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狗和舌戰（1 / 1）

    戴著半框眼鏡的女秘書五官精緻，梳著幹練不失柔美的偏分短髮，她手捧檔案夾進入客廳，頓時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我是林立裝修派來送輻射頂板設計圖的，」女秘書道，「我們的銷售人員出門時忘了拿。」

    陸瑟第一時間就察覺這個女秘書是阿爾法易容假扮的，首先她的身高跟林琴相仿無法改變，而且她自稱屬於林立裝修，趙肥腸卻面現詫異，接過檔案夾時謹小慎微，不符合他這個地鐵色狼的一貫作風。

    ——如果這僅僅是林立公司的普通女秘書，就憑趙肥腸的包天色膽，不順勢揩點油就怪了！

    「你這胸不小啊，」陸瑟嬉笑道，「明明跟林琴一樣是貧乳的你，是用了高科技納米編織內衣的充氣功能才能掩人耳目吧？」

    陸瑟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聲來，只有嘴唇翕動，阿爾法跟陸瑟一樣會讀唇術，果然在場的人只有她知道陸瑟說了什麼，但是她被林琴派來做觀察員，又不能當面拆穿。

    因為在海上花號陸瑟親自見過那看似皮衣的高科技面料，以至於稍微有些浮想聯翩，記得阿爾法只要按下背後的隱藏按鈕就可以自由調整胸部大小，估計還能在溺水時充氣至極限當做救生衣使用，那場面一定相當刺激。

    「這是阿爾法假扮的，」陸瑟稍微退後一步對身後的冬妮海依悄聲道，「你繼續裝酷，其他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然而業主陳先生的金毛狗不知何時湊到了冬妮海依腳邊，冬妮海依非常喜歡狗，金毛的顏色還跟她小時候養的「大黃」有幾分相似，此時此刻她為了不破壞「酷」的感覺勉力堅持，看上去好像再過一會就要蹲下來擼狗了。

    「哈哈，我家凱瑞好像喜歡你的女保鏢，它不咬人，你們放心跟它玩吧。」

    陳先生一張胖臉綻開了並非客套的笑容，估計他也是個喜歡狗的人。

    金毛狗凱瑞好像聽得懂主人的話，愈發抱著冬妮海依的小腿不放，冬妮海依被這麼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摩擦摩擦再摩擦，感覺自己要瘋，但是為了支持陸瑟等人的「義氣」，暗暗咬牙沒有回應凱瑞，但是也沒趕它。

    女秘書入場讓林立公司的平均顏值提升一大塊，趙肥腸拿著新得到的輻射頂板設計圖給陳先生看，陳先生雖然看不太懂，但林立公司一下子拿出了好幾張圖紙，專業性畢竟還是有的。

    籃球賽如果場上形勢對對方有利，很多教練都會叫暫停，陸瑟也決定快速轉移話題。

    「陳先生，現在林立公司也提供了輻射頂板設計圖，您如果想要裝輻射頂板的話，其實不管最後選擇哪一家公司，都繞不過一整套家庭淨水系統——眾所眾知冬山市的水質不是太好，水質偏硬，燒水時會出現很多水鹼，各種運輸管道污染也客觀存在，為了人體健康和設備壽命，淨水系統是繞不過去的。」

    趙肥腸也想賣淨水系統給陳先生，自然不會反駁陸瑟的話，陸瑟趁勢又道：

    「淨水系統關乎飲水、用水安全，非同小可。我建議哪怕在智能家居方面省錢，甚至完全放棄智能家居，也要選擇一套真正有效的淨水系統。」

    智能家居屬於新生事物，利潤非常大，趙肥腸聽陸瑟這麼說果然急了。

    「你……你怎麼能替客戶做決定呢？陳先生想要智能家居是早就說好了的，沒有智能家居豈不是讓陳先生在朋友面前丟面子？」

    陸瑟淡淡道：「然而現在的智能家居設計並不人性化，有些甚至僅僅是『智能電器』，很多客戶裝了以後開始幾天非常興奮，時間一久便感到了麻煩和不實用，最後把智能電器當成普通電器用的情況也並不少見。淨水系統卻可以持續產生效果長達數年數十年，究竟哪個優先級高，我覺得客戶心裡會有判斷的。」

    聽陸瑟這麼說，陳先生又把手裡的圖紙給放低了，他喃喃道：「冬山市的水的確是個問題，我朋友上個月去做了膽結石手術，不知道跟自來水水質有沒有關係。」

    「我們林立公司做淨水系統也是非常專業的！恆溫恆濕、智能家居、淨水系統，我們可以從頭包到腳，一起做出來！」

    趙肥腸搶過話頭，他拍胸脯的乾癟手腕上露出了名貴手錶——他做銷售以來特別喜歡推銷利潤高的商品，從中提成極多，發了不少橫財。

    阿爾法假扮的女秘書進場後也不再幫林立公司說話，貌似是並不喜歡趙肥腸這個人，在這裡她和冬妮海依隱隱成了地位相似的對手，只不過冬妮海依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腳邊的金毛狗上面。

    陸瑟看了看在趙肥腸旁邊根本沒有話語權的新手銷售小魏，又看了看趙肥腸，微笑道：

    「那麼貴公司打算怎麼應對冬山市的自來水水質，讓陳先生遠離膽結石呢？還是打算讓陳先生看難懂的設計圖嗎？」

    陳先生在竹椅中點了點頭，贊同道：「能說的話還是用嘴說說，我看圖多了眼睛疼。」

    趙肥腸被陸瑟將了一軍，只好道：「市面上的淨水系統非常多，林立公司主要採用的有7款，其中3款是適合別墅用型，這其中隨便哪一款都能滿足陳先生的需要！」

    「這樣說太模糊了吧？」陸瑟雙手攤開，面帶諷刺，「市面上的淨水器確實同質化嚴重，但是其中的濾芯搭配也是有道理的，不客氣地說，濾芯才是淨水器的核心，淨水廠商也是主要靠濾芯賺錢——前輩打算給陳先生配什麼濾芯呢？」

    「還能……還能是什麼？」趙肥腸道，「陳先生覺得冬山市水質過硬，一套中央軟水系統是少不了的，濾芯什麼的，自然是離子交換樹脂了！」

    「這只是軟水系統啊，」陸瑟追問，「難道水箱、管道老化產生的二次污染，比如鐵鏽、泥沙、重金屬，甚至寄生蟲、細菌、病毒全都不管了嗎？」

    因為進入淨水器領域的廠商過多，相比之下利潤完全比不了恆溫恆濕和智能家居，所以趙肥腸沒有在淨水方面下太大功夫，陸瑟就是抓住他這個弱點不放。

    趙肥腸也是老江湖，他朝小魏使了個眼色，小魏受寵若驚道：「我們公司……我們公司肯定會給淨水器搭配粗濾前置過濾器，微濾pp棉，還有超濾中空超濾膜……」

    有了小魏補位，趙肥腸得意地打斷道：「這些濾芯足夠保護家庭健康，消滅你說的鐵鏽、泥沙、重金屬，寄生蟲和細菌病毒了！」

    「哈哈哈哈，」陸瑟笑了起來，「前輩說笑吧？就憑這些就想過濾重金屬？眾所周知，重金屬對人體的害處可不小哩！」

    趙肥腸抽了口涼氣，皺眉道：「超濾膜連細菌病毒都過濾了，難道還過濾不了重金屬？」

    他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勁，因為對面的陸瑟笑得更為得意了。

    「我說肥腸前輩，我所說的重金屬，是重金屬離子的簡稱啊！難道我把它排在細菌病毒前面，你就以為重金屬和鐵鏽、泥沙一個等級嗎？還有超濾膜，前輩不會是根本沒研究過淨水器，想當然地認為超濾膜就是『超級濾膜』，是過濾級別最高的濾芯？」

    「難道它不是……」

    趙肥腸說了半句就不敢說了，他目光望向小魏有責備之意，可小魏心裡也委屈，明明是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被趙肥腸給打斷了。

    「陳先生，容我給您簡單介紹一下淨水器的濾芯等級，還有具體作用。」陸瑟略微彎腰徵求許可，陳先生自然點頭。

    「淨水器濾芯多達十餘種，但有些是互相重複，有些是混淆視聽，我簡單把它們分成5個等級。」

    陸瑟每舉出一種濾芯，就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是粗濾，通常是由不鏽鋼濾網組成的前置過濾器，過濾精度20微米，足以過濾水中的鐵鏽、泥沙。毛髮的直徑是60微米，鐵鏽、泥沙的直徑更大，是100微米，當然無法通過。」

    「第二個等級是微濾，濾材通常是pp棉，也有用陶瓷的，過濾精度1～5微米，可以過濾水中的10微米直徑花粉顆粒。」

    「比花粉顆粒直徑更小的，有部分寄生蟲，以及1微米的麵粉，0.2微米的細菌，0.02微米的病毒，這些都可以用第三個等級——中空超濾膜進行過濾。」

    「然而超濾膜這個名稱很有迷惑性，許多行業外人士都認為它是最強的濾膜，其實僅僅是第三等級而已，在它之上還有精度0.001微米的納米等級濾膜，以及ro反滲透濾膜，要靠它們才能徹底過濾重金屬離子啊！」

    陸瑟言下之意，趙肥腸誤會超濾膜能過濾重金屬離子，在淨水方面純屬外行，單純想要利用客戶的信息不對稱，讓陳先生稀里糊塗地簽合同。

    這個失誤不可謂不大，陳先生比較有錢住得起別墅，但也不希望被人當成傻子糊弄。

    「嗯……我知道了。」陳先生面有慍色地對趙肥腸道，「如果我考慮好了用哪家公司，會主動聯繫你們，你的方案書我看不太懂，如果需要回收的話你們帶回去也不要緊。」

    趙肥腸臉色慘白，陳先生連方案書也不願意留，選擇林立裝修的可能性已經非常低了。

    「陳先生還是留著方案書，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歡迎給我們打電話！」

    趙肥腸離開之前惱恨地瞪了陸瑟一眼，雖然他不熟悉淨水，但如果陸瑟沒有故意把重金屬排在細菌前面誤導他，他也不會犯下低級錯誤在客戶面前出醜。

    陸瑟叫上冬妮海依佯作要告辭，陳先生卻叫住他們說：「要不要跟凱瑞玩一會再走？我覺得凱瑞喜歡的應該不是壞人。」

    林立公司的人離場沒留，龍圖公司的人卻被叫住，在這場競爭當中誰勝誰負已經很明顯，女秘書阿爾法踩著高跟鞋離開前用唇語對陸瑟說：「別得意，我一定會收拾你的！」

    陸瑟也用唇語回擊道：「你假扮安芷追殺我，還差點把我妹妹推進湖裡，你才是應該被收拾的那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後悔的肯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