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圓桌騎士(1 / 1)
戰事接近尾聲,空氣瀰漫著鮮血的氣息,徘徊戰場的戰馬,垂下頭拿口鼻去拱躺在地上死去多時的主人。
不久,穿著東方甲冑的身影走來,在屍體上猛地插了一刀,隨後喜滋滋的將這匹戰馬牽走。
偌大的原野,連接山丘下的林子,到處都是屍體,也有呻吟痛呼的薩克普魯特人。
大量的身影提刀走動,不時彎腰下,揮開刀鋒斬了下去。
這是不留俘虜的戰事,過來的西涼軍士兵,上前就是一刀,將痛呼呻吟的敵人一刀砍下腦袋。
這名西涼軍士兵提起血淋淋的頭顱,直起身望向遠方,隱隱還有廝殺的聲浪從幾里外穿透天光,傳到這邊。
很多士兵都知道,剛剛他們打贏了一個薩克普魯特帝國的正規軍
殺過來的西方蠻人軍隊,確實與之前的蠻兵不同,戰陣之上的配合,緊密的陣型,以及一些頗為老道的經驗。
不過,西涼軍從一開始就沒有輕視這伙蠻人軍隊,而且面對數倍於己的戰事,他們都不知經歷過多少。
所以一開戰,就將戰鬥強度拉到了最高。
要不是,自家將軍要試探對方深淺,想要一口氣將對方大部分兵馬吃下去,恐怕剛剛接戰,他們就有信心直接將面前的鋒線推到對方中陣前方。
大多數都是前年進入西涼軍的羌族新兵。
眼下,戰事基本結束,西方蠻軍的將領被陣斬,原本還在廝殺、整隊的蠻軍士兵,在得知消息後,全都轟然四散。
至於西涼軍的傷亡,並不算重,四千人出來,傷亡三百多人,其中直接戰死的只有三十五人。
饒是如此,依舊還有一千兩百名蠻兵逃走。
「吹號集合,咱們該回去了。」郭汜拍拍裙甲後的灰塵,拄著刀站起身。
「很遠的地方,你們沒聽過,也去不了」郭汜笑了一下望著前方打掃戰場的一道道人影,忽然又呢喃一句:「我也沒機會再去了。」
郭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單手拄著刀柄,另一條胳膊舉在半空,披膊已經取下來,旁邊有親兵正在為他包紮。
「將軍,長安是何地?」身旁包紮的親兵小聲問道。
等包紮完傷口,又坐了一會兒,那邊來報,戰場和京觀已經結束。
畢竟剛學華夏之言不久,在操練上,對於將領、督政騎的講解戰場經驗,躲避致命傷的技巧,有些聽得不是很明白。
潰兵一旦形成,原野間到處都是逃散的人影。
說著回去後能換來多少良田,讓兒子、孫子都有大房子住之類的話語。
一顆顆腦袋被割下耳朵帶走報功勞外,其餘全部丟在原野立了京觀。
「逃就逃吧,什麼第一軍團,還以為打起來有多狂,想不到是一個沒腦袋的將領統帥。」
這傷正是沖陣斬將時,破開對方劍鋒範圍,還是不小心被劃破了皮肉。
一點皮肉傷,砍下一個軍團長的腦袋,怎麼也划算。
如此一來,到了下午。亦即下午申時二刻,追出去的西涼軍各支小隊帶著渾身鮮血,從各個方向回來。
「當年跟李傕在長安醉生夢死、肆意妄為,弄的現在騎馬揮刀都有些生疏。」
這邊不得已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追殺,能剿滅就不能拖到後面,以免對方回去後,又會跟著其他蠻人軍隊殺回來。
不久,親衛牽來戰馬,郭汜翻身而上,回頭看向集結過來的兒郎,以及背著的傷兵和戰死的士卒,沉默的揮了揮手。
西涼兵沒有太多的軍紀,收攏完受傷的同袍,和戰死的同袍,一個個在隊伍里,向旁邊的人炫耀自己的戰績,將隨身的袋子打開,露出裡面一隻只割下來的耳朵。
天光的另一頭,日頭往西偏斜,露出了高原獨有的壯麗黃昏,越過延綿的丘陵,成片的林野,這片屬於薩摩高原邊界的小城,卡迪拉此時天色已變得昏。
拄守這裡的薩摩將領阿達爾,從金色的晨光一直在城頭上站到壯麗的晚霞。
東方來的軍隊在清晨天色還未大亮,就已開拔迎擊上高原的薩克普魯特軍隊。
通過情報得知,對方是薩克普魯特大帝麾下的征服者第一軍團,能得到第一稱號的,肯定也是精銳。
而這邊的東方人如何,只有撒提拉城外的戰事有過提及,還不知道是否有誇大的成分。
但那邊的征服者第一軍團,是實打實的跟隨薩克普魯特大帝南征北伐,殺出來的威名。
「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或許戰果」名叫阿達爾的薩摩將領,話語停頓了一下,他搖了搖頭,嘆出一口氣:「等到明日,應該就會有消息傳來」
「阿達爾將軍」旁邊的副手忍不住說道:「征服者第一軍團英勇善戰,但東方塞力斯人的軍隊也不弱,奧萊茵手中的薩金部落,那可是一群刀槍不入,還吃人的野蠻人都被他們殺的潰不成軍,兩邊都是強悍的軍隊,應該會打上幾日。」
「你不懂。」
薩摩人崇尚金色,哪怕阿達爾這種邊陲小城的將軍,也都喜歡披戴染成金邊紋路的全覆式甲冑,再系上白色披風站在城頭上,猶如一尊戰神般耀眼。
他聽完副手的話,笑著擺了擺手。
「征服者第一軍團,參加過五次大戰,有許多英勇的故事,他們非常擅長在原野上組成陣列,與敵軍硬碰硬。再算上他們,熟悉這邊的地形,塞力斯人的軍隊,想要贏,恐怕很難」
他話語還未說完,旁邊正安靜傾聽的副手,忽然偏過頭,沖向牆垛,抬起手指著城外。
「阿達爾將軍,你看那邊,塞力斯人的軍隊回來了。」
「他們」
阿達爾望著奔行在晚霞里的一道道人影輪廓,臉上頓時露出驚愕的表情,他微微張著嘴,吸了一口氣。
「他們這是打贏了?不可能吧」
然而不久,便有東方賽力人的信使,將消息帶到了城門外:薩克普魯特第一軍團,在東方塞力斯人試探進攻里,被打崩潰,軍團長達尤斯直接被塞力斯將軍砍下腦袋。
這座邊陲小城,頓時一片譁然,隨後就是連夜的歡慶,早就受夠薩克普魯特人占領後的欺壓,如今終於揚眉吐氣,紛紛走上街頭,拉著風琴,男女之間手挽手載歌載舞的慶祝。
而另一邊,西涼軍返回軍營,董卓、李傕正在帳里研究地圖,聽到外面來報郭汜得勝而回,董卓那張緊繃的老臉,這時才有了笑容。
在戰陣上,他向來嚴肅。
得了天子的旨意,試探敵軍後,他這邊其實是有莫大的壓力,畢竟從情報上來看,對方的軍隊應該是薩克普魯特帝國的正規軍,與之前的蠻兵是完全不同的。
要是一次試探都戰敗,他這張老臉和這幾年西涼軍打出的威名,那可就丟的乾淨。
好在傳回來的是好消息。
「這個郭阿多,總算沒有丟老夫的臉。」董卓笑呵呵的說了一句,轉身回到長案後面落座,片刻,帳簾掀開,郭汜提著一顆人頭走了進來。
或許因為當年西涼軍沒有太多約束,郭汜本人也是馬賊出身,一進來,便將將人頭呯的一下按在長案上面,向董卓拱手一番,隨後又朝旁邊的李傕挑了挑下巴。
他拍拍達尤斯的頭顱。
「稚然,如何?西方蠻軍的將領腦袋,我可是拿來了,你準備的好酒,等會兒可要記得送到我帳里來。」
「有沒有老夫的一份?」
董卓打開郭汜的手,一邊笑著說了句,一邊將人頭捧在手中,像是把玩、端詳一個精美的瓷器,「這西方蠻人長的真是奇奇怪怪,頭髮、眼睛好幾個色,上次還有一個那黑皮膚的,怕是晚上脫光了往陰影里一站,都找不到人。」
「哈哈,那種黑人,如果用來夜戰,怕是所向披靡!」
李傕跟著笑起來。
「別笑了,把這蠻將頭顱醃好,給陛下送過去。」董卓將人頭一拋,丟到郭汜懷裡,後者愣了一下:「這麼晚?」
「好事還怕晚?陛下要知道,你宰了對方一個主力兵馬,高興還來不及。」
董卓興奮的搓搓手走出案桌後面。
「這算是西進以來,真正擊敗那什麼普魯特帝國的軍隊,之前的只能叫蠻人。」
說完,又興奮的補充一句:「開了一個好頭啊。這首功,非你郭阿多莫屬,也是咱們西涼軍的榮耀!」
難得聽到董卓誇獎他們,郭汜咧嘴樂的傻笑,將人頭在手裡拋了拋,轉身掀開帘子大步而出。
星夜無光,進入夜色之後的中亞高原,寒風吹拂,就在幾匹快馬護送達尤斯的人頭向南時,同樣的夜晚,大量的戰敗士兵湧入安納利亞行省,為這裡帶來了征服者第一軍團戰敗的消息。
這裡原是安納利亞公國,屬於安納利亞人,薩克普魯特崛起之後,吞併了歐非羅,隨後占領了緊挨這裡的帕丁亞國,不久,安納利亞也緊步後塵,經過薩克普魯特幾年經營,這裡被劃分成了薩克普魯特帝國的一個外圍行省。
此時正是深夜,消息過來後的第二天,整個安納利亞行省進入緊張的軍事戒嚴的狀態。
道路間、田野上難見一個人影。
這裡的最高行政長官,在天一亮,派出快馬的同時,一邊接收潰敗下來的征服者第一軍團士兵,記下東方人的戰術,一邊徵調大量平民和奴隸、囚犯強度的修築防禦工事。
薩克普魯特的皇帝發出戰爭指令,已經有許多軍隊開始往這邊調動。
至於如何打,行政官員不懂,也不敢過問,薩克普魯特大帝在這方面,有著嚴格的要求,軍政分開,行政的官員不能過問軍隊的事。
他們只需要聽從命令就行。
與此同時,快馬傳遞的訊息,一個接著一個驛站,以最快的速度,送達帕丁亞行省右方的濃馬城。
消息過來時,薩克普魯特正在奢華莊嚴的大殿,接收從各個軍團送來的消息,以及自己身邊那些名將們的信函。
大抵詢問東方軍隊的數量、戰鬥如何。
片刻後,來自安納利亞行省的消息送到了他手中,僅看了一眼,便將這條消息丟到了一旁,臉上沒有任何怒容。
就那麼向後靠了靠王座的椅背,眯起眼帘。
「薩摩人啊真是一群軟骨頭。塞力斯人,屠了你們幾座城,將近十萬薩摩百姓死在他們手裡,而你們卻沒有去報仇,反而對我這種沒有屠城的人,舉起了屠刀
呵呵薩摩人已經沒有血性了,讓塞力斯在他們旁邊駐紮,為他們繪製地圖,給他們當狗!
既然想做狗,那就好好在一旁看著吧,是伱們的前主人厲害,還是現在的主人厲害。」
「陛下都準備好怎麼報復回去了?」
大殿之中,好幾名將領也在的,其中一人金色長髮如瀑,身形卻高大威猛,面容英俊不凡,站在眾多將領當中,一身華美的鎧甲。
薩克普魯特抬起目光,落在那一頭金色長髮的貴族騎士身上,對方有著響亮的名號。
五月之鷹、少女騎士——高文。
亞瑟王的十二圓桌騎士之一。
「自然要報復回去。」薩克普魯特相貌威嚴,身形也同樣高大,他從王座上起來,身上的甲冑摩擦出金屬獨有的聲響。
「先知摩西早已預料到他們會走一步!災厄之席,加拉哈德以及傑蘭特騎士已經統領第二、第四征服者軍團過去了。會給塞力斯人,那位東方皇帝一個很大的驚喜。」
名叫高文的英俊年輕人,泛起陽光般的微笑,向面前的薩克普魯特皇帝躬身行了一禮。
「願亞瑟王的勇武,一直眷顧你,陛下。」
幾乎同一時刻。
遠在中亞高原邊陲小城西南方向的蘇辰,接到董卓送來的戰報,已經過去三日。
郭汜的試探進攻,直接擊破了對方一支軍團,起到了不少的激勵作用外,也送來了關於薩克普魯特軍隊結構。
這樣的情報在往後的作戰,是有極大的作用。
「朕雖然高興,但始終有一股不安的預感。」
帥帳里,蘇辰坐在案桌後面,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打。
「太過順利了有句話怎麼說的,天上不會掉肉餅,如果掉了,那就說明就有陷阱在前面等著。」
他目光掃過帳內的諸將這樣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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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圓桌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