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跟蹤(完)(1 / 1)
測試廣告1056
「他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周圍沒有別的聲音嗎?」
沈承遇斷聲肯定道「沒有。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說他在警局門口, 電話里除了周圍車輛的聲音,沒有其他異常。」懷姣還在他問出是否身邊有人時,應了一聲。
電腦屏幕上顯示對方手機出現的最後位置, 是距離警局門口不到兩百米的一個地標性大商場。
聯繫到商場負責人調出的監控記錄, 清晰記錄著下午兩點半左右, 懷姣曾與一個身著警服的年輕警員一同進出。
「能重點放大下這個鏡頭嗎?」嚴殊皺眉點了點屏幕, 負責商場監控設備的安保人員聞言立刻調取該區域的監控畫面。
商場二樓某個咖啡廳里, 懷姣和那人臨窗坐著。
畫面清晰放大的那一刻, 沈組長忽然開口道「這人我見過,城西區派出所的小巡警, 這兩天來組裡送過幾次資料。」
「懷姣認識他??」
未完話語下聯想到的一個可能,讓沈承遇與嚴殊猛然對視一眼。
安靜半晌後, 沈承遇才壓著胸腔的那股氣,沉聲說道「懷姣前幾次報案的上門警察, 你讓人查一下。」
沈組長猛皺了下眉,「什麼?」
「他早就盯上懷姣了, 明鑫小區的第一次報警……」
就是狩獵開始的信號。
……
懷姣從昏睡中悠悠轉醒,眼前是落日餘暉中,半明半暗的郊外廢樓。
「睡醒了嗎。」有人扶著他的手彎輕聲問道, 幾個小時的車程讓懷姣脖子很酸, 他緩慢轉過頭,發到自己正側身靠在年輕警員肩膀上。
懷姣抿唇坐起。
身上束縛的繩索被割斷, 卻未完全解開, 白色的尼龍繩繞了幾圈系在懷姣左手手腕上,另一端被小警員牽著。
半山坡泥土濕滑, 路有點難走, 如果不是前面有人拽著他, 懷姣好幾次都差點要滑下去。
手腕幾經拽弄下微微泛紅,小警察發現時皺了下眉,轉身放緩腳步。
「三個小時之前,我面前有兩條路可以走。」
懷姣以為他說的兩條路,是指公路岔口什麼的,便沒有回話只默默聽著。
他此時並沒有反抗的餘地和機會,在對方沒表現出任何想要傷害他的意圖時,懷姣認為自己暫時都只要乖乖聽話就行。
只年輕警察顯然不那麼想,他後退一步面對面握上懷姣的手腕,將他往身邊帶了帶,道「和我說說話吧懷姣,我想聽你的聲音。」
冰冷指腹揉按在被繩索勒紅的雪白腕骨上,懷姣忍著後退的想法,小聲隨他問道「什麼路?」
年輕警察聽到他聲音馬上笑了下,露出唇角一點不太明顯的尖尖虎牙。
朝懷姣道「一條是暴露身份後,最後和你說兩句話,然後逃到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新城市沒有人認識我,也沒人抓得到我,我可以繼續肆意妄為無視法律規則,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懷姣愣了愣,聽他接著道「又或者,順從本心,孤注一擲。」
「只單單抓住一點時間,來換取片刻,和我想要的人獨處的機會。」
小警察長相陽光俊朗,看著很愛笑,單看面容的話,完全無法想像出他就是那個引起整個s市動盪,造成全民恐慌的連環失蹤案幕後兇手。
甚至他光明正大露著臉和懷姣說話的時候,都是面帶溫柔笑意的。
「可是我比較貪心,魚與熊掌,我都想要。」
「他們應該已經查到了,我們最後見面的地方。」
小警察「嘖」了聲,「也是,當時看到你有點興奮,露出太多馬腳了。」
懷姣顫了下眼睫,不知道該說什麼。
太陽漸漸落山,山腳下無人居住的破敗小樓里,又隱約傳來幾聲犬吠,可能是城市裡無人馴養的野狗,寄居在附近。
懷姣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帶自己來這個地方,周圍荒無人煙,整個坡頂上只有一處廢棄信號樓。
越往上越難走,懷姣最後幾乎是讓他半背半抱著爬上去的。
踩過層層環梯,樓梯四周沒有扶手,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懷姣喘著氣,額頭上都冒出點汗。
到達信號樓最頂上時,懷姣已經熱得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像剛成熟的飽滿蘋果,小警察扯開燈,轉過頭視線落在懷姣臉上,怔了半秒。
「你好可愛。」他愣聲道。
……
「你知道的吧,電影裡像我這種變態殺人狂,一般都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悽慘過往。」
信號塔頂層四處都是廢棄木材和雜物,周圍沒有坐的地方,小警察就將自己外套脫下鋪在地上。
懷姣跟他挨緊靠坐在一起。
手腕仍被捏著,懷姣想著系統告訴他的劇情完整度問題,忍不住就猜測這個完整度是否跟兇手的作案動機有關。
眼前情況似乎並不那麼危急,懷姣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問了句「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啊?」
或許是懷姣乖巧讓他握著手的動作安撫到了他,小警察再開口時,遠沒有下午那樣重的戾氣。
他只沉默了一瞬,說「我第一個殺的人,就是我的父親。」
懷姣在距離副本結束的最後幾十個小時內,終於聽到了完整的幕後故事。
一個原本平淡幸福的三口之家,因為男主人意外暴露的性向,和趾高氣揚帶人上門打罵的男小三,直接破碎。
「又丑又肥的老女人,我於哥跟你結婚也就看你肚子有用,能下崽。」
「他平時連碰都不想碰你吧,你老實又紳士的老公,在外面玩得多花你知道嗎?他艹我時候套都不戴,像條狗一樣每次都弄在我肚子裡。」
「要不是我不能生孩子,你以為還有你什麼事啊?」
「老實點離婚滾蛋對誰都好,兒子我會幫你養,吃不吃得飽那就另說哈哈。」
十歲左右的小孩心智已經成熟,母親被欺辱打罵,每一句惡話每一個骯髒字眼,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時隔數十年,年輕警察再複述起那些話時,聲音一點起伏都沒有,他面無表情的好像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懷姣怔怔聽著,被捏握住的掌心沁出點冰涼汗意,被身旁人用指腹揉去。
家裡除了自己再沒有親人,連警察身份,都是冒名頂替的同鎮其他人的名額。
「反正也沒有退路了,與其行屍走肉一般活著,不如大膽一點,再痛快一些。」
「夜色二十來歲那個年輕人,本來不用死的,錯只錯在,我遇到了你,又心軟放過了你。」
一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他遇到一個從會所出來喝醉酒的小男生,對方青澀又漂亮,衣衫凌亂卻嚴實扣著,端的是特殊場所里最受人喜歡的清純男大學生打扮。
昏暗路燈下,身著連帽衫戴著口罩的年輕男人,隔著一條馬路,遠遠盯著坐在便利店裡,剛傳送過來不久的懷姣。
「我一路跟著你,從夜色,走到明鑫小區外。」
被發現實屬意外,不過大差不差,懷姣彎下腰往車後看時,男人連躲都懶得躲一下。
「你跑的又快又急,好像嚇得不輕。」以至於跟在他後面的自己,在百無聊賴的跟蹤下,難得產生了點面對獵物掙扎的怪異興致。
「隔著一道門板,你背靠著滑坐在地板上,明明怕得要命,卻因為猜到我可能在門外,一動不動的,連喘息聲都不敢太用力。」
懷姣想到第一晚被跟蹤那個情景,哪怕到現在仍忍不住感到一陣後怕。
那種如跗骨之蛆,冰冷又恐懼的瀕死感,他一點都不想再體驗一次。
而與他不同的,身旁年輕警察說到這裡時,表情卻是帶笑的,他露著虎牙好像在回憶什麼好笑又甜蜜的過往,「奇怪的是,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人臨死前的喘息聲。」
「可是卻沒有哪個能像那次那樣吸引我。」
「我當時就想,給你個機會吧,讓我好好的、仔細看清你的臉,再選個天氣不那麼好的雨天,重新解決你。」
「然而結果卻是。」
「我差點完蛋了。」
……
「第一次在白天光明正大見到你,是接到明鑫小區的報警電話。」
「你躲在門後面,從貓眼裡確認身份後,才讓我進門。」
門後那張臉雪白漂亮,緊張又小小聲地跟警察說著話,用和晚上沉睡時完全不同的鮮活姿態。
「牙刷是我用過的,浴巾也是,我看到你每天更換,其實還有點不爽。」
故意一本正經當著他的面仔細嗅聞他的牙刷,懷姣臉蛋漲紅,張嘴來不及阻止,過後還被自己假裝皺眉吐槽說,「光聞你口水了。」
如果沒見過他就好,男人後來還會這樣想,至少他可以繼續做個窮凶極惡、遊走在社會陰暗處的快活惡人。
而不是自見一面過後,上班想著他,休息想著他,接到出警任務會確認報案地點,殺人時也會幻想他害怕時的那張臉。
年輕警察在夜風吹拂的晃動燈光下,說了很多很多和懷姣相關的話。
懷姣聽著聽著都有些恍惚,分明是自己只見過兩面,連長相都記不太清的一個人,怎麼會和自己有過這樣深的接觸。
「你現在能稍微理解一點了嗎,我之前的選擇。」
……
亮著燈的信號塔上,往外眺望是隔著半個郊區的城鎮小路,懷姣被夜裡的冷風吹得鼻尖紅紅,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兩人站在半人高的水泥圍欄內,從地上拾起的外套沾了不少灰,年輕警察拿著拍了拍,正要給懷姣披上時,餘光掃過,卻是百米開外的山下小道上,接連晃過的車隊燈光。
拿著外套的手下動作一頓,最終往外扔了去。
「哎,我本來還想多跟你待一會兒的。」年輕警察嘆了口氣,對懷姣說道。
手腕上為解開的繩索被再次拽緊,懷姣低下頭皺眉扯了扯,反被對方拉著往後拽了個趔趄。
「還好我這人夠壞,留了好幾手。」
對方徒然的轉變,讓懷姣緊張地抿了抿唇,顫聲問道「什麼意思?」
藍紅相間的警燈伴著刺耳警笛聲,由遠及近自半山小道開來,那晃眼燈光在夜間漆黑的郊外山區,格外醒目。
「你應該知道的吧,你身邊那兩個男人,有多喜歡你。」
「或者還包括那個嘴硬的腦殘富二代,一邊端著高姿態偷窺你,一邊又像個舔狗一樣圍著你轉。」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討男人喜歡,因為你又漂亮又蠢,隨便就可以搓揉拿捏嗎。」
事實上懷姣沒進入到這個遊戲之前,在現實世界裡,真的很少聽到有人會像這個遊戲裡遇到的npc一般,這樣頻繁又咄咄逼人的,罵他蠢,說他笨。
懷姣性格若稍微再敏感一點,早受不住這委屈要哭要鬧了。
偏懷姣在這方面敏感不起來,甚至於他自己都偶爾覺得自己有點笨,就不外乎別人也這麼說他了。
更別說上個世界罵他蠢的那個人,最後還豁出性命保護了他一次。
懷姣亂想的功夫,郊區小道上的那隊警車,已經停靠在了山底下。
密密麻麻穿著統一警服的武警部隊,在山頂信號塔附近圍攏,裝甲車頂巨大的遠光燈遠遠打在信號塔上。
黑暗中驟亮的刺眼白光,讓懷姣忍不住側頭閉了下眼。
緊接著又被人捏著下顎強硬轉過來。
「懷姣!!」樓底坡面上,沈承遇和嚴殊站在下面,滿面急色地朝他喊了聲。
「啊,他們快急死了。」鉗在下巴上的手力道加重,年輕警察半扣著他,聲音聽不出妒意,只隱隱沉著氣,「現在看來我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在新的城市開始新生活聽著是還不錯,但是只要一想到,以後都不能見你了。」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懷姣一張臉在遠光燈下,更顯得白,信號塌底下警察越圍越多,在明確確定這次抓捕的對象,就是震驚整個s市的連環兇殺案幕後黑手時,原本一場簡單的救援行動,就變得格外重視起來。
地方派出所的巡警沒有配/槍,此時鉗握著懷姣的年輕警察,卻不知從哪裡拿出了把槍。
他沒有拿槍直接抵著懷姣的腦袋,只是示威一般在懷姣臉側輕拍了拍。
意圖攻樓的武警果然收到指示,暫緩了腳步。
「你看,還是你最有用。」
「你一點都不累贅,你是我保命的寶貝。」
……
「小心一點,下面有點高。」懷姣被扶著手,顫顫往水泥圍欄上爬。
廢棄好幾年的信號塔,修成時,高十來米,頂層的水泥邊圍欄,十幾公分的厚度還不如一個鞋底寬。
懷姣膝蓋酸軟,往下看一眼也覺得頭昏腦漲,他半蹲在十米多高的窄小圍欄上,右手緊抓著身後小警察的手,每呼吸一下都心顫的厲害。
底下有人急促朝他喊著什麼,懷姣耳旁刮著刺骨冷風,極度恐懼下什麼也聽不清。
「你抖得好厲害,真有這麼怕嗎?」
「來,慢慢起身,不會掉下去的,我扶著你。」那人緩聲逼迫著他,手抵著懷姣的膝彎,促使他不得不站起來。
底下警察在看到人質攀爬時,已經猜到對方想做什麼,幾米寬的白色救生氣墊,快速準備好後在預計位置擺放好。
懷姣慘白著一張臉,強風吹拂下,乾澀的眼睛裡溢出水汽,盈滿眼眶顫巍巍含著。
「看吧,掉下去你也不會死。」
「但是可以為我拖延一點時間。」
年紀警察手撫著懷姣細瘦的腳腕,站在他身後,說「十二米,不高的,他們很有經驗,你跳下去頂多被山風帶偏一點,砸在充氣墊角落,滾在地上。」
「救生墊的厚度會讓你受一點傷,但不會太重,也許只是腳腕扭傷……」
「也有可能腕骨斷裂。」
「反正不會太嚴重。」
男人在懷姣聽完他的幾句話嚇得身形晃動時,反應極快地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小腿,「喂,你得先做好準備,不能隨便亂跳的。」
他說完,冷聲又罵了懷姣一句,「笨的要死,什麼都做不好。」
懷姣眼淚晃了晃,後背冒出的冷汗都快被鑽進衣領里的夜風吹乾了,他站在十米高的圍欄上,視線平級處就是黝黑一片的郊外山林,他身上很冷還怕得厲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聳著鼻尖,顫顫抽了聲。
懷姣想說,我很怕,但眼下好像沒人能聽他說話。
「聽好了,樓下已經有人上來了,與其單獨死在警察手裡,我更願意跟你一起死。」
「本來我有機會的,如果你聰明一點,不這麼能拖的話。」
「我想活啊,小姣。」身後男人親昵喚著懷姣的名字,在懷姣渾身發抖時,仍在哄著他,讓他繼續做出選擇。
「跳吧,趕緊,至少我能活下去了。」
「我最後數三秒,你聽話一點。」
「閉上眼睛。」
……
腳下細碎往前蹭出一小步,餘光里周圍一片晝白,眾人驚呼沉促的叫聲都入不了耳,眼淚砸落在腳尖,濺開一個小水花。
「三、」
「二、」
視線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耳邊的倒數聲在提醒著他,現在很危險,可是沒有退路。
「一。」
懷姣緊閉上眼,往前踏出一步,腳下踩空一瞬——
緊接著在最後一秒,身後驟然一股大力襲來,懷姣怔楞中只感覺到自己被人從半人高的圍欄上重重扯下。
有人扶著他往後翻滾一圈,再然後,耳邊傳來小警察咬牙切齒又氣又怒的聲音。
「蠢死了,蠢死了!」
「你想不明白嗎,哪有什麼活路。」從我選擇帶你走之後,就全是死路了。
塔頂樓梯口傳來咚咚咚快速上樓的腳步聲。
年輕警察抱著懷姣,在懷姣恍惚視線下,鉗著他的臉,不管不顧地猛然抵上他的嘴唇,「早就想這麼親你了,晚上沒意思,白天又做不到。」
他含著懷姣的唇瓣,重重吮了吮,「原本可以跟你一起跳下去的,就算死了,臨死前也能嚇一嚇你。」
「最好看你哭,看你氣到掉眼淚,對著我屍體抖著嗓子罵兩句。」
腳步聲已經近到仿佛就在耳邊。
舌尖被急促嘬咬著,又疼又酸,懷姣掛著眼淚,想躲都躲不開。
直到警察冒頭的前一刻,男人才動作快速地放開懷姣。
懷姣撐著地面側身坐起,面前不遠處,是面無表情,直直盯著他的年輕男人。
對方翻身坐在遠離人群的另一邊牆邊,半人高的圍欄輕鬆踩在腳下。
他看著懷姣,好像笑了下。
尖尖的虎牙,顯得他年紀很小,懷姣愣愣朝他看著,聽他說。
「算了吧。」
視線的最後,是混亂一片的命案現場。
還有三秒鐘之前,伴隨著副本結束提示的,男人聲音。
「我偶爾也想要你,不那麼怕我。」
「就好了。」
。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