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庫一庫思密達!(1 / 1)
第十八章一庫一庫思密達!
我們在路邊無盡的樹林當中走了一整個上午,並且在中午的時候停下來吃了點東西。一天三餐本來是貴族們的生活,然而長時間地趕路的確讓人吃不消,於是愷薩增加了「早點」這種東西。那四個傭兵躺在另一輛木板車上,一路發出令人心煩的呻吟聲。我倒希望有人儘快用長劍了結他們的痛苦……因為他們臉上的傷口似乎已經發炎了,並且再無治癒的可能。
他們的慘象似乎令珍妮想到了另一些東西。於是她像往常那樣策馬走到我的身邊,低聲對我說:「穆,我想起艾舍莉了。」
我輕輕地出了一口氣:「怎麼了?」
「你沒有覺得奇怪麼?她之前對我們做的那些事,和她之後做的那些事?」她皺起眉頭,「我一直沒法兒接受她竟然是那樣的一個人。之前她的所作所為,即便是最高明的演員也沒法表演得那麼天衣無縫。要知道,穆,她要欺騙的可是你……你覺得什麼樣的人能夠瞞得了你這麼久的時間?」
我聳了聳肩:「如果你是在向我尋求一個確切的答案……那麼我這裡可沒有。但我和你有同樣的疑慮,並且我一定會把它弄清楚。不過……」我正想好好安慰她的時候,前面的愷薩忽然喊停了隊伍——那四個當中的那個女人已經似乎已經死去了,我們得停下來埋葬她。
秋月的下午是個送葬的好時節,無論是嗚咽的秋風還是枯黃的落葉,都容易使人掉眼淚。然而傭兵們似乎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大概是因為他們這一行早就見慣了生離死別。那個女人入土之後我們並沒有立即啟程——因為另外三個人似乎也快要斷氣了。愷薩決定在原地休息……實際上是等著他們咽氣,好放進那個並未完全填滿的土坑裡。
我們所在的位置是路邊的一處白樺林,林間有潮濕的土地和厚實的黃葉,還有不少顏色鮮艷可以食用的漿果。那三個人在一邊發出斷斷續續的哀嚎,其他人則在小聲談話。幾隻大烏鴉撲棱著翅膀落在了我們頭頂的樹枝上轉動著頭顱,似乎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路對面的小矮山坡上,露出了一個綠色的尖腦袋。
那尖腦袋上還生長著幾根稀疏的硬毛,只是探出來一下,就再次飛快地縮了回去。傭兵們發現了這個傢伙,卻都沒有在意——那大概是一隻小哥布林,那種綠皮膚、塌鼻子、紅色眼睛的類人種。這些小東西喜歡成群結隊地襲擊落單的旅人,但想要他們有足夠的勇氣來襲擊這樣一個中型的傭兵團隊,那可是只有諸神才辦得到的事情。
但那小尖腦袋竟然在片刻之後又探了出來,然後慢慢露出它的眼睛來,像是在窺視著些什麼。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剛才的判斷有誤——這是一隻地精,而非一隻小哥布林。地精和哥布林一樣都是類人種,智商卻比那些傢伙高得多,甚至可以使用簡單的通用語。他們的外形看起來比哥布林順眼——成年人類一半的身高、綠皮膚、尖耳朵、尖鼻子、像狗一樣反曲的後腿。實際上他們和羊頭人或者牛頭人的血緣關係更近一些,而小哥布林和人類的血緣關係則更近一些。
這隻地精擁有貓一樣的狹縫形瞳孔,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然後再一次飛快地縮了回去。
傭兵們可不把這些類人種當人看。他們恰好被同伴的逝去攪得心煩意亂,於是隨手拾起地上的土塊或者碎石,狠狠地丟了過去。
「嘭」、「喲嘻……」——這是石塊砸到腦袋的聲音,和地精吃痛的叫聲。丟石塊的人們頓時笑了起來,這笑聲倒是暫時沖淡了營地里那種淡淡的哀傷氣。但這隻地精並沒有如預想那樣逃走,而是一下子跳出來站在了土坡上。它身上批著一塊破布,骯髒到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腰間則系了一條草繩,繩子上掛著一根木棒。我注意到木棒上還釘有一枚釘子,勉強算得上一根「狼牙棒」。而他的胸前則別著一根人類手掌長短的白色胸針,看顏色像是骨製品。
這個傢伙此刻似乎在為剛才的一時衝動而後悔,而傭兵們看見了他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再次笑了起來。於是有一個人大聲叫道:「小矮子,你想要什麼?」
那地精見我們沒打算衝過去趕跑他,頓時鎮定了幾分。他用綠色的小尖爪扶了扶了腰間的木棍,尖聲尖氣地說道:「我,山邊?木下、一世你們、占據領地、我的我、地精、大將軍」
傭兵們愣了愣,然後爆發出一陣鬨笑來——就連珍妮都露出了那種罕見的舒爽笑意。那小傢伙對我們的無禮感到氣憤,卻又不敢衝過來奪回他的「領地」,於是憤怒地跺了跺腳,把腦袋轉向他身後的土坡:「士兵們、來、教訓、人類」
這一下可有不少人收斂了神色精雖然並不可怕,可如果是十幾個的話,還是叫人頭痛——那意味著就要有幾個人不能好好休息,得起身把他們打發掉了。然而這位地精大將軍連著叫了幾聲,他的軍隊才慢吞吞地出現在土坡那是一個人的軍隊。
那也是一隻地精,只是膚色發黃,似乎並沒有成年。他的個頭甚至比山邊還要矮,腰間用樹皮紮成了衣服,被磨破的皮膚上還滲著黃綠色的膿水。這傢伙只拿了一根木棒——沒有釘子的木棒,縮頭縮腦地從他身後探了出來。
山邊驕傲地舉起大棒向我們這邊一指:「嘎嘎泉?一浪衝上去、領地我的」
那個小傢伙眨巴著眼睛瞅了瞅他,疑惑地晃晃腦袋,然後向後退了退:「嘎哇哩……咿其哇?嘎多偶哩?」——原來這傢伙還沒有學會通用語……他聽不懂地精大將軍的話……
這時候傭兵們再一次瘋狂地大笑起來。而山邊綠色的臉皮漲成了墨綠色,回頭大叫:「哇哩哇哩庫代一庫一庫思密達」然後那小傢伙又眨了眨眼,後退了一步,歪了歪腦袋——一腳把山邊從土坡上踹了下去,然後拍著手用比我們還要大的聲音笑了起來。
地精這種小東西總是樂於看見別人倒霉——哪怕別人比他先死兩秒鐘,他們也能表現出足夠的幽默感並且大聲嘲笑那個倒霉蛋兒。
山邊狼狽地滾下突破,然後昏頭昏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路中間,距離我們不過是幾步的距離,連忙尖叫著再次爬了上去,同那個小傢伙扭打在一起。大家因為這兩個傢伙的出現而笑得前仰後合,就連我也開始感到有趣。但在有趣之餘又覺得有點兒疑惑什麼使得這兩隻以膽小著稱的地精這樣「富有勇氣」地盤桓不去,還試圖「奪回」他的「領地」?
我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目光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那是躺在路中間的一個小東西——剛才被別在那個「地精大將軍」胸口的骨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