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此事總要有人擔下的(1 / 1)
溫知渝沒有再去看容玉,也不知道蕭霽說了什麼,容玉那邊的赤影過來,讓溫知渝不必擔心公主,好生照顧自己。
溫知渝明白了,蕭霽大抵是讓自己又病了,赤影看著她「溫姑娘可有話要說。」
溫知渝瞥見了桌子上的信,知道容玉還是牽掛著這東西,畢竟也算是元後的遺書,可現在,溫知渝搖頭「沒有。」
赤影回去復命了,容玉靠在床上,翻看著手中的書冊,那是個話本子,全都是那位雨齊所寫的。
這個人的話本子的確寫的極好,可唯獨祭品這個故事,和此人從前所寫的截然不同。
容玉將這個人的話本盡數看了,多是些情愛之事,不涉權貴,不涉朝堂,十分小心。
「大公主,話已經帶到了。」
「她說什麼?」
「溫姑娘什麼都不曾說,只讓大公主養好身子。」
容玉看了看赤影,放下手中的話本子「你說,我母后到底留下了什麼東西?看那盒子,應該也裝不了多少東西,是書信嗎?」
若是書信的話,也算是她母后的遺書,多多少少也會提及她和兄長吧,可溫知渝顯然不打算告訴她。
「公主,需要我去將那箱子偷出來嗎?」
赤影也知道那箱子很重要,公主應該是想知道那是什麼的,容玉想了想,還是微微搖頭「罷了,既然母后都那樣說了,那就是給溫姑娘的。」
容玉如今倒也不是不信溫知渝,只是溫知渝的秘密太多,尤其是與她母后有關,她難免要在意一些。
不過,溫知渝有一點倒是和她兄長很相似,若是有對她不好的事情,便一定會瞞著她。
容玉翻過一頁書,可她和兄長如今的境況難道還能更糟糕嗎?
「赤影,這些話本你看過嗎?」容玉拿著手中的話本,對著赤影晃了晃。
「主子讓我查此人,自是都看過了。」赤影沒有查到這個人,但話本是全都查過的。
「查出來什麼了?」
「什麼都沒查出來,赤影無用,那些書肆也只是賣書而已,線索總是突然斷掉。」
「有些事情,我也是如今才想明白。」容玉重新拿起一個話本,略硬的封皮上寫著兩個字:祭品。
這話本子只出了一半,卻始終不曾出後續「說到底,這些話本又不是什麼聖賢書,那些文人也總說這東西上不得台面,多是些落魄文人去寫。」
容玉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瓣,看著眼前的話本「可連我都查不到這寫話本的人,不就更說明這話本不簡單?」
「大公主覺得呢?」
「不必查了,我現在,更想知道這個話本的後續是什麼。」容玉手中的話本封皮被捏皺起來了,赤影還想要說些什麼,容玉突然咳嗽了幾聲,然後噴出一口血來。
黑紅色的鮮血落在封皮上,赤影上前「公主。」容玉擦去嘴角的血液,擺擺手,「沒事。」
只是腦海中突然閃過的想法,心緒難平罷了,容玉安慰自己,虎毒不食子,不會的。
「如今外面怎麼樣?」
「三皇子和謝家的人已經盡數被軟禁,如今皇城司的人已經回京了,陛下的意思,此事謝家脫不開干係。」
赤影看著容玉「大公主,我們可要推波助瀾一番?」
若是從前,容玉定然會推波助瀾,甚至妄想靠著這一次扳倒謝家,可如今的,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便是將命葬送在這裡,一個公主而已,比不得謝家重要。
這一次父皇勃然大怒,也不過是因為那些人真正的目標是她父皇,若是這一次受傷的是父皇,或許才會真的動謝家。
不過,現在父皇已經對謝家起了殺心,這就足夠了,往後再從長計議吧。
容玉閉上眼「去吧,對了,給玄馥傳消息,之前我讓她好好調教的那位,加緊時間,或許很快就要用到她了。」
「是。」
赤影離開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容玉一個人了,容玉看著那個被她的血染紅的話本,在這皇城之中活著,早就不知信任二字如何寫了。
經過這一次受傷,就連她的皇兄,她都不知能否全然信任了,蕭霽不曾明示站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溫知渝,或者全憑自己高興。
而溫知渝,容玉恍然想起,她和自己母后一般,分明不是出生皇家,甚至不是權貴,卻總是背脊挺直,從不曾彎腰,怎麼會有人這樣呢?
好像生來就從容自信,不曾受過波折。
那,溫知渝真的會效忠一個人嗎?即便是效忠,那效忠的人是她,還是她的皇兄?
容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繃帶,輕輕呼出一口氣,罷了,她如今想這些又能如何呢?
難道還要和她皇兄鬧一場嗎?那他們這親緣可太可笑了一些。
容玉閉上眼靠在床頭,那這一次刺殺,畢竟是刺王殺駕,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此事肯定不會不了了之,那麼會由誰來擔下此事呢?
是容辰,還是謝家?
這個問題,蕭霽也曾想過,不過對蕭霽,對皇城司來說,無論是誰,其實都一樣。
蕭霽今日換了一身玄色官服,這是皇城司的官服,其實蕭霽很少穿,平日多是穿常服,亦或者大理寺少卿的官服。
因為皇城司的官府實在是不討喜啊,簡直是惹人厭恨,能止小兒夜啼。
有那清正的官員說過,這皇城司的玄色官服實則是一層層鮮血染上去的。
玄色的官服上是銀絲繡的暗紋,四指寬的腰帶束著他的腰身,身後跟著的人也穿著玄色官服,皇城司辦案,這丹河行宮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三皇子,皇城司做事,除了陛下,無人能插手,您應該清楚。」說這話的時候,蕭霽站在容辰面前,容辰面色難看,被軟禁了這麼些時日,他早就失了鎮定。
「我要見父皇。」容辰撐著皇子的儀態,只要他還是皇子,便不會輕易成為棄子。
「陛下會見您的,可三皇子,您得明白,我皇城司也不好做,在去見陛下之前,我們總得給陛下一個答案不是?」
蕭霽走近容辰,輕輕按住容辰的肩膀「三皇子,如今我們已經拿到了足夠指證您的證據,如今,我只想知道,此事是三皇子所為,還是謝家所為。」
容辰明白,此事他和謝家該誰擔著?蕭霽給了他一個選擇。
「不知這個問題,蕭大人可曾問過我舅舅?」
「微臣自會去問的。」
容辰笑了,回身坐在椅子上,從容了許久「皇城司?蕭大人,即便是皇城司,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啊。」
「蕭子昭,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父皇多看重我謝家。」
蕭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容辰,微微點頭「殿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
容辰陡然想通了這件事,他打賭皇城司不敢動謝家,謝家是世家之首,父皇要謝家牽制其他人,此事便要被輕輕放下。
只要到時候舅舅能撇乾淨這件事,那些證據,也可以是皇城司偽造的,畢竟皇城司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了。
若是謝家獲罪,世家便要亂,那世人都會當這件事是皇城司一手炮製的。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怕?左不過是父皇震怒,讓他難過些時日,可只要有謝家在,他總會東山再起的。
容辰看著蕭霽「我是大胤的三皇子,我的母后是中宮皇后,更是謝家的女兒,蕭大人,我也想知道,皇城司會怎麼選。」
蕭霽帶著人走出三皇子的院子,站在院子門口,「万俟。」
皇城司副指揮使万俟上前「屬下在。」
「你怎麼看這位三皇子?」
万俟沒有絲毫猶豫,「三皇子怕是容不下皇城司。」
蕭霽微微眯起眼「我原以為是扮豬吃虎的聰明人呢,誰知道,是頭真的豬。」
所有皇帝都想要擁有一個完全效忠的皇城司,但他們要的,是要容下他們,而不是重新建立一個皇城司。
「皇城司,容不下這位三皇子了。」
比起三皇子來說,謝家這位簡直就是個老狐狸,現任謝家家主看到蕭霽的時候,不僅全然不見慌亂,反而比皇城司的氣勢還要足。
「蕭大人來見老夫,想來,陛下已經有了打算。」
蕭霽拉過椅子坐下,面前的茶杯被親自倒了茶,「謝大人心知肚明,此事已經不是隨便能糊弄過去的了。」
「您也知道,我皇城司身負皇命。」
謝家知道,蕭霽不喜得罪人,所以即便是皇城司指揮使,也一樣有人鍥而不捨的拉攏他。
「那不知陛下是何意?」眼前人單刀直入,謝家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謝家是否認罪,認罪到什麼程度,取決於陛下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人人都知道,那些刺客是死士,死無對證,宣武帝不會,也不能輕易動謝家。
可謝家也不能將這件事輕易揭過去,否則便是不將陛下當回事。
這中間要有一個平衡點。
蕭霽輕輕一點桌面「謝家主,我就直說吧,謝家想要的只是一個從謝家出去的皇子,並非一定要是三皇子吧。」
「七皇子年幼,蕭大人,我們可等不起。」
蕭霽勾起唇「謝大人,我可不覺得,這位三皇子能擔得起謝家的期待,至少,他得罪了我們皇城司。」
蕭霽將容辰的話轉述了一番,輕輕扣著桌面「謝大人,您作何感想?」
「多謝蕭大人告知,此事,與我們謝家無關,不過我們同三皇子關係親厚,竟讓三皇子如此膽大妄為,生出妄念來,我謝家難辭其咎。」
蕭霽看著眼前的老狐狸,三言兩語,謝家就果斷棄了三皇子啊,夠狠,果然是涼薄啊。
蕭霽回來的時候,溫知渝正在院子裡坐著,手中正在繡花,旁邊的招月正在指點溫知渝。
「阿姐不是不喜女紅嗎?」蕭霽還記著,溫知渝過去也不是沒有試圖做過女紅,然後他破損的衣服就有了一個極顯眼的揪。
蕭霽腳步輕,溫知渝聽到聲音,一個不小心就將針尖戳進了手指,溫知渝將冒著血珠手指含在口中舔了舔。
「嚇到阿姐了?」
「沒事,我今天已經被針扎過許多次了,我果然不太擅長女紅。」
蕭霽看著溫知渝指尖上星星點點的傷口「阿姐,往後不許做這些了。」
蕭霽顯然不悅,溫知渝甩甩手「打發時間而已,原本想著是來這遊玩的,結果成這樣了,還不知要待多久呢。」
「快了。」蕭霽拿過溫知渝手中的帕子「這是?雞鴨?」
實際上,蕭霽根本沒認出來那是個什麼東西,溫知渝知道自己沒天賦,但,蕭霽真的不是故意的嗎?誰會在帕子上繡雞鴨啊?
溫知渝起身走了,而且極不滿的看了蕭霽一眼,蕭霽捏著帕子,不解的去看招月「阿姐生氣了?」
「這帕子是姑娘要送給大公主的,繡的是鳳凰。」
蕭霽看著那一團東西,其實仔細看看,還是十分神似的。
「這已經是今日,姑娘繡出的最好看的了。」招月十分委婉的和蕭霽說。
蕭霽捏著帕子去找溫知渝,站在門前,十分卑微「阿姐,其實這鳳凰還是十分像的,是阿霽眼拙了。」
溫知渝打開門,看著蕭霽,「真的很像?」
蕭霽很少欺騙溫知渝,但善意的謊言,是不可或缺的。
「既如此,那給你用吧,我還繡了幾個,都給你用。」
溫知渝扔過來好幾個帕子,蕭霽盯著那些圖案,連是鳥是獸都看不出。
「既是阿姐送的,自是極好。」
溫知渝看著蕭霽「怎麼,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了?」
「阿姐,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棄了我?」蕭霽心中一動,看著溫知渝,眼中是淺淺的期待與渴盼。
「怎麼突然這樣問?」
「謝家棄了三皇子,那阿姐,若是有朝一日,我們也面對這樣的情況,你會毫不猶豫棄了我嗎?」
「我們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溫知渝回答的十分含糊,蕭霽的情緒陡然低落下來,看著溫知渝,鳳眼微微泛著紅,像是情緒激盪,卻又生生壓制了下去。
「我忘了,阿姐已經棄過我一回了,阿姐早就做過選擇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