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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東海王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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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旺卻是一個人走的最快,第一個離開縣府回到家中。

    到了書房中後,只過了一小會兒,家生子鄭虎就走了進來。

    抬頭偷暼了一眼在沉思的鄭旺,小聲問道:「老爺,您叫我?」

    鄭旺看向鄭虎,吩咐道:「你準備一下,去一次北邊,找一下管劇,讓他準備一下,帶人來朐縣幫我一次。」

    鄭虎恭敬的應命:「是,老爺。」

    鄭旺繼續吩咐道:「告訴管劇,這次事關重大,要是他不幫我,以後就別想從我這裡得到物資補充了,不管是糧食,軍械還是船隻,都沒有了。」

    鄭虎依舊應命:「是,老爺。」

    「去吧。」

    鄭旺吩咐完,閉上了眼睛。

    和王、甘兩家老牌士族豪強不同,鄭家是新貴,鄭旺父親那一代才剛剛靠著走私販鹽起來。

    東漢朝廷並沒有榷鹽,理論上不應該有走私食鹽一說。

    可現實里就是這麼荒謬,因為鄭旺父親的走私並非是躲避官府,而是在躲避王、甘這樣的鹽豪。

    直到鄭家強大起來了之後,才有資格上了桌子,從此成為新晉豪強。

    也因此,鄭家的觸覺要遠比王、甘兩家敏銳。

    別看鄭旺看起來是個莽夫,可他卻是個有腦子的莽夫。

    他看的要比王煜、甘震更深遠一些,敏銳的意識到這一次州府是在玩真的。就算朐縣縣令劉珙屈服於朐縣一眾鹽豪的要求,把州令給退了回去,也阻擋不住州府的壓力。

    真正到最後,雙方還是得用拳頭說話。

    當然,這可不代表鄭旺有信心能夠抗的住徐州軍的打擊鎮壓。

    在鄭旺來看,州府禁止他們煮鹽,無非就是想培養新的鹽商來代替他們,然後從中獲利。

    因此,鄭旺的腦子非常清醒,他很清楚的知道劉備徐州軍的戰鬥力,就徐州軍這大半年的表現,簡直和陶謙在時脫胎換骨了一般。以他這點小身板,恐怕連一合之敵都成不下來。

    可鄭旺卻信心十足,因為他要找的對手並非是徐州軍,而是新的鹽商。

    不論劉備州府想找誰來替代鄭旺他們,這些新的鹽豪鹽商總歸是要在海邊煮鹽的。

    到時候鄭旺就盯著這些人殺,不論是殺到這些人害怕了,不敢再繼續煮鹽了,還是殺到這些人死絕了,只要徐州食鹽供應不上,州府遲早還得請他們回來產鹽。

    這就是鄭旺冥思苦想出來的完美計劃。

    關於要不要和王家、甘家通氣,甚至是聯手。

    鄭旺仔細考慮了之後覺得沒必要。

    原因有二。

    其一乃是雙方並非同路人,鄭旺和鄭家是從底層殺上來的,靠山是海賊。而王家、甘家則是諸侯王以及以及權貴們扶持起來的錢袋子,兩邊的後台都不是一路人,如何能談到一起去?

    真要是跟他們商量了,最後卻談不攏,自己的計劃豈不就暴露了。

    其二是,鄭旺察覺到這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王家、甘家他們能夠靠著後台說服州府,那他鄭旺樂得沾光。可要是他們說不服州府,到時候最先倒霉的就是他們幾家。

    自己則可以躲在後面伺機而動,就算最後不能吞併了王家、甘家的份額,但最少也能從對方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來。

    不,或許自己還可以拿王家和甘家做投名狀。

    憑什麼只有糜家能投靠州府?

    自己就不行嗎?

    鄭旺心情變得有些愉快了起來,或許這次禁鹽州令說不得還是件好事情了。

    甘、王、鄭威逼縣君,讓劉珙反對州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糜家。

    按照劉封的安排,周泰、蔣欽兩個人帶領本部一千水軍駐紮在都州山島上的海港中,隨時可以呼應朐縣。

    甘寧補充至五百人的部曲,以及董襲從家鄉徵集的八百多親隨編為一隊,駐紮在朐縣外的海港中。

    而太史慈親帥的五十騎以及潘璋的五百鐵甲士,則負擔起劉封的安全,隨侍左右,駐紮於朐縣城內的糜府之中。

    三隊人馬互成掎角之勢,不但分別庇護最為重要的都州山島鹽場,朐縣海港船廠,以及朐縣縣城糜府,還能遙相呼應,隨時互相支援。

    更重要的是,都州山島、朐縣港口都已經被控制起來,管制進出,而太史慈、潘璋等人馬都是分批次混在糜家的商隊之中進入糜府。

    這也意味著直到現在為止,劉封已經在不動聲色之間,在朐縣安排下了近三千人的兵力,而朐縣這些地頭蛇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最大的注意力就在朐縣外的海港上,揣度著州府封鎖海港的原因和目的。而都州山島和糜府內的力量,則完全一無所知。

    「這些人的行動如同燭下飛蛾,可笑他們不但毫無自知,竟還想反抗州府,當真是夜郎自大,可笑至極。」

    說話的人是秦松,原時空裡孫策的謀主,輔佐孫策在江東十六戰全勝,拿下丹陽北部。後來還曾出任江東帶投二哥,鐵桿二張派系,只是死的太早,又是孫策的謀主,所以從此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此時,他和孫策的另外一個謀主陳端一起被劉備所徵辟,這次陪同少主一起參與榷鹽行動,這讓兩人都有些興奮。

    在秦松和陳端來看,這種行動非親信不能從之。

    雖然不明白劉家父子為何如此信任自己,可秦松和陳端卻生出了以國士報之的激昂與竊喜。

    「秦先生有所不知,他們各有各的底牌。」

    劉封的臉上掛著笑容,只是這笑容有些冰冷:「這甘家和王家背後站著的是東海王,劉珙背後的是琅琊王。琅琊原本也產鹽,海曲一帶是很不錯的鹽產地。只是曹操第二次征伐徐州時,為曹仁偏師所破,殘存的鹽工絕大部分都南下投奔了朐縣,使得朐縣鹽豪實力更為壯大。」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海曲之後,琅琊王也把目光看向了朐縣,想要在這裡分上一杯羹。甘、王等鹽豪們正愁背景不夠硬,自然是和琅琊王一拍即合。」

    「劉珙也是因此被調來朐縣,作為三方合作的中間人。同時也為朐縣的鹽豪們保駕護航。」

    劉封說完之後,悠悠的嘆了一句:「接下來,就得看父親那邊的進展了。」

    劉封想的一點都不錯。

    在劉珙把州府的命令頂了回去之後,身在郯城的劉備頓時也忙碌了起來。

    原先對劉備視若不見的東海王突然想起了宗室之情,王府郎中令饒至特地上門求見,邀請劉備前往王府赴宴。

    大漢制度,諸侯王以郡為國,每國設置國相一人,國傅一人。

    國相主外政事務,國傅主王府內事。

    不論國相還是國傅,皆是兩千石高官,只是因為郡縣制的愈發成熟,國傅的地位和實力越來越跟不上國相,已經被對方遠遠的拋在身後了。

    東海國的國相乃是徐璆,名為國相,實質上就是東海國的太守了。

    原先刺史時,國相和刺史還是敵體,刺史雖然位在國相之上,但也僅僅是因為刺史有對國相的監督權,也是靠著這一點鉗制國相,實際上雙方並非上下級關係。

    可州牧卻是截然不同了,這可是朝廷正式制度性任命的國相、太守的上位官員。至於國傅,倒是按照制度,成天呆在王府里,退化成了一個大管家。

    徐璆作為東海國相,完全不需要去理會東海王,只需要對州牧劉備負責就行了。而以徐璆的名士做派,對於東海王劉祗的示好自然也是不假辭色。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東海王並沒有找徐璆,而是直接找到了劉備。

    「劉使君入徐已近一年,殿下還未曾與使君相見,只因先前身體不適,不得方便。如今殿下身體好轉,特此設下宴席,想要請使君於王府赴宴,還請使君萬勿推辭。」

    聽了饒至的話後,劉備一口答應了下來:「可,回去告訴殿下,備定當準時赴約。」


    饒至有些吃驚,他其實是做好了劉備推辭的打算的,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這也算是個好事,至少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兩日後,劉備前往東海王府赴宴。

    出乎劉備意料,東海王竟是個清瘦長者。

    整個東漢時期,徐州堪稱天賜寶地。

    僅僅只有五個郡的徐州,卻有四個封國,一個東漢第一太子,其餘三個都是漢明帝的兒子。

    最厲害的地方在於,這四個藩國都有長壽之相。

    東漢皇室最為標誌性的特徵之一就是皇帝短命。

    光武帝活到六十三,就已經是東漢皇帝里壽命最長的一個了。

    整個東漢就是在皇帝壯年暴斃,幼童繼位,大將軍輔政,少年皇帝依靠太監誅殺大將軍,然後壯年暴斃的循環里渡過的。

    這也難怪東漢皇帝會親近宦官而疏遠士人了。

    我被大將軍欺負的時候,你們士人在幹嘛?

    與皇室相對應的,徐州光東海王這一脈,光是承爵四十年以上的就有兩個人,還都是壯年成王,壽數最少也在六七十歲。

    琅琊王那一脈比東海王更能活,還有在位五十四年的。

    而彭城王劉和,更是在位六十四年,都超過了光武帝的壽數。

    最優勝的還是下邳王一脈,劉意一口氣活了整整九十歲,要不是碰上黃巾之亂,估計還能再活幾年。

    因此,肥頭大耳在徐州一脈宗室里還是比較少見的,畢竟糖尿病,高血壓,高血脂在這個年代,每一個都是絕症,而且死的特別快。

    這一次的宴請,劉祗對劉備可謂是相當禮遇,早早的就派了國傅萬澤在王府門口相迎,而他本人則帶著兒子劉琬、劉羨在內門處相迎。

    劉備面色沉靜溫和,禮數周到,絲毫沒有半點跋扈之姿,倒是讓王府一眾官員很是認可。

    劉祗也悄悄鬆了口氣,他其實也有些後悔沒有趁早結交劉備,誰能想得到這廝竟如此本事,短短大半年,竟把個複雜殘破的徐州整理的井井有條,還屢戰屢勝,委實驚人。

    看見劉備之後,劉祗趕忙上前握住對方的手,一邊說道:「聽聞劉使君也是我漢家宗親,往日不得相見,實是本王身體不適,還請劉使君莫要責怪。」

    劉備則回答道:「王上何出此言,備乃是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之後,份數宗親。於公,備是徐州官吏,王上乃是東海宗王,備自當迎奉王上。於私,王上乃是宗室長輩,備乃是宗親,自當執晚輩之禮。王上若是有什麼事情,可儘管吩咐。只要合情合理,備無不相從。」

    劉祗眼皮子耷拉了下來,遮掩住眼睛裡的不悅。

    劉備這番話,明著是在捧他,可內里卻是在給他下套。

    一口一個宗王,王上,可實際上實在敲打他。

    東漢對諸侯王和西漢時期截然不同,管束的非常緊。

    地方官員甚至與宗王結交過密都是罪過。

    像陳王劉寵和駱俊那種關係,要放了二十年前,估計早就被械送洛陽了。

    同時,東漢還嚴禁宗室干涉地方,也因此,具有兩重屬性的國傅的權力才會越來越小,而國相在權力膨脹的同時,也完全脫離了和宗王的主從關係,徹底成了朝廷體系里的官員。

    劉備這也是在警告劉祗,你當你的宗王,我自然會捧著你,以禮相待。

    可你要是出圈了,別想我會聽你的。

    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接明示對方,有什麼要求,得合情合理的才能提,否則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完這樣一番話,劉祗如何還能高興的起來。

    沒當場翻臉已經是劉祗涵養好了。

    不過劉祗並沒有太過失望,劉備的反應還在他意料之內。

    畢竟對於劉祗來說,他要的是錢,又不是權,他自己覺得和劉備之間並沒有本質衝突。

    他無非就是想劉備別去折騰鹽豪,好讓鹽豪們繼續給自己上供。

    嚴格的說起來,這事情就算捅到洛陽去,朝廷也不會怪罪他劉祗的。

    要不是現在世道變了,否則劉祗還用看他劉備的臉色?

    早就一封奏摺送去洛陽,直接舉報他劉備搜刮錢財,騷擾地方,逼迫地方士族了。

    隨後,劉祗開始了宴會。

    劉備倒是很給面子,劉祗父子三人的勸酒,以及國傅、郎中令等人的敬酒,他都一一飲下。好在劉備酒量很好,一口氣飲了十幾爵都毫無變色。

    倒是關羽和張飛並不入座,兩人侍立於劉備身後,宛如兩尊門神一般,凜然不可侵犯。

    劉祗等人的目光頻頻落在關、張二人的身上,這樣的猛士,劉祗等人可是從來未見過,更別說如此熊羆之士竟似獵犬一般忠勤,護衛在側了。

    「此二人乃是備之心腹,情同手足。」

    劉備發現劉祗等人的目光一直偷瞧關、張,於是便介紹道:「此為二弟關羽,乃是河東解良人,此為三弟張飛,乃是備之同鄉。二人自黃巾時追隨備起兵,征戰四方,立下諸多殊勛。」

    「真乃虎狼之士也。」

    劉祗很是羨慕,若是東海王府中有這等猛士,想必自己睡覺都能睡的更舒服了吧。

    別說前些年黃巾造反了,就是去年曹操進攻郯城,都被劉祗給嚇了個不輕。

    雖然自己是諸侯王,可曹孟德那個屠夫當時可是殺紅眼了,天知道他會不會留自己一命。

    「如此壯士,寡人當賜美酒以饗之。」

    劉祗想要賜酒水給關、張,一來確實見獵心喜,二來也是給劉備顏面增光。

    國傅萬澤自然了解劉祗的心意,作為兩千石的高官,他親自端起兩爵美酒,走到劉備身前,想要賜酒。

    可沒想到的是,不論紅臉細眼的關羽,還是豹頭環眼的張飛竟然沒一人理會他。

    這讓萬澤有些不悅了起來,他好歹也是兩千石的高官,光以地位論,他應該是徐州理論上的第三人,僅次於劉備,與徐璆並列。

    結果現在居然被兩個武夫給無視了。

    直到這個時候,劉備才像是剛剛聽到了萬澤的話,睜開了眼睛,吩咐道:「既然宗王賜酒,那你們就應了吧。」

    劉備話音剛落,關、張便行動了起來。

    兩人各自跨出幾步,分兩側從劉備的案前繞行了出來,從萬澤手中搶過酒爵。

    接下來,更讓劉祗和萬澤義憤填膺的是,關羽、張飛二人將手中酒爵一飲而盡後,竟同時衝著劉備謝恩道:「謝主公賜酒!」

    劉備輕描淡寫的呵斥道:「休要胡說,此酒乃是東海王所賜,萬國傅所斟,伱們二人還不快快謝過他們兩位?」

    關羽、張飛這才上前拱手行禮:「謝過王上、國傅。」

    劉祗和萬澤能說什麼?

    兩人面面相覷,只能強笑著揭過此事。

    經歷了兩次試探,劉備的反饋都相當生硬,不怎麼給面子,這讓劉祗和萬澤很是不爽。

    兩人對視了一眼,決定不再繞圈子了,索性直接一點。

    「使君,本官聽聞,州中下令給朐縣,令其地縣令整頓鹽業,暫停煮鹽。」

    萬澤率先開口道:「此事最近鬧的沸沸揚揚,就連王上也有所耳聞。朐縣乃我徐州產鹽重地,若是暫停煮鹽,定然會影響州中食鹽供應,王上對此也很是關心。」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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