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腳趾已經在抓地板了;公主走丟了(1 / 1)
唯一下凡的玉兔,在下界這些時日,除了將天竺公主「坑害」了一場之外,即便是在宮中也並未依仗身份作威作福,反而還辦了不少利國利民之事。
雖然說在二郎真君處功過不能相抵,但也正說明了二郎真君也絕不會因為她犯了錯,就對她做的好事視而不見。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
昨夜已經接到六耳獼猴傳訊的楊戩,便早早來到了真君神殿。
也沒過多久,便有廣寒仙子帶著玉兔上門,楊戩將廣寒仙子請入神殿之中,請了仙子入座。
「真君。」廣寒仙子微微行禮之後,道:「看來真君已知小仙來意。」
這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楊戩已經許久沒跟廣寒仙子見過面了,上次見面的時候,自己也並非是司法天神。
司法天神,地位只在六御之下。
甚至可以說,除了玉皇大帝之外,即便是其餘幾位大帝,楊戩依舊可以不給顏面。
何況就連玉皇大帝也在他第一天上朝的時候,都被當眾甩了臉色。
因此,二郎真君這個司法天神的位置,在天庭坐的十分堅實因為眾神仙相信,他這位司法者,絕非是唯玉帝之命是從。
廣寒仙子在天庭神位之中,其實品階並不算高,比司法天神更是差了數籌
這一聲「小仙」雖然自稱起來絕對沒有什麼毛病,但聽在楊戩耳中,卻總覺著有幾分彆扭,「仙子休要折煞楊戩,仙子與家母乃是至交好友,楊戩豈敢妄自托大。」
廣寒仙子稍愣了一下,原本繃著的面目,似也柔和了許多,輕聲問道:「長公主她跟你們提起過我?」
「是的。」楊戩點頭道:「那時我們還年幼,娘總是在院子裡跟我們講一些天上的故事,其中講的最多的就是廣寒仙子你只是那個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娘是天庭的長公主,只當娘講的是傳說故事到後來,才知道那些全都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你又怎麼就知道我是你娘的至交好友呢?」
「以往楊戩遇見麻煩時,仙子多次出手相助又經適才一問,方能真正確認。」
廣寒仙子聽了楊戩之言,原本一貫清冷的面容之上,又多出幾分笑意但也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收斂起來,「長公主當年之事,我很抱歉」
作為好友,當年長公主一家落難,她卻只能袖手旁觀,此事叫她心中始終留有愧疚,這才對楊戩一向關照。
「仙子萬不可如此。」楊戩出言打斷,道一聲:「玉兔便先在神殿羈押,等楊戩審清案情之後,便有決斷到時會送一份公函至廣寒宮中。」
對於當年之事,楊戩卻並沒有跟廣寒仙子多提。
畢竟他的母親並沒有真死了,而是在欲界之中的昊天塔里修養神魂,日後終有復甦之時,到那個時候自有她們好友重逢之時。
但眼下,這些事情卻不好多提。
其實廣寒仙子是母親好友之事,也是楊戩見過母親之後才知道,剛才的話,只不過是一個託詞。
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楊戩便邀請廣寒仙子往楊府一行,還說了一句:「若從家母處論起,仙子還是楊戩的長輩,既然來了灌江口,楊戩豈有不招待之禮?」
楊戩見廣寒仙子略顯猶豫,便又說了一句,「犬子初生,也該見一見仙子。」
廣寒仙子只是看著冷淡些,其實也並不是什麼不好打交道的人,見楊戩盛情邀請,再加上她也想見見這位嗯算是甥孫,便不再推辭。
也想要趁這個機會,將一些誤會說開。
這也是楊戩的想法。
這是他從三藏法師那裡,學來的一個非常重要且其實十分淺顯的道理嘴,就是用來說話的。
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若雙方都憋著不說,這事情的走向,往往都是往壞處去的。
就好比當年的自己與寸心,雖然寸心刁蠻了些,但很多時候未嘗也不是因為自己的態度冷漠,讓她失去了安全感,才造成了這般結果。
楊戩從來不否認自己當年的過錯,也勇於承擔原本就屬於自己的責任。
寸心原本就是個善良的姑娘,只是在涉及到感情之事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失了分寸。
故而,他早就將樁樁件件向寸心解釋清楚了,當日他們徹夜長談,從自己小時候一家五口的團圓,到眨眼間家破人亡,父親與大哥身死,母親被壓在桃山之下,而自己與三妹一同逃亡又是怎樣逃過劫難,被哪吒所救,並且皆為兄弟又是如何拜在師父門下學藝
學成之後,又是如何劈山救母,卻反而釀成大錯而後大鬧天宮玉帝開閘放了天河弱水一直講道跟寸心相識。
「這些都是遇見自己以前的事情。」
寸心對楊戩的過往,都只是從旁人的口中聽來的隻言片語,拼湊而成的直到那一夜之後,她才明白,這一千多年以來,她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的丈夫,更從來沒有走入過自己丈夫的內心。
直到這一次談心之後,她才明白楊戩的背上,究竟背負著什麼。
她竟然罕見的向楊戩道歉,為自己以往的任性而低頭。
但她心裡沒有絲毫的不舒服,反而像是解開了一道始終橫欄在心頭的死結。
除了這些往事,楊戩自然是必不可免的提起了廣寒仙子的事情當得知廣寒仙子是長公主的至交好友時,寸心甚至一時間有些無地自容,想到了當年自己多次因為廣寒仙子而「犯病」,恨不得乾脆就此逃離楊府,再也不回來
而今日,楊戩將廣寒仙子請入了楊府。
誰懂啊!
雖然二爺已經提前知會過了自己,且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還說要親自招待嫦娥姨母,但當真事到臨頭,廣寒仙子就在當面的時候她的腳趾已經在抓地板了。
寸心此刻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懷中抱著不哭不鬧的楊府小公子,向著廣寒仙子行了一禮,道:「仙子。」
她事先問過二爺,是稱呼姨娘合適,還是仙子合適
但楊戩說無所謂,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不過寸心還是覺著叫姨娘不妥,推己及人也是自己現在有了兒子,若被自家兒子的同輩稱呼為姨母,倒也不覺著有什麼不妥。
可廣寒仙子這邊就不一樣了。
「三公主。」廣寒仙子還了一禮。
路上楊戩已經向廣寒仙子提起過了,說當年的一些誤會已經跟寸心解釋開了故而廣寒仙子看著遠比寸心從容一些。
「說起來,我還是個當姨奶奶的。」廣寒仙子上前一步,看著寸心懷中的孩子,笑道:「卻如今才來還請閒伉儷勿要怪罪。」
或許是有了廣寒仙子的影響,再加上寸心本也有些要強的性子,便不肯露怯,一時反而無礙,又聽廣寒仙子親口承認自己是姨奶奶,心中更是放鬆,便上前道:「仙子言重了當年的事,是寸心不懂事,對仙子多有冒犯,還沒請仙子海涵呢。」
廣寒仙子並沒有在楊府多留,只是留下了一隻由月露淨化凝成的吊墜,當成是見面禮送給了小楊公子。
小楊公子還沒有正式取名字母親楊夫人尋常時候都叫他小乖乖。
來往的眾人,便跟著楊夫人一起這樣叫。
雖然楊戩覺著不太合適,但在這一點上,他顯然沒有什麼發言權。
廣寒仙子離開了灌江口,離開之前也向二郎真君提起過素娥仙子的事情,楊戩表示這件事情他心中有數,自有安排,廣寒仙子便也沒有多問。
送廣寒仙子離開之後,楊戩便回到了真君神殿,開始對玉兔精下凡一案,進行審問工作。
遠在天竺國。
法海領著四個徒弟,連帶著這位天竺國公主,也往天竺國都去。
寺中的行商,雞鳴時便烘烘皆起,引燈造飯。
法海為了照顧天竺國公主,是稍稍遲了些時辰的,一直等到過了寅時,這才啟程出發。
即便如此,公主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因嬌生之緣故,她腳力自然也不夠,這走起路來,自然也就慢了許多。
慢一些就慢一些,法海師徒顯然也沒放在心上,公主若是走累了,師徒幾個也不催促,只管停下來歇歇腳,歇夠了便再走幾里路。
等上了大路,過了雞鳴關,見到城垣時,已然過了巳時,剛入午時。
但見鐵瓮金城,西洲天府,可謂是虎踞龍蟠形勢高,鳳樓麟閣彩光搖。御溝流水如環帶,福地依山插錦標。
此城之雄壯,當真不在長安洛陽之下。
師徒幾個走近了些,卻聽見城中有些紛鬧,一隊隊御林軍,在城中穿梭不斷,甚至還有騎兵快馬急奔城外。
小白龍上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本該在今日拋繡球,招駙馬的公主,在今天早上不見了蹤影。
這事兒小白龍熟啊。
那「公主」何止是今天早上失蹤的?
分明昨夜就不在了,可見皇宮中的侍衛宮女並不算用心。
若是論起那真公主來,前年就丟了。
師徒一眾十分顯眼,再加上他們師徒的圖形相貌早就傳遍了天竺國,這裡的守衛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三藏法師與他的幾個弟子。
反而是跟著師徒五人一同前來的公主,卻無人認出。
也是她在寺中這幾年過的清苦,容顏憔悴,身形消瘦相貌難免有走形之處,再加上她穿著也並非以往的公主行裝,就是普通的衣物裹身
即便是公主走丟了,城門口的眾人也沒人會把她往那方面想。
況且,眾人的注意力都是在三藏法師身上的。
見無人認出公主,公主自己也沒有表明身份,法海自然也不會多嘴
天竺國皇帝,並沒有將三藏法師當成是僧人招待,而是把他當成了大唐的使臣,故而城門守衛按照皇帝吩咐,將他們師徒引至了會同館內。
早有人來稟報驛丞,驛丞自然就在衙門外等候,見到三藏法師一行時,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料三藏法師搶先開口道:「貧僧玄奘,乃是東土唐朝欽差,往靈山大雷音見佛取經的僧人。隨身有關文,入朝照驗不知何時能見貴國皇帝陛下?」
「想必法師進來時也知道了,宮中因丟了公主,故而有些忙亂陛下恐一時半刻無暇會見法師,且等小人通稟之後,再向法師回話。」
「無妨。」法海點點頭,表示無妨。
這天竺國的疆域,不在大唐之下,但這一路走來,法海觀其國力,卻要遜色大唐遠矣。
單論兵鋒之盛,這天竺國幾乎無法跟大唐相提並論。
能有如今之興旺,或也是因其在靈山腳下,得了庇佑吧。
而且這天竺國對於神佛的態度,更與中原人不同虔誠自然不必多提,但還有許多狂信者,叫法海也算是開了眼界。
會同館本就是接待使客之處,況且早些年的時候,大唐的使臣王玄策還來過一趟。
只不過他不是走過來的,行的是雲路。
回去之後,向大唐皇帝陛下進言,說:天竺之國地廣物博也。
引著三藏法師入了房間,一路上多有人來觀瞧他們師徒的形貌,以往在別國時,人們見了他們的長相,只說嘴臉醜陋,不知是人是鬼戰戰兢兢不敢上前。
這天竺國中,倒也不一般。
也是他們的名聲早就傳開了,眾人知道相貌雖丑,心地俱良,故而心中無懼。
所謂山惡人善,何以懼為正是如此。
驛丞出了房門,心中卻嘀咕:「這三藏法師一行,怎還帶著一位女子?」
但他也就是心裡想想,並沒有敢多問。
隨即也快步出了房門,他得去向皇帝陛下稟報此事,大唐使節來訪,其重要程度上,甚至遠比一國公主要高。
房內。
走了一路的公主,總算是可以坐下歇歇腳,這一路上她都沒怎麼敢說話,這會兒回到了城中,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便向著三藏法師問道:「聖僧,不知大唐在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