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深夜鼓聲起(1 / 1)
宇文策沉默了良久,終於看著謝安瀾放聲大笑起來,「陸夫人,真是可惜啊你竟然是東方明烈的徒弟,陸離的妻子。若是讓本王早一些遇到你,說不定本王也會動了收徒的念頭啊。」
謝安瀾微笑道:「攝政王謬讚了。」
宇文策道:「告訴你也無妨,百里修手裡的人根本解不了你的毒。」
「所以,我還是要求攝政王。」謝安瀾並不意外。
宇文策道:「求倒是不必,只要你替本王做一件事,本王就將解除蠱毒的方法交給你。原本,這個法子本王當初是為了以防萬一用來轄制陸離的,現在情況雖然有些變化,不過總算還是派上了用場不是?」
謝安瀾平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要求。
宇文策低聲道:「百里修想要百里家的一個東西,只要你拿到手並且交給本王。本王就把赤蝶蠱的解方交給你。」
謝安瀾微微挑眉,「百里修想要百里家的東西?」
宇文策道:「你真的以為百里修控制百里家是為了權力?他當了十年的西戎國師,百里家退出朝堂多少年了,那點權力他根本不看在眼裡。他想要的是百里家世世代代的家主才能掌握的秘密。可惜,他出生太晚了,又太聰明了,百里家的老頭無論如何也不肯將這個秘密交給他。不得已…他只好將百里家逼到絕境了。睿王府如今針對百里家,實際上是幫了百里修。」
謝安瀾道:「所以,攝政王跟百里修合作,也並不是真心想要跟他合作,只是想要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宇文策道:「不要說得本王那麼卑鄙,本王是最近才得到這個消息的。所以,本王只是好奇而已。能讓百里修如此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秘密,一定很有趣。」
謝安瀾道:「如果是百里家老太爺連命都不要都想要守住的秘密,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交給我呢?」
宇文策道:「這跟本王沒關係,拿百里家的秘密換你的命。或者陸夫人可以試試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本王主動將蠱毒的解方交給你。」
謝安瀾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攝政王指點。」
宇文策笑道:「本王就知道,陸夫人是聰明人。」
謝安瀾轉身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看著宇文策道:「對了,攝政王。你真的明白,你對母親是什麼樣的感情麼?」
宇文策默然,但是謝安瀾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謝安瀾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從宇文策的園子裡出來,謝安瀾抬頭看向天空。點點雪顆從天空無聲的落下,一兩顆落在了她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人精神一震。
謝安瀾抬手想要接住一顆雪粒,半晌卻發現手心裡依然什麼都沒有,有些掃興地放下了手往後院走去。
方信帶回來的和離文書讓睿王殿下十分滿意,也就沒有對陸離讓放了楚浩光的事多說什麼了。前任的景寧侯曾經救過他父王的命,還有看在陸離的份上,睿王可以將當年的事情揭過。但是前提是妹妹和外甥從此都跟景寧侯府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景寧侯執意糾纏的話,他也不介意世人說睿王府忘恩負義,說睿王殺了睿王府未來世子的親爹。
沒錯,睿王已經下定了決定將會立陸離為睿王府世子。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定要陸離改姓的原因。對此安德郡主還頗有微詞,畢竟兄長還年輕,如果將來成婚生子,表兄弟之間的關係不好相處。但是睿王直接了當地告訴安德郡主,無論他將來會不會成婚生子,都絕不會動搖陸離的身份和地位。更何況,生子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對此,安德郡主十分憂心。暗地裡盤算著要不要找個大夫給兄長看看。難不成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這個年,整個京城都過得十分壓抑。尋常百姓還好,內城們的權貴們多數都是魂不守舍,食不知味的狀態中。很多人都在頻繁的拜訪著自己的親友至交,有的人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有的人卻是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然。
睿王府眾人倒是愉快地過了一個好年,雖然這其中多了宇文策這麼一個身份尷尬的外人。所幸宇文策也知道自己在睿王府不受歡迎,並沒有到處亂晃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都沒有試圖去騷擾過安德郡主。只是蒼龍營的人因為自家王爺進入睿王府後一去不返,多次試圖強闖睿王府被人趕了出去之後,睿王殿下破格允許蒼三進入府中確定宇文策的安危。於是宇文策在睿王府過了一個由蒼三陪伴的安靜的年。
看著睿王府的人送來的一桌豐盛的晚膳,宇文策卻沒什麼胃口。坐在二樓的窗口看向外面,整個睿王府都是張燈結彩歡聲笑語不斷的。宇文策的目光看向後院的一處院落,那裡的燈火最為明亮,也最為熱鬧。他知道,在那裡,睿王府的人正在闔家團聚。
蒼三安靜的站在宇文策身後,低聲道:「王爺,菜涼了,屬下讓人換下去?」
宇文策擺擺手道:「不必了,等著吧,今晚還有得熱鬧呢。」
蒼三沉默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
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午夜時分,白天的時候下了一場雪,此時天氣放晴,年三十也雖然看不到月亮,但是白天積攢下來的白雪依然給夜色帶來了幾分亮光。不遠處,幾道黑影飛快地掠過。宇文策勾唇笑道:「來了,百里修還是只有這樣的手段麼?」
蒼三道:「在朝堂上和睿王府斗,百里家占不了上方。」
宇文策道:「難不成,下殺手就能占上方了?這裡可是上雍。」而上雍,毫無疑問是睿王府的地盤。
蒼三道:「最近京城裡來了很多高手。」
宇文策嗤笑,「睿王府盤踞上雍皇城上百年,若是這麼容易就讓人一鍋端了,東陵皇室的三代帝王是有多蠢才到現在都還搞不定他們?」
蒼三思索了良久,方才道:「但是,百里修不動手,睿王府也會動手的。」
宇文策點頭,笑道:「看來百里修還藏了什麼他認為可以制勝的牌?」
兩人說話間,黑影已經掠入了睿王府中,直奔後院的幾個院落而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他們這邊,顯然是目標明確的。很快,後院就傳來了喧鬧聲,原本已經漸漸暗下去的燈火也在瞬間亮了起來。
「看來睿王府也是早有準備,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宇文策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就從樓下傳來,「我勸你最好不要。」樓梯上傳來一陣清緩的腳步聲,睿王毅然穿著一身玄色刺繡常服,漫步走了上來。
一看到睿王,蒼三瞬間戒備起來。
睿王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不用緊張,今晚沒有你們什麼事兒。」
宇文策笑道:「睿王這是來陪本王看戲的麼?真的不用管外面的事情?」
睿王道:「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自己解決比較好。」
「……」算年齡的話,你跟百里修才是同一路的。這樣隨便占人便宜真的好麼?
深夜的睿王府一片寂靜,潛入其中的黑衣人突然停住了腳步,仿佛有什麼在黑暗中盯著他的感覺讓他心生警惕。
「不對,有埋伏!」
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話音剛落,四周的院牆上已經出現了一群同樣身著黑衣的人將他們團團包圍。只是,這些人穿著的是西北軍親衛營的統一制式黑衣,毫無遮掩的昭示了他們的身份。領頭的黑衣人眼神陰霾,「原來你們早有準備。」
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一個低沉的笑聲從屋頂上傳來。曾大人懶洋洋地坐在屋頂上看著被包圍在院子裡的人,道:「百里修想要先下手為強,這日子挑的實在是有些掃興。不過,所幸…咱們公子正好挑的也是今天。」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曾大人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曾從謙!」領頭的黑衣男子沉聲道。
曾大人揚眉,「喲,認識本官,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小魚小蝦啊?來人,給本官拿下這些膽敢在天子腳下,圖謀不軌,行刺睿王殿下的刺客!」
「殺!」那黑衣男子也不客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可廢話了,就是看雙方到底誰的勢力更強一些罷了。誰更強,誰就活!
雙方手下也不多話,毫不猶豫地沖向對方,原本寧靜的院子裡瞬間廝殺成一片。
睿王府里殺聲震天,此時的京城裡也同樣熱鬧。巡防營和神武軍同時出動想要將百里家以及與百里家有關係的人一網打盡。即便是有人聽到動靜,卻也完全不敢出門查看,或者多管閒事主持正義之類的。誰也不知道,睿王殿下剛剛回京竟然就會使出這樣的雷霆手段。巡防營好說,早有傳聞承天府尹曾從謙是睿王府的人。但是神武軍睿王府又是怎麼調動的?
不過,顯然百里家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在巡防營和神武軍出動的同時,宮中的侍衛也出動了大半,但是他們卻並不是跟神武軍同仇敵愾,而是直接對上了神武軍。與他們一起的還有許多來歷不明的高手。一時間,雙方相抗衡之下,竟然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陸離披著一件暗青色的披風站在距離百里家不遠的街邊,俊美無儔的容顏被披風邊緣厚重的白色皮毛映襯的蒼白而清冷。只是站在那裡,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卻讓人覺得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劍一般。
薛鐵衣和葉盛陽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薛鐵衣皺眉道:「沒想到百里修居然能讓大內侍衛倒戈,晉王該不會…」如今大內侍衛是晉王在掌控的,如今大內侍衛突然出宮顯然是晉王那裡出了問題。若是晉王倒戈…薛鐵衣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陸離淡然道:「不用擔心,應該不是晉王的問題。百里修跟在昭平帝身邊時間雖然短,但是以他之能,在大內侍衛中安插人手也不是什麼難事。」就像是他們,不一樣在神武軍中安插了人手麼?
薛鐵衣道:「公子,不如我和葉先生上去?」
陸離擺擺手道:「再看看。傳令給顏錦庭和高齊,讓他動手!」
站在不遠處房頂上的黑衣人聽到陸離的話,沉默地點了下頭朝著夜空中放出一朵紅色焰火。片刻後,另一個方向傳火光大盛,一群人飛快地朝著百里家的方向而去。
有些陰暗的街道上,顏錦庭領著一路人馬飛快地奔向百里家。跟在他身邊的高齊臉上的神色卻些複雜難辨,經過了一段日子的訓練,高小胖原本身上的肥膘已經有了明顯的減少趨勢。原本還是個肥頭大耳的大胖子,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黝黝的小胖子了,顯然這段時間顏錦庭確實是沒有手下留情。
問題是…本公子到底為什麼會跟著顏小三一塊兒來圍攻百里家啊?那可是百里家!
高小胖自然也說不準自己到底為什麼落到如此地步的,反正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睿王府親衛營當中的一員了——編外的那種。
「我說顏小三,咱們真要去圍攻百里家?」高小胖忍不住問道。
顏錦庭回頭瞥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
「那我們這是?」
顏錦庭抬手打了個手勢,隊伍在一個路口拐了個彎兒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了。還真不是去百里家?高小胖暗暗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徹底松下去,就看到顏錦庭已經衝出去攔住了一群人的去路。
被攔住的人也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會有這麼一群人殺出來攔路。
為首的男子眼眸一沉,厲聲道:「來者何人?」
顏錦庭傲然地報上自己的身份,「靖遠侯府——顏錦庭!」
「靖遠侯府?」來人顯然是對這個稱呼不太熟悉,畢竟前代靖遠侯已經死了十多年了。而顏小侯爺素來就只有一個紈絝的名聲。片刻後,對方終於反應過來了,挑眉道:「顏小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顏錦庭冷笑道:「本侯爺也想知道,西戎六皇子這是什麼意思?深更半夜,帶著這麼多人在內城裡橫衝直撞,不知道六皇子意欲何為啊?」
對面為首的正是西戎六皇子夏侯齊,六皇子被問得哽了一下,方才道:「本王聽到有打鬥聲,帶人過來看看。」顏錦庭嘲諷地看了一眼六皇子身後那一群身披鎧甲手持兵器的人,道:「西戎驛館與這裡隔著半個內城,六皇子的耳力還真好。不過,這是我東陵的內務,六皇子還請回去休息。當然,若是六皇子不放心,在下可以派人保護六皇子和西戎驛館。」
六皇子微微眯眼,他之前從未聽過顏錦庭地名聲,倒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說話竟然如此強硬。若是平時,他還真的沒有心情管這些閒事,只可惜這次…他也不得不管啊。
「若是本王一定要過去呢?」六皇子沉聲道。
顏錦庭笑道:「那就只好請六皇子踩著本侯的屍體過去了。」
誰也不會將自己當成屍體給人白踩,所以這話更直白一點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打過去啊。
六皇子眼眸一沉,帶著西戎的士兵在上雍皇城裡跟東陵的士兵起衝突,絕對是他們不占理,但是今天,不管占不占理他都無法袖手旁觀,否則…隱藏在袖中的左手摩挲著手中的一塊令牌,六皇子咬牙沉聲道:「衝過去!」
顏錦庭不屑地道:「不自量力!」
他們可是睿王府的親衛,想要衝破他們的防線,宇文策的蒼龍營來說不定可以試試。可惜,宇文策現在正在跟睿王殿下喝茶呢。一個人影從他身邊沖了出去,與撲上來的西戎士兵打成了一團。顏錦庭嘴角抽了抽,剛才畏畏縮縮的是高小胖,現在沖在最前面的也還是高小胖。
另一邊的百里家,此時也是燈火通明人心惶惶。府中的下人們早就已經各自躲了起來,實在是躲不掉的也只能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裡生怕被人發現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刀下亡魂。
雖然,現在外面的廝殺還沒有蔓延到府里來。但是外面時不時傳來的兵器撞擊和廝殺的聲音也足以讓這些普通的下人們嚇破膽子了。
「公子!」一個黑影人飛快地掠了進來,快步走向坐在中庭的屋檐下望著頭頂昏暗夜空的百里修。
百里修側首看向他,黑衣人道:「去睿王府的人被困住了,還有夏侯齊被人攔住了,一時半刻只怕無法脫身。」
百里修撐著下巴微微蹙眉道:「哦,夏侯齊好歹是西戎皇子,誰能攔得住他?難不成是東方明烈親自去了?還是魯國公那個老不死的?」魯國公那個老頭兒確實有這個可能,那老不死的為了洛少麟的賤命,如今也只能乖乖地當陸離的一條狗了。
黑衣人搖頭道:「都不是,是顏錦庭和高家的高齊。」
百里修皺眉,「高家素來中立,顏錦庭…」想起當初那個被他隨手拋棄在肅州的棄子,百里修有些無奈。看來那紈絝如今倒是成才了。好歹是個侯爺,靖遠侯府又是以軍功起家,能攔住夏侯齊倒也不算意外。
百里修道:「罷了,看來是指望不上他了。」
黑衣人皺眉道:「睿王府調用了巡防營和神武軍,咱們只怕是撐不了多久。」
百里修嗤笑一聲,問道:「宮裡怎麼樣了?」
黑衣男子道:「應該快……」話還沒出口,宮城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嘯聲,那聲音兩短一長,片刻後又消失不見。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公子,成了!」
百里修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衣擺笑道:「陸離能靠對昭平帝出手掌握全局,本公子也能靠昭平帝翻盤。雖然說人是蠢了一些,但是有些時候…誰也無法否認他才是真正能改變全局的人啊。這便是權力的好處。」
「公子,咱們現在進宮?」
百里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百里家眾人道:「不,敲登聞鼓。」
登聞鼓是設置在宮門外面的大鼓,其形狀之大,聲音之響亮更甚戰場上的戰鼓。因此一旦敲響了登聞鼓,整個內城包括在後宮中的皇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一旦有人敲響的這鼓,皇帝就必須親自接見處理敲鼓之人呈報的事情。當然,敲鼓的人無論成敗,都會受到極大的責罰。尋常人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也絕不會想要去敲這個鼓。
百里修讓人敲登聞鼓自然不會是為了鳴冤什麼的。而是…登聞鼓響,皇帝升朝,百官也必須到場。無論是什麼時候,只要是有資格上朝的官員聽到鼓聲都必須入宮覲見皇帝。雖然現在皇帝是躺下了,但是規矩還是不會變的。
「是,公子!」
黑衣男子飛身掠了出去,百里修低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向百里信等人,「大哥,準備入宮覲見陛下吧。」
「入宮?陛下?你……」百里信一驚,很快又鎮定了下來。百里修能讓大內侍衛為他所用,那麼從宮裡救出昭平帝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百里修對他一笑,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目光淡淡地從站在百里信身邊的百里胤身上掃過,「長安,你猜今晚,我與陸離誰輸誰贏?」
百里胤神色默然,並不答話。
百里修也不勉強,低笑了兩聲帶著人快步走了出去。
「父親?」百里胤沉聲道。
百里信閉了閉眼,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為父…要準備進宮。」
百里胤點頭道:「是,父親。」
片刻後,宮城的方向傳來了沉重的鼓聲。每一下都仿佛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
無論是在睡夢中的人,還是在家中坐立難安的人,或者正在廝殺中的人,都因為這鼓聲楞了一下,這一刻,整個京城再一次陷入了片刻的寂靜,只有那沉重的鼓聲一下一下砸得所有人的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