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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7.悠悠歲月(44)三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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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歲月(44)

    秋收總是格外的忙碌的。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今年對於太平三村的人來說,    有一件事夠放在嘴上嚼咕半年的了。

    啥事呢?

    金家老四一車車的嫩玉米拉出去據說是賣了好價錢了。那些跟車的回來說了,一根玉米棒子一毛錢,    不挑不撿的往出賣,竟然到了市場不到一小時給搶購一空了。

    一個玉米棒子就算是成熟了,把玉米粒都扣下來曬乾稱重,能賣幾個錢?

    賣不了多少的。

    可那得費多大的工夫?人家金老四費啥工夫了?叫人過去掰了運走就成了。不等成熟,人家那玉米一茬一茬的往周圍的城市送啊。

    這得賺回來多少錢?

    要麼說人家見了世面就是不一樣呢。傻老帽們傻呵呵的等莊稼熟了呢,誰知道這不熟也一樣賣錢,還賣的更多。

    這叫啥?

    裡面的門道人琢磨不明白,    但人家有文化,    在外面見了世面了。把所有的不同都歸咎於這兩點。

    又因為四爺在家『閒著』呢,    在很多人看來,    不知道那所謂的論文是個啥玩意,就覺得那就是沒事幹在家裡寫寫畫畫的。好吧,閒著的又有見識的人,    大家還是歡迎的。晚上沒事了,    就過來扯閒篇了。

    每天晚上,林雨桐得燒滿三暖水瓶的水都不夠。大茶壺泡茶,一屋子聚集著十來個人,    還專門叫清寧出去,買了一條差不多不算是寒磣的煙。然後一個個的抽著喝著聊著,說的都是外面的事,    聊的也都是財的大計。

    有的就說了,    「這兩年的西瓜也能賣。就是這西瓜皮太薄,    路上一顛簸,拉過去就不好看了。」

    有一種花皮西瓜,瓜皮薄而脆,味道也好。產量不算是高的,但就是運不出去。運出去折損率太高了。

    有人說:「我看老四那果園子也好,要是都種這玩意,苦上兩三年,收入大了可就不止一番了。可還是那句話,這果子種出來,賣給誰去?」

    「再說了,咱這也沒幾個人正經的懂這玩意」這人說著就搖搖頭,「我估摸著,這打農藥上化肥修剪枝幹啥的,也不是看著那麼容易的。弄不好,光長樹,不結果也是麻煩。」

    這話倒也對。

    「你就懂了,又能咋?」有人就比較悲觀,「糧食賣不出去留著自家吃,一家好歹餓不死。這要是苦上三四年,種出來賣不出去,能咋辦?一家人在啃水果吃?」

    這話一出,就有人馬上響應:「西瓜都不能顛簸,那水果就能了?是桃能運出去還是杏能運出去?都不成。」

    說來說去,還是運不出去的問題。

    就有人說要都是跟縣城街面上的路一樣,那有啥問題?咱自己往出遠,哪怕是拉到北邊轉街走巷的去換糧食去呢,不怕銷不出去餓死一家子。但問題這不是路不好嗎?

    走著去行,騎自行車就顛簸的可以了,再不就是手扶拖拉機。

    手扶拖拉機那是一款神車了,坐上去十分鐘的時間顛簸的屁股不像是自己的。就這,能運啥?

    三說兩不說的,說到了修路了。

    說當年老四的修的煤渣路還不錯,可惜現在都不行了。

    又說要是路好,這咱們在不行到縣城到地區市里也方便。

    在這邊十幾個人一聊,然後回去了,每個人都成了宣講機,只要人湊堆的地方,就把他們集體的觀點往出亮,各個都成了能人,都說那是他的主意。

    沒幾天,村上開會了。

    說是要集資修路。

    這個跟四爺和林雨桐有關係沒,說有也有,說沒也沒有。

    四爺和林雨桐的戶口都不在村上,只是在村上居住而已。但在村上居住,就不走村上的路了嗎?

    既然要走,那這集資的錢自家該出不該出?

    按人頭收取集資款的。上到八十歲的小老太,小到不到兩歲的清遠,該交的都得交。

    每人三十,自家五個人,再加上清輝清涓那一份,一共是七個人的,二百一十塊錢。可是不老少的一筆開銷了。按照工資算,四五個月的工資就這麼不見了。

    老二家認了金大嬸的那一份,也四口人呢,一共一百二十塊錢。

    修路按說是好事,但這好事未必就真都是贊同的聲音。

    有人贊同,有人就反對了。

    為啥?

    錢太多了。尤其是家裡人口多的人家。五六口人下來,小兩百呢。從哪弄著兩百塊錢去?

    就有人說了,你們修你們的路,反正我們一年半載的也不去一趟縣城,也不走你們修的路。

    愛修就修去唄,跟我有啥關係?

    所以,這真不是說誰能振臂一呼,王霸之氣噴涌而出就能一定乾坤的。

    不管村里怎麼磨,林雨桐和四爺都沒工夫搭理。他們戶口不在村里,多說話屬於多管閒事。

    兩人騎著自行車下黃河灘了。

    這回跟其他時候去不一樣的。以前都是兩人,路上很少能碰到同路人。這次則不同,騎自行車的一溜一串的,都是朝一個方向走的。

    路上還有認識的小媳婦跟林雨桐打招呼,「又去看黃河去?」

    林雨桐含混的應了一聲,「你們這是幹嘛去?」

    「耙花生去。」小媳婦應了一聲,自行車蹬的飛快了林雨桐的車。然後遇到路上的坎子,自行車小跳起來一下,落地重新登上又騎。破爛的路把人訓練的個個都能成自行車選手。

    林雨桐恍然,所謂的耙花生,就是把人家收了的花生地重新再撿一遍。

    花生那么小的東西,散落在地里是很正常的事情。翻檢翻檢總有些收穫的。要是在地里能找到個田鼠洞來,那就最好了。一個田鼠洞裡,少的也能找出半袋子,多的一兩袋子也有。算是把田鼠預備的過冬的糧食洗劫一空了。

    這花生撿回去撿的多了,賣了夠買油鹽醬醋的。少了也沒關係,自家炒了就夠孩子們吃的了。

    這也算是叫糧食顆粒歸倉了,沒啥不合適的。就跟當年在兵團撿散落在地上的黃豆一樣。黃豆都能一個個的撿起來,更何況是花生了。

    兩人也沒真去河岸上,反而是去了玉米地里。

    本來想看看這玉米秸稈怎麼辦,結果現在沒法著急了。因為地里也有拾荒的人。這麼大面積的地,肯定也有落下沒摘的玉米棒子。看見地頭停著不少自行車,就知道拾荒的人還不少。

    那這就不能急了,怎麼也得等這些人齊齊翻檢幾遍。

    兩人無功而返,騎著去騎著回來,這就折騰了小半天的時候。

    到家的時候清寧已經放學了,這次不光是放學了,還放假了。放秋假!幫忙收莊稼的。

    這個假期十天,上學每個孩子得繳納玉米五斤。這是對一到三年級的孩子,四年級往上,得十斤。

    小老太才不叫清寧去呢,「咱家自己地里的都是別人去撿的。」幫忙就幫忙,幹啥叫孩子給繳納糧食。開學收的學費還少了?

    最後這些糧食只怕都是落到老師的兜里去了。

    清寧嘟著嘴:「學校收咱五斤糧食又不了財,咱們沒那五斤糧食也窮不了」

    有點嫌棄小老太囉嗦。

    臭丫頭,嘴上嘚吧嘚吧一套一套的,說話跟老雞蛋似的。

    林雨桐說她:「好好說話。」也不知道像誰,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話就噎人。

    清寧半點也不把她媽的話放心上,扭臉卻問:「媽,給我也做麻餅吧。」

    麻餅跟桃酥有些像,如今鎮子上有做那個的。

    不是說拿錢買多少斤。而是你拿麵粉雞蛋糖這些東西來,我按斤數收取一些加工費。

    孩子們的零食少的很,平時誰又捨得拿錢買?有這種自家出糧食的就能加工出來的東西,有孩子的多多少少的都給孩子弄一些。

    孩子上學去的早,還不吃早飯。每個人出門都帶吃的。

    有啥好吃的?

    冰涼的饅頭,要是嫌棄沒味道,掰開給裡面抹上一層熟油,再撒點鹽。要是饅頭硬掰不開,就拿刀從正中間劈開。要是條件好的,還能在裡面夾一層厚厚的白糖,那就是頂好的美味了。

    大部分孩子都是拿著兩饅頭邊走邊吃的。有那當媽的心疼孩子,蒸饅頭的時候,特意做一籠屜的花卷,油香油香的,好歹有些味道。

    但清寧從沒受過這委屈啊。小老太早上起的早,等孩子起來後,小老太給把奶粉沖泡好了,又把雞蛋煮熟剝皮放在一邊的盤子裡。一杯奶一個雞蛋,熱乎乎的吃了才去學校的。

    這會子見人家都拿麻餅的,估計是有點饞了。

    正說著呢,英子提了半竹筐的麻餅進來,「清平昨兒就要吃了。也不知道有啥好的。」她那邊早起要忙食堂的事,早早的生火了。能叫孩子委屈了?油炸的饅頭片,雞蛋湯,有幾個孩子有這待遇的。

    偏就是別人吃啥她就饞啥。

    得了!送來了,就不用再去了。

    但瞧著孩子饞嘴,林雨桐就乾脆給孩子做點心。

    能做的點心有限,土著版的雞蛋糕也能做,不過是蜂蜜不好買。用糖奶粉這些東西,倒也算是湊活。

    做出來,不光是兩孩子愛吃,小老太也愛吃,「你省城買的麵包好吃多了。」

    那不是新做出來的,味道當然是不能比了。

    又做了幾個,給英子,金大嬸和何小婉送去了。

    然後,送完了回來,林雨桐現屋裡多了個孩子,「清豐來了?」

    這老大家的清豐。

    「四嬸。」孩子嘴裡含混著叫了一聲,一手一塊蛋糕正往嘴裡塞呢。

    林雨桐看小老太,用眼神示意著問:這孩子怎麼來了?

    小老太端了半杯溫水給孩子放到手邊,就往出走。

    林雨桐跟到院子裡,「咋的了?」

    「肯定是見你給其他幾家都送吃的了,沒給他們送,這不打孩子來了嗎?」還能趕孩子走啊。

    是!大人再不是東西,跟孩子有啥關係。

    林雨桐現,這家裡就多了這麼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放假期間,早上自己來,晚上自己回去,在這邊混吃混喝一天。

    誰能跟孩子計較,知道是大人打來的,但也不能沖孩子撒氣。自家孩子有啥,清豐就得有啥。

    等孩子的秋假放完了,這情況並沒有好轉。

    清豐上了學前班了,放學比一年級的要早半個多小時。然後這孩子放學了不走,就坐在一年級門口,等著清寧和清平放學。兩人放學了,自然得帶著弟弟回家的。

    於是清豐就是這家吃一頓早飯,那家吃一頓午飯。看誰家飯好,吃誰家的飯,視情況而定。

    嘿!老大兩口子也是絕了。

    不管上輩人有什麼恩怨,對下一代人,那是另外一回事。

    兩家都默認了這事,由著孩子來去自如。來了給飯吃,不來也不問。

    老大家兩口子忙著拾荒呢,一去就是一大天的時候,確實也是顧不上,但估摸來開口吧,他們也開不了口。事情就這樣了。

    誰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倒是巷子口住著的忍冬挺著肚子過來說閒話:「你們這是給你們老大家把孩子都養了」

    一副想挑事的架勢。

    林雨桐笑了笑,轉移話題,問她的肚子,「我瞅著快生了吧。」

    忍冬就笑:「你知道人家說你啥不?說你給這給豬接生的都接出門道了。你說你這都看準了多少個了?我瞅著比鳳蘭那b機器都靈」

    胡扯!這人跟豬哪裡有什麼可比性。

    說忍冬要生了,還真就是生了。

    當天晚上,在家裡,找了吳和平兩口子來,給接生。

    這回還真不好,b查出來是男胎,結果養的太好了。忍冬又是瘦小的體型,結果孩子太大,難產了。

    一條巷子都能聽見一晚上那邊都是鬼哭狼嚎的。

    難過了一晚上,等天蒙蒙亮的時候,生下個八斤重的小子。林雨桐送清寧和清平到巷子口,看路上有人了才敢叫兩個孩子走著去上學。從劉成家門口過的時候,聽見劉成的喊聲:「桐——來!看咱而已有兒子了。」

    十分熱情的邀請,要顯擺他的兒子。林雨桐不進去都是不給面子。李芬芳正給孩子洗了,放炕上給穿衣服呢。林雨桐過去搭把手,見李芬芳給孩子穿的艱難,塞不進去胳膊掰不開孩子的腿的,她就微微皺眉,從頭到腳把孩子摸了一遍,然後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孩子不對勁。

    劉成一見林雨桐的面色不對,趕緊問:「咋的了?」

    能說嗎?

    得了兒子的劉成笑意還在眼裡蕩漾著呢。

    林雨桐笑了笑:「沒事。就是得空了帶孩子去醫院瞧瞧。你們我們家清豐當時沒處理好,差點耽擱孩子說話。別小看身上的小問題,還是人家醫生更專業。咱家這孩子來的不容易。」

    這話是正理。趕緊點頭應了,瞅著孩子雙腿間的小雀雀笑的見牙不見眼。

    李芬芳就有些不高興,這還是嫌棄自己的手藝呢。難產都給順利接生下來了,你還那麼多話,不就是個靠著給豬接生出頭的!真當自己是個能人了?

    林雨桐心裡一嘆,從裡面出來了。只跟四爺小聲說了那孩子的事,跟誰都不好提。

    劉成歡喜的什麼似的,晚上找四爺來借錢了,「好好的熱鬧一次先拿五十,等事過完了,就還」

    給孩子做滿月,自然是要收禮金的。這禮金攏一攏,也夠還債的了。

    林雨桐沒多話,趕緊把錢遞過去了,「是該熱鬧!」

    一個村上的,只要有些來往的,家裡的女人都帶著東西來看了,雞蛋小米掛麵的,就那些東西。林雨桐給拿了一包紅糖,一包掛麵一斤雞蛋,又給了孩子一塊錢,算是把這事給了了。


    瞧人家孩子白白胖胖的,誰會想到孩子有問題。

    這孩子是沒日沒夜的哭,劉成就拿著紙人在巷子口燒紙,嘴裡念著:「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念一念,一覺睡到大天光」

    可是有啥用呢?還是一晚上一晚上的哭。

    朝的半條巷子晚上都沒法睡了。這個說,孩子穿的不舒服,給孩子脫了睡,沒衣服捆著,孩子舒服。那個說,晚上給點上火,抱著孩子燎一燎,就好了。

    燎,跟過火盆的效果差不多,抱著孩子在火上過幾下,說是驅邪呢。

    這個招那個招,都試了一遍了。然後還照樣。

    有時候大早上的,就能聽見劉成氣的罵忍冬的聲音,「咋弄的嘛!給孩子穿的衣服都穿不上換個尿布也弄不動,你能幹啥?」

    「你行你來!」忍冬氣的把尿布一摔,這男孩子咱也沒養過啊,怎麼不如女孩子身條順溜呢。這穿著衣服咋胳膊腿都覺得是硬邦邦的。穿上衣孩子的胳膊不好打彎,還尿布掰不開孩子的腿,還真是生了個孩子手上沒勁了。

    劉成急的又不敢下手,可這勁也不小了,孩子的腿都捏紅了,咋就是不成呢?

    急的這一腦門汗啊。

    「男娃子都是這樣?」他不確定了。兩人都是養過孩子的,倆孩子都不是這樣的吧。

    說著,把孩子先包好,這才急匆匆的過來問林雨桐和小老太了,「咋就穿不上呢?」

    小老太沒養過幾個孩子,但到底是這麼大的年紀了,聽的見的可都不少。一聽這,心裡就知道不好,皺眉道:「一個孩子跟一個孩子都不一樣。有的筋骨軟有的筋骨就硬。你看你家燕兒翻筋斗幹啥都行,我家這丫頭確實在這事上比不上。要是不放心,帶孩子去縣城叫看看去,求個安心。穿不上就不穿,包好就行了。」

    老人家的話得聽啊。

    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兒子,千寶貝萬寶貝的,哪裡敢大意?

    劉成騎自行車,忍冬抱著孩子坐在後座上。一家三口這就去縣城了。

    臨走跟小老太說了,「我家倆孩子回來,叫在你們家先吃著」

    是說燕兒和敏兒放學,叫到這邊吃飯。

    這種事在農村是屬於常見的事。家裡沒人交代鄰居一聲,就只管走了。家裡根本就不用管。

    結果急匆匆的去,哭喪著臉回來了。

    晚上又過來借錢,「帶孩子去省城瞧瞧,他們啥水平,非說孩子是啥先天性的腦癱這不是胡說嗎?孩子哪裡腦癱了?那眼睛多機靈!」

    沒出月子的孩子,從哪看出機靈的?

    瞧病這事大事,四爺問要多少,劉成說一百。

    一百就一百,去看看心裡就有底了。

    兩口子還沒去省城呢,他們家的孩子是先天性腦癱的事就傳開了。

    啥是先天性腦癱,大家的認識里就是傻子加行動不便。

    你說這兩種狀態只一個就夠拖垮一個家庭的,這現在是兩個疊加一起的。日子該咋過?

    「造孽喲!」小老太嘆了又嘆,兩口子盼來盼去的,結果盼來這麼一個討債的,「孩子也是受罪」

    林雨桐知道小老太說的是啥,以前生下這樣的孩子,會選擇溺斃的。她還真心驚膽戰,怕這兩口子會這麼幹。

    結果出人意料,兩口子從省城走了一趟,卻還是把孩子養了下來。

    「再咋說也是兒子」劉成的理由是這樣的,「等大了,給娶個媳婦,也一樣生娃。我問醫生了,人家說了,這不遺傳」

    韓彩兒就在一邊說:「也不遺傳,你跟我忍冬姐也都健健康康的,咋這事就輪到咱們身上了不應該啊」

    話當時一說,也都當成是安慰劉成的話,說過就過了。

    可劉成呢,心裡顛來倒去的想,又想醫生的話,又想韓彩兒無意識間說的話。

    是啊!自家兩口子都健健康康的,憑啥這病就到自己孩子身上了。

    再想想醫生的話,醫生是咋說的,是說孩子出生前或是出生時受了什麼什麼損傷,才導致孩子這樣的。

    又聯想到孩子難產,他的心猛地就劇烈的跳起來了。他伸手推睡在一邊的忍冬,「你說這會不會是難產害的?」

    「怪我難產?」忍冬氣道:「我難產是我的事嗎?難產不難產,叫不叫難產,這不都是大夫的事嗎?」

    對!

    是大夫的事!

    李芬芳就是個二把刀。也是腦子有毛病,只想著生孩子的時候省著點,要省錢給孩子做滿月。就沒去醫院,請了李芬芳來。

    怪不得人家都說她流產做的比接生好,還真是這樣。

    一想到自己本來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被害的成了這樣,他恨不能拿刀把那兩口子給剁了。

    當即就起身,也不睡了。穿上衣服就要出門。

    忍冬嚇了一跳:「你幹嘛去?」

    「我去縣城,問問大夫。」劉成咬牙,「要真是難產真的那不能便宜了那兩口子」

    於是,差不多都是入冬的天氣了,這位騎著自行車,直奔縣醫院。

    到的時候才不到凌晨一點。貓在醫院的急診室門口,等到天亮,等到人家醫生上班了。這才去問了。

    難產有沒有關係?

    這叫大夫怎麼說,只道:「只要出現過呼吸抑制,供氧不足,都有可能給孩子造成這樣的損傷」

    那難產不就是孩子出不來嗎?出不了這不是就沒法吸氣嗎?

    劉成覺得自己理解很充分,這麼說就是李芬芳這二把刀給害的了。

    心裡憋著一股子火啊。騎著車一陣風的就回來了。

    劉家兄弟幾個?七個!嫡親嫡親的!不包括那些堂兄弟們。不管平時有多不和睦,但這事上不能馬虎!害了我們家一孩子,這能饒了這兩口子嗎?

    一聲吆喝,七郎八虎就衝去了,對著診所就是一陣打砸。

    吳和平和李芬芳簡直莫名其妙,你家孩子有問題怪接生的不對!這不是胡攪蠻纏嗎?

    這些不光是打砸東西,還打人。不分男女,下狠手的打。

    打完了,劉家開口了,害我們孩子這樣,你們得陪。

    怎麼陪?

    劉成說了,「我孩子這是一輩子的事,你們給害成這樣你們得負責到底。你們完了,你們孩子得接著管。先這麼的,一年給我們五百。將來我們孩子娶媳婦生孩子,也算是你們的事,錢財都得你們拿。」

    這可真是獅子大張口了。

    小診所就是收黑心錢,這五百也不是小數目了。

    李芬芳哪裡肯答應,心裡再不樂意,但看著不能動彈的吳和平,她這口氣先憋著。

    等人走了,她馬上把吳和平扶起來,見沒大事,剛才就是裝死呢。就哭道:「不能這麼算了必須報警」

    事不是小事,但比這事更糟心的事,引的後序只怕更大。

    傳出去都得說,是自己接生把人家孩子給害了。

    吳和平點頭,「你收拾,我去派出所。」

    結果李芬芳哪裡有心情收拾,越想越是憋屈。誰跟劉成說是自己沒接生好的?除了林雨桐再想不到第二個人。

    這個事兒精,哪哪都有她!

    一個養豬的,懂啥呢?真當是研究生了,就啥都像插一手。

    結果就是林雨桐在廚房正做飯呢,就聽見門口有人在叫喊:「姓林的,你出來」

    叫誰呢?

    林雨桐放下手裡的活出去,就見英子手裡拎著切菜的刀站在飯館的後門口,刀上還沾著蔥花呢,「姓林的在這兒呢?咋的了?」

    李芬芳嚇了一跳:「那啥沒找你」

    「那就是找我呢?」林雨桐的手搭在門口放著的一根帶著杈的木棒上,這玩意是小老太燒炕用的。長短有半人高,大人胳膊粗細。拿著挺趁手的。

    李芬芳又往後退了兩步,「找你又咋了?你跟人家胡說啥呢?是跟你說劉成家的孩子腦癱是我給害的?你放屁!他們家不積德,生的閨女缺個耳朵,生個兒子是個傻子,只抱養來的是正常的這能怪到我身上?」

    林雨桐:「」你個彪子!站在巷子裡喊劉成家沒積德,你也不看看,劉成家離這裡到底是有多遠吧。

    果然,林雨桐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呢,忍冬蹭蹭蹭就從屋裡跑出來了,過來二話不說搶了林雨桐手裡的棒子,衝著李芬芳就去,「你個劊子手說誰呢?誰沒積德!你手裡害的命成千上萬條了你家的孩子就該生下來沒屁眼老天沒報應你憑啥報應我們要這麼說你兒子出門就該叫車給撞死一家老老少少不得善終才是」

    這個詛咒真是扎心。

    李芬芳本來一肚子的火,對著林雨桐還有點怵。一是林雨桐人高馬大,二是林雨桐她姐拎著刀在那站著呢。可忍冬又瘦又小的,還剛生了孩子,能怕她?

    「叫你說我兒子?」她直接就飈上去了。

    但他還是低估了忍冬了。她平時乾的都是啥活?拿把手術刀,拿著針管子打針,再就是抓藥,還幹啥?屁事沒有。但人家忍冬看著瘦小,但一年裡至少有三百天都在地里幹活呢。這干慣了粗活的人,這力氣自然就練出來了。

    一棍子下去,她倒是擋了,可惜沒擋住,一棍子就掄圓了打在胳膊上了。

    一聲慘叫叫出來了。

    李芬芳噗通倒在地上,忍冬想到躺在炕上不停哭鬧的孩子,這是判了這麼些年的兒子,為了這個兒子到底付出了多少,只有他們兩口子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有兒子,卻被這劊子手給害了。

    氣壓根就壓不住,掄起棍子也不管是哪裡,說打就打,一下緊著一下。李芬芳連反抗的機會的都沒有。

    英子在一邊喊著:「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嘴裡喊著,但人去不上去,只說李芬芳,「趕緊回句話,你也是衝動的很,找我們桐幹啥來了?人家劉成半夜都去縣醫院了,人家醫生不說,他會去鬧嗎?你這頓打也是自找的」

    白挨!

    林雨桐說英子:「有身子呢,去忙你的吧。再把你給撞到了」

    也解釋了為啥不上前拉架的事,省的這些人回頭想想又被無故給記恨了。

    她說忍冬:「忍冬姐,回去看孩子吧。哭的可憐的很。光打人也沒用是不?孩子還離不得媽呢。」

    忍冬一把扔了棍子,坐在地上一陣嚎啕。

    幾家人肯定都能聽見,但沒人出來勸架,也沒人出來勸忍冬。

    該咋勸?

    這糟心事擱在誰身上,誰好受啊?

    她李芬芳就真那麼無辜。反正聽了生孩子那過程的,就沒有一個覺得李芬芳是沒有責任的。

    李芬芳躺在地上蜷縮著,不停的哼哼,嘴裡不停的喊疼。

    一個哭一個嚎的,直等到派出所的來了,把兩人都帶走了,才算是消停下來。

    這些出巷子,四爺騎著自行車進巷子。

    回來就問:「怎麼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門口的棍子,「咋鬧到咱們家門口了?」

    林雨桐把事說了,「被瘋狗咬了」

    四爺就皺眉:「真是接生出問題了?」

    說不準呢。

    在娘肚子裡到底有沒有問題,這都說不清楚。只能說不排除這種可能。

    一家人坐下吃飯了,丁家,韓彩兒都端著碗過來了,說閒話,打聽剛才的事。

    「我要是忍冬姐,我一棍子就往那李芬芳的腦袋上敲」丁愛民這麼說,「媽的心黑的玩意,打死了事。」

    沒人愛聽他說話,張嘴就胡說八道。

    那是打死人就能了的事嗎?

    韓彩兒低聲問:「你說能賠多少錢?」

    賠多少錢?

    沒兩天,結果出來了。說是李芬芳那天被打的流產了,然後兩家達成和解了。吳和平給賠償一千塊錢,就算是這事就算完了。

    李芬芳流產了?

    放屁!

    懷沒懷孕,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來。倒是腦子反應快,裝流產呢。

    你說我害了你家的孩子這事還沒定論,但你害了我的孩子如今卻千真萬確,你要是再叫我們賠償,把你孩子的一生給負責到底,那真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賠了一千塊錢這都是仁義的了。

    可說實話,這一千塊錢夠幹啥的?

    兩口子肯定還想著,拿這錢給孩子找好的醫院看看的,不說全好吧,但至少好一點算一點,哪怕只是能生活自理呢,是不是?

    趁著孩子年紀小給看看,治療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拿了錢了,劉成拿著一百過來給四爺和林雨桐還債了,就說起當時那事,「我知道那兩口子鬧鬼呢。可明知道鬧鬼又怎麼樣?算了!咱們等著一筆錢,去省城呢。」

    四爺沒接那一百:「孩子看病要緊,我這邊不急。啥時候有啥時候給都行。給孩子瞧病去吧。」說著,又寫了幾個醫院的名字,去了找哪個大夫,都寫清楚了才遞過去,「能幫的就這麼多了」

    劉成本來是想叫這兩口子跟著一塊去的,到了省城不是一天兩天能完的事,好歹有熟人安排食宿方便多了。可這麼一說,卻把自己要出口的話直接給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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