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反應(1 / 1)
「咔嚓……」
「咔嚓……」
「咔嚓……」
很多人可能平時沒有留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當你在看著別人吃東西時,你的嘴裡,會本能地分泌出口水。
且視野里的那個人吃得越香,口水分泌得也就越多。
(ˉ﹃ˉ)
小luoli就這麼看著半張臉趴在坑洞邊緣,一口一口地吃著。
雖然他的動作看起來很不雅,且吃的東西,更為不雅,但整個畫面卻依舊給人一種宛若在西餐廳吃燭光晚餐時的儀式感。
「呵…………」
半張臉拿出半截胳膊,直接一甩,丟到了小luoli的面前。
怕,是不可能怕的,畢竟小luoli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點兒畫面,對她來說還夠不上什麼少兒不宜。
只是,
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好東西…………不吃?」
半張臉饒有趣味地看著小luoli。
他的嘴角,沒有鮮血,事實上,整個過程中,也沒有絲毫鮮血飛濺出來。
小luoli眉毛一挑,她弱是弱,尤其是這兩年來,除了身邊傍了個比較能打架的小男友外,再加個舌頭,也就別無所長了。
但在這個時候,必要的膽色,還是不缺的。
老娘當初剛當上廠里領導層後就敢賤賣公家資產,呵呵。
撿起胳膊,
不再猶豫,
直接咬了一大口。
嘶…………
沒有絲毫血腥的味道,沒有讓人感到反胃,反而是入口即化,香濃絲滑。
這味道,和白巧克力差不多,且一大口下去,一點都不膩。
婦人看似是人形,但實際上,卻並不是人,也沒有純粹意義上的血肉之軀,你甚至可以將她看成是一種具備著自我意識的能量體。
跟人形的士力架似的;
半張臉繼續悠哉悠哉地吃著,
沉聲道:
「好吃麼?」
「好吃。」
小luoli把手中的肘子,哦不,是胳膊,咬下去一大半了。
「好吃就好…………呵呵…………吃飽了…………好上路…………」
「…………」小luoli。
「別怕…………不是說你。」
小luoli瞪大了眼睛看著半張臉。
「也不是…………說我。」
…………
「啊啊啊啊啊!」
安律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空氣,還真是清新得很吶,舒服,舒服。」
旁邊,老張頭眼眶泛紅,嘀咕道:
「開始了。」
菩薩顯現,哪怕僅僅是在醫院上方乍現了一縷佛光,但這種氣場和排場,已經足以影響很遠很遠了。
足以,讓此時在酒店裡的安律師等人,感應到了。
佛門講究一個「眾生平等」,
這裡的眾生,
不光是僅僅指的是活物,還包括亡者。
所以說,菩薩的出現,其所帶來的影響,安律師這邊,也能感受到,那種心靈上的平和,內心的安寧,嘖嘖,還真是讓人覺得舒服呢。
不過,和安律師這邊沒良心地伸懶腰比起來,
老張頭這邊就顯得壓抑多了。
菩薩已經「降臨」了,
接下來,
大概就是火星撞地球了。
講真,這會兒他還真不是太在乎這場對決的勝負和走向,他是存著更進一步的意思,也是想著能為老張家掙得更多的福澤,但如果要拿他大孫子的命來做籌碼的話,他這忙活來忙活去圖個啥?
安律師懶得繼續安慰老張頭了,這個時候了,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只是想單純地享受著此時內心的安寧,
他是一個很浮躁的人,急功近利,利慾薰心,
所以這會兒的感覺,雖說是借了菩薩的光,但還是不想浪費絲毫。
「嗯,噓服。」
…………………
地獄中央的那座泰山,空置了有挺長一段時間了,這在地獄的中上層里,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這怪不得他人,要怪就只能怪這千年來,菩薩的作息,都太過規律了。
什麼時候澆花,什麼時候禮佛,什麼時候你隔著遠遠地大概能瞅見泰山頂上有人影在晃動,千年來,早就成了一種定數。
規律維繫的時間越長,當其被打破時,所引起的連鎖反應自然也就越大。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地獄也是會下雨的;
只不過地獄的雨和陽間的雨不同,陽間的雨是水循環的表現,是一種氣候變化的因素,陰間這裡的雨,則是怨念累積起來後形成的一種現象。
當然了,在陰間,任何事物的存在都無法等同於陽間,除了表現形式和陽間的雨很相似以外,它可沒有那種滋養大地的效果。
而此時,
泰山腳下,
雨水滂沱。
穿著一身紅色毛衣的大長秋站在山腳位置,在其身邊,站著一位排行第二的常侍,而在二人身後,有個人撐著一把大傘,替他們擋雨。
若是細看的話,能夠發現撐散的人很眼熟,沒錯,就是馮四。
當你得到一些東西,你往往也會因此失去一些什麼。
馮四曾靠著自己的「顏值」,躍階成功,確實是羨煞旁人,但此刻,只能站在這裡,替兩位眼下地獄真正的主宰撐傘。
大長秋還曾戲言,說想給馮四單獨立一個官職,就叫執傘郎中。
這倒不是羞辱,至少,數之不盡的人現在真的是羨慕死了馮四此時的殊榮和待遇。
至於馮四自己心中到底是否覺得開心滿意,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他的臉上掛著的,永遠都是誠惶誠恐。
「哥,你這身衣服,挺別致的。」
十指連心,常侍們之間的關係本就極好,說話時,自然就很是隨便。
「唔,小九親手織的,不穿不合適。」
「怪不得,怪不得。」
「呵呵,你別笑,馬上就輪到你了。」
大長秋伸手輕輕拽了拽自己身上的這件大紅色毛衣,講真,原本他們身上的官服取的都是偏暗色系,穿在身上能夠給人一種陰柔壓抑的感覺。
如今自己身上套上了一件現在陽間農村都不這麼穿的大紅毛衣,顯得是那麼的不倫不類。
只不過大長秋也就是嘴上嫌棄,心裡還是喜歡這件衣服的。
「印象里,泰山這邊,是不下雨的。」
「這兒畢竟是菩薩的法場,有他在這裡,那些怨念還沒靠近這裡就被佛光消散了,既然凝聚不起來,也就不可能下得起雨了。」
「哥,但現在,卻下了啊。」
「我沒瞎。」
「是要出事兒了麼?」
「你們不都心裡有數了麼。」
「拿捏不住呢,咱們這些個小的,成智得晚,剛記事兒起,也就認得哥你,再加一尊菩薩。」
「呵,他也無非是趕上好時候罷了,當年陰司的一些人喜歡造謠說,咱們哥幾個,都是被菩薩一手養大的狼崽子。
其實,無非是他先找到了我們罷了,飼養,談不上,幫助,也談不上,無非是拿著一條繩子,將咱們脖子都劃拉上一圈兒勒在手裡。
覺得時候沒到,就收緊;覺得時候到了,就放開一些,順帶抽咱們一鞭子。」
「我只知道,他似乎一直想要在供桌上放一尊真正的仙。」
大長秋瞥了一眼老二,笑了笑,
道:
「但供桌上的東西,不是拿來長久的供奉的,自打其塑起來的那天起,就註定其最後的結局,就是被推倒,被砸碎。
陽間的廟宇古剎,大多都離不開這個宿命。
上古時期,眾仙安排黃帝在陽壽已盡時飛升,位列仙班,誰曉得那位人主的脾氣實在是太過暴躁,渾然沒把眾仙放在眼裡。
當然了,後來的事兒也證明他確實有那種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資格。
軒轅劍一劍落下來,自此世間無仙;
仙王在被斬殺隕落前,雙手掙扎著伸向蒼穹,發出最後的一聲不甘怒吼。
而咱們,其實就是仙王的那雙手所化,十根手指里,蘊含著的是屬於眾仙的不甘和憤怒。
確實該憤怒,他們將人間當作自己的棋盤,各種布局各種操控,玩轉了無數載歲月,不時地將水從人間抽上來自己用。
卻沒料到人間真的出了一個狠人,上來就把他們都干翻了。」
「好歹是仙王的手指,怎麼聽哥你說起來,反而覺得咱哥幾個出身這麼卑微呢?」
「是啊,當年仙王被人家給斬了,等人家沒了後,咱捲土重來,結果又被人家手底下的將軍又斬了一遍。
等那位將軍沒了後,咱尋思著快苦盡甘來了吧?
結果那位將軍又忽然冒出來了,硬逼著咱一個兄弟自裁了。
嘿,我尋思著,咱這出身,好像真沒啥好吹的地方吧?
反而咋算咋苦逼來著?」
「好像,確實是這樣。」
「哎喲喂,先瞅著看吧。」
「哥,你說,菩薩這次能過關麼?」
「難說。」
「不至於吧?」
「這泰山地界都開始下雨了,還真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兒了。」
「那咱們怎麼辦?」
「你說呢?」
「菩薩若是回來了,咱外甥打燈籠照舊;要是沒回來,說實話,哥幾個心裡早想著把那小廟給推了蓋個大宮殿了。」
大長秋長舒一口氣,心累。
「怎麼了,哥?」
「要是菩薩沒回來。」
大長秋頓了頓,舔了舔嘴唇,聲音忽然變得沙啞了一些,繼續道:
「那肯定也會有其他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