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前路茫茫(1 / 1)
測試廣告1朱燮元以忠臣和孤臣而自居,一心忠於朝廷,報效大明,其實他一直也都是這般的做,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地方為官,還是領兵出征,平定西南蠻夷之亂,他都做到了這一點。燃武閣 www.ranwuge.com
為官受百姓的愛戴,為帥受士兵的擁護,所以他打仗才能夠百戰百勝,逐步的平定了奢安之亂。
在其初出為官之時,面對東林黨東林先生顧憲成所提出的一些理念,相當的感興趣,認為意氣相投,遂成為東林黨人,朱燮元跟一般的東林黨人完全不同,別人醉心黨爭,醉心權奪利,這些東西他都不感興趣。
對他而言,錢財夠用就行了,權力也得服務於百姓,才能夠有意義。
當然他也一直認為,他乃至於他所在的東林黨人,都是這樣子的,因為大家都是這般說的,他們這些飽讀聖賢之書的人,對朝廷的忠心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堂堂福王,居然把大明滅亡的責任,都推到他東林黨人身上,真荒天下之大謬也!
朱燮元憤然言說道:「殿下你可不要亂說八道。」
朱常洵憤怒的說道:「什麼叫做胡說八道?你們東林黨人,做過這些爛事,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想當年,先帝為了補充國庫和內帑的收入,派出了使者向天下收稅,卻是被你們貶得一文不值,而你們自己去收,卻比誰都黑心,硬生生的就把國家的根基都給偷沒了,難道你是瞎的不成?天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流寇?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造反?老百姓都沒飯吃了,不是等著餓死,就是造反,換你咋干?」
朱燮元冷冷的說道:「殿下身為皇族中人,太祖子孫,說出這種話來,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朱常洵冷冷的說道:』什麼叫做本王無顏去見太祖皇帝,天下是你們這些人弄丟的,應該是你們沒有臉面去見太祖皇帝才對,當年的太祖皇帝,不過是鳳陽一個要飯的人,眼見天下百姓沒飯吃了,才起來造反,誰知道他一手締造的朝廷,卻成為當年他所要推翻的朝廷一般,是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士紳,這才造成大明今天的結局,你還是想想,見到了太祖皇帝,該說些什麼吧?」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朱燮元就算是再堅持,也不好意思把他推出去,讓他當皇帝了,豎子不足與謀。
這就令朱燮元為難了,大明是不可能沒有皇帝的,沒有皇帝的大明,就要滅亡了,問題就是就連最為正統的福王,都不願意出來扛這面大旗,還能指望誰?
如果讓其他人來扛這面大旗,又擔不起這樣的重任,威望也不足以號令天下百姓。
他為什麼要堅持扶福王,是因為福王就是神宗的三子,當年的神宗皇帝就有意立他為皇帝,在朱常洛一支絕嗣以後,就是皇室血統最為純正的人,大家認可的是血統,最為純正的太祖子孫,大位自然就非他莫屬了。
如果選擇其他,比如說、周王、唐王或者是桂王,遠在天邊不說,威望也都不足。
如果沒有威望,就不能號令天下豪傑鄉紳,也就起不到表率和旗幟的作用,這跟他立君的初衷是相反的,而且他作為大明的臣子,改立福王,這是為了大明,為了天下,也是按照祖宗家法來辦,他問心無愧,但是如果讓其他人上,就沒有這方面的優勢了,別人難免會說,他懷有私心。
朱燮元說服不了福王,只好怏怏而歸,回到了軍營,他看到了這些人,送來劉遠橋的登書詔書,這令他十分憤怒,斥道:「亂臣賊子,妖言惑眾!」
當場就奮筆疾書,寫了一份討伐劉遠橋的檄令,指出劉遠橋險惡用心,彰顯其醜陋的真面目,號召天下的群雄,都起來反他。
「天下鄉紳,海內豪傑鈞鑒,膠東劉氏,本一漁民之後,與魚蝦為伍,世代漁腥,其恬不知恥,抱閹堅大腿,跳樑小丑,登堂入室。其深受皇恩,卻不思報效,興兵作亂,謀朝篡位,其用心之惡毒,為人之險惡,古往今來俱少,王莽不及其惡,曹操不及其毒,安史再世,亦自慚不如,若任由這樣險惡之人,窺竊神器,坐掌天下,實漢民之恥,百姓之不幸也,本帥朱燮元,大明五省督師,率兵百萬,以剿滅叛逆為己任,若見此令之明民,但凡有絲毫忠義之心,半點報國之意,當前來歸附,反賊復明,以報皇恩浩蕩,來者,本帥當贈以功名米糧,上可光宗耀祖,下可封妻蔭子,千垂千古……。
正當朱燮元奮筆疾書,親自寫出這一篇討伐檄令的時候,聽到門外的將領們吵吵嚷嚷,朱燮元大為憤怒,這便放下筆,走了出來,對這些人大聲的罵道:「此乃軍營重地,爾等在此喧譁,難道就不怕殺威軍棍嗎。」
原來是他手下的士兵們,聽說朱大帥堅持要立福王為皇帝,生怕小雞肚腸的福王朱常洵秋後算賬,找他們的麻煩,現在正來找朱燮元請命,勸他改回成命,無論如何也都不能立此人為皇,如果立他為皇帝,大家就沒有後路可言,就是死路一條。
聽到了大家的想法,朱燮元是沒有好氣的了,他倒是想立朱常洵為皇帝,人家還不願意,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們全力以赴,尚且不能穩勝,三心兩意,只是死路一條,看他趕鴨子上架的態勢,只怕是爛泥扶不上壁,立他又如何,只怕還不如眼前。
如果不立的話,只怕他又為天下所指,認為他擁兵自重,圖謀不軌,同時他也都知道,憑著自己的威望,是不足以統領群雄,號令天下的,真是令他愁白了頭。
朱燮元本來就是滿頭白髮,但是他卻是滿臉的紅光,氣色看起來比年輕的小伙子還要好,很多人還在取笑說,他寶刀未老,只怕要煥發第二春,這可是大喜之兆。
但是就這麼幾天,他臉上紅光就沒有了,充滿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看起來都是皺紋,仿佛一夜之間,就衰老了幾十歲之久。
他扶保了幾十年的大明,誰知道出現了這種事情,大明居然在他們手上滅亡了,這一切都不應該呀!在他眼裡,君非亡國之君,崇禎皇帝勤政愛民,他跟歷朝歷代任何一個亡國之君相比,都是非常的出色,如此的與眾不同,而大臣們也都是眾正盈朝,道德君子,明君加上君子輔助,又怎麼會亡國呢?
即使有奢崇明、劉遠橋等叛賊造反,對大明以衝擊,但假以時日,也可以平定天下,誰知道結局就是如此的殘酷,就在他大舉進兵山東,認為勝利在握之時,發生驚天的逆轉,京城被攻了下,皇帝都自盡了,對他而言,這大明的天就是塌了。
雖然他不肯承認大明已經是滅亡了,但是也都不得不承認,大明是到了兩百六十年來最為危險的時候,此時的兇險,遠在當年的土木堡之變。
想當年土木堡之變時,朝廷雖然損失了幾十萬的軍隊,但是大多數的領土還在,國內統一民心士氣還在,有皇后還有于謙這樣的名臣輔導,但是今日的大明,卻如此的慘烈。
皇帝駕崩了,國土四分五裂,群龍無首,百姓就像一盤散沙,就在如此危難的關頭,那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的賢臣,又在何處?
如果是別人,就會自信而言,捨我其誰,但是朱燮元知道,自己雖然了不起,但是也都沒有到于少保的地步,而此刻,他更加是內外交困。
不立新君,就不可以號令天下,統一天下的民心,繼續的抵抗叛賊。
看福王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算立他為君,也都難有作為。
如果不立福王的話,立其他的人為王,又顯得說服力不足,要知道作為天子,那就是上天之子,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君權神授,作為這一思想的體現,他必須是一個名正言順登上皇位的人,不能夠有任何的瑕疵,這才能令天下的百姓軍民臣服。
如立福王,一時半會還能有這種效果,畢竟他算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如果改立其他的,比如說在開封的周王,這血統也相差的太遠了,如果論起順位繼承,他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機會,這也意味著他的威望和資歷都不足,難令天下百姓臣服。
此時朱燮元身邊,也都聚集了一大批從各地逃難而來的朱名的遺老遺少,這些人團結在朱燮的身邊,準備做垂死一搏,成了他們就是保江山,扶大廈於既倒的名臣,就算是輸了,也算是為朝廷死戰到底的臣子,也算是報答了朝廷之恩。
其中一名僚友就說道:「立新君乃是當務之急,此事不能夠拖延,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就不可能號令天下了,既福王退縮,可讓他上表推辭,咱們就改變其他的宗室,大明已經到了最為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是舟覆人亡,此時大帥應當立賢,立長倒為其次。」
大明的君臣,最喜歡扯皮的一點,就是立皇子,立賢還是立長,所謂的立賢,其實就是對皇明祖訓的一種衝擊,主要就是為了繞過祖宗定下的那一條,就可以選自己喜歡的結果,至於賢與不賢,這就不好說了,當年朱常洵爭奪皇位的時候,支持他的人就說是立賢。
朱燮元嘆道:「當下唯有如此耳!」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