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安,鏡流(1 / 1)
今天大概是應星來到羅浮之後,最開心的一天。
他的壓力其實也很大。
雖然支離劍,擊雲等絕頂武器都出自他手,但是百冶之位代表著羅浮工匠的頂端。
尤其是他還被故意刁難,給予了那樣可以說是破爛的材料。
就算是再強大的工匠,那樣破爛的材料,心裡沒底也是正常的。
他當時捧著那些材料,看著那些人趾高氣昂的臉,只覺得天都塌了。
他為了什麼才走到這一步?
為了告慰那被當成血肉養料的父母親人,為了向自己的那位師尊證明……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什麼破工造司!」
回過神來,身旁的幾位同伴已經擋在他的面前。
那頭頂狐耳的女孩被拉拽著,氣的臉蛋通紅:「應星的本領在哪都能奪得百冶之位!短生種怎麼了!搶你們家飯了!」
那冰冷如霜的劍首已經拔出了同樣冰冷的長劍,冷冷的立在一旁。
那位龍尊將他擋在身後,獨屬於持明的恐怖氣勢壓了下去。
直到應星被那恐怖的冰冷刺激的回過神來。
是啊。
他還有這些摯友。
那你還怕什麼呢?應星。
短生種,化外民,在這樣的爭奪中一定會被打壓。
這些人不過是在用歲月去衡量成功。
他偏要去打破。
越被打壓,越是要做出成就。
這才是真正的工匠。
「星兒……快跑……朝著光的方向跑……」
「要完成你的夢想哈,小應星。」
「應星,不必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或者不擅長的事情,就像我擅長用劍,丹楓是龍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你的天賦絕對不會止步於此。」
龍尊,劍首,無名客,未來的將帥之才。
他也必須……
應星猛地上前一步,直視那人帶著怯懦的眸子:「我參加,也同意。」
「但是你一定會因為你今天的選擇而後悔。」
那人本就因為劍首和龍尊的恐怖威壓被壓得怯懦不堪,竟被應星那雙倔強而又堅毅的眸子怒視的後退了半步。
……
應星抹了抹眼淚,看到面前的幾人。
他們都在啊。
真好。
「他怎麼走了?」
「他說自己待在這裡不太合適。」
丹楓和鏡流坐在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哎呦,未免也有點過分拘謹了哈。」
白珩趴在桌子上:「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嘛。」
「這是他的想法,我不好干涉。」
鏡流無奈的笑笑:「一會叫他上來好了。」
「師父……師父?」
「嗯?」
「我該怎麼稱呼他啊?」
景元對著鏡流眨了眨眼。
鏡流一愣。
景元該怎麼稱呼淵明……這倒是個問題。
「你們在聊什麼?」
應星向前靠了靠。
「在聊某些人的紅眼眶怎麼那麼丑。」
景元笑了兩聲。
「景元!」
應星一把捏住景元的耳朵,揉搓了兩下。
「欸!應星!」
景元向著旁邊躲了躲:「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
鏡流和丹楓同時笑了兩聲。
這兩個可是見證著景元從一個小不點變成現在的大小伙子的。
「我現在可是比師父和丹楓還高了!」
景元恬不知恥的插起腰。
「你要是沒有你師父高,那你就長殘了。」
應星輕笑一聲,伸手拍了拍景元的腦袋:「但你還是沒我高。」
「我還能長……」
景元撇了撇嘴。
「好好好……你還能長。」
應星對著鏡流撇了撇嘴:「你徒弟的雄心壯志就是長高點。」
「挺好的。」
鏡流低低一笑。
「什麼叫就是,那只是我目前的生長趨勢好吧。」
景元嗤笑一聲。
「那個……」
應星舉起酒杯:「我不是個嘴巴利索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謝,但是我想說,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因為你們的支持和幫助……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
「把話說遠了不是。」
白珩伸手,將胳膊搭在應星的肩膀上:「祝賀應星奪得百冶之位!」
眾人舉起酒杯,在半空中碰在一起。
應星一飲而盡:「對了,你們剛才在說誰啊?誰太拘謹了?」
「啊,那個叫淵明的人。」
白珩挑了挑眉:「你記得他吧?」
「嗯,我記得。」
應星點了點頭:「似乎不太喜歡說話……這點倒是和鏡流很像。」
「我也沒……」
鏡流深吸一口氣:「罷了……我把他叫上來。」
混沌星神的令使和別的星神似乎不太一樣。
鏡流第一次當令使,她也不懂那麼多。
或許是因為淵明給予她的力量不同?
她能夠隱約感受到淵明的位置,並且用命途去聯繫他。
「你在哪?」
鏡流眼中閃過一抹金光。
她又看到了那片金色的星河,看到了那個金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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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結束了?」
淵明的聲音在每個空間響起,威嚴而低沉。
「嗯。」
「我過來了。」
結束聯繫後不到十秒,門被敲響。
「來了?」
景元挑了挑眉:「這麼快啊……」
他跳下椅子,轉頭打開大門。
淵明走了進來,對著景元點了點頭:「你好。」
「你好……」
景元咽了咽口水。
面前這個和應星差不多高的男人卻給了他莫名的恐怖壓迫感。
上次他喝醉了,忘記了淵明的大概模樣,所以有些陌生。
不過淵明可知道他是誰。
「你是景元吧。」
淵明眯眼輕笑:「鏡流總是跟我提起你們。」
「真的?」
白珩挑了挑眉,看向對面的鏡流,眨眨眼。
表面冷淡的劍首大人私下裡這麼惦記他們的哦?
鏡流捂住嘴輕咳兩聲,避開白珩的視線,抬手對著淵明擺了擺,又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這裡。」
「對了。」
淵明對著應星點了點頭:「恭喜你,我看到了你的作品,十分出眾。」
「啊……是嗎……哈哈哈。」
應星不太適應陌生人的誇獎,撓了撓頭,頗有些害羞的模樣讓旁邊的白珩眼皮抽搐。
淵明坐在了鏡流身邊。
「我要了一壺茶。」
鏡流將茶壺推到淵明面前。
「不必,我現在可以喝酒。」
淵明笑了笑。
他是星神啊星神。
這傻丫頭。
命途行者可能會醉——但是星神不會。
淵明端起酒杯:「我叫淵明,總是聽鏡流提起諸位,一直想找機會見見各位,今天終於有了機會,在下十分榮幸,先干為敬。」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鏡流看了他半天,也沒看到他臉上再出現一絲醉態,這才鬆了口氣,端起酒杯。
「說笑了。」
丹楓笑笑:「也得謝謝你能和鏡流成為朋友。」
鏡流:?
「在理。」
應星點了點頭,舉起酒杯:「麻煩您了。」
白珩也點點頭:「麻煩了。」
景元……
他看了看師尊的臉色,還是沒敢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舉起酒杯。
鏡流:???
她是小孩嗎?
一種像家長從別人家裡接孩子回家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淵明笑了笑:「乾杯。」
「乾杯!」
酒杯撞在一起,晶瑩的酒水翻滾著。
一飲而盡。
然後是烈酒在喉嚨中翻滾。
「淵明,你是仙舟人嗎?」
白珩撐著下巴,挑眉問道。
「嗯……不是。」
「啊,這樣……那是長生種?」
「嗯,算是吧。」
淵明輕輕一笑:「星神也算是長生的吧。」
「嗯,確實……嗯?」
白珩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有某種東西不對勁。
「什麼?你說什麼算是長生的?」
「星神啊。」
淵明眨了眨眼:「難道不算嗎?」
他沒有像阿哈那樣的整活功底,也不覺得這是什麼樂子。
仙舟聯盟嚴格規定了化外民入內的規則,可從沒規定過星神不許入內。
再說了,星神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身份。
淵明這孩子一向實誠。
當然,有句話叫,吐露三分,自留七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但是他堂堂混沌星神,就算懷璧了,誰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面前這幾位大概不會因為自己是星神而疏遠自己。
畢竟他們連星神都敢征討。
藏著掖著總有一天也是會暴露的。
巡獵那沒情商的樣子肯定不會幫他藏著,鏡流他們真遇到什麼危險自己也不可能不出手。
索性直言。
感受著幾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鏡流低下頭,纖長白皙的手指捏緊裙擺。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應該說,一直到淵明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前,她都在想要不要把淵明的身份告訴他們。
直接說出來,感覺會有不少麻煩的盤問。
但是不說出來,自己又像是對著朋友還藏著掖著一樣。
她不想對他們藏私。
「那……那你們兩個……」
「嗯……我注視到了她。」
淵明摩挲著下巴,想了想,給出了一個不算合理,但是最能為人所接受的解釋:「她是我的第一個令使。」
「令使!」
白珩瞪大了眼睛:「鏡流!令使啊!」
「嗯……對。」
鏡流撓了撓鼻子:「是有這麼回事來著。」
巡獵的崽子歸混沌了。
劍首大人多多少少帶點心虛。
應星挑起眉頭:「你是因為鏡流才來仙舟的嗎?」
「嗯,是的。」
淵明點點頭:「也想見見諸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
……
白珩等人花費了數分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期間經歷了不少詢問。
畢竟也要為了羅浮的安全考慮。
不過,他們也知道對於星神而言,他們的擔心純屬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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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親自出手,仙舟聯盟沒有生存的可能。
哪怕是帝弓司命出手,也一定會有仙舟被毀滅。
因為帝弓司命覺察到這邊的戰爭也需要時間。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想的清楚的人,所以很快也就沒人在乎這些了。
尤其是——他們都不怕死。
那就更沒必要在意星神不星神的問題了。
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拘謹,不過僅限於對淵明。
鏡流看了看旁邊的淵明,湊了過去,小聲道:「我以為他們會很難接受。」
「想多了。」
淵明小聲道:「畢竟能和以前的你成為朋友,他們應該也不害怕星神之類的了。」
「喂!」
鏡流眉頭抽了一下:「在你眼中和我成為朋友是和接觸星神同樣難度等級的事情嗎?」
「那我問你,你覺得和我成為朋友困難嗎?」
「我覺得……還好吧?」
鏡流的聲音低了一些。
淵明輕笑一聲:「那我的答覆也是,還好吧?」
鏡流低頭輕笑。
……
好,不出意外,又是這樣的結果。
淵明嘆了口氣。
自己是這張桌子上唯一一個不會喝醉的人……神。
白珩還在喝,應星已經醉倒了。
丹楓今天沒剎住車,趴在桌子上呢喃著什麼。
景元早就倒了,他的酒量是最差的。
酒量第二差呢?
淵明轉頭看著自己身旁的女孩。
鏡流仰頭灌進最後一口酒,看著對面終於倒下的白珩,深吸一口氣:「贏了!」
淵明沒有笑她奇怪的酒桌對局,只是遞上自己的肩膀。
鏡流靠了過來。
桌子上有酒水,她不想弄得滿臉都是酒——這是她僅剩的思考能力了。
所以她選擇向讓自己安心的地方倒去。
淵明接住她:「令使還能喝多?」
不用命途力量去稀釋酒精,令使確實也能喝多。
末端泛著冰藍色的髮絲墜入他的指間,淵明輕輕揉搓著。
鏡流小聲呢喃著什麼,淵明將腦袋靠近了一些。
「娘……」
聽到這麼一句,他向後移開了腦袋。
他沒興趣去窺探人家的隱私或者過去——除非她想要告訴他。
不過鏡流很快就沒再嘟囔了——她睡著了。
淵明嘆了口氣。
這羅浮的未來五大天才……難不成醉倒之後就要睡在這飯館裡嗎?
淵明抬起手,金色的氣息泛起,湧入每個人的眉心。
他只負責把人送回家就是。
淵明揮了揮手,那幾人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從椅子上站起,木然地轉身走出了屋子。
淵明將鏡流抱起,懷裡的女孩像小貓一樣縮在他懷裡。
感受著軟滑的肌膚,淵明看向窗外。
明月正好。
按照正常男人邏輯,他應該抱著鏡流在街上吹吹晚風,哪怕女孩沒醒來,他也能享受這短暫的時刻。
但是淵明沒有。
他只用了兩秒就將鏡流放在了她自己的床上。
暗道一聲失禮,淵明將鏡流的靴子脫了下來,放在了一旁。
被白襪包裹的小腳顫動兩下,似是感受到了涼意,縮進了被子。
小白……
淵明低頭看了一眼。
食盆里的狗糧已經吃完,小白縮成一團睡的正香。
淵明嘆了口氣,猶豫了幾秒,伸手將鏡流頭髮上綁著的緞帶解開,又將那個帶著個缺口的方形頭飾摘掉。
按理來說,睡著的時候有人這樣靠近自己,鏡流一定會醒。
但是淵明不是人——星神還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理了理雪白而柔順的過分的長髮,淵明咽了咽口水。
那隻不安分的小腳丫不知什麼時候又從被子裡溜了出來,一動不動。
那近乎完美的足弓曲線隨後又隱沒在被子裡。
淵明閉上眼睛,終究放棄了伸手去幫她脫襪子的想法。
將被子給她蓋好,淵明看了看。
鏡流的睡顏安靜而柔和,不似平時的冰冷。
「晚安,鏡流。」
淵明笑笑,轉身離開。
門緩緩閉合,擁護著劍首大人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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