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不會強迫你(1 / 1)
聞銘在醫院,收到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姜昭昭坐得背直腰挺,頭髮被綰成圓嘟嘟的高丸子。她身邊有年輕男人手臂搭在她正後的椅背,看起來像是她被人圈在懷裡。
第二張兩人對面有人嬉笑著敬酒,姜昭昭仍是那樣端坐,身邊的年輕男人已經站起身,擋住她半個身位拿掉她面前的酒,明顯的維護。
正直,上進,願意愛她的男人。
他摘掉眼鏡。
細細鏡腿捏在手指間。
隨著手指的捻動,眼鏡垂著打轉。
……
姜昭昭當然知道林逢青的用意,也明白一幫年輕技術員起鬨的樂趣。
大家一起回了廠區宿舍,只剩下林逢青和姜昭昭還坐在路邊。她得體的微笑揮手和他們說再見。
林逢青手肘撐在桌面上:「昭昭,我送你回家吧。」
姜昭昭笑著搖搖頭:「不了,我這幾天駐廠。」
「林工,我們邊走邊聊?」
林逢青自然願意。
忙著結賬。
「林工,我付過了。說好了我請客。」她已經背上斜挎小包,禮貌中說不出的疏離。
林逢青驚訝:「和我出來吃飯,這麼能讓你付錢?」
「我請大家的。」
她說著,沿著小路往前走。
開發區這塊兒,廠區是先於道路基建建起來的。姜昭昭沒少在物流商口中聽到雨天泥濘時,他們如何幫『啟航』艱難把產品乾燥完好運出去。
所以道路很新,沒有裂紋和被重型卡車壓出的不平。兩旁沒有連綿成蔭是茂密綠葉,只有半大不小的樹苗。
月光白亮亮地撒下來。
姜昭昭說:「林工,我們不合適。」
林逢青腳步頓了一下。
然後迅速追上來:「昭昭,我是真的喜歡你。」
姜昭昭便轉身,面對他,盈盈地笑:「那我謝謝你的喜歡。」
林逢青有點急色:「我會對你好的。我大學就獲得了專利,有獎金。我是津港本地人,父親是大學教授,媽媽是銀行……」
姜昭昭倒吸了一口涼氣,越是這樣的家庭,她越是不敢招惹。
姜昭昭挽了挽耳邊的碎發:「林工,我們真的不合適。」
林逢青不自覺握了握拳頭:「你是不是……跟聞總,在一起了?」
她愣了。
是嗎?
不是。
她和聞銘永遠沒辦法在一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姜昭昭的情緒變得低落,因此聲音聽起來鄭重其事:「我和聞總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林逢青為少了一位強勁對手鬆了一口氣:「昭昭,我聽說,聞總背景深厚。『啟航』之於他,不過是隨意練手的玩具。你們沒有過度發展就更好,因為他……他肯定有自己的圈子。和我們普通人,相距十萬八千里。」
所有人,都在提醒姜昭昭,她和聞銘的雲泥之別。
她喉頭泛起一波一波水浪般的苦澀。
但聞銘接手『啟航』並不單是玩票,姜昭昭猜測,『啟航』必須在聞銘手中交出滿意答案,他才能獲得平都家裡的重視。
「昭昭?」見她不搭話,林逢青上前一步,試探著想牽住姜昭昭的手。
姜昭昭語氣更重了些:「林工。」
月光勾勒了她的側影。光潔飽滿的額頭,秀挺的鼻樑,尖翹的鼻尖,凹出漂亮的唇窩的豐沛雙唇。
她像月光下清冷的仙子,那些巧笑嫣然不見,只緩緩吐出了一句:「我這輩子是沒機會談戀愛和享受婚姻的。所以,實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感情和時間。」
「昭昭!」低音提琴一般,低沉柔和的清冷泛音。
林逢青先於姜昭昭回頭。
聞銘站在邁騰門外,長身孑立。這個男人不需要豪車的加持,其周身的氣度,舉手投足其實已經暴露其地位和生活環境的優渥。
林逢青仿佛被壓制,機械地喊了一聲:「聞總。」
聞銘冰冷的淺眸更涼於夜色,只一瞬不瞬望著姜昭昭:「回家了。」
姜昭昭也回望著夜色中的聞銘。
一瞬間的歡欣被更多理智壓制。
長睫毛垂著,柏油馬路上有幽暗的光澤。
「聞總,我這周駐廠。」
她坦蕩得沒有一絲破綻。
聞銘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他食指蜷曲著,指節頂了下鼻托。
「冷凝器應用新材料之後,模具參數有變動。文件我放你辦公室了,需要回去取一下。」
林逢青看出姜昭昭的遲疑。心一橫,對聞銘說:「聞總,不如我帶姜助理回去取吧。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聞銘沉默。
反手拉開了副駕的門:「昭昭,走了。」
她看著聞銘緊繃的下頜,知道他的耐心亟待耗盡了。
美好的女人低頭咬了咬嘴唇,而後撩起一抹略顯僵硬的笑:「林工,我跟聞總回大廈一趟,你先回廠區吧。」
她彎腰上車,細腰纖纖一晃。
聞銘冷著臉關了車門,而後自己繞過車頭進了副駕,車輛立馬起步駛離。
只留給林逢青一聲短促的喇叭鳴叫。
聞銘果然發作:「為什麼不回家?」
姜昭昭臉別向窗外:「工作日誌,我有發你。」
她在廠里忙碌,加班到凌晨兩點,他有看見。
工作拼命也不是這麼個拼法。
聞銘語氣緩和了一些:「管理者,要學會放權。」
姜昭昭:「對,您不是把權放給我了嗎?」
他睨了她一眼。
嫵媚的臉,輕輕嘟起的腮邊。
車內斑駁的暗影中,竟然看到一層若隱若現的細小絨毛。
她是在抱怨嗎?
聞銘:「有推進困難的項目,告訴我,我來敦促。」
姜昭昭點了點頭:「你不是忙嗎。」
她沒好話,聞銘竟然覺得心裡舒坦了些。
濃密的眉毛一挑:「你在躲我?」
她仍然別著臉,不吭聲。
車子快要駛進市區,街景樹木變得盛大,仍沒有玉南滿目深綠淺綠嫩綠的寬闊大葉。
燈光還是輝煌,霓虹閃爍變幻。
聞銘右手拉著領帶結左右扯動兩下,鬆掉一顆紐扣:「我不會強迫你。」
明明是一句可以保持距離的冷淡承諾,一個一個字卻燙在她胸口。
姜昭昭連耳根都開始燒騰起來。
他一臉高冷禁慾,這樣的冰涼的話語,怎麼就染了一車的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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