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答案(1 / 1)
埃里克會作何反應還不知道,但是,他至少不是大笑著出來的。
已經可以選擇喜歡的方式生活,埃里克在家裡的時候,顯然是不必穿著正裝的,可是,當高光到的時候,埃里克卻是穿著一身西服,甚至還打著領帶。
要知道這可是晚上十點多了,如果不是埃里克即將出門,而且是出席一個非常正式的場合,又或者是要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的話,那麼他就是在等著高光了。
「好久不見,埃里克先生,很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
「你確實應該早一些來的,我都恭候你好久了,而我還以為你會先來我這裡。」
埃里克不輕不重的回了高光一句,乍一聽是在回懟高光,但是細想,卻未嘗不是埋怨高光應該先到他這裡,而不是去找西蒙斯。
高光指向了奧托,道:「我的老師。」
沒說名字,也沒說來歷,就只說了一句老師,而埃里克卻也是禮貌的伸手和奧托相握後,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直接伸手道:「請坐。」
得州人很典型的農場,農場裡很典型的會客廳,看起來比較簡單,鄉土風格很重,但如果知道那看起來有些單薄的真皮沙發值多少錢,絕大多數人都會嚇上一跳。
奧托默默的坐到了一旁,高光和埃里克隔著一個矮桌對向而坐。
埃里克攤手,他很平靜的道:「經過你開光之後的槍,確實感覺非常棒,打得更准,動作更加流暢,絕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的有效,所以我一直在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具有什麼神力。」
高光笑道:「有神力,只不過有神力的不是我,而是一系列的儀式,按照我們華夏人的說法,這個叫做法。」
「不,你一定有什麼神力,而且不局限在射擊上。」
用槍作為開場白,但是只說了兩句,埃里克就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雖然轉折有些太快,但是很絲滑。
埃里克身體微微前傾,然後他很認真的道:「如果你不是擁有什麼神力,那麼你怎麼能把史密斯救回來呢?」
這麼直接的嗎,不過直接點也好,高光還是很喜歡得州人這一點的,簡單直接,比東拉西扯耗費很長時間之後才肯轉入正題好的多。
埃里克直接,高光也不會含糊,僅有的那麼一點交情已經讓埃里克說完了
,那麼他也不必再隱瞞什麼。
「神力是沒有的,只不過我這兩年認識了一些朋友,給一些大佬做事,而史密斯對我有恩,我得報答他,所以就奉個線搭了個橋,幫史密斯先生一個小忙,順便也幫朋友們能得到一些好處。」
坦誠,極度的坦誠。
驕傲,也是極度的驕傲。
翻譯一下,高光的態度是你不用扯什麼神力,我不是什麼神秘的超級英雄,我就是這兩年認識了一些厲害的大佬,我在給他們當白手套,在發現史密斯落入了圈套陷入了絕境之後,就馬上出手拉了史密斯一把。
別管是借誰的力量,但是高光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背後的靠山很硬,所以他認為史密斯已經得救了。
再延伸一下,就是高光今天來是通知埃里克的,不是求埃里克的。
這次談話看上去很直接,但實則更加的含蓄,因為埃里克和西蒙斯不一樣,他們兩個的風格不一樣。
簡單來說,西蒙斯更加的無恥,是刻意體現自己根本不講禮儀規則的,而埃里克現在表現的是他會按照生意場上基本的禮儀來談判。
但這只是開始,埃里克到底會是什麼態度,還需要往下談才好判斷。
埃里克認真的看了高光一會兒,然後他卻是微笑道:「史密斯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運氣。」
「能結識史密斯先生是我的幸運,沒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高光一臉的謙和,當埃里克開始捧高他,雖然沒有貶低史密斯,卻實質上有了這個意思,所以高光馬上接口將史密斯捧起來,還有,他順便把自己的地位也帶來了一下,因為他要混的不好,顯然是不配說今天的。
每一句話都很簡單,但每一句話都蘊藏著很多意思,高光甚至不知道埃里克能否聽懂他的話外之音,但只要他覺得埃里克話外有話,那他就一定得接住,然後還回去。
奧托抬了抬眼皮,他有些詫異,因為他很少見到高光和人談話時的攻擊性如此強烈。
雖然沒有抬高音量,沒有一個髒字,也沒
有夾槍帶棒,但是高光的回應方式就是充滿了攻擊性。
不給高位者主導談話走向,就是富有攻擊性。
不信的話,和領導說話時全程試著引導話題就知道了。
埃里克顯得有些不太適應,他笑了笑,抬了下手,在思索了太長時間還是沒話說後,他突然道:「要喝點兒什麼嗎?我晚上不喝咖啡,不過我會少喝一點烈酒,偶爾會喝一些紅酒,你們有興趣嗎?」
中止話題,轉而詢問喝什麼,這說明埃里克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他沒辦法主導話題。
所以問出兩人要喝什麼,就說明埃里克在短短兩句話的交鋒中處在了下風,還沒有徹底失敗,但是局面很不利。
高光笑了笑,道:「那就來杯紅酒吧。」
奧托點了點頭,他第一次發聲,道:「給我一杯水。」
埃里克點頭,然後他抬高音量吩咐下去的時候,高光突然道:「史密斯先生陷入困境,不知道埃里克先生怎麼看呢?」
高光開始主動出擊了,現在他開始主導話題,而且不給埃里克緩衝機會,一上來直接就問最核心的問題。
你是有意的呢,還是有意的呢,還是有意的呢?
埃里克陷入了沉默,但是時間並不長,然後他突然抬頭,用非常肯定的語氣道:「我事先不知情。」
問的直接,答的也就痛快。
高光攤了下手,道:「無意冒犯,但我只是想知道埃里克先生對這件事的看法。」
意思是我沒說是不是你乾的,也沒問你事先是否之情,你說不知道我也不信,我就問你看法,而問你的看法的意思就是你想怎麼解決。
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埃里克可以翻臉趕人,可以說他打算怎麼解決,也可以問高光有什麼看法,總之埃里克的應對話術對應著不同的選擇,但不管他怎麼說,高光肯定有應對之法就行了。
翻臉就翻臉,說他打算怎麼解決,那就是埃里克認了,開出自己的解決條件,問高光怎麼看,那就是問高光打算怎麼解決,可以劃出一個道道來了。
總之選擇有很多種,就看埃里
克打算怎麼選了。
但是讓高光沒想到,埃里克卻是再次很認真的道:「我事先並不知道,我只是事後得到了議員的承諾,給我一半的承諾。」
認真的說完之後,埃里克往後靠了靠,他揮了下手,道:「我認識史密斯很多年,我們關係還不錯,從朋友的立場出發,我不願意他出事,從生意的角度出發,我不會去謀求他的家產,但是從現實的角度出發,當他已經被議員吃到嘴裡的時候,我不介意接過議員切好再送過來的一塊肉。」
史密斯就是一塊肉,被西蒙斯議員一切幾塊,然後送給了幾個有資格分食的人。
說完後,埃里克很淡然的道:「我沒有必要把切塊的肉排丟在地上,更沒有必要,也沒有責任,去從狼嘴裡掏出已經切塊的肥美肉排,你問我看法,這就是我的看法。」
埃里克說完了,高光想了想,道:「我覺得你的看法沒錯,但是有一點小小的錯誤,那就是肉排和獵物是有區別的,肉排是肉排,而獵物可能是帶著刺的豪豬。」
「當然,獵食者有時候會誤判,不過我這次不認為獵食者誤判了什麼,你說豪豬不是肉排,我承認,但如果你說史密斯是豪豬的看法我不太認同,我覺得,史密斯更像遊蕩在草原上的一頭羊,以為是沒有主人的,但實際上是有主人的,而殺死這頭羊之後,主人找上門來要求賠償會是個麻煩。」
高光不允許埃里克把史密斯比作羊。
但就在高光想要反駁的時候,埃里克卻是一臉嚴肅的道:「羊就是羊,羊混進狼群是要被吃的,他可能誤以為自己也是狼,又或者,他把披著羊皮的狼當成了同伴。」
充滿了隱喻的對話有些艱澀,埃里克似乎厭倦了這樣的對話,他開始搖頭,道:「好了,既然你找上了我,那麼我就直說好了,如果是對史密斯,那麼我給他延期一個月交付賠償款就是極限,但如果你能搞定議員,那麼我就能放棄收益。」
埃里克雙手交叉做了個終止的手勢,然後他在攤開雙手,道:「我不是個貪婪的人,重申一遍,我沒必要也看不上史密斯那點財富,我只是沒有拒絕別人送上門的肉排,現在,基於現實的風險,我放棄一切我不也不該得到的收益,就這樣,這就是我的看法,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