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冀州的結局(下)(1 / 1)
溫知渝不是第一次見血,她明明早就該習慣的,她來這裡,從未奢想過人人平等,人人平等本來也只是美好的念想。
她不肯被這個時代裹挾,但她卻明白的知道,她所能改變的事情很少,封建朝代是逐漸演變的,這個演變的過程太過漫長,不是一個人就能縮短這個進程的。
溫知渝不明白為什麼在小說中,主角可以輕易的改變一個封建社會,可實際上,用一個遠超這個時代這個思想,根本無法被這個時代所接受。
因為這個朝代的人,只有在這個封建朝代的思想和法令之下才能活下去,人的思想不是代碼,一敲鍵盤就能改變的。
而溫知渝也有自己的私心,她那個沒用的系統雖然救了她一條命,卻也將她的人生轉向了另外一條路,平時沒什麼用處,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告訴她,這個世界也有氣運之子。
所以她只能,也只會選擇這兩個人,只是,如今這個時候,溫知渝沒看下去,轉身要離開,雨水停了,腳下的土地一片泥濘,溫知渝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水之中,精緻的繡鞋變得髒污不堪,讓她覺得,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親自走入了那泥濘之中。
蕭霽跟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上前抱起溫知渝,隨手脫去了溫知渝的鞋襪,手心握住,溫知渝的腳底冰涼一片。
蕭霽用披風裹住溫知渝的腳,抱著她往前走,「阿姐若是不想看,那就不要看。」
「要看的。」溫知渝閉著眼「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我怎麼能不看?」蕭霽緊了緊手臂「阿姐,別這樣,你不是已經救了很多人了嗎?」
溫知渝不說話,他們回到了謝明德的府邸,謝明德顯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溫知渝回去換了鞋子,然後才去見謝明德。
「謝大人。」
溫知渝對著的謝明德行了一禮,謝明德看著她,仔細思索片刻,看著溫知渝的眼神變了「大公主身邊的那位謀士?冀州這件事,是你設計的?」
溫知渝搖頭「我只是給大公主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還算有用的故事。」
「姑娘好計策,如今,是冀州官商勾結,冀州的士族豪強激起了民變,民變啊,那可是與朝堂,與陛下對抗,這是叛亂,對嗎?」
溫知渝有些艱難的點點頭「是。」
如今,冀州的百姓和朝廷,皇帝,都會很滿意,大公主得到了民心,得到了聲望,只要謝明德他們去死。
「謝大人,公主會保你一命的。」
這個計策非常順利,之所以能這樣順利,是因為謝明德不作為,從最開始的時候,謝明德試探性的阻攔了一下,之後,謝明德就放任了他們的行動。
「不必了,姑娘不知道嗎?無論如何,從這個計策開始之後,我就活不下去了。」
謝明德指著對面的座位「若是姑娘不介意,我們聊聊。」
蕭霽沒攔住溫知渝,只好坐在了溫知渝身邊「謝大人不介意我一起聽吧。」
謝明德的故事簡單又無趣,若是寫成話本,或許也不過是短短几千字了事。
謝明德在定親之前,是京城中最風流無雙的少年郎,是連蕭霽都不曾比得上的,謝明德那個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驕傲,瀟灑。
那個時候,謝明德有個喜歡的姑娘,是他的青梅竹馬,年定情,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穿著嫩粉的衣裙,對著他的時候後,笑的很甜美。
謝明德總是會被那笑容晃了眼,十幾歲的少年,又是謝家的少爺,備受長輩寵愛和看重,自是心比天高,只有在喜歡的姑娘面前,才會有些不一樣。
謝明德也曾趴在牆頭之上看自己喜歡的姑娘,他說「等著小爺來娶你。」
可謝明德卻沒有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謝家不允許,謝明德該娶的姑娘,謝家早就給他準備好了,謝明德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祖父,反抗自己的父親,所以謝明德去參加了科舉。
謝明德想要靠著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他不需要聯姻,他想要娶自己喜歡的姑娘,殿試放榜的那一日,謝明德本該風光無限,可那一日,謝明德永遠失去了自己喜愛的姑娘,那個姑娘投井自盡了,因為外出的時候,被一群地痞流氓玷污了。
可那是天子腳下啊,那一家也並小門小戶,家中的姑娘更是管束極嚴,怎麼就會輕易被玷污了。
這就是謝明德幫她們的原因嗎?溫知渝點頭「所以,謝大人是在為那個姑娘復仇嗎?」
「她死了,我卻明白了一件事,說到底,我只是一顆棋子,聽話的時候才有用,不聽話,就會被拋棄,所以,他們要磨礪我,讓我聽話,而那個姑娘,是我的祖父,我的父親,我的家人,給我的警告。」
即便,他最喜歡的姑娘,連死亡都那麼不光彩。
「我已經做了我作為謝家人該做的,至於其他的,算是我這個怯懦的膽小者對謝家最後一次反抗吧。」
謝明德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就不肯開口了,只在溫知渝要離開的時候,拜託了她一件事「我的夫人和我關係並不好,她也是被迫嫁給我,若是可以,留她一條生路吧。」
很多人都不該死,若是死了,也只能說一句,是他們命不好。
「我會盡力周旋的。」
謝明德點點頭,「多謝。」
天黑的時候,容玉才從刑場上回來,身邊跟著容錚,這兩個人今日幾乎是被鮮血沖刷了一遍,連一根頭髮絲都沾染著血腥氣。
溫知渝遞給容玉一封信。
「冀州知府謝明德,畏罪自盡了。」
容玉接信的手一頓,然後呼出一口氣「也好,他不死,我還得親自殺他。」
謝明德活著,那冀州的事情,謝家定然會有翻案的法子,可謝明德死了,便是板上釘釘的畏罪自盡。
容玉握緊手中的信件,謝明德,可惜了,若是此人不姓謝的話,倒是個可用之才。
「他死了,冀州這件事,才算是了了,這事,謝家是必須要背著了。」
溫知渝坐在椅子上,疲倦的閉上眼,蕭霽靠在溫知渝身側,看著溫知渝面上病弱一般的蒼白,心中的擔憂卻半分不減。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