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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3章:監察御史的合適人選!大理寺司直可任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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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城,夜。

    蘇良在開封府畫完搶掠人物肖像後,便回到了蘇宅。

    飯畢,書房內。

    他打開桌前的木匣,取出官家篩選的八位監察御史候選人履歷,認真看了起來。

    監察御史向來都是一個肥缺。

    雖只是八品,但有時正職五品的官員都來搶這個差遣。

    因其是官員仕途躍升之跳板,凡是擁有監察御史任職經歷者,幾乎都能成為地方大員甚至朝堂宰執。

    像文彥博、包拯、歐陽修等人,都任職過監察御史。

    再加上當下朝堂第一寵臣蘇良為台諫主官,使得台諫的話語權越來越大,官員們都擠破了腦袋想要成為一名台諫官。

    就在這時。

    蘇良翻閱到一份官員履歷時,突然停了下來。

    此官員不是別人。

    正是今晚「鬼神」搶掠的受害者,大理寺司直白振。

    「白振,字方遠,現年四十一歲,進士出身,相州人,曾在洪州任知縣、通判,任大理寺司直近三年,租住於州橋南殺豬巷」

    「為人寡言謹慎,稍孤僻,甚愛惜羽毛,幾無陋習,常捐俸祿於地方官學、私學,有「白清貧、清貧知縣」之美譽,政事之能上乘,文采斐然,極少犯錯,為專注於仕途,妻子父母皆留在家鄉相州。」

    緊接著。

    蘇良看完了所有監察御史候選人的履歷,然後陷入深深思索中。

    監察御史之職。

    除了須是進士出身、須有地方主官經驗等基本條件外,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德行無瑕。

    德行無暇者,最宜任台諫官。

    而白振在八名候選人中,綜合評價可得第一。

    然而,蘇良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殺豬巷,顧名思義,乃賣肉屠夫所居之處。

    雖然當下的賣肉屠夫都轉移到了南城市集,然這裡未曾拆遷,依然是一些貧苦人家租住的地方。

    一個大理寺司直,住在這裡,給人一種「沽名釣譽」的感覺。

    其次。

    他家中余財僅有三貫二百文,其餘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更是讓蘇良無法理解。

    他乃是一名年俸現錢收入達三百貫的京朝官。

    即使經常資助官學、私學,也不可能自己的吃喝儀表不顧,將俸祿全都捐了出去。

    要知。

    大宋的士大夫官員,儀表甚為重要,而置辦一件普通的冬衣,就要花費兩三貫錢了。

    即使他喜清貧,對物質享受不在乎。

    那也應如王安石那般,應有的體面還是有的,不可能行善行的,將自己變成了貧苦戶。

    此舉有極大的「博無功利之名」嫌疑。

    有時。

    無功利,就是最大的功利。

    他極有可能是為了升遷,而扮作這種姿態。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沒準兒他比『畢生惟願成聖』的王安石還高出一個境界呢,明日閒暇時,見他一面,便能知其內在涵養。」蘇良喃喃道。

    翌日一大早。

    街頭巷尾售賣民間小報的小攤販便吆喝起了昨晚「鬼神搶掠士大夫官員」的消息。

    汴京城已許久沒有發生過這類搶掠之事了。

    且此事,甚是契合百姓閒談。

    「臘月打夜胡,鬼神搶掠朝堂士大夫。」

    「士大夫租住殺豬巷,與貧民共處,卻無人知。」

    「年俸三百貫的大理寺司直,家內余財只有三貫二百文。」

    「士大夫獨居陋室,無一名使喚夥計。」

    這些情節隨便拿出去一個,都夠年節下的汴京城百姓閒聊五壺茶,十斤乾果的時間。

    更何況加在一起全都發生了。

    不到午時。

    大理寺最清貧司直白振之名,便傳的滿城皆知了。

    很多百姓都知曉了他為官學、私學捐錢的事情,還有一些書生,為其做詩寫文,懇請朝廷重用此類官員。

    白振在殺豬巷住了三年都無人知。

    而這次因一次被搶掠,卻一躍成為了汴京城的名人。

    與此同時。

    開封府也張貼出了其中一名搶掠者「灶王」的畫像,全城緝拿。

    包拯壓力很大。

    若年節前找不到兇手,那過年時將會有許多百姓不安,甚至會造成更多搶掠事件出現。

    近黃昏。

    劉三刀架著馬車帶蘇良來到了殺豬巷,準備見一見白振。

    蘇良明日午後就要向趙禎匯報心中的候選人。

    而他的意見極大地影響著趙禎的決策,故而他必須要慎重。

    稍傾,蘇良的馬車停到了殺豬巷巷尾,最後一座小院的院門前。


    此處,就是白振的租住之所。

    稱其為小院,其實遠比蘇良剛入汴京所租住的一進院小。

    進門是院,院內有一個前廳,一間臥室,前後各有一間簡陋的棚房,後為茅房,前為廚房。

    此刻,院門落鎖,主人顯然不在家。

    蘇良剛準備下馬車,突然見一個身穿黑袍,頭戴一頂小帽的男人快步走向白振租住之所,其低著腦袋,走到門前,便去開鎖。

    根本沒有瞧見不遠處的馬車。

    這時,蘇良道:「可是白司直?」

    男人扭過臉,當看到蘇良時,不由得一愣,然後連忙走到蘇良面前,拱手道:「下官大理寺司直白振,參見蘇中丞。」

    蘇良雖不識得白振,但也常去大理寺監察,白振自然認得他。

    蘇良走下馬車,笑著道:「白司直,本中丞還以為認錯人了呢?年節將至,大多官員都宅在家中,白司直這是去購買年貨了?」

    白振面帶苦笑。

    「蘇中丞,街頭小報都傳遍了,你還不知?昨夜下官被賊人搶掠,今早一睡醒,就成為了名人,有商人要為我送吃食,有書生要找我論學問或結拜,我不喜熱鬧,故而躲一躲,去了隔壁街的茶館。」

    「本中丞倒是聽說了,不知白司直是否缺年貨?」蘇良笑著道。

    「不缺,不缺。今年天冷,臘月大理寺政事較多,我便沒有回老家,一個人,需要準備的年貨並不多,並且朝廷發的便已夠用了!」

    蘇良點了點頭,道:「可否請我喝杯茶?」

    「蘇中丞光臨寒舍,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白振連忙將院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當即。

    蘇良與劉三刀一起進入了院內。

    院內幾乎無一物,不過非常乾淨整潔,白振連忙去開屋門。

    這時。

    蘇良注意到白振腳下的布鞋上沾著草泥。

    雖然後者將鞋底的泥都刮幹了,但鞋面上還有殘餘,其長袍的衣角處也有泥漬,且是剛乾不久的模樣。

    蘇良不由得微微皺眉。

    剛才白振稱去了隔壁街的茶館,但周圍根本沒有如此泥濘的地方,除非他出城了。

    白振剛才應該在說謊。

    但涉及個人隱私,蘇良便沒有多問。

    前廳內,破桌破椅,外加兩個帶有缺口的花瓶,還有三副沒有裝裱的字。

    連一件值錢的擺件都沒有。

    很快。

    白振點燃炭爐燒起了水,從一旁則是拿出一包廉價的茶碎。

    蘇良忍不住打趣道:「白司直,朝堂過得如你這般清貧的官員可不多,你才是我朝百官之楷模啊!」

    「蘇中丞謬讚了!下官自幼家貧,過慣苦日子了,手裡有錢後,便想著讓窮苦人家的孩子都能讀書,故而俸祿全都花在更有價值的地方了!」

    蘇良捋了捋蓄了許久的鬍鬚,道:「白司直,你很適合做台諫官啊!」

    聽到此話,白振興奮地站起身來,立即朝著蘇良拱手。

    「蘇中丞,下官無畏權貴,敢於直言,文采筆力雖比不過蘇中丞,但也不差,一直對台諫官之職,心嚮往之!」

    「當然,一切還需聽朝廷安排。」

    說罷,白振將自己寫過的一些文書從裡屋拿了出來。

    「蘇中丞,此乃下官寫的一些文章,煩請閱之。」

    「好,我看一看。」

    說罷,蘇良認真地看了起來。

    不多時,白振將一杯茶端到了蘇良和劉三刀的面前。

    「不錯,不錯,文采不錯,邏輯也清晰」蘇良讚嘆道,然後放下了文書。

    片刻後。

    蘇良與劉三刀離開了白振的宅院。

    路上,蘇良透過馬車前的窗口朝著劉三刀問道:「三刀,你覺得這位白司直如何,他來做台諫官可合適?」

    劉三刀想了想,道:「談吐有節,清貧不貪財,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台諫官。」

    蘇良笑問道:「這些有沒有可能是裝出來的?」

    劉三刀一愣。

    「他若能裝一輩子,那就是真的了!」

    「有道理。」蘇良笑著答道,他對白振的文書說不上滿意,但感覺還行。

    不過,剛才蘇良提出對方有做台諫官之姿時,對方表現的過於熱情,讓蘇良覺得,此人絕非「清貧」那麼簡單,心中還是熱衷於仕途功名的。

    而對於對方衣袍與鞋子上有泥,可能出了城而隱瞞蘇良。

    蘇良並未在意,對方可能有私事不願提而已。

    蘇良決定,明日午後向趙禎回覆:監察御史一職,大理寺司直白振,可以一試。

    雖然蘇良覺得他有沽名釣譽之嫌,但能做成這樣,且長年累月地保持清貧,那就是真的了。

    翌日,清晨。

    蘇良本準備睡個大懶覺,哪曾想一大早就被唐宛眉叫醒了,她稱劉三刀有急事尋蘇良。

    蘇良連忙穿上衣服,奔到了前院。

    劉三刀朝著蘇良道:「頭兒,包學士派人喚你去城南認屍?」

    「什麼?認屍,大過年的認什麼屍?」蘇良一臉懵。

    「搶掠白司直的兇手找到了,但已身死!」

    蘇良微微皺眉,大過年的發生此等事情,實在是晦氣。

    「好,我洗把臉,馬上就去!」

    與此同時,白振也被開封府衙役喚去認屍。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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