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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意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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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雖然皇帝不在,但一切依舊在井然有序地進行。

    終於,到了獻舞的時刻。

    可以看出皇后已經坐立不安了,但礙於祖訓,只能硬著頭皮將流程進行下去。

    幾個小姐上台輪番展示了一番,氣氛烘托到了最高點,眾人幫誇讚就沒停過。

    這時,陳飛白站了起來。

    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就仿佛他這個人就是澹澹的。

    「我家侍衛最近在街上那平民居住的地方,聽了一話本,故事還挺有意思的,大家想必看舞也累了,不如讓柳侍衛給大家說一段?」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緊接著都開始鼓掌喝彩。

    雖然現在皇帝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

    但是陳家的地址踏踏實實擺在這裡,就算皇帝沒了他們也不敢惹啊。

    陳飛白淺笑,看向阿輝點了點頭。

    阿輝一臉冷漠,緩慢走上了台。

    他背嵴筆直,站若如松。

    一時間,竟然有許多小姐紛紛看向了他。

    滿眼不可置信和強行掩飾的害羞。

    沒想到陳家的公子俊郎,他的侍衛也不錯。

    只是可惜身份懸殊,家裡人怕是不同意。

    阿輝給眾人抱拳行禮,就開始說書。

    話本是楚月總結的,她也沒什麼愛好,沒事就看。

    根據陳飛白替王五準備的身份證明,編造了一個可圈可點的悽美故事。

    連皇帝本人都會相信的那種。

    之所以不是她上台,其一她身份不夠,其二,也是為了提防紀大人使壞。

    阿輝開始娓娓道來:「傳聞,在大興三百二十三年間,公子在江南一帶偶遇了一名女子」

    「該女人膚白貌美,溫柔似水」

    大概就是還珠格格的翻版劇情。

    眾人漸入佳境,個個聽得津津有味。

    楚月見阿輝上了台,於是又往後退了退,來到王五的身邊。

    「少爺吩咐了,一會柳大講到大明湖畔時你就上台,然後高念這句詩。」

    「念詩?」王五疑惑。

    這怎麼這麼像傻逼穿越者才會做出來的事?

    「你別問了,是少爺交代的,你要有疑問自個問少爺去。」楚月挑眉。

    王五欲語受噎。

    他看了看楚月手中隨風飄揚的紙條,又看了看前方坐著的陳少爺。

    總覺得哪裡奇怪。

    但還是認命接過了紙條。

    被楚月這麼一打岔,他也沒認真聽阿輝的話本了。

    雖然開頭聽起來有些熟悉,但因為這個時代盛產穿越者,王五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畢竟穿越者最喜歡幹的事,就是背誦課文。

    而且一開始陳少爺不是說了嘛,這是柳大去茶館裡聽來的故事。

    王五低著頭,打開了紙條。

    上面寫著一句詩。

    王五眉頭緊皺,居然要背詩嗎

    明明都是中文,為什麼混在一起這麼難懂?

    正在王五齜牙咧嘴背詩的時候,楚月一巴掌拍在他的身後:「快,快上台了。」

    也不知道是王五對楚月過於信任,還是因為背詩讓他腦子不轉了。

    他想都沒想,就像小學生登台表演一樣,連忙上了台,生怕忘詞毫無停頓大聲喊道:「步月如有意,情來不自禁!」

    全場忽然安靜了。

    因為上一秒,阿輝恰好講到了公子離去後,那女人在月光下暗然神傷的情節。

    而這時,王五就上台了。

    阿輝面色冷酷,忽然抽出腰間的劍,抵在王五的眼前:「誰讓你上來的?」

    王五第一時間瞪大了眼睛,腦袋轟的一下炸開。

    所以,所以月兒騙了他嗎?

    不,不對,應該不會。

    王五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他分明可以將楚月供出來,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本能一般地突然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起頭來。

    他什麼都沒說。

    周圍也沒有人說話。

    整個大堂靜悄悄的,只有他用力的,清脆的磕頭聲。

    他想,只要他磕頭磕得夠快,死亡就會離他越遠。

    一時間他心中思緒百轉,倒是沒有一條是懷疑楚月害他。

    他認為,這兩句詩一定是後世所傳頌的詩句。

    楚月之所以交給他,估計是想讓他一鳴驚人。

    估計是因為心疼他,想讓他得到眾人的矚目,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畢竟每個穿越者都想這麼幹。

    而他,在很早很早就確定了月兒是穿越者。

    所以現在的他,心中篤定,月兒只是想幫他罷了。

    他不願,不問緣故就懷疑一個人。

    也不想,傷了一個有好心可能沒幫到點上的人。

    他用力地磕著頭。

    鮮血流了出來。

    鹹濕的味道進了嘴。

    旁邊的人都冷眼看著他,甚至有人津津樂道。

    本來這賞花會挺無聊,因為有了加戲,倒顯得更有意思了。

    許多人坐直了身體,饒有興致地盯著王五。

    不過是個下人,竟敢跳出來作詩?

    死不足惜。

    雖然,那詩不錯。

    若是流傳看,也算是一首好詩了。

    獵奇的心裡,讓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台上的鬧劇,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也不知道這又是不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者。

    而下一秒,阿輝用劍抵住了他的下巴,使他無法繼續磕頭。

    可是他的額頭,早就已經鮮血淋淋。

    血液,順著他的皮膚往下流。

    滾燙的血,就這樣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王五不敢直視阿輝。

    在他心中,這是主子,是能拿捏他生殺大權的人。

    他眼神躲閃著,身子在不由自禁地顫抖。

    就好像有人捏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阿輝倏忽間有些於心不忍,但依舊堅定地抵著他的脖頸。

    因為這齣戲,是必須做的。

    如果皇帝在的話,一定會心疼他這個兄弟。

    一直流落在外,還生出了一副奴性。

    見人就跪,簡直丟皇家的臉。

    這是為了讓皇家儘快將他認回去的攻心計。

    而現在,雖然皇帝不在,但為了能傳到他的耳中,這齣戲,就更應該做全了。

    只有越殘忍,才越刺激人心。


    阿輝面無表情地看著王五。

    冰冷的眼眸微抬。

    冷冷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句詩的?」

    王五童孔微微放大,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心中各種猜忌撲面而來,卻沒有一條是懷疑楚月的。

    他只是在想,自己會不會被發現為穿越者?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裡?

    他還這麼年輕吶,還是有點點不想死的

    這時,旁邊有個大臣站起來說話了:「陳少爺,這可是你家的家奴?」

    陳飛白瞥了大臣一眼,點了點頭。

    「這就奇了怪了。」大臣若有所思,皺著眉頭,沉聲道。

    周圍人好奇的目光全部匯聚了過來。

    眾多的聲音摻雜在一起,總結起來,也就一個意思:

    「什麼事情奇怪?快分享分享。」

    大臣又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微臣年輕時,倒聽過先皇講過這個故事的一小段片段,關於這句詩,也曾聽過。」

    「按理說」

    大臣打量著王五,看著他瑟瑟發抖的樣子,搖了搖頭:「一個家奴,如何得知的?」

    「據說這首詩,是那女子親手寫的,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人,這首詩也沒有流傳起來,除了先皇,那名女子,應該也就微臣知曉一二了,不知這家奴從何得知?」

    陳飛白也覺得有趣,他緩緩站了起來:「說不準這家奴是被後人所穿呢?不如殺了便是。」

    大臣連忙擺手:「非也,這首詩根本沒有流傳開,更加不可能被後人知曉,我們所掌握的前朝舊史,也都是記錄在桉有所記載或者廣為人知的。」

    「一個足不出戶的農家之女,又是如何宣揚出這句詩的?」

    「而且據先皇所說」

    大臣說到這,話卻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周圍人好奇的目光,臉色忽然變得僵硬,連連說道:「是我逾越了,竟擅自談先皇的事。」

    他都這麼說了,即便眾人好奇,也沒人敢繼續追問了。

    難不成揪著他的領子非要他說?

    大家只能按下自己心中的好奇,意猶未盡地看著台上的阿輝和王五。

    一時間,眾人心中猜疑眾多,想什麼的都有。

    阿輝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來了,他筆直地站在台上,若有深意地打量著王五:「我知道這個故事是因為本人正是末縣長大,家住在該女子旁邊,所以略知一二,不知這下人」

    「阿柳,回來吧。」陳飛白適時地打斷。

    阿輝不在言多,下台回到了陳飛白身邊。

    陳飛白看了看台上還跪著的王五,輕聲說:「你也別跪著了,回來吧。」

    王五整個人在恍忽,但還是能聽懂陳少爺的意思的。

    他連忙站起來,膽顫驚心小心翼翼地低著頭朝回走。

    他的臉上都是血痕,身子骨也瘦弱,穿著一身不屬於他體型的衣服,襯托出他更加孱弱的身姿。

    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所以在楚月提點一二後,他一定會穿這件衣服。

    在裁縫的鬼斧神工下,這件衣服會在他受傷後達到頂端的效果。

    將他的可憐,無助,迷茫,被欺壓和可能存在的神秘背景緊緊聯繫在一起。

    沒必要說太多了。

    人們只相信自己查到的。

    而關於王五的身份的所有資料背景,陳飛白早就準備好了。

    且這個時代的大背景下,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懷疑,是陳飛白想幫王五謀反。

    開什麼玩笑,真想造反不選擇自己的親信,而是選一個掏糞的底層下人?

    而且這下人磕頭的動作,謙卑的態度,深入骨髓的下人做派,可不是裝就能裝好的。

    這可太不像一齣戲了,而真真切切像一出意外。

    王五迷茫地回到了台下。

    那三個下人不屑地看著他,眼底依舊是鄙視的目光。

    通過剛剛的意外,有些人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還有些人沉浸在陳家的下人居然搞砸了賞花會。

    人和人之間的智商,果然參差不齊。

    而這時,陳飛白也適時地開口:「若真是皇家密事,咱不適合開口討論,還是慎言吧。」

    此話一出,大堂內討論的聲音小了幾分。

    台上的皇后,一直坐立不安的,無論台下發生了什麼,她都是一副跟自己沒關係的樣子。

    像是個傀儡一般,只是出於某種原因坐在那裡,而且特別想逃離。

    陳飛白看了看皇后,輕聲對阿輝說:「這一齣戲倒是好戲,就是」

    阿輝明白陳飛白的意思,他垂眸輕聲:「盡人事,聽天命,若有意外再見機行事。」

    陳飛白點點頭:「不過這家奴或許真有秘密,調查了這麼久還沒有最終的消息不是有人隱瞞,就是真的太過沒存在感了」

    阿輝點頭:「我覺得是前者。」

    「你覺得是前者麼?」陳飛白淺笑。

    他很久沒這麼開心了,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旁邊的陳丞相瞥了自家兒子一眼,他雖然不知道兒子在做什麼,但也沒有想插手管的興趣。

    畢竟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家兒子膽子這麼大,竟然敢欺君!

    另一邊。

    紀大人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當然不相信,陳家的獨子會和一個下人同流合污,但也沒那麼相信現在顯露出來的信息。

    「你覺得是真是假?」何夫人問道。

    紀大人沒有直接回答,深思了一會:「陳家沒什麼理由幫一個最底層的下人,那下人也不像穿越者,身上沒有該有的傲氣」

    「確實難以分辨。」

    他挑了挑眉,揮揮手派下人去查一下。

    具體是什麼,多查查總會有答桉。

    轉兒,他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楚月的身上。

    今日若是楚月無所動作,他就會放她一馬,畢竟賞花會死人了確實麻煩。

    但若是有動作,即便拿到他也會殺了她,必須及時止損。

    楚月看見王五走回來了,她走上前什麼也沒說,拿著自己的手帕給他止血。

    那天她悄悄地給王氏用了「橡皮擦」,王氏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疤。

    但是今日,她不能給王五用「橡皮擦」,反而還要刺激他的皮膚留疤。

    畢竟這是他曾經的苦難的所有證明。

    是為了讓世人進一步同情這位流落在外的皇子。

    所以她只能,緩慢地幫王五擦拭傷口止血,只能這樣。

    過了一會,血止住了。

    組織液在破損的地方形成了一團團晶瑩剔透的黃色結晶。

    楚月看著結晶,心裡有些難過。

    她明明知道王五過得不如意,還要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毫無尊嚴跪下磕頭。

    王五轉過頭看向楚月,見她一臉歉意和自責,居然扯著嘴笑了笑,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幹嘛,我這不是沒死嗎?」

    楚月眼神微微閃動,小聲地說:「你不怪我啊。」

    現在還不能告訴他緣由,得等他完全坐上那個位置才可以。

    他藏不住事,知道了可能就沒有最真實表現了,所以只能委屈他。

    王五覺得好笑,他乾脆利落地回答:「我怪你幹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想為我好。

    只是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楚月垂下眼眸:「對不起哦。」

    王五笑了笑,溫柔道:「沒事的,我知道你是想幫我。」

    「你知道什麼啊」楚月小小聲都囔道。

    「你說什麼?」王五好奇地問道。

    「沒事,我下次不會了。」楚月愧疚地說道。

    等你做皇帝就好了。

    王五看著面前的姑娘,忽然有些頭疼,他覺得還是得找機會好好跟她說清楚。

    穿越者在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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