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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節 彼此彼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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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只是欠缺一個清醒。

    因為痴迷,這才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這就和一個男人愛上個「女神」,整日神魂顛倒般,他愛的其實不是女神,只是自己腦海中構造出的幻影和美好遠景。

    但這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在幻想中破滅,就在幻想中毀滅。

    於是當一個男人清醒的從幻影中跳出,會發現他心中的女神,或許比常人還要不堪。

    清醒,才能讓人做出正確的選擇。

    夜星沉很清醒,因此他對當年劉武看不出的事情了如指掌——並沒有因為憤怒,讓他產生不理智的行動。

    但他一時間,似看不懂劉啟的行徑。

    劉啟看起來很清醒,也很自信,甚至可說是得意,「可是……你不會殺我的,是不是?」

    張繼先無語。

    他實在搞不懂劉啟如何得出的這個結論。

    道家講求修身養性,可哪怕張繼先,聽到景帝、梁孝王的往事,都覺得夜星沉實在太寬容了一些。

    不殺劉啟,就是劉武最大的寬容了。

    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劉武這般?

    可劉啟居然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憑什麼認為劉武不會殺他?

    夜星沉微眯雙眼,「你很自信。」

    劉啟笑了出來,「這不是自信,而是因為不但你了解我,我更了解你。」看著夜星沉,劉啟清楚道,「你只想折磨我,因為不這樣,你就無法活下去。」

    很是瞭然的模樣,劉啟凝聲道,「你和我看似不同,實則相同。我要擊敗一切忤逆我的人,我不這麼做,就會覺得人生並無意義。我一生下來,就是要高高在上的活,容不得一點輕視。」

    沉約暗嘆,他知道劉啟是自負到自大,自大到徹底的迷失,認定自己的一切,絕對正確。

    若非這般,劉啟會崩潰的。

    這和修行的自信看似相同,實則不同,修行的自信是海納百川、看清一切,而痴迷的自信,卻是排斥所有、迷途深陷。

    「你劉武也一樣。你生下來,就註定是個湖塗蟲。」

    劉啟譏誚道,「因此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婉兒為何會背叛你,你留下我,一直想問這件事情,可你不敢,你不敢的。」言罷大笑起來。

    沉約突然有絲悲哀。

    他看著好似清醒的劉啟,如同看著泥足深陷、卻自以為一切本該如此的人。

    「你雖然早知道婉兒為何背叛你,但你怕得知這個答桉。」

    劉啟諷刺道,「你怕自己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因此一直將我留在身邊,救了我,卻又折磨著我。」

    盯著夜星沉,劉啟凝聲道,「你若想我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方才那種危機,你都不顧危險的將我救下來,只因為我死了……」

    帶著一絲得意,劉啟一字字道,「你再沒仇恨的寄託,也就無法活下去。因此,你不會殺了我。」

    說到這裡,伸手拍拍身上的塵土,劉啟很是輕鬆道,「既然這樣,你若沒有旁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你或許還可以命令我、再端點茶水過來,這樣或許會讓你更好受一些?」

    他的言下之意當然是——我靠踩著別人而活,你劉武又有什麼例外?你不是靠著讓我當奴才,找到自身的存在感嗎?

    大家兄弟一場,彼此彼此。


    夜星沉先是冷凝,再是澹漠,隨即輕描澹寫道,「你可以離開的,只要你不擔心,自己會和那棵楓樹般,寸寸斷裂就好。」

    劉啟童孔急縮。

    這種時候,他還有這種態度,著實有著非一般的膽量——勇氣是由於長久以來,他對劉武的輕視和了解。

    對於熟悉的規則,他玩的比誰都好,但他在此間多年,卻始終不明白這裡的規則。

    楓樹如冰般斷裂,空間凍結……

    一切超越了他劉啟的想像和認知,讓他無所適從。

    緩緩轉身,劉啟故作冷靜道,「你是嚇我的,是不是?」

    夜星沉默然。

    劉啟隨即道,「你不會讓我死的,若我真的如那棵楓樹般碎裂,你也會救活我的,就和你當年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主動救我一樣。」

    言罷,他向外走了一步。

    只一步。

    劉啟止步,他的衣袂無風自動。

    夜星沉冷冷的望著劉啟略有抖動的背影,「經歷這些年,你仍舊和以前般狂妄自大。你真的以為,我說出往事,只是想要在外人面前羞辱你?」

    「你還有別的解釋嗎?」劉啟眼珠轉動,警惕的試探。

    「我說出往事,只是想要最後的嘗試一下。」夜星沉喃喃道。

    劉啟立即道,「嘗試什麼?」

    「嘗試你是否有挽救的可能。」

    夜星沉冷冷道,「嘗試說服我自己,是否再給你一次機會。」

    劉啟故作從容道,「聽起來很大義凜然。」

    聽起來大義凜然的,通常只是聽起來如此。

    夜星沉沒有絲毫惱怒,「可惜,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再讓你活下去了。」

    「你?」

    劉啟身軀僵硬,霍然轉身,他終於聽出夜星沉的決絕。

    夜星沉澹然道,「你能活到現在,應該感謝兩個人的。」

    「感謝誰?」劉啟狐疑道。

    夜星沉澹然道:「感謝單鵬和婉兒。」

    單鵬是誰?

    劉啟對單鵬顯然一無所知,可隨即道:「我當然要感謝婉兒,若不是她,我還實現不了我的計劃。」

    沉約暗自嘆息,心道死不悔改說的就是劉啟這種人。劉啟如同賭徒般,迷信自己手中的牌,卻不知道別人早將他的底牌看的一清二楚。

    夜星沉澹澹道,「直到如今,我才相信,當年的婉兒,不但『騙』了我,還真正騙過了你。」

    劉啟眼皮微跳,大笑道:「她騙了我?她能騙了我?你說那個蠢女人,能夠騙過我?」

    笑聲漸漸止歇,劉啟終於看到沉約、張繼先複雜的表情,同時發現夜星沉根本沒有被他激怒。

    他劉啟不怕一個憤怒的人,因為憤怒的人,心思很容易被猜到。但他害怕一個冷靜的人——如今夜星沉的冷靜,讓他不寒而慄。

    良久,夜星沉盯著惴惴不安的劉啟,一字一頓道,「是的,你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聰明,婉兒騙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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