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一月中旬,他和他、他和她們,她和她的聊天。(1 / 1)
《修羅場》錄音結束後,女聲優們商量著一起去吃中飯。
村上悠正在和音響監督明田川仁聊著天。
「村上,聲優賞快開始了,有什麼想法沒有?」
「什麼聲優賞?」
明田川仁驚訝地看著他:「你這傢伙,作為聲優卻不關注這些的嗎?」
「什麼個情況?」
「什麼{什麼個情況}?!3月份舉辦的聲優賞啊!」
「沒興趣。」
「嗯——?你不想獲獎?」明田川仁大著嗓門,很是不可思議。
他不信有這麼清高的人。
「能不能獲獎,和我想不想獲獎,沒有關係吧?既然這樣的話,不管我怎麼想的,都是無所謂的事。」
明田川仁搖搖頭,嘆息著說了一句:「你這傢伙的想法真是奇怪」。
「彼此彼此。」
「什麼意思?」
「沒什麼。」
村上悠是在說,明田川仁一直讓人稱呼他為「仁醬」這件事。但別人的事怎麼都好,在不給別人招惹麻煩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是自由的。
結束這場對話,村上悠走出休息室,本該早就離開去聚餐的女聲優們,居然都還等在走廊上。
穿上外套,圍上白色圍巾,像是冬日裡的雪蓮花的中野愛衣,淺笑著道:「村上君,一起去吃中飯嗎?」
「行。」村上悠點點頭:「只是我下午還有工作,怕是呆不了多久。」
「沒關係的啦。」赤崎千夏慫恿道:「只是普通的吃飯而已,又不是酒會。又都是朋友,想走就走。」
「那就好。」
五個人便找了一家餐廳,各自點了一份套餐。
「最近一月的動畫也陸續開播了,《修羅場》看起來不是很出眾啊,難過。」金元壽子打開話題。
「嗯。」中野愛衣小口的吃了一口蛋包飯:「目前比較熱門的幾部動畫,好像是《點兔》、《地錯》還有《暗殺教室》。」
「還有很多出第二季的動畫,也都挺火的。」赤崎千夏說完,很是羨慕的嘆道:「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出演熱門動畫,我也想成為超人氣女聲優啊!」
「女聲優的競爭壓力大,在配音功底差不多的情況下,長相和性格反而成了關鍵。可愛的、有趣的,總是能得到更多的關注。而且淘汰的頻率比男聲優快多了。」田村由香里身為前輩,是在座出名最早的女聲優,頗有感嘆的說出自身的經驗。
其他幾個女聲優也都沉默了。
在聲優界,混的較好,收入上才能和一般社員平齊,這也是很多女聲優嫁給一般社員的原因。
中野愛衣喝了一口檸檬水,笑著道:「不要這麼悲觀嘛,未來怎麼樣還不知道,但現在不努力是不行的。」
「對對。」赤崎千夏也出聲安慰:「我們已經比很多女聲優要好了。」
她這樣一說,大家的心情又都好起來。
田村由香里說道:「我現在倒是挺羨慕大西紗織的。」
「大西醬?」中野愛衣有些疑惑,對于田村由香里來說,大西紗織只是一個無名小輩:「田村桑為什麼這麼說?」
田村由香里朝著默默吃飯的村上悠噘了噘嘴,開玩笑地回答:
「剛出道就能在各個動畫裡鍛煉自己,現在更是在《地錯》裡拿到主要角色。」
「是的呢。」中野愛衣也偏過頭,看著村上悠:「而且隨著村上君越來越火,感覺大西醬順勢就能成為人氣聲優了。」
話題既然來到自己身上,村上悠為了不顯得自己孤僻,也加入了話題。
「就像?魚?」
「嗯?」四位女聲優疑惑地看著他。
得,得。
「沒什麼,你們就當我胡言亂語。」
「哈哈。」中野愛衣略帶撒嬌和不滿的笑著道:「大家都不明白,村上君你倒是說清楚啊。」
於是,村上悠就和女聲優們科普了一下?魚的知識。(最懶的魚,吸附在鯨魚、鯊魚、海龜身上。)
聽完,大家都原來如此的點點頭。
中野愛衣突然笑了。
赤崎千夏問:「你笑什麼?」
「不是,我在想,哪天有觀眾問我們,你們聲優私底下都聊些什麼?我們回答說,在聊海洋生物。這會不會很不妙啊?」
眾人歡快的笑起來。
吃完飯,村上悠坐上電車,去了《春物》的錄音室。
比起《修羅場》沒有空調、全靠人體散熱和暖寶寶取暖不同,《春物》是配有空調的。
但切不要以為這是好事。
狹小的空間,人數四五六七八個人,空氣是渾濁的。
「我還是寧願呆在空調里。」聽完經驗豐富的村上悠,分享完各個配音室的情況後,東山柰柰如此說道。
「當然。」她又補充道:「如果人數像上次在《哥布林殺手》那樣,還是算了。村上君你是喜歡有空調的呢,還是沒有空調的?」
「人少的。」
「我就知道。」東山柰柰把手舉高,拍了拍村上悠的肩膀:「村上君,你差不多也該學著長大了。」
村上悠俯視了她一眼。
東山柰柰眨眨大眼珠子:「我在你眼神里,看到很失禮的東西。」
「你沒有看錯。」
「村上君,你討厭!」東山柰柰背過身:「下次我再也不給你看腿了,哼!」
「求之不得。」
她「唰」地一下扭過身,正準備一通小拳拳教村上悠做人時,早見紗織走了過來。
東山柰柰不好意思地朝早見紗織笑笑。
「柰柰醬真可愛。」
「嘿嘿,謝謝早見桑。」
「叫我早見就可以,不用加敬稱的。」
早見紗織是村上悠在聲優界見過最正常的女人。
她既沒有中野愛衣的{平等對待每一個人},也沒有東山柰柰那份幾乎屬於二次元的可愛,她就是一個性格很好的普通人。
體驗派這點除外。
早見紗織對村上悠說道:「村上桑,能不能麻煩你和我對一下戲呢,我想找找不同的感覺。」
工作上的事,是沒有拒絕的理由的。
村上悠點點頭:「可以。」
「麻煩你了,是a部分8分到8分30秒的樣子。」
村上悠拿出台本,等著早見紗織起頭。
但對方沒有說話。
村上悠看了她一眼。
早見紗織似乎在猶豫,然後語氣委婉地提醒道:
「那個,村上桑,是第12頁。」
「抱歉。」
村上悠只好把自己隨意翻了一頁的台本,老老實實翻到正確的頁碼。
早見紗織矜持地點點頭,看起來似乎已經進入雪之下雪乃的角色。
這一段是雪之下雪乃逗弄貓咪,被男主角發現,內心害羞到下意識怪責主角的戲份。
「喵,喵,喵~~」
居然從貓叫開始嗎。
「你在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早見紗織的聲音平穩,妄圖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剛才不是和我家的鎌倉(貓)搭話.....」
「比起這個。」早見紗織無情地打斷了村上悠念台詞,俯視著坐在座位上的他:「我不是讓你待命了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嗎?」
「唔!」弄不清楚村上悠是真被嚇到了,還是在演戲。
「雖然你的低能已經在我的預料之內,說實在話,真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
「她的眼神在說,再說的話就殺了你。」村上悠把此時男主角的內心獨白念出來。
「......要對比小學生還弱的智商,怎麼下命令才好呢?」
對完戲,早見紗織對村上悠柔聲說了聲「打擾了,謝謝。」,然後一邊低語著「殺氣果然要再濃烈和內斂一些」,邊走回座位。
東山柰柰看著早見紗織的背影:
「早見桑好厲害啊。」
「的確很厲害。」村上悠把台本合上:「等你和她對戲就知道了。」
「不過在我心裡,最厲害的還是村上君你哦。」
「是嘛。」
「嗯嗯~,對了,村上君,你能不能指導我一下關於這裡該如何演繹呢?」
東山柰柰拿過村上悠手中的台本,指著其中一段。
村上悠看了眼,是男主角誤認為糰子(東山柰柰的角色)是出於同情,才主動和自己接觸。
男主角找到她,主動說明{如果是因為同情和愧疚才對我好的話,請停下來吧},然後糰子少女心受到傷害,傷心離去。
最後,男主角發表了【不管經過多久,溫柔的女生都令人討厭。】的看法。
村上悠把自己理解和東山柰柰說了說。
東山柰柰點點頭。
「嗯嗯,比我想的有點點區別,我還以為糰子是因為愛情受到傷害了呢。」
「現在這個階段,友情多一點。」
「聽村上君你一分析,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糰子一直稱呼比企谷(主角){家裡蹲}{自閉男},說明她心裡對他還是很有還好感的。」
「有這回事?」
「當然。」東山柰柰細小的手指戳了戳台本:「一開始可能是嫌棄,但後來慢慢的就成了愛稱,是關係親密的體現啊。」
「這也就是吧,我只知道現實中這樣稱呼人,應該會被討厭。」
「不會啊。」
「原因?」
東山柰柰大眼珠子凝視著村上悠俊雅的側臉,在配音室不算非常明亮的燈光下,像是充滿魅力的邪惡反派。
「我和鈴音一開始不也叫你{人渣}{變態}嗎?但並沒有討厭我們啊。」
「這可不好說。」
「我說,變態君,你已經23歲了,差不多該多了解一下少女心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
東山柰柰低下頭,把腦後的丸子映入村上悠投來的視線中。
「不過,村上君你是真的不喜歡做筆記啊,台本和新的一樣,也不怕別人說你不敬業。」
「別人的看法,怎麼都無所謂。」
村上悠黑珍珠般的瞳孔移回中間,望著屬於他的麥克風。
「東山,你也22歲了,差不多該學會無視別人的眼光了。」
「你?!」
東山柰柰嘟著嘴,把村上悠嶄新的台本捲起,敲了下他的手臂。
「討厭!不准學我說話!」
......
「媽媽,你怎麼來了?」
「出來轉轉,順便看看你。」
中野媽媽把杏杏遞給女兒,看著她倆玩鬧。
今天沒有風,太陽便溫暖起來,兩人坐在公園裡,還挺舒適。
中野媽媽突然說:「剛才我去了一趟ym事務所。」
「媽媽,我是小澤事務所的。」中野愛衣帶著{女兒對記錯自己生日的媽媽}的埋怨。
「這我當然知道啊。」
中野愛衣摟著杏杏,好奇地看著她:「那你去ym事務所幹什麼?有認識的人?」
「怎麼會有認識的人?只是去見見據說在和你談戀愛的村上悠。」
「啊?」
「你別給我裝驚訝,我不信你不知道有相關的傳聞。」
中野愛衣不接話,低頭揉揉杏杏的雙馬尾:「杏杏,最近有沒有想我啊~」
中野媽媽笑著道:「你以為我沒見到他?」
中野愛衣抬起頭:「不可能見到吧。」
「原本當然應該是這樣,但實際情況又不同了。一開始,我其實也只想著出去散散步,能不能見到村上悠也沒抱希望。等我到了ym事務所,果然進不去,正當我打算走的時候,杏杏突然跑了回去。」
「然後呢?」
「然後我就看到一個相當帥氣的男生。」
中野愛衣使勁捏了捏杏杏的脖子。
杏杏還以為她在和自己玩耍,歡快地舔著她的手。
「愛衣,你和他真的在交往嗎?」
「沒有的事,別聽媒體瞎說。」
「總不能無風起浪吧?和媽媽說說具體什麼情況?」
「嗯......」中野愛衣摟著杏杏,拍打著它的小屁股,想了下:「大概就是,{如果我現在說,和某人在交往,那一定是村上君}這種關係吧。」
為了防止媽媽誤會,她再次強調一句。
「但我們倆確實沒有在一起。」
「原來如此,我大概能理解你們的關係了。」中野媽媽點點頭,隨後問道:「他在東京有房嗎?」
這就難辦了,中野愛衣甚至想說謊,但她沒有對媽媽撒過慌。
倒不是說一定要實話實說,或者關係非常好(雖然關係的確好),只是純粹還沒有遇到有必要撒謊的事罷了。
這麼強烈想要撒謊的意識,還是第一次。
不過她想了想——也有可能是習慣了,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沒有。」
「那他家鄉在哪?家裡情況怎麼樣?」
中野愛衣不得不轉移換題,因為她也是最近剛知道,村上悠是一個孤兒,幾個月前身上甚至只有五萬日元。
「媽媽,我不都說了嘛,我們兩個只是異性中關係最好的,但遠遠沒到交往的地步。現在說這些太早了。」
再等一兩年,以村上君的收入,不說買一套房,至少首付可以了,這樣說出來也不太丟人。
「我只是問問。」中野媽媽見女兒不樂意,心裡大概有數:「陪我去轉轉,我準備買點書回去看看。」
兩人站起來。
「我推薦一本,《屆不到的愛戀》。」
「輕我這個年紀哪看得來?」
「是村上君寫的。」
「那我得去買一套。」
「我租的房子裡有,現在正好家裡沒什麼人,我給你拿。」
兩人回到櫻花莊,此時是1月中旬,冬假早已結束,悠沐碧也上學去了。
中野母女呆在客廳,坐在暖爐里。
中野愛衣先給媽媽拿了《屆不到的戀愛》四卷(一月又是一卷),然後自己去廚房拿磨豆機。
中野媽媽對輕沒什麼興趣,拿到手後,大致地翻了下。
「說的也是聲優的故事?」
「嗯。」中野愛衣搖著磨豆機的手柄:「這個茅野愛衣就是以我為原型的。」
「哦。」
她這樣一說,中野媽媽改變決定了,準備回去仔細看看。
「書里很多都是村上君自己的親生經歷呢。」
中野媽媽皺眉:「這麼多女孩子?」
中野愛衣笑了笑,感覺自己似乎說了一些多餘的東西。
中野媽媽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種男孩子可不好,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可要管好他。」
「媽媽,你放心吧,我們只是朋友關係啦。」中野愛衣把沖泡好的咖啡端給她,笑著道:「萬一我們要是真的在一起了,我會好好收拾他的。」
「嗯。這點我相信你,記得你在女校讀書那會兒,還挺有威望的,有女孩子還叫你……」話沒說完,中野媽媽抿了一口咖啡:「好苦!」
「我給你去拿方糖和牛奶。」
靜悄悄的櫻花莊,只有躲在被爐里、名叫杏杏的狗,聽到了這一場對話。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