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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該殺的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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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仲亨徹底的麻了。

    他發現自己陷入了囚徒困境。

    而最可怕的卻是,對於他而言,若是現在再不開口,那麼就可能別人來開這個口。

    從鄧千秋掌握的許多情況而言,很明顯,已經有人開口了。

    這令他為求自保,只好乖乖交代。

    因而,他再不敢怠慢,居然開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棣則繼續記錄。

    鄧千秋端坐著,細細地聽著陸仲亨的話,似乎想要判斷出陸仲亨的虛實。

    不過結果令鄧千秋有些失望。

    因為,至少現在起,他們這一伙人,還只是拉幫結派的地步,還沒有涉及到所謂的謀反。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現在是洪武四年,胡惟庸這些人的野心,還沒有膨脹。

    不過陸仲亨交代的許多事實,依舊讓人警惕。

    當然,對於鄧千秋而言,他真正的切入點,則是那個儀鸞司的人。

    因為即便沒有鐵證如山的謀反實情。

    可一旦勾結到了儀鸞司,就算不謀反,幾乎也等同於是謀反了。

    而對此,陸仲亨則道:「我倒是隱約覺得,可能真有儀鸞司的人與我們勾結,可平日裡卻看不出來,這只不過是預感而已,那胡公不,那胡惟庸,若是當真有這樣的事,也斷然不會和我說,鄧千戶明鑑啊」

    鄧千秋沉默了。

    其實陸仲亨的話,應該不是虛言,因為勾結儀鸞司,這個罪責實在太大了,大到了讓人無法想像的地步,胡惟庸怎麼可能完全信任陸仲亨?

    這樣的事,必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鄧千秋確認了口供,這才帶著朱棣從囚籠中出來。

    一到了外頭,朱棣便咬牙切齒地道:「這個陸仲亨,是不是還隱瞞了什麼?」

    鄧千秋認真地想了想道:「不像。」

    朱棣便不由道:「從前倒是以為他總還算是條漢子,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慫貨!恩師只三言兩語罷了,便教他開口了。」

    鄧千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因為做事不能一味地魯莽,而是要用腦。想要對付陸仲亨這樣的人,就必須得讓他相信,咱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訊息,而且要旁敲側擊的告訴他,已經有人出賣了他。唯有如此,他才會乖乖開口。」

    朱棣咋咋呼呼地道:「啊我也奇怪,恩師,你此前開口提及到的那些人,是使詐嗎?」

    鄧千秋心裡想,當然是使詐的,兩世為人,傻瓜都知道,當初的胡惟庸一案牽涉到的主要人員。

    只要他提及這些主要人員,便能讓陸仲亨意識到他已經掌握了許多的情況。

    此時,鄧千秋笑了笑,卻道:「這不過是我此前就暗中調查出來的一些人而已,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朱棣道:「那麼此後,恩師又說,費聚污衊陸仲亨謀反,這是不是確有其事?」

    鄧千秋搖頭:「這等事,死無對證,所以只是壓倒陸仲亨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同時是要激起陸仲亨對同黨的仇恨。」

    朱棣點點頭:「那麼儀鸞司呢,恩師怎麼知道儀鸞司那兒會有人和他們有勾結?」

    「猜測。「鄧千秋斬釘截鐵道。

    朱棣:「」

    鄧千秋道:「你想想看,這麼多人暗中結黨,有右丞相,有御史大夫,有功勳之臣,還有不少的地方官吏,這些人有的公開,有的則是暗中進行活動,我來問你,這種事,陛下怎麼可能會完全不知道?」

    鄧千秋頓了頓,接著道:「可是陛下要察覺,理應會引起重視,而後他們也就無所遁形了。可問題就在於,為何這些人依舊好像在雲裡霧裡一般,沒有徹底的浮出水面?那麼我是否可以合理推測,一定是有人包庇了他們?儀鸞司素來都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那麼我就有理由相信,這些耳目之中,必然有人與他們有所勾結,隱瞞了一些訊息。」

    鄧千秋道:「有了這些猜測,我再到陸仲亨那兒提及,那陸仲亨雖然未必能知曉實情,可是他與同黨們平日裡交往這麼深,多少也會略知一些事!我這麼一提,他就上套了,便以為一切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自然而然,為求自保,只能供認不諱了。」

    朱棣看著鄧千秋的目光徒然變得不一樣起來,不由道:「恩師今日言傳身教,真教我太佩服了。」

    這句話,是由衷的感慨。

    鄧千秋道:「少說這些閒話,趕緊給我講這些口供整理造冊,而後再去審一審費聚,既然這陸仲亨開了口,費聚那邊,教他開口便輕而易舉了。待會兒將口供給我呈上來。我要趕緊去面聖,奏報此案詳情。」

    「好呢。」朱棣精神抖擻,應承一聲,便急匆匆地去忙了。

    不出十二個時辰,鄧千秋便已入宮覲見。

    而此時,中書省里。

    胡惟庸端坐在公房裡,卻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事情的發展,實在太快,當得知鄧千秋入宮覲見,這令胡惟庸更加措手不及。


    就在此時,一人臉色慘然地前來拜見。

    此人乃是御史大夫陳寧。

    陳寧臉色鐵青地道:「胡公接下來該怎麼才好?」

    「慌什麼?」胡惟庸深吸了一口氣,他雙目幽森不見底,面色猶豫不定。

    陳寧乃是他心腹之人,胡惟庸想了想便道:「伱放心,儀鸞司那兒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是實在沒想到陸仲亨那兩個廢物,居然如此不頂用。實在不成」

    他繼續猶豫著,斟酌了很久,他抬頭起來:「你速去李家,請李公來」

    「李公已經致士他實在不願再牽涉我們的事了。」陳寧面如死灰。

    胡惟庸冷笑:「是嗎?也不盡然吧。你放心,我了解咱們這位李公,他會出山的。」

    陳寧疑惑地看了胡惟庸一眼,卻還是道:「是,我這便去辦。」

    胡惟庸只頷首,待這陳寧走了,他攥緊了拳頭,咬著牙,面色開始變得扭曲起來,而後冷笑一聲,喃喃自道:「鄧千秋真沒想到,老夫一時疏忽大意,竟差一點要死在你這個小小的千戶手裡!既如此事到如今,既然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麼」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裡掠過了一絲殺機。

    儀鸞司。

    有人匆匆進入了公房,向端坐於此的人小心翼翼的送了一份字條。

    這人面色陰冷,只迅速地掃了一眼字條,隨後將這字條丟到了腳下的炭盆,那燒紅的木炭,在這一刻,突然竄起了一團火苗。

    「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

    朱元璋選擇在了一處偏殿召見了鄧千秋。

    他凝視著鄧千秋,顯得十分意外,道:「這麼快?」

    「陛下,臣一向很快。」鄧千秋道。

    朱元璋嗯了一聲,接著道:「如何?」

    鄧千秋取出厚厚的口供:「陛下一看便知。」

    也該先將供狀,呈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面色凝重,當即開始看起來。

    這供狀中的筆錄,朱元璋一眼就看出了朱棣的字跡,他不禁莞爾,似乎無法想像,自己這個性子急躁的兒子,居然還能幹得了書吏的事。

    可很快,朱元璋就笑不起來了。

    他面色凝重,面上撲簌不定。

    一雙粗眉,皺得更深。

    李家。

    李善長稱病不出,已有許多日子了。

    他閉門謝客,以往的那些故舊,一概不見。

    當家僕來報:「老爺,御史大夫陳寧求見。」

    李善長呷了口茶,面無表情地道:「不見,告訴他,老夫近來抱疾,大夫說了,需要靜養,眼下不能見客。」

    家僕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走,而是繼續看著李善長。

    李善長露出不悅之色:「怎麼?」

    家僕道:「那御史大夫陳寧說有天大的事,無論如何也請老爺見他一面」

    李善長依舊面如止水:「老夫明白了。」

    他閉上眼,躺在了搖椅上,卻依舊不為所動:「告訴他,有些事,老夫略知一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天底下的事,但凡做過,就一定會有回應。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便是此理。而眼下出了事,來尋老夫又有何用?告訴陳寧,不,讓陳寧回頭去告訴胡惟庸,讓他反省吧,君子三省吾身,方才可居安思危,也才能長命百歲。」

    家僕站在原地,卻道:「陳公說若是李公依舊不見,他有一張字條,呈送李公」

    李善長猛地張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用耐人尋味的目光看了家僕一眼:「陳福啊,你跟了老夫這麼多年,老夫萬萬沒想到,你竟也被他們拉攏了。連你都如此,那麼」

    李善長露出了痛苦之色:「那麼咱們李家,還有什麼人也和你一樣呢?」

    家僕忙是拜倒:「小人萬死。」

    李善長嘆息:「眾人皆醉我獨醒,可嘆,可嘆,這字條,不必看了,我懂了,叫他進來吧。」

    「喏。」

    啪

    此時的朱元璋,整個人勃然大怒,猛地拍案而起,他怒不可遏地道:「該殺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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