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就得帶點瘋(1 / 1)
秋獵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回了京,秋獵的一應事宜也都塵埃落定。
陛下不說,又有哪位臣子敢問呢?陛下讓他們裝糊塗,他們自然也只能裝糊塗。
禮部官員上奏關於中秋的一應事宜,交由陛下定奪,中秋,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大胤的百姓除卻過年,便最看重這仲秋時節了。
皇室自也不例外,中秋的時候,不說宴請百官,也該辦一場家宴才是,可今年,宣武帝翻看了一下摺子。
「冀州今年不是收成不好嗎?既如此,中秋,宮中就不必大辦了。」
「陛下當真是愛民如子啊。」
蕭霽看著那些官員虛偽的掉下兩滴眼淚來,皇恩浩蕩,自是萬民之福,或許陛下自己都是這樣以為的。
可那冀州如今已經是民不聊生了,皇宮不辦中秋宴,這省下來的銀子,也不會往冀州送上哪怕一兩。
蕭霽站在朝堂之上,目光無意識的掃過周遭,然後就瞧見了站在他身邊,神思不屬的崔元思。
「崔大人,這是怎麼了?」
崔元思被蕭霽輕輕一拍肩膀,渾身微微一顫,這才回過神來,好在崔元思還記著這是在朝堂上,倒也沒有失態,只是搖搖頭。
等到下朝之後,崔元思跟在蕭霽身邊,數次欲言又止,蕭霽走出皇宮,馬車正在外面等著。
「崔大人,下官也要走一趟大理寺,大人可要同行?」
崔元思該是就等著蕭霽這一句話呢,也沒推辭就上了馬車,蕭霽對著身邊的侍從招招手「今日祥和齋出了新點心,你去買了,直接送回家便是。」
原本是打算親自去買的,如今看來是去不成了,那祥和齋是京城專門做點心的鋪子,平日生意極好,尤其是出新品的時候,各家都會著人去買。
蕭霽對這些尤其上心,溫知渝好吃,光看著阿姐從前準備下的那一本本菜譜就知曉了。
可對這些點心果子,溫知渝常吃,卻又覺得味道多是不喜,蕭霽便到處搜羅來新的,看能不能合了他阿姐的胃口。
「是。」蕭霽身邊的人都機靈,知道在他們大人眼中,未來夫人的事才是頂頂重要的。
蕭霽看著人去了,這才上馬車,崔元思對著蕭霽,笑的有些勉強,蕭霽坐定「崔大人放心,我那馬車裡算是難得的萬全之地,不會有耳目的。」
「此次丹河行宮之事,我也只得了隻言片語,陛下又隱瞞的緊,故此,我只能來找蕭大人了。」崔元思心中忐忑,他總是能和蕭霽說上幾句話的吧。
「丹河行宮的事,我可以說,但我知道,崔大人,你是為崔家來問,還是為自己來問。」
崔元思對著蕭霽行了一個半禮「此事自是我來問的,大人放心,我崔家並未介入此事,家中長輩也並不知曉。」
「那崔大人可放心了,大公主無事,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換來的好處可不少。」
崔元思終是放下心來,只略點頭「無事就好,多謝蕭大人告知。」
蕭霽看著崔元思,這位崔家的公子著實不懂隱藏心思,這個時候來打探消息,卻只想知道容玉是否安好。
「崔大人若是想見,去公主府通傳一聲便是,何必來我這裡呢?還憑空欠我一個人情。」
崔元思一怔,如今這人情倒是非欠著不可了。
「不必了,我同大公主,本來也沒什麼交情,不好貿然上門,既然已經知曉大公主平安,那就足夠了。」
馬車已經到了大理寺,崔元思對著蕭霽道謝,然後下了馬車離去了。
蕭霽透過車窗看著這位清河崔氏出來的公子,清俊儒雅,驚才風逸,他見著崔元思的時候便在想,或許阿姐當初便是想要他成為這樣的人。
只可惜,蕭霽自然知道,比起他這個劍走偏鋒之人來說,崔元思的腳步要更穩當一些,可以預見,將來無論是誰奪位,崔元思都會成為新帝的肱股之臣。
崔元思這個人啊,蕭霽欣賞卻也厭惡,這個人好似從書中走出來的時候,完美又虛假,只偶爾,才迫不得已一般流露出一星半點真心來。
怪不得,崔氏議親也有些年歲了,這位崔少爺卻始終沒有成親,這怕是這位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反抗了吧。
蕭霽不喜他的緣故也簡單,那一點真心,拙劣的有些可笑,還不如沒有的好,平白惹人念想。
怨不得容玉對這個人從未有過奢望,蕭霽看的清楚,容玉的確喜歡過這位崔大人,可卻從未想過將此人招為駙馬。
兩人倒是都清醒,這般清醒,如何能在一起。
這個時候,總得有一個瘋的才好,比如蕭霽自己,他可不管合適與否,也不管他人如何看,就連溫知渝的想法,他都能視而不見。
他只要阿姐同他在一起,不妄生生世世,只想今生。
「大人?」侍從見著人一直不下馬車,小心的問了一句。
「無事,只是沒心情了,走吧,回府。」想來,今日大理寺,應該不需要他這個少卿了。
蕭霽回來的時候,溫知渝正坐在一個食盒前面挑挑揀揀,看著蕭霽進來,溫知渝稍稍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日不回來了。」溫知渝說著,點了點面前的食盒,若是蕭霽回來的話,不會讓其他人來送這食盒。
「都到大理寺了,懶得進去,便回來了。」
「這官員也不好當,你倒是自在。」溫知渝挑揀了個樣式精緻的咬了一口,然後擰起眉,是棗糕。
一隻手伸過來拿走溫知渝手中的糕點,三兩口就吃下去了,溫知渝仰起頭看他「做什麼搶我吃的?」
「阿姐不喜棗糕的味道,又不肯浪費食物,每次都是硬逼著自己吃下去的,當我不知嗎?」
溫知渝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這你都知道?」
「有些事情,阿姐不說,我只能靠自己的眼睛看了。」
溫知渝端著茶水漱漱口,她的確不喜歡棗糕的味道,但她既然已經吃了,便是不喜,也會吃了,不然這金貴的點心就只能扔了。
「我不喜棗子的味道,但吃脆棗。」片刻之後,溫知渝的聲音飄進了蕭霽耳中。
蕭霽自顧自的喝茶,嘴角卻不自覺的勾起「我記下了,阿姐。」
溫知渝總覺得蕭霽平日閒散的過頭了,不管是大理寺還是皇城司,都是極重要的衙門,該是忙的腳不沾地才對,可蕭霽卻清閒的過分。
「從前中秋的時候,我都在宮中過,那節日,倒還不如不過,今年阿姐回來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過中秋了?」
蕭霽看著溫知渝的眼中是明晃晃的期待,溫知渝點點頭「嗯,中秋的時候不回侯府嗎?」
「不必,陛下和侯爺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隨心所欲,離經叛道。」
溫知渝有些無奈的看著蕭霽,「我就說你分明行事周全,為何名聲這樣差勁,根本就是你自作孽。」
蕭霽眨眨眼,「不是阿姐告訴我的嗎?得學會躲懶才是。」溫知渝是說過,可那個時候,她只是想要蕭霽往後過得輕鬆一些。
「你這可不是躲懶。」溫知渝又拿了一塊點心,這次是直接掰開的,只吃了一點,剩下的又塞給了蕭霽。
「阿姐,許久不曾這樣餵我了。」不知是不是錯覺,蕭霽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些撒嬌的語氣。
「你今日沒用早食。」溫知渝又塞給他一個棗糕,果然,男主無論是什麼時候的,都得帶著點胃病是有理由的。
「阿姐怎麼知道?阿姐還關心我?」
「你若有心瞞著我,我能知道?故意惹得 我心疼,難道我還能坐視不理嗎?」溫知渝察覺到的時候,多少是有些氣急敗壞的,她始終知道,她和蕭霽之間是有底線的。
可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對著她步步緊逼也就算了,對自己都能苛刻起來。
「我該知道的,你對自己一向狠心。」
溫知渝看著蕭霽「若等到有一日,我當真不理你了,你要如何?」
蕭霽依舊笑「怎麼會呢?阿姐,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若是那一日真的來了,他就該將阿姐關起來了,金屋藏嬌,最是讓人安心。
若是阿姐的話,阿姐平日雖不嬌氣,可實際上卻最受不得苦楚,鐐銬也得用上好的絲綢包裹起來才是。
「罷了,不和你說這些了,再說下去,我就將你趕出門去。」這已然是威脅了,蕭霽自是要學乖的。
「那阿姐想聽什麼,我便說什麼,好不好?」
「可以,坦誠相待,這一次,我需要付出什麼?」
「隨阿姐開心吧,阿姐又不是不知,我想要的,阿姐給不起。」蕭霽腳步輕快,微微轉身,便落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分明還穿著官服,是最莊重不過了,這暗紅色的官袍任誰穿了,也得多幾分沉穩老氣了。
可蕭霽這動作,眉眼飛揚,連帶著這衣裳都多了幾分少年氣。
溫知渝看著蕭霽,不知是不是今日天氣太明朗了,剛才紅衣翻飛,眼前的人已經從少年變成了男子,唯有看到她的時候,眼底是全然的溫柔信任。
溫知渝不得不承認,自己那稍縱即逝的心動。
「冀州,如何?」
「如今已是民不聊生了,消息壓不住了,中秋之後,就該入宮了。」蕭霽靠在躺椅上,腳尖點地,控制著躺椅晃悠著。
蕭霽說完之後,扭頭去看溫知渝「阿姐送過去的那些銀子不少,可對於整個冀州來說,不過杯水車薪,阿姐應該明白的。」
「你果然知道。」溫知渝輕嘆一聲,卻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瞞不過蕭霽,況且她也沒想瞞著蕭霽。
「阿姐明知道,若是我不出手,阿姐那些銀子如何換成糧食送到冀州?從京城到冀州,被人嚴防死守,阿姐倒還敢送銀子送糧食過去。」
蕭霽發現之後,在其中斡旋不說,又添了些銀子進去,反正那些金銀放在他手中也沒什麼作用,還不如全了阿姐這一點善意。
蕭霽知道,溫知渝的善意是刻入骨子中的,他阿姐生來就是小菩薩,他這個信徒自當供奉。
「我知道那不過是杯水車薪,可能讓那些人多活上一日也好,說不定多活上幾日,就能等到朝堂救災的人了。」溫知渝眼中帶著些期待,蕭霽只是略微搖搖頭,他永遠也不會有這一點善心和天真,怨不得,他會對溫知渝念念不忘。
人,總是對自己終身不得之物生出妄念和占有來。
蕭霽可不覺得那些人會對阿姐感恩戴德,他也無意去拯救萬民,討阿姐開心罷了。
「此次冀州賑災,我想和容玉走一趟。」溫知渝說這話的時候,難得對著蕭霽有些小心翼翼「你覺得呢?」
蕭霽收回腳尖,落在躺椅上,躺椅被重重的壓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
蕭霽眸子黑,不帶笑的時候便有些駭人,可那是溫知渝從未見過的模樣,蕭霽看著溫知渝,陡然笑開了「阿姐,渾說什麼呢?」
「阿霽,我知如今朝堂是什麼情況,其他人去了,或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冀州是陳郡謝氏的地盤,這是個扳倒謝家的好機會,阿姐,你覺得,容玉會去?」
蕭霽的語氣,像極了當初溫知渝教導他時的樣子,只不過,溫知渝教他看世間美好,而蕭霽,卻要教阿姐看到這些自私殘忍的真相。
「冀州有幾十萬百姓,阿霽,我理解朝堂爭鬥,我知道爭權奪利,總是會死人的,但阿霽,不能用幾十萬的白骨來鋪就這條路。」
這是溫知渝的底線。
「那若是容玉不肯呢?那個時候,阿姐還要幫她嗎?」
「不會。」溫知渝搖頭「若是連幾十萬人命都不能看在眼中,這樣的人不能握有權力,否則那便是災難。」
若是能趁此機會讓阿姐離了容玉,倒是如他所願。
「不過,我會有些失望。」
溫知渝起身,「連著教了兩個都如此,無用又失敗的那個,就該是我了。」
蕭霽終究是壓下了那一點作亂的心思,阿姐會傷心的,至於容玉,若是讓阿姐失望了,他再去解決好了,他也有些時日沒見那會說話的狸奴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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