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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拜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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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一場暴雨,衝散了盛夏的暑氣。

    邵勛將剛寫完的信交給使者,發往南陽。

    院中有女人的說話聲,還有孩子清脆稚嫩的聲音。

    邵勛鬼鬼祟祟地躲到窗欞後,悄悄看了看廊下。

    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連綿不斷的雨珠,時不時歪頭思考,煞是可愛。

    他看了許久,目光大部分時候落在小女孩身上,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宋禕、荊氏以及昨天來的一位新人正在收拾樂器及其他物品。

    她們低著頭,互相之間以目示意,似乎在疑惑陳公到底在做什麼。

    邵勛壓根就把她們當做隱形人了,絲毫不在意她們的看法。

    偷看了一會後,許是覺得不過癮,於是咳嗽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夫君。」

    「陳公。」

    庾文君、司馬脩褘二人次第起身行禮。

    「坐,坐。」邵勛招呼二人坐下,隨口問道:「在說些什麼?」

    小女孩也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邵勛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摸了摸身上,沒帶什麼禮物,干!

    司馬脩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諷:你家裡的東西,還能有老娘家裡的好?

    邵勛趁庾文君不注意,回瞪了一眼:女人,你別得意,我最近發了財,弄到了不少好東西。

    「在說蕙晚像個小公主,不苟言笑。」庾文君捂嘴笑道。

    哦,原來我女兒叫蕙晚啊。

    他又瞪了一眼司馬脩褘。女兒三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才第一次知道孩子的大名。

    隨後他又仔細看了下女兒。

    眉眼間有些像他,但更像司馬脩褘,特別是那副神態,和她娘親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是神經啊,孩子才三歲,正是愛玩好動的時候,司馬脩褘就把她往嚴肅的方向培養。

    邵勛記起了第一次見到司馬脩褘時,她剛和王敦吵完架,一個人坐在荷花池邊,面含怒容,威嚴無比。

    當然了,她平時也挺裝的,一身華麗的宮裝曳地長裙,一副高冷女神的氣質,這讓邵勛很不爽,於是愈發想看她破功後的表情。

    但這臭娘們也是夠狠,不肯配合擺出他最喜歡的姿勢,還在床上用腳踢他。只有在某一刻,她才乖得像小貓一樣,但緩過來後立刻故態復萌。

    破公主脾氣!

    胡思亂想間,兩個女人又說笑了好一會。但她倆笑歸笑,都分出一份心神落在邵勛身上。

    「公主明日就回宿羽宮了?」庾文君有些驚訝。

    「嗯。」司馬脩褘點頭說道:「陳公在洛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好多人到宿羽宮訴苦。我一著急,便來洛陽了。入宮探望過天子後,就該回去了。」

    宿羽宮就是位於廣成澤的行宮,邵勛任材官將軍時督造。停工的時候,殿室已經完工了大部分,去年被天子賜給了襄城公主司馬脩褘。

    她現在就是宿羽宮的主人。

    羊獻容則是廣成宮的主人。

    這兩位皇室女子的家,都是邵某人給的。

    「天子如何?」邵勛聞言,立刻問道。

    「天子精氣神大挫,已不復往日之光彩。」司馬脩褘這次光明正大地瞪了邵勛一眼,說道:「好在身邊的近侍、宮人並未被撤換,天子才不至於疑神疑鬼。」

    「天子沒說什麼?」邵勛問道。

    司馬脩褘輕輕搖頭,有些感傷地嘆了口氣,道:「天子已不太信我了。」

    兩人畢竟是親姐弟,情分還是在的,但也僅止於此了。

    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對她有所防備了,可能因為她嫁到了琅琊王氏,而王衍又與陳公走得很近吧。

    對於邵勛整宗室的行為,她是不太高興的,但也不會說什麼。

    世道如此,她早看開了。

    司馬氏的身份已不能給她提供多大的庇護,不然的話,當初也不會被王敦扔在野地里自生自滅了。她的生活能真正安穩下來,靠的不是公主身份,而是面前這個男人。

    有些事啊,終究還是難免。

    她是女人,還是嫁出去的女人,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娘家怎麼樣,她管不了太多,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力為他們轉圜一下,幫襯一番,如此就盡到本分了。

    司馬家的男人都站不起來,靠她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又有什麼用?

    邵勛聽完,放下了心。

    天子情緒穩定就行。

    他最擔心的是天子一時想不開,找歪脖子樹吊死了,那他可有嘴難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當然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今上太能忍了,倒酒、洗杯子、執馬桶蓋都能幹,自殺是萬萬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陳公也要離京了?」司馬脩褘招了招手,把女兒喊了過來。

    「只是北巡而已,不過確實會走,快了。」邵勛說道,目光時不時瞟一眼女兒。

    「北巡」的意義太豐富了,而且真的不全是巡視。

    隋煬帝當年巡邊,可是動員了五十萬軍民,征服吐谷渾,置四郡,就是夏天在大斗拔谷遇到暴雪,屬實有點慘。

    巡邊這種事情,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巡視」。

    「陳公現在四處開戰,弦繃得太緊了。」司馬脩褘意有所指地說道。

    庾文君用擔憂的目光看向邵勛,顯然她已經和司馬脩褘聊過很多事情了,尤其是有關王敦在襄陽四處活動的事情,而這也是邵勛給樂凱寫信的主要原因。

    王敦出任荊州都督後,一開始還算老實,只是練兵屯田、打制甲冑器械罷了。後來,許是發現邵勛四面開戰,於是派出了很多人,深入南陽、豫州諸郡,四處聯絡,策劃陰謀詭計。

    有些郡國把王敦的信使執送許昌。

    有些郡國則把信使禮送出境,即不接納,不願意和王敦攪和上關係,但也不願撕破臉。

    有些郡國則暗地裡接待了信使。

    當然,王敦並不僅僅接觸官員,他還接觸了很多士族豪強。至於目的嘛,當然是想從背後攻打他邵某人了——現在還沒有軍事行動,但將來難說。

    司馬脩褘的買賣已經做到了江夏一帶,消息靈通,再加上她的人脈圈子中還有很多司馬氏宗王,因此趁著入京的機會,提醒邵勛一番。

    邵勛雖然已經知道了王敦的小動作,但還是很感激的。唯一讓他極其不滿的——同時又極其滿意——就是她把女兒蕙晚帶在身邊。

    邵勛現在非常想抱一抱女兒,但正妻在側,不便有任何異動。

    前女友獨自撫養孩子,還不允許生父探視,這他媽哪家的規矩啊。

    「夫君,要不先與南邊講和吧?」庾文君見邵勛不說話,憂心忡忡地說道。

    邵勛暗暗嘆氣。

    庾文君哪都好,就是政治智慧不太夠。或許她不笨,但她真不愛在這方面動腦筋,太相信他這個丈夫能讓她泡在蜜罐里,一輩子幸福下去。

    問題是,邵勛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啊。

    而且他現在這個地位,在和王妃士女們相處時,攻守之勢異也。

    安能摧眉折腰那啥?懂的都懂。

    「王夷甫已遣人南下建鄴,若司馬景文願講和,我也不願逼迫過甚。」邵勛寵溺地看了眼妻子,說道:「若不願,亦無妨,打就是了。」

    不就是兵麼?多的是。

    兵就是農民,農民就是兵,所有成年男子都是兵。在三國那會,未成年男子都一大堆當兵的,曹魏還有七八歲的孩子上陣打仗呢。

    花錢的兵不夠用,不花錢的兵還不是滿地都是?多大點事啊。

    司馬脩褘嘴角含笑地看著夫妻二人,輕輕撫著女兒的額頭、眉毛、眼睛。

    邵勛心中一跳,蕙晚的眉毛、眼睛有點像他。

    這臭娘們!

    「王夷甫未必能說服江東諸人。」司馬脩褘將女兒抱到腿上,說道:「你開的什麼條件?」

    「徐州以淮水為界,各自罷兵。」

    「我看不容易。」司馬脩褘嘆了口氣,道:「不過也難說。景文接下來應很頭痛,不少宗王都南下了。」

    邵勛呵呵一笑。

    歷史上是「五馬渡江」。邵勛給他送了份大禮,整不好有「十五馬渡江」,二十馬也不無可能啊。

    世間之事,有利有弊。

    司馬睿若能穩住,這些南下的宗室未必不能成為他的助力。

    若穩不住,那就是大麻煩。

    邵勛覺得司馬睿、王導等人最終應該能穩住,這些南下的宗室最終會成為司馬睿的助力,但初始的混亂應該是難免的,他爭的就是這點時間。

    「荊州那邊怎麼辦?」司馬脩褘又問道。

    「秋收之後,樂弘緒會召集兵馬操練,嚴警地方。」邵勛說道:「王處仲打仗的本事很一般,樂弘緒在南陽深耕多年,不至於為其所趁。」

    司馬脩褘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便起身告辭了。

    她只是順道拜訪下,告知一點南邊的消息,免得邵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王敦偷襲南陽。

    另外,她畢竟是司馬家的人,也想弄清楚邵勛的態度,尤其是對天子的態度。

    告知完畢後,她直接帶著女兒離開了。

    就在她離去沒多久時,楊勤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明公,刺奸督的人在外面」

    「何事?」邵勛問道。

    「紀瞻攻安豐,郡中有豪族反,殺了太守,舉郡而降。弋陽亦有人反,王敦遣舟師入弋陽,正在廝殺。」

    「讓刺奸督的人進來。」邵勛揮手道。

    「夫君。」庾文君憂慮地看著他。

    邵勛笑了笑,道:「鼠輩作亂罷了。逆天而行,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北巡不變,勿憂。」

    說完,他又回了書房,開始寫信,發布命令。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四十一章 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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