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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答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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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綺雲死死地攥住他手腕,「你從未愛過我,對嗎。」

    他眼神涼浸浸,落在孟綺雲臉上,「答案重要嗎。」

    她深吸氣,「非常重要。我不希望自己的婚姻開始和結束不清不楚。」

    他被逗笑,「綺雲,你父親曾經告誡你,有一種婚姻建立在利益之上,真相越清晰,活在真相里的人越痛苦。」

    她乾涸的淚水又捲土重來,淌過馮斯乾手背,「你愛過我嗎。」

    馮斯乾笑意緩緩收斂,「倘若很殘忍呢。」

    她凝望他許久,答案早已赤裸暴露,烙印在他毫無溫度的眼睛,孟綺雲情不自禁發笑,笑他的狠辣無情,笑自己的天真荒謬。

    「斯乾,那你對我的感情是什麼。」

    他這次沒有迴避,「憐憫,愧疚,利用。」

    她不死心,「那喜歡呢,一點點呢?」

    馮斯乾手從她面頰抽離,「綺雲,執著改變不了任何。」

    她低下頭,笑得癲狂,「那我到底算什麼。為了達成目的,你把我當成墊腳石嗎。」

    他眼底是她慘白死寂的面孔,「該補償一分不會少。」他停頓一秒,「金錢,自由,清白,你什麼都不缺,周家的變故不影響你。」

    「什麼變故?」她哭喊著,「馮斯乾,我父親縱然有錯,他在懸崖邊,你不拉他,反而推他下去,你不是對我愧疚嗎,為什麼不救我父親?你履行的正義必須踐踏一個無辜的我嗎?」

    她撲過去,拼命搖晃他肩膀,「你有心嗎?我沒有算計過你,我和她爭搶你,我捍衛自己深愛的男人有罪嗎?」

    「上面決定調查周家,我救不了他。」

    「如果是她呢?」孟綺雲崩潰質問,「韓小姐的父親面臨這副局面,保不住她父親,她後半輩子生不如死,你救嗎?」

    馮斯乾忽然陷入沉默。

    她不依不饒戳破,「你會為她救,你的正義原則在她的絕望哀求下不堪一擊,是不是。」

    他任由她撕扯著,「或許是。」

    孟綺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可親耳驗證,她手一松,無力垂下。

    「我問過何江,我哪裡不如她。何江說,我的家世,我的乾淨,我的真心,全部比她強。」一滴淚濺在地板,氤氳開,「然而我輸給一個那麼糟糕的女人。」

    「確實很糟糕。自作聰明,胡作非為。」馮斯乾看向我,「所有人都覺得,林宗易兵敗如山倒,可她連林太太的身份也德不配位,假如成為馮太太,想必是天塌地陷的抨擊。」

    孟綺雲抬起頭,她看到他更加陌生的模樣,他的批判分明是調笑與縱容,他眼中是明知故犯的墮落,他憎恨這份惡劣,又為這麼惡劣的女人不可自拔。

    「沒關係。」馮斯乾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千年的狐狸不折騰,降妖的道士也不習慣,狐狸的靈性,不就在於肆無忌憚嗎。」

    他握住門扶手,走出房間,我一言不發跟在他後面。

    「韓卿。」孟綺雲第一次鄭重其事叫我的名字,我駐足轉身。

    她望著我,「你贏得光彩嗎。」

    我也望著她,「我當初也很在意輸贏,如今不在意了。」

    她嗓音哽咽,「因為你得到了。」

    「不。」我否認,「通過宗易,我明白一生很漫長,沒有人贏一生。」

    「也許馮斯乾會讓你贏一生。」

    我站著一動不動。

    她情難自抑,「韓卿,我羨慕你,更嫉妒你。」

    我說,「我也羨慕過殷怡和王晴娜,同樣羨慕你,你們的父親是靠山,而我的父親是污點。你們有富貴權勢,我什麼都要自己爭,即使我爬到你們的階層,蛻變的鳳凰永遠屈居在天生的鳳凰之下。底層擁有風光,她隱藏的一面不是骯髒就是血淚,給你機會贏我,你願意經歷一遍嗎?」

    孟綺雲整個人呆滯在那。

    我從房間出來,馮斯乾並未離開,他倚著一堵牆,站在無聲無息的長廊,燈火明亮,他輪廓卻晦暗,側臉隱匿在繚繞的煙霧裡,心事莫測。

    他身上有清淡的沐浴露清香和深入髮膚的菸草味,那種濃重的尼古丁味道,迷人又致命。

    我走到他面前,「你一直不捨得放棄我,是看透她們了。」

    馮斯乾叼著煙,「看透什麼。」

    我一步步挨近他,「得到你,以失去現有的一切為代價,甚至要備受折磨,她們冷靜下來,不一定敢為你瘋狂。不管面對什麼誘餌,都無法誘惑她們脫下高貴的皮囊滾一遭泥潭。因此她們的十分情意,鬥不過我的一分。你眼睜睜目睹我沒有嫌棄林宗易,不惜被連累也想方設法保他,你痛恨我的同時,也幡然醒悟,純粹的人未必有純粹的情意,複雜的人動了情才偏執。」

    他笑出聲,「這也是你放不下林宗易的理由。」

    我後退,「我再開一間房。」

    他隨手遞給我房卡,是3304,就在隔壁。

    「你既然開了兩間,和我擠一張床幹什麼?」

    他目光掠過我,若無其事撣菸灰,「你自己睡不害怕嗎。」

    「我不怕。」我瞥了一眼門縫,孟綺雲趴在床上,哭得天崩地裂,「她才怕,平時傭人陪,丈夫在家親自陪。我膽大包天,不懂什麼是怕。」

    他含笑打量我,「從你嘴裡說出這句丈夫,似乎不太入耳。」

    我平靜注視他,「我沒生氣,你和哪個女人的故事都演繹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我氣不完,索性想通了。」

    他盯著菸蒂上殘留的齒痕,「那我回去了。」

    我瀟灑接過房卡,剛進3304房,馮斯乾在背後一把抱住我,「你還真大方。」

    我身體抵在他胸口,我是綿軟而冰涼,他是堅硬而滾燙。

    「她現在畢竟是馮太太,我能恬不知恥阻攔你回去嗎?」

    他溫熱的唇沿著我耳廓,似有若無地滑動,「是不能阻攔,還是不想阻攔。」

    我癢得很,本能閃躲。

    「林宗易生死未卜,你的確沒心情和另一個男人風花雪月。」

    我推開他,「你有心情嗎。」

    他整理著睡衣束帶,「還可以。」

    周德元的證據暫時不足以強行扣押,馮斯乾準備利用周夫人擺他一道,第二天下午趙凱派下屬到闌城,和他商量對策,他們約在茶樓見面,而我也沒閒著,回了一趟出租屋,餐桌上的剩菜是前天中午的,餐盒沒收拾,顯然劉志一天一夜未歸。

    我感覺情況不妙,劉志負責監視林宗易,突然人去樓空,只兩個可能,其一是得手了,其二是失手了。

    我乘車趕往十三坊的途中,聯繫了老賀,他沒接。我又打他辦公室的座機,是他秘書接聽,告訴我正在開會。

    我頓時心驚肉跳,「發生什麼大事了?」

    「那倒沒有,是湖城本地的案件。」秘書問,「您有好消息嗎?」

    我說,「我在闌城碰到老同學,在酒店睡了一晚,剛回光明小區,沒找到劉志,以為他出事了。」

    「劉志在金獅路,闌城臨時借調。」

    我鬆口氣,「那老賀開完會,你別打擾他了。」

    我在花店買了一大捧紅玫瑰,直奔午夜酒吧,生意挺紅火,六點鐘已經上座了,大門的保安截住我,「外地人過來玩,提前預約,你有登記嗎?」

    我指著自己喉嚨,咧嘴傻笑,「阿巴。」


    保安一愣,「什麼玩意,啞巴?」

    我點頭,舉了舉花束,比劃三,「阿巴——」

    他扒拉兩下,「三塊錢一支啊?」

    我再次點頭,又拾起兩支,比劃五,「阿巴。」

    他恍然,「五塊錢倆是吧。」

    我抓三支,比劃三,旁邊的保安錯愕不已,「三支賣三塊錢?」

    我笑容明媚燦爛,男人一臉惋惜咂巴嘴,「長得挺漂亮,是個傻子。」他在我眼前晃了晃,「賣五支呢,倒貼錢了。」

    我歪著腦袋,「阿巴。」

    他揮手,「進場子賣吧,客人有錢,不用優惠,一支賣十塊啊,傻子。」

    我隨著客流進入演藝大廳,緊張得渾身冒汗,我蹲在牆角平復好情緒,選擇了卡座中間的位置。

    我坐下沒多久,一隊人馬湧入vip區域,我看清為首的男人正是仇蟒,我有些慌神,下意識背對他們。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我右後方。

    「蛇叔在十三坊混出大名堂,我們也沾光吃香喝辣,有蛇叔在,咱們不愁沒好日子過。」

    仇蟒大笑,「是華子有本事,在江浦碼頭玩了一出調虎離山,我才順利出逃,當時場面很驚險,只有華子能穩住陣腳。」他偏頭吩咐林宗易,「等闌城徹底太平了,十三坊交給你干,我到國外,每季度你將一部分盈利運出境。」

    除了震耳欲聾的舞曲,無人應答。

    仇蟒蹙眉,「華子,你在琢磨什麼。」

    我屏息靜氣,此刻的距離太近了,但凡仇蟒稍微留意,便能發現我的存在。

    林宗易神情諱莫如深,「小東在金獅路闖禍了,我琢磨怎樣撈他。」

    仇蟒說,「一個嘍囉,大不了棄了。」

    林宗易一聲不吭,繼續往二樓走。

    仇蟒眯眼,「華子,你站住。」

    他步伐一頓,沒回頭,站在原地。

    仇蟒跟上他,「你今天不對勁,是收到風聲了嗎。」

    「昨晚應酬喝多了,沒緩過勁。」林宗易佇立在一片五光十色的霓虹,「外面風平浪靜,您別擔心。」

    他挺直脊背,像是無意,又極為刻意,用寬闊的身軀擋住我,他行動不露聲色,仇蟒完全沒察覺,「做事務必當心,金獅路那邊,你不要干預了。」

    「我記住了。」

    林宗易將我遮得嚴嚴實實,仇蟒環顧四周,沒異常,隨即帶著保鏢上樓,林宗易和他並排走在前面。

    我坐了一會兒,正要離去,一名侍者迎上我,「您是冬冬小姐嗎。」

    我一怔,「冬冬?」

    他看著我,「我們老闆送您一杯酒。」

    馮冬,冬冬。

    我回答,「我是。」

    他將一隻高腳杯放在吧檯上,「祝您今晚盡興。」

    我相當矜持翹起小拇指,捏住杯托,搖晃裡面的暗紅色液體,「多謝你們老闆美意。」

    侍者走後,我摸索著高腳,從鏤空的縫隙內抽出一卷字條,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平安,勿念。

    我沒忍住笑,粗硬深刻的筆跡,像極了他這個人,狂浪不羈,風流張揚。

    說實話我心裡始終不安,眼見為實,看來馮斯乾真的撤了,放了林宗易一條生路。

    他肯撤手,那麼仇蟒這艘船的所有功勞誰也搶不去,包括趙凱。只要馮斯乾不再圍獵,林宗易幾乎暢通無阻。

    我一厘厘撕碎紙條,直到它化為粉末,我泡進酒水裡,揚長而去。

    我回到酒店,刷卡進屋的時候,聽見馮斯乾開視頻。

    他坐在辦公桌後,落地窗外晚霞灼烈,沉落的夕陽映在他眉目間,烏黑濃郁仿佛一幅畫。

    趙隊試探說,「我出面向韓卿解釋一下,上面的機密任務不方便透露,讓她受委屈了。」

    「用不著解釋。」馮斯乾用力按壓太陽穴。

    趙隊讚不絕口,「我最佩服你,沉得住氣,也鎮得住女人,有骨氣才是男人。我就壓不住你嫂子,喝酒也偷偷喝,你嫂子厲害,當年女警隊內的格鬥賽,她是冠軍,和男警打友誼賽,150斤的體格,她不出十招給放倒了。」趙隊不好意思,「再後來,那個150斤把她娶了。」

    「原來被放倒的是你。」馮斯乾停止動作,「不過你佩服錯人了,我在考慮要不要跪下哄。」

    趙隊訕笑,「和我一樣沒出息,你多保重。」

    馮斯乾皺眉,「以後你們隊裡的差事,少麻煩我,我辭職十四年了。」

    「斯乾啊,上面的意向是聘你回隊裡,被器重是好事,何況這麼多年經商,你還沒膩嗎?做買賣勾心鬥角,我替你累得慌,你好好斟酌。另外——」趙隊欲言又止,「你有幾次重大違規,處理結果三天內會下達。」

    馮斯乾沒回應,他終止通話,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我打開推拉門,「3302在打掃衛生,孟綺雲離開闌城了嗎。」

    他沒睜開眼,「嗯。」

    我脫掉長裙,拿柜子里的睡袍,「你呢。」

    馮斯乾胸腔隆起,呼出一口氣,「你去看過他了。」

    我一僵。

    他漫不經心撩眼皮,「看完放心了。」

    我系上腰帶,「我知道你會信守承諾。」

    他悶笑,「其實你不夠了解我,在商場我從不兌現承諾,我只攝取利益。」

    我也笑,「斯乾,至少這回你兌現了。」

    他起身朝我走來,我等待他。

    他伸出手,指尖拂過我眉眼,「因為韓卿的眼淚,很會軟化一個男人的心。」

    當晚我們返回江城,何江在機場接機,送到瀾春灣門口,馮斯乾示意我先進去,他留在車上,我看了何江一眼,瞬間明白他的用意,「何秘書又打算誹謗誰啊。」

    何江不語,端端正正坐著。

    我譏笑,「何秘書是我平生所見,最多嘴,最不識好歹的秘書。」

    馮斯乾這時開口,「才老實兩天,又胡鬧。」

    我沒好氣,狠狠甩上車門。

    大約半小時,馮斯乾走進玄關,「跟蹤綁架孟綺雲不是林宗易的人。」

    我盤腿在沙發上看電視,「誰啊。」

    他解開西裝扣,「你有幾個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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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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