第五百一十九章 試探肆(1 / 1)
可惜朝東海和秋白羽都是晚了一步,蕭平安已經站起身來,抓起身旁長歌劍,劍光一閃,已朝臥南陽刺下,口中罵道:「你這禽獸!」
臥南陽見有人多管閒事,也未當回事,但蕭平安一劍刺來,他瞬間變了臉色,手臂一長,就去抓蕭平安小臂,罵道:「臭小子,原來是你!」
朝東海的易容之術並未改變幾人五官,臥南陽先前並未注意,此際看蕭平安出劍,再在他臉上一瞄,立刻將他認出。前幾日,自己只差一步便能成功,殺了史嘲風,丐幫難逃自己手掌,可這一步偏偏就壞在這個小子身上。這幾日自己做夢都想宰了這小子,居然此刻送上門來。他是又驚又怒,又恨又喜,出手如風,心中惡狠狠道,臭小子,宰了你可太便宜,先擒下來,我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幾日蕭平安身體已是大好,身上傷勢漸愈,真氣也是充盈。見臥南陽手臂抓來,劍尖一挑,劍身正朝向臥南陽「虎口」。
臥南陽眉梢一動,就只這一個變化,他便看出蕭平安劍法果然大進。前幾日山崗之上,蕭平安一劍將自己逼退,事後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蕭平安劍法與懷仁相見之時,顯是高了許多,劍法更加圓潤自然,劍中所含的力道也大是不同,顯是對劍法的領悟又上一層,對真氣的『融兵』之法,也是初窺門徑。
臥南陽只覺匪夷所思,這練武絕非一蹴而就,武學到了一定階段,每進一步,都是艱難險阻,殊為不易。蕭平安小小年紀,在懷仁之時,劍法應變已是叫他有些吃驚。可這幾個月過去,怎忽然進展如斯,簡直像換了個人。
他卻是不知,蕭平安四川之行,收穫太大,就連師傅師娘、褚博懷等人都是料想不到。他內功大進,真氣運用的法門和功法卻是不足,此番回山,立刻補上了這一課。先前在川中荒山,他涉足鬥力境中段之後,練成「衡陽雁斷」,便隱隱覺得整套劍法似還有新的境界。此番得師傅傳授衡山派功法,他才算真正得了「風雨雁回劍」的真髓。加之他又在開封地下連日惡戰,既有感悟,又有實戰,劍法不說脫胎換骨,卻也是大大進了一步。
只是臥南陽名列八奇,武功高強,蕭平安如今功夫,還不在他眼裡。坐著未動,忽然沉手一拍。蕭平安急急撤劍,險險避過,被他掌風掃在手背,也是微微一麻。
臥南陽見他這一擊也是避過,更是惱怒,正待追擊,身後兩道銳器破風之響,卻是宋源寶和秋白羽繞到身後,出劍偷襲。
宋源寶武功與蕭平安相差不少,慢了片刻才抽劍跳出。見宋源寶撲上,秋白羽氣的滿臉通紅,罵道:「你個混蛋惹事精!」他不敢說蕭平安,但宋源寶卻不能不罵。罵完一咬牙,也跟著衝上。
兩人一左一右,閃到臥南陽身後,各自出劍。兩人也不是愚魯之輩,知道自己武功相差過多,不敢直面應敵,但背後騷擾,給蕭平安支援,卻是會的。
臥南陽看也不看,反腿踢出。他一隻腳反踢,腳不沾地,卻是先後踢中兩人手腕,險些叫兩人長劍脫手。
宋源寶也是狡猾,一劍未中,掀翻一張桌子,抓住一條桌腿,直接擲了過去。
臥南陽聽聲音不對,這才回身,見是一張桌子,也是搖頭,伸手一拳,將桌上打了個窟窿。手臂自桌面穿過,單臂一振,那桌子登時四分五裂,木片橫飛,多半都打向蕭平安三人。
酒樓之上食客見忽然亂起,有人打架,更是刀光劍影,嗖嗖風響,嚇的屁滾尿流,手腳快的,抽冷子跑下樓去,手腳慢的,都縮在牆角,擠作一團,瑟瑟發抖。臥南陽這一拳打碎木桌,碎片亂飛,登時傷了幾人,更是哭爹喊娘,亂成一片。
勃術魯道:「咱們不幫忙麼?」
彭惟簡笑道:「幾個小毛孩,還不夠南陽兄塞牙縫,何須你上去多事。」他眼神一掃,已經看出,蕭平安幾人年紀都是不大。嘴上輕描淡寫,端起酒杯,站起身來,竟是走到朝東海桌前,慢慢坐到朝東海對面,笑道:「衡山劍法,那高個子想來就是蕭平安了,另外兩個,看模樣當是宋源寶和秋白羽。幾位當真是好膽識,將開封府鬧個天翻地覆,人人都道你們都逃回大宋去了,沒想到竟是一路北上,都跑到保州來了。」他目光如炬,幾招看過,認出衡山劍法,立刻猜到幾人來歷。
朝東海拱手道:「好說好說。」
彭惟簡道:「看閣下相貌堂堂,平湖驚雷,想必就是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把好好一個開封府搞的亂成一鍋粥,本事大的出奇的朝東海,朝先生。」
朝東海道:「彭先生過譽,我怎麼聽說是金人暴虐,以致開封府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朝某不才,不過是仰仗各路英雄,還他一個清靜。」
彭惟簡聽他說出「彭先生」三字,微微一笑,道:「朝先生伶牙俐齒,文過飾非,果然非同凡響。我敬先生一杯。」
朝東海端杯道:「彭先生口蜜腹劍,顛倒黑白。我也敬彭先生一杯。」
兩人呵呵一笑,真的對飲一杯。勃術魯氣勢洶洶站到朝東海身後,似是防他逃走。朝東海卻他視若無睹,回頭看蕭平安幾人相鬥。
彭惟簡道:「這幾位小友當真箇個是武學奇才,可惜今天遇到臥先生。哎呀,哎呀,這招差點沒躲過去,我看今日恐怕大事不妙啊。」
朝東海不動聲色,道:「年輕人火氣太大,遲早要吃些苦頭。」
十餘招一過,臥南陽便將蕭平安三人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宋源寶和秋白羽兩人更是險象環生,適才若不是蕭平安及時出手,宋源寶已經被臥南陽一掌打中。
臥南陽初見蕭平安,自是怒不可遏,但幾招打過,反是冷靜下來,有心戲弄,將三人耍弄股掌之上。這三個小子好生膽大妄為,竟敢主動來尋自己晦氣,這不好好教訓教訓,怎生得了。
又過七八招,蕭平安三人已是苦苦支撐。蕭平安還好,宋源寶和秋白羽兩人卻是接連挨了幾拳。臥南陽有心懲戒,故意打的兩人疼痛難忍,卻不傷及筋骨。
宋源寶知道厲害,越發不敢靠近,繞身遊走,手裡抓到什麼就扔過去什麼。
這些東西自然傷不到臥南陽,但架不住宋源寶什麼都扔。驢頭豬肘子、整隻的肥雞,就連湯都扔過來兩盆。饒是他武功非凡,也濺了一身湯汁。好在他乞丐出身,倒也不懼,只是片刻之後,地板上滿是油污湯水,一不小心就要踩到塊肉,有次甚至險險滑倒。
蕭平安和秋白羽兩人也是濺的一身,但宋源寶這憊懶打法有效,也不能說他。
宋源寶扔的上癮,索性遠遠躲開,占著一張桌子,不斷扔出「暗器」。那張桌上一桌的美酒佳肴,被他挨個扔出。生平打架,還從未如此奢侈,叫宋源寶也是上癮。
剛剛扔出一盤油燜大蝦,回手一抓,卻是抓了個空。回頭一看,卻是個酒樓管事縮在一角,懷裡死死抱住一隻銀壺,帶著哭腔道:「小祖宗,別扔了,別扔了!」
宋源寶罵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眼神又瞧桌上掃去。
那管事也是豁出去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合身撲上,也不顧油污,將杯盤碗碟盡數壓在身下,一雙眼閉的死死的,一副慷慨就義模樣。
宋源寶也是一呆,氣道:「這麼玩命!你家的啊!」話音未落,急忙縮頭,卻是一根桌腿飛擲而來,險些將他腦袋打開了花。
卻是臥南陽被他扔了半天,也是憋不住火氣,踢起地上一根桌腿,回敬而來。
那桌腿呼嘯而過,打在牆上,「呯」的一聲,木屑橫飛,竟是半截插進牆內。宋源寶躲過一擊,心有餘悸,更是惱火,四處看,身邊已無可扔之物,總不能把那管事一併扔上前去。一層樓上,就原先自己那一桌還是完好,摸上前去,伸手就抓湯盆。
「啪」的一聲,卻是手背上被人打了一筷。宋源寶大吃一驚,他雖未防備,但這一下打的迅雷不及掩耳,也是高手。抬頭一瞥,正是彭惟簡,朝他笑道:「那邊打去,莫煩著我跟朝先生說話。」
宋源寶知道這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但不知為何,好似並無心相助臥南陽。也不敢多樹強敵,發一聲喊,挺劍衝上前去。
三人合力,仍是奈何不得臥南陽。
但鬥了片刻,臥南陽也是有些心驚,他以一敵三,六分精神都在蕭平安身上,可即便如此,蕭平安一下未被他打中不說,竟還有餘暇相助宋源寶兩人。
彭惟簡也看出端倪,也是有些驚訝,對朝東海道:「不想此子竟能練到如此田地,我看臥先生好像也拿他沒有辦法。」他對朝東海說話,聲音卻大,整個樓上人人聽的清楚。
第五百一十九章 試探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