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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6章:幫倒忙的王安石!司馬光:寧絕嗣,不納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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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祐五年,正月初三。

    桑家瓦子掛出節目單,晚上將上演新型滑稽戲:《三使鬧元日》。

    與此同時。

    其他瓦子也都圍繞西夏、高麗、東瀛三使的鬥毆事件,推出了全新的說渾話系列、傀儡戲系列,還有小娘子唱賺系列。

    此等效率,足以讓汴京城的所有衙門汗顏。

    眾瓦子,用一個月的時間,讓這一系列節目風靡全宋,完全不在話下。

    高麗、東瀛、西夏三大使團。

    丟人是丟定了。

    高麗使團與東瀛使團已無臉待在汴京城,當即向鴻臚寺請辭,正月初四便會離開汴京城。

    朴有勇和吉田義貞在元日朝會後,再也沒有理會蕭良德。

    二人回國後,定會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到蕭良德身上,以求減少懲罰。

    而此刻,蕭良德也想離宋。

    但他卻走不了。

    因為耶律重元的贖金還未在邊境完全交接,只有交接完畢,他們才能離開。

    這幾日。

    蘇良過得就較為輕鬆了。

    他帶著一雙兒女四處拜年,吃吃喝喝,甚是悠閒自在。

    正月初八,近黃昏。

    蘇良帶著蘇子慕和蘇沁一剛到家,便聽到前廳傳來女子的哭泣聲。

    他令蘇子慕帶著蘇沁一回後院房間,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前廳內,除了唐宛眉外。

    還有一名身穿淡青色長裙的女婦人。

    蘇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哭泣的婦人,她乃是司馬光之妻,張氏。

    張氏看到蘇良走進門,立即停止抽泣,朝著蘇良道:「蘇御史,我家夫君最聽你的話了,你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蘇良不由得一愣。

    「弟妹,大年節的,你與君實鬧矛盾了?難道他出去尋歡了?不會吧!」蘇良說道。

    他能想到的夫妻鬧矛盾的緣由也只有丈夫去偷腥了。

    但細細一想。

    司馬光就連女相撲都接受不了,儼然不是那種人。

    張氏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他他要是能去尋歡,就就好了,我我要和他和離,他他不願意。」

    「你要與君實和離?」

    蘇良聽到此話,臉色不由得變得認真起來。

    「弟妹,君實到底做何事得罪你了,大年節的,你竟要與他和離?」

    「我清楚君實的為人,你定要三思啊!像他這樣有品行、有才學的男人,整個大宋都找不到幾個,在不久的將來,他必然會成為大宋宰執的」

    蘇良雖還不清楚具體原因,但肯定要為司馬光說話。

    男人對自己的兄弟,向來都是勸和不勸離。

    更何況這對夫妻已成親十餘年。

    聽到此話。

    張氏再次抽泣起來。

    唐宛眉看向蘇良道:「一個說不明白,一個聽不清楚,根本不是伱想的那樣,聽我講。」

    當即。

    唐宛眉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原來。

    司馬光與張氏成親十餘年,張氏一直無所出。

    張氏很焦急,不斷催著司馬光納妾,但司馬光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而張氏認為,絕不可讓司馬光斷了子嗣。

    於是便與她親娘商量了一條計策。

    二人找了一位粗通詩書的清白人家的姑娘,在徵得對方同意願嫁給司馬光為妾後,讓其身穿清涼入司馬光書房。

    若是雙方有意向,便可讓司馬光納其為妾。

    哪曾想。

    司馬光大怒,直接將那名姑娘驅趕了出去。

    張氏與其娘親無奈,又生一計。

    張氏知曉司馬光重情義,便寫了一封和離書。

    稱自己無子,外面有人又傳她擅妒,犯了「七出」中的兩條,故而要求和離。

    所謂七出。

    即無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盜竊、妒忌、惡疾。

    妻子有這七點中的任何一點,丈夫都可以休掉她。

    張氏也並非想和離。

    只是想藉此法逼迫司馬光同意納妾。

    只要司馬光納了妾,有了兒子,她的罪名也就沒有了。

    但她沒想到司馬光看到和離書後,更是大怒,直接抱著被子去崇文院住了,還聲稱:寧絕嗣,不納妾!

    張氏無計可施下,只得來到蘇宅求助。

    蘇良聽完後,眉頭緊緊皺起。

    大宋朝堂「一夫一妻,絕不納妾」的典範有三人:蘇良、王安石、司馬光。

    但蘇良、王安石和司馬光還不一樣。

    蘇良兒女雙全,王安石的兒子王雱更是已經九歲。

    只有司馬光膝下無兒無女。

    蘇良想了想,不知該如何幫忙。

    人人都道王安石拗,其實司馬光更拗。

    並且,他的拗還有聖賢經典做支撐,想要說服他,難如登天。

    蘇良在與司馬光的接觸中,便知其是一個鋼鐵直男。

    他當下的精力全在變法和編書上,讓其納妾,根本不可能。

    但是。

    如此優良的基因,若無人傳承,蘇良都覺得有點虧。

    蘇良思索了片刻,道:「弟妹,你先回去,我吃罷晚飯便去崇文館,爭取今晚便讓他回家,至於他會不會納妾,還是要你們心平氣和地去商量。」

    「你也莫要再做那些他不喜的事情,依照他的脾氣,真有可能一撂挑子,家都不要,然後找個地方編史去了!」

    「嗯嗯,我我我明白了,多多謝蘇御史,若他今晚回來,我我就先不提此事了,過完上元節再說!」

    聽到此話,蘇良面帶無奈,張氏估計是邁不出無子的坎兒了。

    當即,唐宛眉將張氏送了出去。

    晚飯後。

    蘇宅主屋內。

    唐宛眉一邊為蘇良換衣服,一邊道:「夫君,若咱們成親後,我一直無所出,你會納妾嗎?」

    「不會!」

    蘇良一臉篤定地搖了搖頭,「咱們相識於我最落魄的時候,任何女人都比不了你。」

    「如果你不納妾,我就自殺呢?」

    聽到此話,蘇良一把攬住唐宛眉的腰,瞪眼道:「說什麼胡話呢?」

    唐宛眉的雙手掛在蘇良的脖子上。

    「今日,我聽張氏所講,感同身受,對一個女人而言,無子就是最大的罪過。納妾是愛她,不納妾,反而是害她。」

    「她為了司馬家能延續香火,極有可能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你去尋司馬君實,一定要向他講明利害,你們男人根本不理解女人的想法。」


    蘇良點了點頭,道:「明白,明白!」

    夜,微涼。

    蘇良坐上馬車,朝著崇文院奔去。

    此時,汴京城的大街上甚是熱鬧,而汴京城的京朝官們,大多都會在上元節後才正式上衙。

    蘇良抵達崇文院後,在諸多書屋前,一眼便瞅見了司馬光所在的位置。

    偌大的館閣,只有一盞燈明亮。

    蘇良大步朝著那處燈火明亮的書屋走去。

    屋內。

    爐火燒得旺盛,上面的水壺已咕咕作響。

    司馬光一邊看書,一邊啃著一個饅頭,一旁還放著一塊鹹菜疙瘩。

    蘇良無奈一笑。

    朝堂之上,最不講究吃喝的便是司馬光與王安石。

    這兩人,對吃住無要求,沉迷於做事。

    要是蘇良在此加班,再不濟也要為自己買上一碗熱乎乎的肉餡餛飩。

    「咳咳咳咳」

    蘇良乾咳兩聲,司馬光才意識到有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景明兄,年節之下,你你怎麼來了?」司馬光甚是驚詫。

    蘇良反問道:「年節之下,還是夜晚,你就吃這個?是計相忘給你發俸祿了?還是弟妹將你的錢都收走了?」

    司馬光尷尬一笑。

    「沒有,沒有,我圖個方便,圖個方便!」

    蘇良在司馬光的對面緩緩坐下,一邊將一旁滾燙的開水倒入茶壺,一邊說道:「弟妹來我家了,哭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

    「啊?」

    司馬光連忙站起身來,朝著蘇良拱手。

    「景明兄,抱歉,實在抱歉,沒想到家醜外揚了,我的錯,我的錯!」

    蘇良將茶杯推向一旁的司馬光。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理?就在這裡一直睡下去?」

    司馬光撓了撓頭。

    「景明兄,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可能納妾。吾妻不是首次因此事和我鬧矛盾了,過幾日她的氣兒消了,我便回去,我與她是不可能和離的!」

    「然後呢?每年都演幾齣這樣的戲?」

    蘇良接著道:「弟妹已近崩潰,你該照顧照顧她的情緒了,搬到外面住,實乃逃避之策,不像個男人,她萬一想不開,出了意外呢?到那時,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那那讓我妥協?」司馬光看向蘇良。

    蘇良遞給司馬光一杯茶水,道:「也許是你妥協,也許是她妥協,總要有一個人妥協,至於誰後退一步,你們在屋裡商量,前提是:不後悔,不傷害你最親近的人!」

    司馬光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我魯莽了,我我明日就回家!」

    「明日?現在就回去!」蘇良瞪眼說道。

    司馬光雖犟,但還是很聽蘇良的話,當即便收拾起一旁的被褥,準備回家。

    片刻後。

    二人走出館閣,正欲上馬車之時,一個黑影抱著被子走了過來。

    蘇良定睛一看,竟是王安石。

    「介甫,你來此作甚?」蘇良問道。

    王安石一看是蘇良和司馬光,笑著說道:「我聽館閣的吏員講,君實在年關之下,仍在編史,覺得自己在家中享樂,實在奢侈,便想陪一陪君實。」

    這二人,向來都是盯著對方,一個比一個上進。

    蘇良沒好氣地白了王安石一眼,道:「陪什麼陪,再陪,家都散了!」

    聽到此話,王安石才意識到有事情發生。

    當即也坐上了蘇良的馬車。

    馬車內。

    司馬光將家中之事告知了王安石。

    王安石胸膛一挺,說道:「君實,我是明白你的,納妾實非你能為之。要不這樣吧,以後,我兒子就是你兒子,咱們不分彼此!」

    聽到此話。

    蘇良心中感嘆,幸虧是自己來了。

    不然在王安石「幫倒忙」的情況下,司馬光能在崇文院住上一個月。

    蘇良瞪了王安石一眼,道:「介甫,他自家的事,讓他自己解決,咱們不摻和。」

    王安石點了點頭。

    這兩個驢脾氣,別人的話不聽,但蘇良說話,他們還是不敢頂嘴的。

    很快。

    蘇良與王安石將司馬光送回了家。

    二人看過司馬光和張氏互相致歉後,才心安地離開了。

    翌日。

    近黃昏,蘇宅內。

    蘇良正在與蘇子慕和蘇沁一打鬧。

    司馬光與張氏帶著禮物來到宅院前,蘇良與唐宛眉連忙出門迎接。

    此刻。

    這對夫妻皆面帶笑容,看上去甚是和諧。

    四人進入客廳後,司馬光朝著蘇良道:「景明兄,真是太感謝你了,是我太自私了!」

    聽到此話。

    蘇良興奮地問道:「君實,你你打算納妾了?」

    司馬光笑著搖了搖頭。

    「吾兄司馬旦,已願將三歲的兒子過繼給我,有此繼子,吾妻便不用再被別人指指點點了!」

    蘇良見張氏也是喜笑開顏,當即道:「好事!好事!中午在我家吃飯,在我家吃飯。」

    此等解決方式,雖在蘇良的意料之外,但他還是滿意的。

    夫妻之間,互相尊重,方能走得長遠。

    正月十二日。

    蘇良收到宋遼邊境榷場的消息,價值不下於一百八十萬貫的贖金已全部接收完畢。

    當日,蘇良便將此事告知了耶律重元。

    蘇良也早已不想耶律重元在汴京城待著了,他回遼後,造成的破壞力才會更大。

    若再呆半年。

    沒準兒耶律洪基就將他的勢力蠶食完畢了。

    正月十三日,清晨,酸棗門外。

    左有鼎等鴻臚寺官員依禮送行遼國使團。

    蘇良代表個人送別耶律重元。

    二人站在官道旁,皆笑容滿面。

    「耶律大王,此去珍重,別忘了咱們彼此間的承諾!」蘇良提醒道。

    「沒忘!沒忘!景明賢弟,你若是我遼國之臣,本大王定封你為異姓王!」耶律重元走到蘇良面前,給蘇良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其實,耶律重元此刻心中想的是:一日不除蘇景明,大遼一日難居宋之上。

    他的想法與曾經來宋的耶律洪基一模一樣。

    蘇良笑而不語。

    他若能成為異姓王,那一定是他率大宋軍隊將遼國滅了。

    片刻後。

    蘇良目送遼國使團遠去。

    「遼國內戰要開始了,我還是希望耶律洪基能贏,畢竟他沒有那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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