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貫穿傷(上)(1 / 1)
「盯上?是指懷有惡意嗎?」
羅南想了想,笑了起來:「這個應該很正常,畢竟安將軍你在那種位置上。有又怎麼樣?你的實力擺在那兒,而且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城,在東亞最嚴密的軍事堡壘裡面。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盯上你,你都不需要特別擔心,除非是李維,嗯,還有屠格。」
看似輕率的定性,是玩笑,但也是問詢和試探。
不料,這話倒是引偏了安東勝的主題:「羅先生可能不清楚,和你聯絡,能聊到『安夏線』確實是意外之喜。因為安城迫切需要一個後方,現在我們的情況並不好很不好。」
說著,安東勝看了眼幾乎要消失在地平線上的中巴車:「這些情報,何副會長應該會告訴你吧,作為談判桌上的籌碼。」
「別這麼說,她也是『竹蜻蜓』的成員啊。」
羅南也沒有急迫想知道答案的意思,他扳著指頭,大致梳理了一番他知道的信息:
「我只是知道,安城作為百戰之地,有舊大陸最多的能力者註冊數,有世界上最多的衛星城以及遊民部落環繞,戰爭潛力巨大。過去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也用增加衛星城,以及與遊民部落共生的模式,抵禦畸變種侵襲,並在90年後穩步向西、向北開拓,積累了大量的畸變物產,相關技術應用積累豐富」
這些都是好的方面,接下來,就不太樂觀了:「但安城身處內陸,市場相對封閉,嗯,是被迫封閉,東邊幾個城市,尤其是大金三角這邊壓價很厲害,國際市場也打不開,迫切需要銷路還有定價權;另外就是已經老去的、殘疾的士兵及家屬,還有遊民,都需要有一個更廣闊的後方來消化,所以對『安夏線』以及線路開通後與中東部的城市群溝通有很高的期待就這些了。」
安東勝微微搖頭:「何副會長還是給我保留了一些顏面。事實上,安城是『竹蜻蜓』內部一些人想樹的典型,為此很多時候都選擇了更激進的措施,將它發展成了純粹的兵營和兵工廠。可風險總要與利益相匹配,大家上陣殺敵,也是為了父母妻兒,沒有人能長時間活在兵營裡面,安城可以成為戰爭之城,但卻不應讓老弱殘障之人在那裡流盡最後一滴血」
羅南插了一句:「尤其是還有人在拖後腿。」
安東勝笑起來,黑白夾雜的鬍鬚微微顫動:「是的,大家對湖城、淮城已經忍了很久了;甚至有一些沒有什麼關係的,大家也是羨慕、嫉妒,然後就是『恨』這是很危險的走向。」
「後面歌舞昇平,想起來就背刺一輪,這種事情我也忍不了。」羅南視線從工程營地上掃過,投向地平線盡頭,淮城在那裡鋪開了長長的建築群,雖然東邊是公認的破爛區,但離這麼遠,也看不出來,「過去二十年,安將軍你能忍得住,我是挺意外的。」
「大概有一些性格因素,而且安城這邊也確實沒有雙戰作戰的能力。」
安東勝與羅南一起,遠眺淮城,聲音柔和:「總之,安城快要到極限了,潛力未盡,耐性已竭,人心思變。這種情況下,我在安城,也只能是盡力保持住現有的平衡,不敢說能夠解決問題。這種情況下,有人看我礙眼,想大幅變動局面,是可能的可能性之一。」
羅南想了想,又搖頭:「這種惡意,對你一個超凡種來說不成立。現在你可能沒有辦法從安城那裡獲得太多的加持,可除非他們能夠僱傭巔峰十六人級別的殺手,而且想要得手,至少還要兩到三個合力。另外當然就是李維、屠格,可如果他們讓你安安穩穩在這裡和我聊合作,那就太失敗了。」
「是的,所以說我並不是特別確定。」安東勝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一直以來,我是有一點神經質的,可能也有一些認知問題,來自於我的叔叔,就是公正教團初代首祭。」
羅南這次聽得更認真,歷史信息是他暫時很難彌補的缺項,有收集的機會就絕不能放過。
就聽安東勝繼續道:「自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是一個瘋子。他一直認為,我們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是一個不靠譜的夢境,哪一天會像泡沫一樣,突然崩滅消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是真實的,除此以外,都是虛無的投影。所以,他在創立公正教團之後,一直聲稱『真理天平』也只是某種理念的投影,重點是投影,永遠只是投影,只有跨過『真理之門』才會到達真實的彼岸。」
羅南張了張口,沒能出聲。
「聽上去,這種教義並不是特別適合傳播是吧?」
安東勝自己吐槽了一句,隨後又笑道:「所以,後來他似乎向這個世界屈服了。但又開始擔心他自己是虛幻的,於是想用我,作為他在這個世界上重新開始的『載體』,但是他應該是搞錯了,又或者哪個環節做得不太好,最終失敗、死亡。當然,也有可能是當時一些人並不想讓他成功,包括死巫女士、密契尊主、艾布拉會長那些和他同一時代的超凡種們。」
說到這裡,安東勝看到了羅南格外嚴肅認真的面孔。
他微微一怔:「羅先生?」
「嗯,聽到像貴叔父這樣的說法,不太能夠笑得出來。」
羅南勉強抽動一下嘴角,盯住安東勝:「然後呢?」
安東勝整理已經非常板正的軍服袖口,視線重新投向遠方,有些放空:「我多少受了些影響,而後,地球上又流行了一陣『時空位面』說,所以我對『異位面』的事情格外關注,由此還產生了一些『收藏癖』,特別是對『十三區』,羅先生應該能理解。」
羅南終於能問出來:「安將軍對『十三區』了解多少?」
「我大概是這麼認為:『十三區』不是簡單地拘束嵌套在『深藍世界』里的有限區域,我甚至一度以為,我那位叔父大人來自於那邊,可這些年研究下來,又不太像,和余副官那樣的『逃亡者』不是一回事兒。不管怎樣,還是持續關注了下來,一直在支持相關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應用在Ab組也僅此而已,沒辦法取得進一步的進展。」
安東勝說到這兒,忽然笑道:「我們還是回城裡,找個地方喝一杯?當然,你年齡不到,可以換成飲料,這算是我除了收藏以外,少數的愛好了。」
「行啊。」羅南爽快答應。
「我喝酒的習慣,來自於安家大伯。他那時候已經成為了神職人員,本人並不喝酒,卻攛掇我去消遣,可能是看著我當時死期將近,心生憐憫?」
羅南不太明白,安東勝為何要說這些家事。
還有,「安家大伯」這個稱呼也怪怪的。
又聽安東勝說話:「去年,他做了那樣出格的事,我不喜歡,但要承認,他提醒了我。」
羅南越發覺得古怪,不免問道:「貴大伯是」
「安翁。」
「」
羅南怔住,然後突然覺察到了一個放在眼前,他都沒有發現的細節:是啊,安東勝也姓安!
安東勝看出來羅南的錯愕,繼續解釋:「我名義上是安家的孩子,畢竟初代首祭也姓安。但並不是那麼確定,我倒覺得多半不是的,因為我出現在家族裡,自從記事起就是孤零零的一個,年齡也不匹配你知道的,在戰後那樣一個時期,姓名什麼的並不可靠。」
羅南點點頭,但重點不在於這兒。
他迅速結合上了從李泰勝那哥們兒處得到的信息:怪不得,公正教團初代首祭那麼信任安翁,原來還是親戚來著。
安東勝的情緒保持著讓人不安的穩定:「大伯受叔父的影響很大,以至於在人生的結尾還是趨向了『真理之門』」
羅南打斷他:「你也在想『真理之門』的事?」
想到安東勝今天在「一號地洞」很認真地觀察,想到帳篷裡面拉尼爾大主祭當著面他說出「安翁」的名號,當時在「一號地洞」,他的心情應該非常複雜。
安東勝表現得仍是雲淡風輕:「我沒有想那麼遠,我並不確定『真理之門』的存在性,相反,對『真理天平』還是更熟悉一些。」
「所以你到現在為止的修行路線,都是由『真理天平』來制定的嗎?」羅南冷不丁地問出了積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安東勝看向他:「我的修行從小都是由初代首祭安排,但他是用的什麼來規劃制定,我就不清楚了。」
這是不是就等於承認了?只是還是有所保留。
羅南越看安東勝,越覺得這人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寶藏,更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你更趨向於『真理天平』,想通過它來尋找答案?」
「我不會趨向它,只是關注。」安東勝仍注視著羅南,「事實上,我是從那時候起,開始關注你的。」
「關注我,不擔心緣木求魚嗎?」
「以後總會打交道我是說『真理天平』,它要比你想像的更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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