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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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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瑜還未說話,一旁的蕭厲便道:「自然沒用,讓你打聽些兵馬動向和戰事的消息,你打聽那勞什子節度使找不找美人,這同行商有何干係?」

    侯小安一聽,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好像確實沒什麼用,除非咱雍州也歸附了那裴頌,這樣還能提醒阿魚姐姐,今後出門切不可再帶面紗了。」

    他自認為是說了句玩笑話,溫瑜攏在袖中的指尖卻已攥得發白。

    她強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面上綻出一抹溫和笑意,仿佛先前那一剎臉色的難看只是錯覺,道:「那便還是有用的,勞煩侯小兄弟了。」

    說著便要取出兩文錢遞給他。

    侯小安連忙擺手:「我開玩笑呢,都不是能帶來賺錢門路的消息,阿魚姐姐你就別給我錢了。」

    蕭厲抱臂靠著牆根而站,清楚地瞧見了溫瑜神色在那幾息間的變化,他長眸微合,若有所思。

    蕭蕙娘一聽旁的州府還要盤查戴面紗的姑娘,則道:「阿魚,我給你的藥,你記得早晚都塗上,等臉上的疹印消了,你出門什麼的,就用不著遮面了。」

    溫瑜應了聲好,心下卻明白,自己短時間內萬不能恢復容貌,否則只會招徠禍端。

    裴頌擁兵二十萬,是最先反的那一批節度使,也是當前兵馬最為強盛的一方叛臣,少不得會有州府懾於他的威勢,從而歸順。

    她和親信們偽裝成商隊前往南陳,一來是為了掩人耳目、躲避追兵,二則是以防落到已有反心的州官手中,成了他們倒戈裴頌的投名狀。

    如今親信們還沒尋來,亦不知這雍州能支撐到幾時。

    若雍州也成了裴頌的地盤,奉陽那邊士氣只會更加低迷,她再前往南陳的路途,也愈發險阻重重。

    她必須得儘快聯繫上親信們才行,只是不知還有什麼法子能將消息傳遞出去

    她凝神思索這些之餘,忽聽得侯小安「誒」了一聲,隨即從火塘邊的長凳上拿起了那冊演義,看向蕭厲:「二哥,你怎麼把這本《列國傳》找出來了?」

    蕭厲聞聲瞥了一眼,說:「拿來生火的。」

    侯小安趕緊拍了拍落在上邊的灰屑,寶貝似的護懷裡了,「你不要了給我啊,虧得我還以為你是碰上什麼煩心事了呢!」

    溫瑜聽得有些一頭霧水,不懂這冊話本演義,怎地就同那地痞有煩心事掛上鉤了。

    但那地痞昨夜,似乎的確心緒不佳?

    蕭厲將侯小安買回來的包子分給幾人,堵住了侯小安的話頭。

    簡單吃過這頓早飯,蕭蕙娘約了幾個寡居的婦人今日上門來做刺繡,便留在了家中。

    溫瑜跟著侯小安出門侯,才問起他:「你二哥很喜歡看書麼?」

    侯小安「啊」了一聲,抓抓頭髮說:「算是吧,不過二哥不識字,都是讓我說給他聽。」

    溫瑜眼底閃過幾絲詫異,問:「你識字?」

    侯小安咧嘴笑,說:「哪能呢,我是發現二哥很喜歡聽《列國傳》,不過他平日裡太忙了,都沒空去葛老頭那兒,我才一得閒就去聽葛老頭說書,把《列國傳》裡的故事都記下來,等二哥想聽的時候,我再說給他聽!他那冊書,都是先前收債的時候,從一名好賭的書生手上收來的。」

    溫瑜才知那地痞竟有個聽評書的愛好,所以他昨晚讓自己念書,是想聽評書了?

    她不解道:「那你為何說,你二哥是碰上了煩心事?」

    侯小安如今對溫瑜已沒了防備之心,如實說:「二哥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聽人講《列國傳》。」

    溫瑜神色里多了幾分怪異:「他還有這等雅興?」

    侯小安十指交扣墊在腦後,邊走邊道:「二哥說,心煩的時候聽這些,能靜心。」

    溫瑜的確沒料到,那地痞看著像個粗野之人,竟還有這份見解和心性。

    她低聲說:「可惜了。」

    這樣的悟性,若是像世家子弟一般,從小便被授以詩書,或許還能成為國之棟樑。

    但如今,那地痞也只能在這市井之地逞逞拳頭威風了。

    侯小安沒聽清,問:「什麼?」

    溫瑜長睫微垂,說:「沒什麼。」

    她岔開話題:「等賣完筆墨,你也帶我去說書的攤子前瞧瞧。」

    雍州距那些歸順了裴頌的州府極近,不能久留,若靠繡帕上的暗徽暫且聯繫不上親信們,她得試試能不能靠話本和評書給親信們傳遞消息了。

    侯小安還當她也是對評書有了興趣,高興道:「好啊!運氣好的話,咱們還能聽上一段再回家去!」

    到了文墨鋪子,因著徐家給的那繡樣的確繁雜,為方便勾線,溫瑜買了一支極細的狼圭筆,店家見她買那筆,便猜到她是要作畫用,極為熱絡地又拿出一管羊毫筆來,說若買這一套,便再贈她些宣紙。

    溫瑜本是要婉拒的,但轉念一想,若得閒畫幾幅蘭草圖或是墨竹圖賣了換錢,多少也是一筆進項。

    那地痞都能猜到她識字了,她若再會作畫,應是也能搪塞過去的,他頂了天能猜到自己原先的家境還算殷實。

    先前藏拙是怕招人惦記,惹來麻煩,但同蕭家母子這幾日相處下來,她發現那母子二人並非歹人,便也不如之前那般戒備了。

    眼下她聯繫不上親信,當務之急自是要想法子多賺銀子傍身。

    她買下兩支毛筆,店家樂呵呵的將紙墨一併包好遞與他們時,侯小安倒是頗為肉疼地問了句:「這筷子粗的木管上鑲點毛,就要賣個上百文,我要是會制筆,我都擺個攤賣筆去了!」

    店家笑道:「小兄弟這話說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既是文房裡的四寶之一,它貴自是有它貴的道理的。」

    侯小安很是無所謂地道:「反正不是咱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店家又笑:「家中若是供出個讀書人,考上科舉進了仕途,那可不就福澤三代了嘛!」

    溫瑜接過筆盒的手微頓,按下了心底生出的幾分波瀾。

    她從前總聽人說市井小民粗鄙愚昧,不識詩書,不辨大道,如夏蟲般,庸庸碌碌,尚不知為何奔忙,便已過完一生。


    但真正到民間走過一遭後,她方知,溫飽之欲尚難滿足,談何識詩書,辨大道?

    筆墨紙硯於普通人家都是奢侈品,更何論學堂束脩。

    百姓目不識丁,該羞愧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些高居廟堂的人。

    溫瑜從未如此迫切地盼著反賊儘快伏誅。

    唯有天下大定,父王登基後,方可在民間大力推行仁政。

    沒了軍需上的大筆開支,國庫或許就沒那般吃緊了,屆時便可減免賦稅、徭役,百姓也能緩口氣,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待國庫充裕些,朝廷撥下錢款於各地開辦縣學,免除束脩,大興科舉,談何不能替寒門學子鑿出一條青雲道?

    但,在這山河飄零之際想這些,屬實是太過遙遠了。

    而今山中匪類都可舉旗稱王稱帝,各方豪雄爭搶地界,大梁江山已是支離破碎,尋常百姓所求,不過是活著罷了。

    溫瑜裝著滿腹心事,隨侯小安去了葛老頭說書的攤子前,遠遠的便瞧見圍了一堆人。

    侯小安納罕道:「葛老頭今日是說了什麼,咋引來這麼多人聽?」

    他仗著個頭小,使勁兒往前邊擠:「讓一讓!讓一讓!」

    溫瑜跟著侯小安往前邊擠了擠,才發現說書的非是那葛老頭,而是個身著短褐、賊眉鼠眼的潑皮。

    那潑皮一腳踩在長凳上,另一腳踏在桌上,對著圍觀的眾人大聲道:「二十年前名滿雍州城的醉紅樓頭牌蘭蕙,大伙兒知道吧?」

    「一心想傍富商,嘿,兒子都給那富商生了,沒傍上!」

    他兩手一耷,神色間儘是鄙夷和幸災樂禍:「後來又仗著尚有姿色,想進何家的門當姨娘,雍州城誰人不知何大老爺懼內?消息傳到了何大夫人耳朵里,何大夫人帶著一眾家僕闖進醉紅樓,那是押著那娼婦左右開弓,兩耳光刮在她臉上,打得面腫如豬頭,又命人扒了她衣裳,要自家家僕當街羞辱她!」

    潑皮說到此處,一雙鼠眼裡透出股子興奮:「娼婦兒子護娘,尋了把切果的刀,一刀捅進家僕胸口,惹出了人命官司,收進大獄被判了七年苦役,出來後無處可去,進了賭坊替人收債討口飯吃,如今倒是發達了,擺起闊來,在你們南三巷置了房,要學人當大老爺」

    眾人聽到此處不免議論紛紛。

    「誒,蹲過七年大獄,又在賭坊做事,還住咱南三巷,這不就是那姓蕭的嗎?」

    「蕭家那母子搬來這條街幾年了,除了她兒子不幹個正經營生,給賭坊收賬,同些潑皮混子打交道,那婦人平日裡倒是深居簡出,瞧著不似那風月之地出來的啊」

    「這深居簡出的不才有問題?院門一關,誰知道裡邊幹嘛呢?」

    溫瑜聽得這些議論聲,不由皺起了眉。

    她也是結合那日那姑娘的話,才聽出那潑皮說的娼婦兒子,好像是蕭厲。

    但蕭蕙娘竟曾是醉紅樓頭牌麼?

    她是聽過陳癩子之前罵過蕭厲「娼婦生的雜種」,當時只當是對方污言穢語,沒想到蕭蕙娘竟真是風月出身。

    無怪乎蕭蕙娘當初聽陳癩子說不留下自己,就要將自己賣進花樓時,會鬆口留下她了。

    溫瑜感念蕭蕙娘的這份恩情,同蕭蕙娘多日相處下來,也深知蕭蕙娘絕非潑皮口中那等勢利之輩。

    這些潑皮故意在此宣揚這段往事,揭人傷疤,分明是針對蕭蕙娘母子,有意抹黑。

    念及此處,溫瑜正欲喝止。

    「去你老母的!」

    哪料侯小安忽地大吼一聲,扔了個籮筐過去罩住那潑皮腦袋,隨即橫衝過去,一腳揣在他腹部,將人踹下了長凳。

    他一雙眼都被氣紅了,騎在那潑皮身上就是一頓揮拳,:「天殺的狗東西,敢編排老子大娘和二哥,老子弄死你!」

    但那潑皮明顯不是一人來此鬧事的,幾個混在人堆里的同伴見狀,連忙上前去按侯小安。

    溫瑜見他們人多勢眾,忙喚了聲:「小安快走,他們有幫手!」

    可已來不及了。

    侯小安叫一個潑皮揪住臂膀往後一掀,臉上便已挨了一拳。

    他嘴角都打得破開流血了,卻是半點不帶遲疑地揮了一拳還回去,吐出嘴裡的血水,猙獰道:「來啊!人多老子也不怕你們!」

    他幾乎是拿出搏命是姿態同幾人扭打在一起,但到底只是個瘦弱少年,又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幾人摁倒在地,拳腳相加地往死里踹。

    溫瑜看得心如油烹,喊道:「住手!你們打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但沒人聽她的。

    她又向圍觀的人群求助:「大伙兒幫幫忙,把人拉開,再打就出人命了!」

    眾人雖是圍做一團瞧這熱鬧,卻避得遠遠的,生怕這些潑皮鬧事會殃及自己,更何論上前拉架。

    溫瑜眼見侯小安口鼻都被幾人踹出了血,急得不行,只能大喊一聲:「官差來了!快跑!」

    這裡早已被看熱鬧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驟然聽見有人喊官差來了,都怕攤上麻煩,忙做鳥獸散。

    潑皮們一聽官差來了,看熱鬧的都跑了,信以為真,也趕緊丟下侯小安跑路。

    溫瑜這才上前去扶侯小安,急道:「小安,你怎麼樣?」

    侯小安癱在地上,鼻血糊了滿臉,幾乎已快爬不起來,一雙眼裡卻還透著猙獰:「敢說二哥弄死他們」

    溫瑜不懂這少年為何就這般軸,道:「他們人多,你不該就這麼衝上去的」

    她把侯小安的一條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扶他起來,憐惜道:「你傷成了這樣,我先帶你去看大夫。」

    侯小安全靠溫瑜扶著才能站穩,他單薄的胸腔里溢出幾絲咳嗽,抹了一把還在往外涌的鼻血,悶聲說:「阿魚姐,這事別告訴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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