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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康拉德的小發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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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圖拉博認為,加比亞德是他在葛摩遇到的第一個正統血伶人——康拉德·科茲當然不能計入其中,那是帝皇的子嗣,他的血脈之親。

    血伶人的身體被一個複雜的干擾立場遮蓋,相較於光學物理上擬合的誤導性柵格和偽造折射,這個立場同時源源不斷地向周圍輻射出足以刺痛靈魂和心智的神經毒素,無聲篡改其他靈族對他的認知程度。

    很不幸地,他為隱藏面容和身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在佩圖拉博由星神碎片供能的機械之軀下土崩瓦解。

    鐵之主能清晰地看見那張憔悴而死白的臉孔,遍布皺紋的身體和噩夢般的醜陋微笑。他看起來飢餓而緊張,被失去彈性的皮膚包裹的顴骨和眉骨之間,如縈繞濃煙的黑石般古怪的眼睛裡反射出尖刻的光。

    +我在。+莫爾斯對佩圖拉博說,精密地操控著亞空間的能量,準備做一些超規格的事,同時沒有觸及任何可能存在的警示設備。

    好吧,佩圖拉博想,做好裝神弄鬼的準備。他允許自己空洞的機械眼眶中亮起一團明亮的黃光,取色自鋼鐵勇士軍團慣用的雙色條紋中,較為醒目的那種顏色。

    他的金屬結構開始運作,失去外皮的半個身軀上,血肉皮膚的活生生的幻象在一段時間內出現,又在觀測者的一次眨眼後消失,如此往復循環。

    近日來與他的機械身軀結合愈發緊密的星神碎片,則將流動的發光電弧注入他關節的運轉和肋骨的呼吸之間,讓電光在他的一舉一動中時隱時現。

    加比亞德和他的遺骸僕從在教會的大廳中焦慮地等待。

    他從不相信關於瓦爾化身的傳言。

    先不論萬神殿的傳說早已銷聲匿跡,以追逐美學而非道德,精神而非俗世聞名的匠神瓦爾,卻在大隕落已經發生的數十年後,突然將一台化身扔進永恆之城葛摩,這顯然是完全說不通的無理由之舉。

    考慮到教會主動造神以穩固地位的傳統,他寧願相信這又是一家小教會可恥而荒誕的愚蠢把戲。

    他的信念在見到佩圖拉博的第一眼便分崩離析。

    血伶人黑暗的心智忽而被某種龐大而冰冷的智力意識握在空洞的手掌中,掌控並進行評估。

    這個冷酷的存在並不僅僅源自機器所在之處,它寄宿在整個昏暗的空間之中,呼吸帶來的寒霜捲成數字和符號的洪流,從他的胸膛和頸背上直接穿透,帶來強烈的扭曲和錯位,並不斷地延伸出空腔中的震動。

    剎那之中,他將此等不詳的可怖預感和前往葛摩之外時饑渴大敵的凝視進行了類比,驚恐地發現,此二者之間存在著一種相通的共性,即皆非靈族人力所能企及的亞空間共鳴。

    「停。」鋼鐵巨人說。他眼中的明黃光亮消散而去,室內的壓力也隨之如煙霧和微風般漸漸消退。加比亞德試著移動他尾骨延伸出的兩條附肢——它們已被冰霜凍結在地。

    砰。血伶人沒有去看,但他知道那是他飼養的一個遺骸僕從倒地帶來的碰撞聲。無從抵抗心智上的壓力,那名僕從剛剛把自己的喉骨折斷。

    「我聽聞,」機器人偶緩慢地說,語調平板,語法刻意,仿佛仍然在適應現今的靈族語言,「你要向我獻上禮來。」

    加比亞德竭力將他的視線從機器人附近漂浮的黃金符文幻景上挪開,停止思考那些以乍看之下毫無規律的方式排布的靈族文字,到底意味著怎樣深奧的玄妙深秘。

    「是的,化身大人,」血伶人謙卑地彎下他本就彎曲的身體,將自己的表情扭曲成一副恭敬的模樣,深知機器人偶必定能夠透過干擾立場,看見他的真容。「我希望向您展示,我最新的科技研究成果」

    「停下。」機器人偶擁有表皮的半張臉興致寥寥,「你,用誰的名義,來到我的眼前?」

    加比亞德精神集中,估計著他給出不恰當的回覆後,機器人偶會給他怎樣的懲罰。

    他在這台機器中看不見任何對伊莎子嗣的憐憫,即使瓦爾正是神話中為伊莎將眼淚鍛造成魂石,贈送給生命女神的孩子們的那名神靈。

    「您的侍奉者,康拉德·科茲,他向我們讚美了您,」加比亞德小心翼翼地說。「化身大人。」

    「謊言,康拉德·科茲不是一名侍奉者。他的純淨之心,在他的身體之內。」機器人偶平心靜氣,「而我,擁有我的名字。將它傳播,我的名字,佩圖拉博。」

    加比亞德偽裝的笑容消失了一個瞬息,對方給血侯的高評價不在他意料中。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名血伶人中的異類,能如此輕易地博得瓦爾化身——或者其他什麼足夠與神靈化身等價的存在的青睞。

    康拉德·科茲和佩圖拉博,他們相識了多久?彼此之間有過怎樣的談話?

    「是的,佩圖拉博大人。」加比亞德順從地更改了稱呼,讓心中因面對未知而產生的恐懼在快速的思考中下沉,「我會謹記您的命令。」

    佩圖拉博安靜地看著他,眼眶中的黃光微弱而穩定地閃爍著。

    「你,」他說,「何時從康拉德口中,聽說我?」

    加比亞德的耳後信號捕捉設備告訴他,此地沒有安裝監測裝置。他希望真的沒有。

    「我們的集會上,康拉德說,我們要尊重您。」加比亞德謹慎地吐出集會一詞。

    「伱們的集會」佩圖拉博重複了一次,重音落在集會上。「同盟者的集會。」

    「是。」

    「很好。」佩圖拉博沒有追問,將話題從康拉德·科茲身上移走。「現在,展示你的禮物。」

    在機器人偶的陳述句中,加比亞德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疑問,他枯萎的心臟在衰竭的胸膛中久違地躍動起來。結合前後的問題,他忽而得出一個令他警覺的猜測。

    「我斗膽一問,大人,」加比亞德抬起頭,「您在康拉德的集會中,擔任著怎樣高貴的職位呢?」

    「與你無關,血伶人。」佩圖拉博漠然地說,鍛造火焰的虛影在他缺指的手掌下方燃起,燒去了加比亞德說話的能力,令血伶人感到自己的嘴唇正在被烙鐵縫合,「現在,展示禮物。」

    ——

    佩圖拉博不了解康拉德·科茲正在建立的血伶人秘會。


    加比亞德興奮地想著,下意識地活動著他恢復正常的嘴:康拉德口中的重要援手,卻對他的夜鬼王庭一無所知。

    康拉德·科茲在用虛構的盟約去欺騙他們,用語言的陷阱誇大對危機的形容。他與瓦爾化身的關聯根本沒有他所暗示的那麼緊密。

    在最好的情況下,無疑具有超人力量的「佩圖拉博」對康拉德·科茲的讚許只是一種隨口為之的客套,而他們之間的關聯,則甚至沒有深刻到足夠共享重要盟約的地步。

    那麼,瓦爾化身的真實性已經被證明,而血腥侯爵的虛張聲勢也到了在合適的對象面前被揭露的時候——超凡的力量毋庸置疑,狐假虎威者可待揭穿。

    有一點康拉德沒有說錯。血伶人們對葛摩的局勢變化同樣做起了各自的準備。

    葛摩的畫像正是由陰謀、政權和家族的顛覆與循環中淌出的黑色血液繪就,背叛的故事年復一年地重複。居住在城市底層的血巢中,上層的震顫中,空氣中陡然浮起的灰塵當然足夠引人注目。

    在康拉德·科茲之外,加比亞德早早下好的另一手賭注,恰巧是太陽教會。

    數日之前,教會組織的晚宴上爆發的血腥屠殺,嚴重地損害了教會的聲望;加比亞德因此在教會和科茲兩邊權衡。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埋怨,如果夜鬼王庭只是一個結構鬆散的互助協會,而非野心勃勃的反叛者,他甚至可以兩邊一同選擇。

    但如今,教會的硬實力並未受損,而科茲所宣稱的力量中,匠神化身已有假借其名之嫌,剩餘的笑神劇團亦有此等欺詐之可能。兩相比較之下,加比亞德心中已經有了傾向。

    他登上重力飛船,將航向定為太陽教會的在甲板上俯視著從他腳下滑過的漆黑城市。

    尖頂、天線與漆黑運河上橫亘的長橋分割著底層的市區。上方,宣禮塔向被捕捉的黑日逼近,下層的永恆夜晚裡,崎嶇不平的區域則一層層地在間隙中生長,像鐘乳石一樣堆積著伸長。

    遠處的港口中船隻在對接爪中穿梭,幽暗鏡面般的網道傳送門時而敞開,為這座宏大的城市捕獲供其饕餮的食糧。

    一聲尖叫突然在飛船的側舷爆發,加比亞德以不符合外形的敏捷避開一次攻擊。帶鉤的利刃從他原本所在之處的胸前划過,一隊滑板暴徒正毫無道理地對他發動襲擊。

    他在心中唾罵著,向艙室內躲避。這群劫掠之人簡直膽大妄為!

    暴徒的飛行器在俯衝中拉出光芒,和天災的羽翼一起籠罩著他周圍的昏暗天空,就像成群的蝙蝠一樣向他衝來。帶刀刃的滑板在他的飛艇外劃出裂痕,暗淡的光線和帶毒的碎片四處橫飛,閃光爆發在飛艇的四周。

    他的僕從用火力擊落了少數幾個,一隻天災的翅膀被滑板反光的剃刀意外割破,痛苦地從空中墜落。天災與他們的卡賓槍和爆能槍游離在外,撕扯著船體的護甲,而更多的暴徒設法跳上了他的船,揮舞著地獄的長刀,毒晶匣槍里的雙聯彈藥仿佛取之不盡,榴彈和手雷的爆炸聲連綿不絕。

    那些狂野的臉孔因暴行而歡呼雀躍,從拾荒與搶劫中獲取的拼湊盔甲證明著其底層敗類的身份。

    加比亞德快步走在船艙之內,指揮自己的僕從去抵擋惱人的突襲,並催促舵手儘快脫離包圍。他對和這些玩意糾纏毫無興趣,如今卻大有被圍困的趨勢。血伶人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他們看上。

    爭鬥之中,另一艘較大的反重力飛艇向這邊靠近,連串的分解炮在空中炸響,令襲擊者的血肉紛紛揚揚地向下方墜落。

    獵捕的鎖鏈和長鉤拉住了他的飛艇,將兩者拽得鄰近,一群戰士從飛艇上跳至他的甲板,尋找他的蹤影。

    加比亞德沒有貿然外出,即使這艘飛艇看起來像是一夥救援者,但這艘飛船的準時到來已經證明,先前天災與滑板暴徒的襲擊不是偶然。這是一起針對他的謀殺。

    血伶人希望能找到機會,從這場困境中逃離。

    另外,他注意到這些新來的戰士懷中抱著的槍械似乎經過了某種改裝,區別於常規的爆能槍或毒晶槍等等武器,他們的武器中填裝著某種另類的彈藥。這引起了加比亞德的警覺。

    和他相隔一牆,戰士們行走的腳步聲先靠近,再遠離,漸漸消失在他寬闊的感知範圍之內。

    加比亞德考慮著提前進行自我銷毀這一逃脫方式。在巢穴中,他的一隻耳朵正躺在空蕩蕩的水晶棺中。這意味著他隨時可以進入汲取痛苦以復活血肉身軀的流程,即使這會耗費更長的時間,但他會享受那般蝕骨的痛楚,因為那等價於安全。

    「復仇有十三條準則。」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忽然在牆外響起,加比亞德調動了他的觀測裝備。

    他見到一個衣著普通的武士,穿著帶有大量利刃的分段式盔甲,腰間盪著獸皮和鐵鉤,全覆蓋的頭盔上方扎著一縷在觀測成像中並無顏色,但有極大可能如鮮血般猩紅的紅纓穗。

    「其中有一條格言,如果你想要讓某件事合乎心意,那就必須親自處理。」那道聲音說,口音驕傲而冷酷。武士對著牆壁開了一槍,轉身退避。

    加比亞德緊張了一瞬,向著遠離牆壁的方向躲閃。沒有突然的爆炸,沒有相位的破碎,深知陰謀尚未終止,他緊繃的心並無放鬆。血伶人想要繼續移動,他的腿突然變得無力。

    不,他並沒有失去力量,他的意識仍然清醒,向肌肉和植入物下達的命令依然清晰,但一些沉重的、外在的事物正從他的身體上剝落,溫暖的保護正離他而去,冰冷的觸覺刺入他裸露的肌肉。

    他的皮膚正在開裂,完整地、毫無牽連地從他的面頰、手臂、軀幹和萎縮的腿腳上剝落,變成一堆蒼白的重疊的柔軟材料,堆積在他的兩根金屬附肢之下。

    加比亞德尖叫著,緩慢地,痛苦地拖著自己只剩肌肉、內臟和骨骼的身體,從他脫落成堆的皮膚中爬出,將深褐的血液和臃腫的血肉身體移動到更加靠近房門的地方。

    在皮膚之後,他遭受的侵蝕深入到肌肉,纖維在一根根地繃斷,像扭曲的蠕蟲,落進淋漓的血泊。肌肉的崩潰不像皮膚一樣整潔而迅速,而是更加遲緩與混亂,沒有保留足夠的完整性。

    這更像是一種無關緊要的副作用,或者這種剝皮的血肉病毒的創作者在無心中隨手創作的附加傷害。

    「維克特」加比亞德的哀嚎在他的聲帶斷裂後終止。他已經回想起那個武士的聲音,阿斯杜巴爾·維克特。他親自找到他,使用了這種足以滲透任何防護的病毒,而病毒的發明者,則只可能是——

    「康拉德·科茲,這個傢伙」一道陰影落在他身後,他的話語輕而硬,具有某種獨特的諷刺效果。

    他身後傳來陰影撿起他脫落的皮膚的聲音,接著,那些皮被隨手扔開。

    加比亞德倒在地上,他剩餘的內臟和骨骼無法支持他做出進一步的動作。那道陰影跨過他的頭向外走,而房門也在此刻從外側打開。武士的戰靴踏入室內。

    「好吧,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阿斯杜巴爾·維克特。」黑影輕快地說。

    「的確。」陰謀團執政官直接地說,「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另外,你的演出令人印象深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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