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悠悠歲月(116)三合一(1 / 1)
悠悠歲月(116)
家裡還沒有另外請保姆, 因為二姐如今把自家的鋪子要回來, 做起了飯館的生意, 取名平安飯莊。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孩子一般去那邊吃飯, 至於家裡, 有時候叫公司的秘書安排人幫著打掃打掃就行了。
不算是多埋汰, 但作為爺三個睡覺的地方, 也實在是有點不像是個家。
本來打算買大房子的,這段時間這不是七事八事的, 還沒提上日程呢嗎?
所以, 還是小兩居室,清輝有時候跟自己住大臥室,有時候自己去陽台上的摺疊床上去睡。陽台都是封閉的, 推拉門關上, 就是個獨立的小空間, 放一張床, 一個床頭櫃, 兩把藤椅, 一個小圓桌足夠了。
姚思雲里里外外的轉悠, 這裡看看, 那裡看看,才問:「圍裙呢?」
老三搖搖頭, 沒有那玩意。
袁藝之前好像買了放著的, 可自打他跟孩子們說她不再來了, 然後清涓很高興的把屬於袁藝的東西全扔了。
大概也包括圍裙。
清涓有點小心翼翼:「要不, 我去買吧。」
「寫作業去。」姚思雲瞪她,「又想出去玩是不是?讓你爸去吧。」
然後老三就出去了。
圍裙這玩意吧,小區門口雜貨店就有賣的。他買了,然後摸出當磚塊砸人依舊沒有摔壞的諾基亞,給桐打了電話:「人我留下了」其實壓根就不用留,這位看來就沒打算走。才是春上,看那行李里夏天和冬天的衣服都帶了,「她家裡人呢?叫趕緊來接吧。我這時間長了,真說不清楚了」
林雨桐應著,「我們正準備往那邊趕呢」不管怎麼樣,她得跟史可和喬國紅回去一次。
她回家把東西都收拾出來了,然後喬國紅的電話過來了:「飛機票沒了要是坐火車,就不如明天再做飛機走。到的時間是一樣的。」
這倒也是。
約了明天出門的時候,掛了電話,林雨桐就輕哼一聲,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啥飛機票沒了?
喬家真想去哪,那軍用機場隨時都有飛機能用。
特權這東西,咱也用過。
喬國紅不過是動了個心眼,不急著去了。
她那邊肯定有跟著姚思雲的人看著,知道沒事心裡不慌罷了。
這話說透了就沒意思了。
而那邊的老三卻以為桐快回來了,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拿著圍裙慢悠悠的往家裡遊蕩。
開了家門,見自家閨女坐在餐桌前,桌子上鋪著廢舊報紙,孩子趴在上面寫作業,這是怕污了本子吧。
而家裡的地已經拖的乾乾淨淨,髒衣服應該進了洗衣機,他聽見洗衣機轉動的聲音了。
他輕手輕腳的往裡走,探頭低聲問閨女:「人呢?」
清涓抓著筆,往廚房指了指,然後廚房裡就傳來聲音了:「買回來就送進來吧。我聽見門響了。」
然後老三把圍裙送進去,現她把碗筷碟子這些都放在鍋里,正放在火上煮著呢。
「一看就是長時間沒用的,得消消毒。」她接過圍裙直接轉身,忙去了。
老三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就只含混的點頭:「嗯,這些都是女才東西,天天用著就挺好的,一放就沾灰。」然後看著別人干,他歇著也不是個事啊,就問:「我能幹點啥?」
「剝蔥剝蒜。」姚思雲指了指冰箱,「能用的就這兩樣的,做蔥花面吧。我看還有滷肉,火腿,弄個涼菜簡單的吃點。明兒我去買菜」
家常的手擀麵已經很長時間沒吃了。二姐那邊也有麵條,但不是扯麵就是拉麵,像是這樣的手擀麵,沒有。外面也沒賣的。做麵條是哪個家庭主婦都會的活計,因此上,在當地,這種麵條沒市場,所以,沒賣的。外面賣的麵條沒別的不好,就只一點,油大。尤其是葷油,不帶點葷臊子,誰吃去。
像是這麼清清爽爽的酸湯蔥花面,有些日子沒吃了。
飯菜上桌,清涓就問她爸:「不等我哥嗎?」
老三趕緊瞧姚思雲,卻見她只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閃過一絲的茫然之後,就理所當然的道:「你們先吃,不然面坨了。我給你哥另做。」
然後去廚房呢。
這邊麵條沒吃完呢,廚房的香氣又傳出來了。
啥東西,這麼香。
清涓趴在廚房門口朝里看,圓圓的烙餅上面撒著蔥花芝麻,火腿丁肉絲的,看著就覺得香。
「不許啊。」姚思雲扭臉一看,就故意繃著臉:「明早給你熱了當早點,晚飯吃七成飽就可以了。要不然積食。」
吃完飯,老三搶了刷鍋洗碗的活,不時的朝外面看一眼,那女人正給自家閨女檢查作業,嚴肅著臉,卻也輕聲細語。
清涓乖的跟貓崽子似的,聲都不由的小下來了。
作業完了,然後是洗澡睡覺。
姚思雲跟著閨女進去,老三常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跟著自己一道睡的。
他麻溜的回房間,關門,然後躺下了。
心裡默念一聲:平安無事。
卻說,清涓第一次在這麼輕聲細語的故事聲中睡過去,睡過去之前嘟囔說:「我一定是做夢了」明兒夢醒了肯定啥也沒了。
姚思雲卻笑:竟說孩子話,你是我生的,我是你親媽,我能去哪?
孩子睡了,她關了燈出來。
然後皺眉看著客廳的掛鍾,都已經九點半了。
洗了澡,換了睡衣,找了厚披肩披上,坐在沙上靜靜的坐著,不時的看一眼時間。
清輝一進門,嚇了一跳。
自己走錯門了吧?
他愣著往回退,剛要說對不起,但一想不對,別人家的話,自家這鑰匙也打不開別人的門啊。而且這進了門放著的是自家老子那棕紅色的皮鞋,給鞋擦油,只擦鞋面不擦鞋幫子。邊上那雙小的,是妹妹吵著要買的三星運動鞋,才上腳兩天,雪白的里子都變了色了。
那就沒錯了。這是自己家。
他剛要問對方是誰,卻見沙上那位不怒自威,壓著嗓子說話,聲音不高卻叫人無端的不敢辯駁,她說:「還知道回來?」然後抬手指著掛鐘的地方,「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誰啊?
莫名其妙!
我家我當然知道回來。
至於我幾點回來,你管得著嗎?
你哪位啊?
他被指責的愣愣的,一句還沒辯駁出聲呢,就聽呵斥聲又來了:「愣著幹什麼?還不進來!」
清輝覺得,是不能愣著,他換了鞋,只想知道自家那老子跟妹妹怎麼著了。
進了客廳,這壓根就沒見過的女人起身,聲音聽著是緩和下來了:「吃飯了沒?」
有人包車跑了一趟市里,沒來得及吃呢。
他肚子適時地咕咕的叫起來,然後就覺得額頭上被潤熱細膩的指頭點了點,語氣帶著幾分恨鐵不成剛:「你啊!」她踢踢踏踏的往廚房走,然後吩咐說:「先洗手去。」
熟稔的語氣,親昵的關懷,清輝的臉特別不好看。
這是跟自己演戲了還是怎麼著?
就知道自家老子靠不住,才說了不結婚,送走了一個瘟神,又接來這麼一個唱念做打,樣樣來得的。
壓著脾氣,洗了手出來,桌上已經擺上了。
一碗白米粥,一碟子不知道是啥餅的餅子,冒著熱氣。
他走過去,不敢吃啊,萬一有|毒呢。
自家老子跟妹妹,不過凌晨都不睡,夜貓子似的人,這麼早的都睡了?
不正常!
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試探著問:「我爸跟我妹呢?」
「都幾點了還不睡啊?」姚思雲催他:「快吃飯。」
清輝能信嗎?
過去推開兩個臥室門,一個睡的四仰八叉,被子都踹地上了。一個呼嚕打著,高一聲低一聲的,不像是有事啊。
心裡一肚子的疑問,憋氣的想把自家老子叫起來質問他一翻,結果一扭頭,看見這女人進小臥室去,然後輕柔的給妹妹把被子蓋上。
清涓睡的迷迷糊糊的,抬眼一看,嘟囔道:「媽,你沒走啊。」
「睡吧。」姚思遠拍了拍,「我是你媽,能去哪?」
而站在門口的清輝,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叫的都是些什麼?
媽?
怎麼就成媽了?
他是一肚子的疑問,可這女人卻打著哈欠,往主臥室去,「我也睡了。你洗洗也睡吧。不許看電視」
然後他就看著她躺自家老爸邊上,掀了被子蓋上,然後還指了指門,示意自己把門給帶上。
說不清是生氣還是失望或者說是傷心,一晚上都在琢磨著,怎麼跟自家老子攤牌。不行就直接分家算了,自己帶著妹妹,他願意怎麼著都行吧。
也沒啥大不了的。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啥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起來,是被他爸搖晃起來的。
就見他爸跟做賊似的竄到陽台上,坐到自己的床沿上,「快起來」
清輝迷瞪了一瞬,昨晚的事瞬間就想起了,他蹭一下坐起來,他爸一把就給摁住了,「別吵吵,聽我說。你老子真沒騙你,這女人我真不怎麼認識」
「不認識,人家能上門給我們當媽來?人家能跟你睡一塊嗎?」當自己三歲孩子嗎?
哎呦!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給你們當媽昨兒已經被嚇的肝膽顫了,結果今兒一早,差點沒詐屍了。
迷迷糊糊的一睜眼,好傢夥,邊上躺著一位。
他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他還以為昨晚她跟清涓睡了呢。結果你說這怎麼辦?
不敢起啊,把人吵起來更尷尬。想上廁所也得憋著。
等到她起床,等到她做好早飯,等到她語氣輕柔的叫閨女起床,然後吃早飯,最後兩人高高興興的出去上學去了。他才敢起來上廁所,出來就看見自家兒子的鞋在玄關。
一拍腦門,這才想起沒跟兒子說呢。這要是不幸碰上了,可咋整?
剛才還僥倖的想著,許是孩子回來那女人都睡了,沒碰上吧。可現在看這樣子,事情不對!這肯定是遇上了。
老三就這麼的那麼的,一口氣把事兒給說完了。
清輝總結了幾點:第一,這女人腦子有毛病,屬於精神病患者。屬於說不通又不能受刺激的類型。第二,這女人家背景了得,屬於那種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的類型。第三,這女人犯病了,自己找上門的,以為自家老子是她男人,自己和妹妹是她的孩子。
他這麼總結,他爸點頭:「就是這麼個情況吧。先忍忍,你四嬸說不定今兒就回來了。帶著那女人的家裡人,等咱把人完完整整的交到人家家裡人手裡,就行了。要說你啥,你就認著。」
清輝的面色很奇怪,所以,她昨晚是給自己當媽,教訓自己這個晚歸的兒子呢。
就說嘛,怎麼那麼一種語氣。
爺倆正說話呢,然後門上有擰鑰匙開鎖的聲音。
這是回來了?!
可她從哪弄來的家裡的鑰匙?
清輝想起清涓半夜那一聲媽,不用問,那死丫頭肯定把鑰匙給人家了。
姚思雲提著兩手的菜進門,看見爺倆愣著呢就說:「過來接著啊,看什麼呢?」
老三屁顛屁顛的過去接著:「辛苦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說什麼呢?」姚思雲嗔了一眼,然後看清輝:「快去梳洗,出來我有話說」
好吧!一個背景有點深腦子還有病的,他計較啥啊。應了一聲,麻利的就往衛生間去了。
出來後,現氣氛有點不對。
自家老子坐在沙上有點坐立不安,而那女人一張嚴肅的臉端坐著,然後指著對面的墩子,「過來坐。」
清輝坐過去,看他爸:「啥事?」
他爸心說:我哪知道呢?
姚思雲看著清輝:「家裡沒有一本是你的課本,你說說,你想幹什麼?」
我早就不上學了好嗎?
家裡怎麼會有我的課本。
這上哪說理去:「我不愛上學」
「不愛上學就不上了?」姚思遠對著老三哼了一聲:「都是你縱的。」
老三也沒處說理去,乾脆往邊上挪了挪,不言語。
但心裡未嘗不複雜。是啊!當媽的哪有不盼著孩子長進的。真正的長進不是小小年紀就能靠下苦力掙多少錢,而是學了多少本事。
這話自己是怎麼說他都不往心裡去啊。
不過,好歹開車和修車,算是一門手藝吧。
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清輝想懟回去的話再嘴裡都轉圈圈了,可想想,她腦子有病,你跟她什麼?再說,待也待不長,是不是?
因此只笑了笑:「我學的不好,所以不愛去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想學,肯定是晚了。」
「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姚思雲對清輝的態度表示滿意:「知道你好面子,不願意去學校插班。這麼著,以後不許出去給我閒逛了。每天兩個藥方子,給我會背會寫了,才准出去。」
然後起身,從行李包里找到一本賊厚的書來,遞過去:「什麼書?認識嗎?」
認識!
學不上了,但認字的途徑還是多的。電視,路邊的招牌標語的,人家說的多了,他也就記住了。
這封面上的幾個字是——本草綱目。
「我姚家祖上是御醫,傳到我父親,你外公身上,也沒沒落了這塊招牌。如今你表哥,還是念了醫科大學。到了我兒子身上,連小學也念不完。說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笑話。捧著金飯碗要飯,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她的目光堅毅不容辯駁:「從今兒起,給我老實的在家。不想你將來如何,至少不用靠苦力吃飯。人家一個祖傳的方子,都養祖祖輩輩的人,你媽我再不濟,傳給兒子的方子還是有的。」
老三是倒吸一口涼氣,這便宜叫人動心,但真心不敢要啊。
清輝翻著手裡黃的書,只覺得頭大,「裡面的字我八成都是不認識的」
「有什麼關係?」姚思雲就說,「邊學認字,邊學本事。十幾歲就晚了?還有二十多三十的人入行的,一樣能掙一碗飯吃。」
那就學吧。只當是哄她玩了,反正也待不了幾天的對吧。
吃了早飯,一個教,一個學,屋裡傳來念書聲。
老三從家裡出來,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愣神。
他剛才竟然有了一種,好似這樣也不錯的感覺。
回到家裡,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孩子有媽管有媽教。
一邊是盼著桐趕緊回來把人接走,一邊又不切實際的想著,也許她是真的不會走吧。
家裡多了這麼一個人,老二家現在住樓下,不能不說。
然後老三起身要去飯莊,結果走到樓下了,又翻身回來,開了門,「那個」
「嗯?」姚思雲站起來過去,壓低聲音道,「我教孩子的時候你別搗亂,孩子不能總是縱著」
老三愣愣的說哦,然後道:「我出門一趟」又抬眼給兒子使眼色:把人看住了,千萬比弄丟了。
清輝點頭後,他才呵呵笑著往出退。
「等一下」姚思雲一把把人拽住,然後伸手把老三的衣服領子從裡面掏出來,「好歹照照鏡子啊,不講究穿也行,但怎麼著也得乾淨整齊」
老三看著一雙白嫩纖細的手,在領口翻動,他的心露跳了兩拍。然後從脖子根到臉,通紅一片。
幾乎是狼狽的從屋裡逃出來的。
這事說出去,誰都得驚訝。
奇談啊。
老二和英子就是如此,聽的一愣一愣的。
英子就說:「那要是按你說的,這人也不能算是不好」這樣的背景,這樣的能耐,要是啥都好好的,也輪不到咱身上不是。
老二就說:「瞎說啥呢?叫人家知道還當咱家是什麼人。」轉臉他跟老三又是這麼說的,「先看人家那邊是個啥意思。要是不反對,其實我跟你二姐是一個意思」
老三明白,他們也不過是覺得如此對孩子更好。
從自家孩子的角度想,是有利的。
可老三的心裡,卻又覺得,要真只為了孩子,才真是白瞎了那麼個人了。
這邊送走老三,英子就說:「可算是碰到一個靠譜的了。」
老二沒言語,但心裡未嘗不是那麼像的。當年的趙愛華,年紀大了老五十多歲,多大的缺點啊。可真要說過日子,還得是她更會過日子。
如今再看這個,說人家腦子有點毛病,但這所謂的毛病基本不影響啥生活,瞧著也明理,可比那啥都正常,卻啥道理也不明白的強的多了。
英子就給林雨桐打電話,把老三說的事都說了,然後試探的問,「你說這事能成不?」
林雨桐心裡嘆氣,多少有點觸動。
媽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可這假的時間長了,也就變成了真的。感情這種事,又做不來假。
至於說人家要是好了,清醒了
她搖頭,前面的路是黑的,誰也不知道哪裡是終點,盡頭會是什麼,路上會生什麼事。
再說句難聽的話,那睡前還好好的,結果卻再也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的人都大有人在,有時候真不一定要考慮那麼長遠。
掛電話的時候,林雨桐就說:「我晚上到。」
意思是,到底會怎麼樣,晚上見面再說。
上了飛機,喬國紅跟林雨桐聊的時候還說:「像是咱們這年紀,說是過了半輩子也不為過。像是思雲,半輩子都過的苦,哪怕能過一天甜日子,這一輩子都不算是白活。你說呢。」
怕自己反對吧?
林雨桐笑了笑,「或許真是緣分呢。」
下午的飛機,趕在天擦黑的時候,已經到了。
林雨桐打電話叫周文開車來接,順利的就到了老三家的樓下。
敲響了門,是清輝開門的。一看是林雨桐,肩膀都鬆了:「您可算是來了。」然後趕緊喊,「爸,我四嬸回來了。」這才熱情的跟後面兩位面生的阿姨打招呼。
老三衝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蒜苗呢,叫了一聲桐,就招呼另兩位客人,「快請坐,家裡地方比較小,委屈兩位了」
林雨桐的視線卻落在追出來的女人身上。
個子中等,氣質溫婉。一身居家服穿著,腰裡繫著圍裙,看著林雨桐也愣了一下。好像有些迷茫。
孩子叫四嬸她聽見了,這肯定就是孩子的四嬸。
至於為什麼自己不認識孩子的四嬸
這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是另外兩個都是認識的,肯定不是孩子的四嬸,那只有她是了。
認識人上,她並不糊塗,知道了這人是誰,跟她是什麼關係之後,並不會犯糊塗。忙叫人坐,還問史可和喬國紅:「你們怎麼也來了?來前也不說一聲,我叫孩子他爸接你們去。」
史可挺尷尬的,但喬國紅的眼眶裡卻淚光一閃:「又不是外人,接啥接。來了就來悄悄你」
三個人熱切的說話,林雨桐跟看了老三一眼,然後朝兩個孩子招了招手,一串的都從家裡出來,朝樓下走。
到了老二家,清安在家,清平還在上晚自習沒回來。
清安就給他爸媽打電話,往家裡叫人。然後萌萌的看著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這一個個的嚴肅著臉,是又出什麼事了。
林雨桐就嘆氣:「三哥,你是咋想的?」
老三掏出一根煙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妹子,這不是哥想咋就咋的,得看人家想咋?」
林雨桐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重點是姚思雲的過往,「都是苦命的人。要不是那十年,她真是枝頭的鳳凰,多少人攀不上呢。可你瞧瞧,多好的一個人,成了那樣了。」
老三隻知道這人腦子不正常,但是為啥不正常的,這個真不清楚。
如今聽這麼一說,就忍不住罵了一聲:「都是渣滓!算什麼男人。」
林雨桐就說:「不用說也不用打聽的,那兩人都得不了啥好。」只看喬家對她照顧的勁,說實話,好些喬家旁支的,都沒這個待遇。捏死那兩人,跟捏死倆臭蟲似的。
老三心裡舒服了一些,隨即又一愣,桐說這話也是提醒自己呢。要真是管不住自己,就不要招惹人家,答應這事。更不要覺得人家腦子不正常,就能再外面為所欲為。她不是那種沒人幫著出頭的女人。
他苦笑:「袁藝那真是意外,您三哥不是那種人。」
不管怎麼著,林雨桐是覺得該把話往明處說的。
跟老三說完了,林雨桐就看倆孩子。清涓的眼睛亮晶晶的,湊過來低聲問:「四嬸,我媽不是就是那個她真不走了?」
「你希望她留下來?」她這麼問孩子。
清涓眼瞼一垂,手搓著衣角:「我見同學他們的媽媽挺羨慕的她跟我想像中的一樣」
清輝就斥責:「胡說什麼呢?什麼想像的媽媽?別沒良心啊!自己的親媽記不住是吧?」
「沒胡說!」清涓的眼圈又紅了,「是親媽咋不回來看我。我都多長時間沒見過她了。每次都是家裡有事她才回來,我連單獨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過年了,人家都有媽媽買的新衣服,她在哪呢?給人家做飯,陪人家過年,想得起我是誰不?她都不記得我,我幹嘛得記得她?」哪怕打個電話也行啊。她自己不打過來,自己給打過去,結果沒說兩句就說沒事就掛了吧,怪浪費電話費的。其實她知道,她就是不想叫自己把電話打到她現在的家。不想叫那個老頭子和他的兒子兒媳婦知道。
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清輝嘴唇翕動:「你是媽親生的,媽能不想你嗎?她不是不方便嗎?」
「怎麼不方便了?」清涓瞪著眼睛,「我同桌的爸爸死了,她媽媽在酒店當服務員,撿瓶子撿菜葉子,都養他們呢。誰叫他媽媽改嫁,他媽媽就罵誰,說我能再找個男人,可找來的能是孩子的親爸不?你說,人家咋就行呢。人家的媽媽是媽,我的媽媽算啥媽。」
老三目瞪口呆,從來不知道孩子傻呵呵,心裡卻裝著這麼多事。
兒子怨恨當爸的,閨女怨恨當媽的。
這都是大人造的孽。
要麼都說,有孩子別離婚,早知道要離婚,就千萬別要孩子。
大人扛一扛就過去了,可在孩子心裡劃出的傷痕,怎麼也淡不了。
清輝心裡不是滋味,看妹妹哭成那樣,他伸手笨拙的給她擦淚:「行了別哭了」
本就委屈,這一擦淚,心裡的委屈勁就更上來了:「人家都有媽,我也想要一個媽怎麼了?她覺得我是她生的,我就是她生的這樣不就行了」
「可那是假的。」清輝就道,「誰都知道是假的。」
「我們當真就行了。」清涓固執的哭,「我們當真不就行了,管別人怎麼想幹什麼」
清輝抿著嘴不言語。
林雨桐就問:「你是怎麼想的?」
清輝低著頭:「媽只有一個。但是她是個好人」
他就是那種野生野長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所以,特別會看別人的眼色。找別人去玩,那家的父母是高興是嫌棄還是無所謂,一個眼神一句話他都能判斷出來。尤其是出門自己混著學本事,那真是白眼也受過,冷眼也瞧過。人家是不是真心,他明白。就跟要教自己學醫一樣,也許是腦子不好,把自己真當親兒子了。訓斥、教訓、各種的嚴厲。
這就是一個正常的媽。
跟那些拿著棍子追兒子半條街也要掰順兒子的親媽是一樣的。
可自己不是清涓,自己知道自己有媽。
正說著話呢,老二兩口子回來了。大概在門口聽了幾句了,老二進來就踹了清輝一腳:「怎麼軸成這樣?那點機靈勁哪去了?」
英子拉了老二,不叫他對孩子動粗,但又開口對清輝道:「沒聽說嘛,她拿你當親兒子了。拿你當親兒子了,能叫你吃虧嗎?當然了,咱關起門來說話,這都是胳膊肘往裡拐的。這卻是是對你和清涓有好處的。這好處真落到了,孩子!這不是一星半點的好處,弄不好子子孫孫跟著受益。再說了,誰也沒叫你忘了你媽,是不是?但是,咱更不能喪良心。人家拿你當親兒子,你就拿人家當親媽。哪怕不能當親媽,你得敬著人家,得跟敬著你那些教你修車的師傅似的。那時候的老話是怎麼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聽你姐還念叨啥啥天地君親師這親和師能差多少了?再想不通,你當是可憐她。路邊要飯的,你都捨得給點錢,給碗熱湯熱飯,這麼個捧著一肚子熱心腸的苦命人走到咱家裡了,你能把人給攆出去」
清輝動了動嘴角:「我知道這人跟袁藝那女人不一樣可是就是因為不一樣咱才不能坑人家」
林雨桐笑了:「坑不坑的,得叫人家說。人家要是覺得這是個坑,那就別跳。可明知道是坑,那邊還往裡推,那咱們就接著」
老三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來,這能成嗎?
史可和喬國紅對視一眼,心裡都道:能成。
看著思雲面帶微笑,嘴上不停的說著,一邊抱怨男人不會收拾屋子,一回抱怨倆孩子不聽話。完了又拉著史可:「求你件事唄。」
史可愣了愣:「跟我之間,還求什麼啊?多見外的。」
姚思雲抿嘴笑:「也是家門不幸,我家這小子,皮的很。學也不好好上,你說著將來怎麼辦?我就尋思著,叫他跟我專門學手藝算了。可如今跟過去不一樣了,私底下學了手藝,沒文憑國家是不認的。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我就想著,跟我學上兩年,差不多能入手了,幫我想想辦法,給孩子塞到中醫學校進修班去,讀兩年書。別管出來幹啥,是去醫院呢,還是自己開門診,又或者愛做生意愛賺錢,弄個藥店醫療器械的折騰著,不比弄車強啊。我一想到他這個年齡就開車,我恨不能咬孩子他爸兩口。你說我這才幾天沒管孩子,怎麼就成把孩子管成這樣了。我也想了,女人呢?家庭還是更重要一些。以前就是太顧著工作了,自己在京城,把男人孩子扔下不管。說起來,錯的還是我。」她看向喬國紅,「你說我把那邊的工作先停了,調過來怎麼樣?」
自己把那些解釋不了的漏洞,自己給補上了。而且還深信不疑。
史可先笑:「為孩子的嘛,我應下了。這事我跟我爸說去,包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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