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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2章 第113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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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宗敏看著侄兒手裡的刀,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他言語艱難的很,但還是道:「沒有……已然知道錯了!這不是一直在府里嗎?若不是……我又怎麼會出府?」

    韓嗣源輕笑一聲,而後問說:「你那九個結義兄弟,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他們天南地北,你是怎麼挑選出來,且結交的?」毫無規律可言,「而且,這不是隨機碰上的,是你有心與之結交的。大伯,原因呢?他們有什麼特別,叫你折節與之相交?比如錢鏐,他是個私鹽販子。若說你想要給西南諸部提供食鹽,難道不是先打探誰的實力更強,多做對比才是嗎?為何直接就找上了錢鏐?在此之前,你甚至不知道錢鏐是做什麼的!」

    很蹊蹺!也許是那時候韓宗敏還年輕,且經的事少,可用的人少,做的也不夠周密,叫細心的郭威發現了端倪。

    據郭威說,最開始是韓宗敏叫人四處打聽一個叫錢鏐的,而不是打聽了私鹽販子,裡面恰好有一個錢鏐比較投脾氣。

    這就很奇怪了!

    此人特別在哪?他從哪知道此人有特別之處的?

    韓宗敏深吸一口氣,是為了這個呀,「就是偶然在酒肆……聽到這麼一個名字……」

    話還沒說完,匕首蹭的一下過來了,擱在脖子上了,並且感覺到脖頸上微微一疼,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了。

    韓嗣源伸出另一隻手在他脖子上一抹,展示給他看。

    手指上都是血!

    韓宗敏當時就覺得鑽心的疼,感覺深一分怕是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他忙道:「我說!我說!」

    說!

    韓宗敏就道:「我還小……還小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沒有大陳……你祖父正陪著太|祖打天下……那時候四處都在傳,傳太|祖乃是天神降世……那時候,我跟你父親見你祖父的時候不多……也就是那一年冬天,雪格外的大。道路阻隔,不能出去打仗,才見的稍微多些。可父親多是在當時的大帥府……我跟你父親就常不常的被帶到大帥府玩……那一天,除了我跟你父親,還有林家兄弟二人,有長公主,有聖上和先帝……林家你三叔和先帝年歲小點,玩了一半就累了,被大伯母……就是後來的貴太后,抱去睡去了。我、林克勤、長公主、還有聖上,我們在玩捉迷藏……

    那一天,我藏在太|祖的書房,躲在帳幔里,裡面黑漆漆的,地上又暖,我睡著了……等再醒來的時候,書房裡只有炭盆里有火苗,好似誰在燒什麼東西,又因著急事走了……我想看看是不是哪個下人偷著燒大伯的東西……湊過去從火盆里撿出來兩片紙,上面的名字不多,就那麼幾個……我本來將它藏好,是為了哄其他人玩的,說是天書什麼的……就是小,就是好奇……反正留了兩片紙……可出去之後,大|伯身邊的親隨就說,『小祖宗,你怎麼跑到大帥的書房了。大帥的書房除了主母和二爺三爺,誰都不准去……』

    我這才知道,那必不是下人燒了的沒用的東西。相反,那一定非常重要。就像是父親每次收到大伯的信都會燒掉一樣,因為太重要了,才要記在腦子裡,然後燒掉的。我就沒敢言語,一直留著。可是後來,我發現滿朝的大臣,竟是少有跟我拿到的殘片上的名單重合的……只是偶爾,因著西南部族有人私下採買食鹽的時候,我聽到一個類似的名字。你知道的,西南口音跟中原相差極大,他們發的音我並不能確定……這才叫人去找的,果然,叫我查到了錢鏐……而這個名字,這個人確實是在的!你怕是不知道,錢鏐跟你祖父其實年紀相仿……裡面的許多名字都跟太-祖年紀相仿,我後來找到的都只是他們的後人……只是有個別特殊的,我找的人明顯年輕的很,我懷疑我沒找到對人。像是郭威,像是劉知遠……畢竟這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了。我要找的早就亡故了也不一定。」

    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這些人?

    「太|祖當年殺了不少人,殺的莫名其妙。這跟他後來寬和的政策截然不同!那這總得有原因吧!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殺掉的都是太|祖覺得覺得對他、對這個天下有威脅的。那燒掉的名單,很可能是……太|祖斟酌之後,放棄殺戮的!那是不是說這些人其實也都是有能為的人呢?」

    原來如此,「是發現名單上的人真的存在……才生了野心?」

    是!

    「那你知不知道,太|祖燒了名單,只當這些人不存在,那這天下便太平了!你重新把人翻出來,刻意結交,不僅叫你有了野心,也釋放了他們的野心!一旦感知到危險,他們會幹什麼,你能知道?你也知道,他們有跟祖父年紀相仿的人,那以你的年齡,若不是你的身份,誰又願意與你結義結交?」

    韓宗敏哼笑出聲,「曹操曾說,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太|祖崩殂,有能者意圖稱帝,稱王,何錯之有?是!天下出一雄主,他在世之時,無人敢。可他不在了!他無子繼承皇位,朝堂不安,天下動盪,生幾分稱王稱帝的心思,怎麼了?若不是林克用醒了,聖上和你父親能騰出手了……要不然,聖上就永遠欠著兩位老王爺一個交代!他們會被捆在西北和西南,只要中原動盪,誰說我沒有機會的?而今回過頭看,好似我很蠢!可其實呢?從頭捋一遍,你就發現,有機會的!差一點點……真就差了一點點……古來帝王,不是人人都完美無缺的,我與之相比,差了嗎?若是天肯給機會,我未必不能成事。我不是敗給了人,我是敗給了天時。

    其實到如今,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一個躺了十數年的活死人還能醒過來?甚至醒了就醒了,幾乎絲毫沒收到影響呢?不瞞你說,我查遍了醫書,愣是沒有找到這樣的案例。

    事情從哪壞的?就是從林克用醒來之後才壞了的!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該死的都活過來了,所以,一切都變了。你設想一下,若是林克用父女都死了,會如何呢?你設想一下,若是武昭帝的嫡子—而今的那位太子,在當年便因為受傷高燒死了呢?若是都這麼死了,聖上拿什麼跟你祖父他們交代?拿什麼跟天下交代?」

    韓嗣源蹭的一匕首扎在他的肩膀上:「你跟趙家可有聯絡?」

    這話何意?

    韓嗣源盯著他的眼睛,「誰告訴你,四郎當年是高熱不退差點沒了的?」

    韓宗敏愣了一下,都顧不上肩膀上的疼痛了,只是滿眼複雜的看向這個侄兒。

    韓嗣源冷笑,「當年明面上,當然會跟趙家來往。所以,郭威並未曾說過,你跟趙家有瓜葛。可除了明面上的牽扯,暗地裡呢?暗地裡呢!四郎身上有傷,此事知道的人極多。可高熱不退,險些殞命,這是封了口的!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韓宗敏抿緊了嘴,一言不發!

    韓嗣源將匕首□□,對方悶哼了一聲。他抬起手,手氣刀落又一刀扎在另一邊的肩膀上,刀子在對方的血肉之身上攪動了一下,對方疼的悶哼出聲,牙齒上下打架,卻都沒有發出一聲。

    他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我現在信了,胳膊上的傷是你自己燒傷的!都以為你文弱,你膽怯,你懦弱,卻不想,你還有這般硬氣的時候。可你越是硬氣,越是什麼都不說……越說明,你摻和的很深!很深很深……」

    話還沒說完,大門從外面一腳給踹開了。

    韓嗣源臉上濺上血了,手還抓在匕首上,這匕首還插在韓宗敏的肩膀上,兩人離的很近,這會子都扭臉朝門口看。

    這一看都白了臉。

    站在外面的是老王爺。

    韓嗣源迅速撤了手,噗通一聲跪下了。他咚咚咚的不住的叩首,叫祖父看到這一幕,便是罪該萬死!叫老人家看到子孫骨肉相殘,就是最大的殘忍。

    為何費盡思量也要將人帶出來呢,就是不想叫祖父知道!

    他的心揪成一團,「孫兒罪該萬死!」

    韓冒劼聲音很平靜,只喊孫子:「起來。」

    韓嗣源起身,扶住韓冒劼:「祖父,您回吧!此地交給孫兒。」

    韓冒劼搖頭,只是看著兒子:「你侄兒所言,都屬實嗎?」

    韓宗敏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當年兒子小,得了那一片紙,真的就是偶然!兒子大了,朝堂又亂了,兒不覺得兒有了野心有什麼不對!只是後來……後來時不予我,兒已經收手了。兒也怕那些結義來的鬧事,這才叫香葉跟他們來往的,這是安的人心呀!他們中有的已經年邁了,有的只是其後人,兒並無發現有過人之處……兒知道錯了!」

    韓冒劼問他:「跟趙家是怎麼回事?還不說實話?」

    「趙家希望咱們支持太|祖的血脈,兒在此事上有立場,難道的是錯的嗎?」

    所以,你侄兒沒說錯你!趙家的很多事你都參與了?

    韓宗敏不說話,默認了!

    「回京之後,是否跟長公主還有聯絡?」韓宗敏嘴角翕動了幾下,又沉默了。

    韓冒劼扭臉,抬頭看著佛祖,問說,「還有什麼?」

    「趙家有兩個孤兒,託付給兒子了!兒子將其放在彝寨里撫養。那倆孩子還都小……」

    就這些了?

    是!就這些了。

    韓冒劼雙手合十,看著在火把的映襯下,光影交錯的佛像,良久之後,才轉身親自給韓宗敏將繩索解開了。韓宗敏鬆了一口氣,趕緊跪下:「父親!」

    韓冒劼緩緩的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瓷瓶來了,「疼吧!這是止疼藥。」

    韓宗敏接到手裡便愣住了,他愕然的看向父親。

    父親已經轉過身,緩緩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韓宗敏看著瓷瓶,手都不由的抖了。父親一生不信佛,有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父親跪佛祖。

    為何其他時候不跪,這個時候卻跪下了。

    他再度看向這瓷瓶,這瓷瓶里的藥真是止疼的嗎?

    不!不是止疼的!這是毒|藥。

    這是親生父親呀!要殺了兒嗎?

    憑什麼?憑什麼!

    他攥緊瓷瓶,袖中有匕首緩緩的滑出來。心裡一咬牙,抬手便刺了過去。

    韓嗣源本是注意著祖父的,覺得動靜不對。扭頭一看,面色大變。毫不猶豫的擋在了祖父身前,伸手抓住了韓宗敏的手腕。一個用力就能將人甩出去的,可誰知道,腰上突然搭在上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在他要把韓宗敏甩出去的時候,這隻手將自己給甩了出去。

    「祖父——」

    韓冒劼甩開孫子,對著兒子手裡的匕首,他不避不閃!

    韓宗敏剛才正跟韓嗣源掰腕子,力量根本就收不住,幾乎沒再給他反應的時間,匕首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在了父親的胸口上,一股子血噗的一下噴在了他的臉上。

    他看見父親笑了,而後抬起手,握在他那一雙還握著匕首的手上:「兒啊,那是止疼藥!」

    韓宗敏嘴唇不住的抖動,這一刻他明白了。父親是故意的,故意釋放自己的疑心。他在試自己,看自己有多大逆不道。

    若是懷疑了,還吃了藥甘心受死,自己會被關押,一生不得自由,可卻不會要命。

    若是動了心思了,那……


    韓冒劼笑了:「做父親的不能殺了孩子……兒啊,為父不忍動手……」

    可兒這一動手,便再無生機了。

    韓冒劼笑的釋然極了:「兒啊,為父一生征戰在外,對你少有管教!你我父子相處時日極短。子不教,父之過。大錯已然釀成,為父同你一起領罪!黃泉路上,為父與你作伴……」

    「爹爹——爹爹——」韓宗敏不住呢喃。

    韓嗣源幾乎是瘋了,高喊著:「傳太醫——快馬傳太醫——」

    太醫沒喊來,韓宗道和韓宗敬都來了。

    兩人是陪著父親來了,但進來了,父親卻不叫他們靠近。等靠近了,看到的卻是這麼一個場景。

    韓冒劼攥著韓嗣源的手,看老二和老三:「我韓家有此麒麟兒,老夫死而無憾。韓家早前不過是小有家資,適逢亂世,為父得遇義兄,才僥倖有今日。凡我韓氏子弟,當存忠義!此忠義不忠於一人,而是忠於天下!只要君是明君,便不得違逆。假使君為昏君,不得愚忠!太|祖早年留下過話,若是後來者不善,不必強求……此話老夫留給韓家後人。此為家訓——」

    韓宗道抱著父親,慟哭出聲:「不值得!爹爹——不值得呀!」

    「我是做父親的,為了任何一個孩子……都值得!」說著,就又叮囑:「告訴聖人,我陪葬皇陵,不得鋪張!告訴你三叔,叫他保重身體,我想跟大兄一起單獨處處,不急著見他!」

    韓宗道忙道:「您等等!等等!青牛先生就在城外,一會子就來了!就趕來!已經給東宮送信了,桐桐的醫術極好……」

    不用了!我知道我還能活幾息,「……此一生,我值得!此一去,見了大兄也有的交代了。並無遺憾之事!」

    說著,就看韓宗敏:「兒啊,可願隨為父去……你我父子有的是時間……」

    韓宗敏看著滿手滿身的血,猛的將侄兒留在自己肩膀上的匕首□□,而後朝著父親笑了一下,「爹爹——兒願隨父去——」

    說完,抹了脖頸!

    韓嗣源過去,喊:「大伯——大伯——」

    再一摸,人竟是沒了氣息了。

    韓嗣源哭了:「大伯去了——大伯去了——」

    他一喊,都朝這邊看!

    韓嗣源回身看過去,就看見祖父的手慢慢的垂下了:「祖父——祖父——」

    「爹爹!爹爹!」

    桐桐跟四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

    她都懵了!

    何至於如此?何至於如此呢?

    韓嗣源語氣沒有起伏,將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他跪在老王爺身邊都木了:「祖父沒再問長公主的事……」

    老人家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四爺跟韓宗敬和韓宗道商量:「老王爺送皇陵停靈吧!對外只說大伯突發急症歿了……老王爺驟然喪子,悲痛之下,與世長辭!」

    是!只能給如此說了。

    「楊夫人和奢夫人喪夫……看破紅塵,自願出家,送鳴翠山陪仙姑修行去吧……」

    將皇室的這一樁醜事就這麼隱去!

    兩人都點頭,這麼處置合適。桐桐卻秘密吩咐郭威:「那些結義和結交之人,你迅速帶禁衛前去,秘密將其羈押!要合情合理,不要鬧的滿城風雨。他們對你少防備,此時你去最合適。事辦好了,有大用你的地方。」

    是!

    郭威悄悄的退出去了。

    桐桐又看站在不遠處的劉知遠,「你先去牢裡呆著,淡出一段日子。」

    是!

    劉知遠也退去了。

    桐桐看著他的背影收回視線,先叫呆著,以後用不用再說。此人桀驁,不好用就永遠別出來了。

    都處理好了!

    幾個人親自扶靈,將人送到了皇陵。

    林重威推開攙扶他的人,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而後跪在韓冒劼的身邊,「二兄?」

    躺著的人一聲也不應,就那麼靜靜的躺著。

    林重威的手在血衣上來回的摩挲,「這回是傷哪了?」

    韓宗道跪在邊上:「三叔,父親去了!」

    正說著呢,文昭帝趕來了,林克用趕來了,韓家的人,林家的人,皇子皇女們都趕到了。

    林重威擺手:「都別進來了!打水,淨身。」

    皇后退出去了,一個人打水,一個人燒火。文昭帝親手拎起桶,將水一桶一桶打進來了。

    林重威喊人:「朝服,親王服侍!二兄要穿去給大兄瞧的。」

    林克用親自去拿了,跪下邊上捧過頭頂。

    屏風阻隔,林重威親自給淨身,換上衣裳。在外面只能聽到林重威的聲音傳來,「二兄呀……這條疤痕淡了,這是禹州大戰的時候,你替我擋了一刀留下的……這個深呀,我記得當時見骨了吧……這是替大兄擋了一箭留下的……這些年在西南,濕氣大,也疼了吧!每次問起,你都是嘴硬。肯定疼了呀!尤其膝蓋上的傷,只怕上馬都是忍著的。哎呀,我的二兄呀,你說咱們怎麼就沒趕上好時候呢?要是趕上好時候,咱也種一山桃樹,等桃花開的時候,咱們跟大兄在桃林里喝喝酒,幾家的孩子圍著山林玩鬧著,那多好!可惜,生不逢時,趕上亂世了。咱們是沒法子,你說這些癟犢子們遇到好好的世道了,不好好的過日子,瞎折騰什麼呢?生了大氣了吧,二兄!」

    跪在外面的人都哭的不能自已了。

    好半晌林重威才出來,棺木早已經在皇陵放著了,而今,兒孫們一起上手,將人安置在棺木里。

    林重威坐在靈堂前,韓嗣源過去,低聲將事情完整的交代了一遍,就哀哀地哭泣:「都怨我!三祖父,都是孫兒的錯。」

    傻話!與你何干?

    林重威在孩子的腦袋上重重的摸了摸,然後招手,叫一個個都靠近過來。先看文昭帝,「做的不錯,太|祖將天下交給你是對的!」而後看向四爺和桐桐:「你們來,過來。」

    四爺和桐桐膝行朝前,林重威就道:「要善始善終!開了個好局,便得有好的收尾。」

    是!

    桐桐抬起頭:「祖父……不急著說……」

    林重威擺手,「莫要言語!叫我把話說完。」

    桐桐便再無法說什麼了。

    林重威招手叫韓家兄弟到身邊,「你父走了,是自己選的路,不怨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人。」

    嗯!知道!就是知道才難過。

    跟韓家交代了,這才看向林家的兒孫,「今兒,當著聖上和太子的面,我也要把該說的話說完!子孫後代,都需謹記。忠,當為天下生民忠;義,當為天下蒼生義。背民心棄民意之君,可棄!」

    兒等謹記!

    那就行了!林重威擺手,「準備喪事吧!一切從簡。都別管我,我陪著二兄再說說話。」

    是!

    林家老太太拿了手爐,過去塞給他:「回頭我搬來陪你住。」

    林重威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回屋去躺躺,喪事熬人。你當保重身子。」

    好!

    老太太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林重威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的坐在棺木的邊上。桐桐剛開始還能聽到他低低的絮叨聲,可漸漸的便不可聞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悄悄的過去,一到跟前,她心都涼了,她感受不到任何氣息!抬手一摸,人已經去了。

    她噗通一聲往下一跪:「祖父——祖父——」

    這一日,兩位老王爺都去了。沒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心無掛礙之後,卻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大陳的兩根擎天柱,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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