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雷池之禍(1 / 1)
紫霞宗的護宗大陣外。
儘管兩隻大妖已然離去,紫霞宗卻也不敢絲毫懈怠,護宗大陣的金光依舊閃爍,把附近的幾座山頭籠罩起來。若是紫霞宗的弟子仔細往空中望去,透過薄薄的金光,依稀還能看見一白一綠兩道光芒劃破夜空,往此處奔赴而來。
那飛劍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裡,好似兩顆璀璨流星。
這一白一綠兩柄飛劍上,載的是三人,徐懷谷,樊萱和柳婉兒。當別人都在儘可能地往外遠離紫霞宗之時,三人逆行而上,直直朝這最危險的地方而來。
護宗大陣能阻隔十境的大妖,自然也能阻攔飛劍,徐懷谷等人在護宗大陣面前停了下來。
其實他們早就御劍到了紫霞宗附近,只不過當時那兩頭大妖尚未離開,因此他們便把飛劍藏在雲海里,俯視那兩頭大妖破陣。
說實在的,徐懷谷當時心底里也很沒有數,不知道這兩頭十境大妖和護宗大陣誰能更勝一籌。好在兩頭大妖破陣無果之後便離開了,三人才得以有機會進入紫霞宗,否則這山門可還真不好進。
徐懷谷當時眼眸微眯,冰冷地看向兩頭大妖,眼神中滿是殺意。聽說攻打興慶,便是這兩頭大妖聯手,四臂猿猴和八爪火螭,這個仇他記下了。
樊萱則更是在飛劍上看得心驚肉跳,畢竟這可是她最在意的宗門,幾番差點都要從飛劍上跳下去,都被徐懷谷出手攔住了。直到最終看見大妖離去,她才鬆了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此時大妖退去,三人立在護宗大陣前。徐懷谷站在飛劍上,轉頭問樊萱道:「可有進去的辦法?」
「除非有人打開護宗大陣,否則肯定進不去的。」
「傳信飛劍呢?」
「不太清楚,可以試試。」
「你來試。」
樊萱點頭應允,便從袖口掏出一柄傳信飛劍,準備送入宗門裡報信,卻見轉眼間已經有一名女子踏空而來,落在了他們面前,端詳來人。兩干人之間,僅有一道金光相隔,卻好似天塹。
見到那憑空而立的女子,樊萱先是一愣,隨即鼻頭一酸,千種萬種感情一股腦就湧入了心頭。她帶著哭腔喊道:「師父!」
只見慕容狄神情複雜,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擔憂,沒回答樊萱的喊聲,只皺眉看向徐懷谷,眼神中頗有不滿。
柳婉兒一介外人,沒說話。
徐懷谷正色朝她說道:「我送樊萱回宗門,煩請慕容長老放個行。」
慕容狄皺眉沉聲道:「你不該來的。」
徐懷谷昂頭朗聲道:「我徐某人並非食言之輩,今日之事,我有我自己的道理,進去之後自然會與長老詳說。如今妖族撤走,若此時不進,我怕就沒機會進宗門了。」
慕容狄蹙了蹙眉,看向滿面心急的樊萱,狠一狠心,說道:「護宗大陣已經全力運轉,一時半刻停不下來。就算停下來,重新運轉又需消耗大筆靈氣,若妖族趁大陣薄弱時來犯,誰擔得起這個責任?我不能讓你們進來。」
「師父!」樊萱站在徐懷谷身後,眼眶已經潤濕,哭喊道,「師父,求您讓弟子進去,為宗門再奉獻最後一份力,否則弟子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慕容狄眉頭皺得更深了。
徐懷谷知道,樊萱越是如此說,慕容狄越不會讓她進去,於是他轉而勸道:「大長老才剛也聽見了,那兩頭大妖分明說了明日再來,此時便是進宗最好的時機了。大長老就真的沒點什麼要交待給樊萱?就如此決絕,師徒再也不見了?」
樊萱神情悽苦地看向她的師父,眼角兩行清淚順臉頰落下。
慕容狄只瞥了一眼,心腸便陡然軟了,趕緊轉過頭去,不敢再看。畢竟是當自己親生女兒一般從小養大的,若是沒有感情,怎麼會找徐懷谷做那一筆交易,想把她送走?只不過是在強行忍耐罷了。
徐懷谷見她遲疑,趕緊又添了把柴,說道:「不只是樊萱,我也有要事想與大長老商談。」
慕容狄半信半疑地看向徐懷谷,又見樊萱哭成那樣,終究有些於心不忍。雖說她心裡知道這麼做很不理智,違背了與徐懷谷交易的約定,但她自己的確也不希望看到樊萱那麼傷心。
慕容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抬手在護宗大陣上打開一道裂縫,道:「罷了罷了,就讓你們進來吧。徐懷谷,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理由還要來紫霞宗。」
徐懷谷點頭道:「長老一聽便知。」
兩柄飛劍緩緩進入護宗大陣內,慕容狄又將大陣裂縫合上。樊萱依舊在落淚,慕容狄看向她,皺眉嚴厲道:「有什麼好哭的?修道之人,不過為了些許兒女情長,哭成這樣,為師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樊萱知道自家師父不過是對她眼裡罷了,心底還是關心自己的。因此她收起了眼淚,低頭答道:「是,師父,弟子知錯了。」
「先去山門口找你胡師姐吧,如今宗門弟子都守在進宗的各個入口,嚴命以待。你想為宗門出力,自然不能缺席。」
與宗門眾人一同禦敵,這正是樊萱想要的。她立刻低頭拱手,肅聲道:「弟子聽令。」
樊萱捻出符籙,往山門口而去。慕容狄遠遠地看她離去,眼神中嚴厲之色褪去,轉為擔憂。
徐懷谷問道:「長老與樊萱好不容易再見面,就不多講兩句話?」
慕容狄抿了抿嘴,神情嚴肅地看向徐懷谷,道:「帶樊萱來紫霞宗,你這已經算是違約了。」
徐懷谷沒反駁,點了點頭。
慕容狄眼神一凜,冷聲道:「反悔了?」
徐懷谷搖了搖頭。
「那你有何說法?」
「我只是覺得,大長老以一個向我借物件的理由,就把樊萱打發了過來,不太妥當。」徐懷谷看向她的眼睛,說道,「樊萱是個聰明人,又心念紫霞宗,一旦開戰,豈能瞞得過她?若是瞞不住,她定然會不顧一切回宗門,就像現在這般。」
慕容狄有些生氣,語氣重了幾分,道:「按約定,我負責把她送給你,之後的事,包括如何阻攔她回宗,該是你的事才對。如今她已經到了宗門,這下子你又該如何將她帶走?」
阻攔她回宗?為何要阻攔?還有之前二人所說的違約,又是何事?
柳婉兒挑了挑眉,沒說話,卻更留了些心。
徐懷谷微笑道:「大長老莫急,且聽我說完。」
「大長老不妨想想,樊萱已經知道妖族攻上紫霞宗的事情,且不說我以何理由攔她,就算硬是攔住了,沒讓她上山,她這輩子也會對紫霞宗心有愧疚。屆時就算與我上路,終究背了包袱,往後的修仙路可就難走了。」
慕容狄眉頭擰作了一條繩,道:「修仙路難不難走都無妨。紫霞宗一滅,修行沒了個盼頭,修為也就沒那麼重要了,難不成我還指望她復興紫霞不成?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罷了!」
「說不定真行呢?」
「那也用不上。我紫霞宗算是命數已定,就算樊萱今後有了大出息,有能力重建紫霞,可宗門的根基已經沒了,人也都不在了,要那麼一個虛名有何用處呢?」慕容狄越說越生氣,語氣冰冷,「我本只希望她活下來,你倒好,又把她帶上紫霞宗。憑她那個脾氣,知曉妖族攻山,我是勸不了她再離開。你有什麼辦法讓她隨你上路?若是沒有,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面對她的質問,徐懷谷卻面不改色,只說道:「這個不難。屆時妖族攻山,樊萱自然會禦敵作戰。若是她被妖族所傷,暈倒過去,便可以將其帶走。等她醒來,一切塵埃落定,她也算是盡力而為,今後不會再有負擔。」
慕容狄蹙眉,思索半晌,才沉聲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你可得把握尺度,確保萱兒的安全,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人是你帶回紫霞宗的,我與你絕不干休!」
「大長老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說到做到。屆時我會守在樊萱身邊,時刻注意。」
慕容狄這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你來紫霞宗一趟,就為了萱兒的這件事?倒也難為你費心了。」
「其實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要緊事。」
「請講。」
徐懷谷開口道:「清風谷遷宗去中土,如今還有兩百餘人尚未離開,約莫兩日後才能啟程。我到這裡來,還想向大長老確認一下,貴宗雷池若是爆炸,對清風谷可會有損害?」
雷池爆炸?柳婉兒赫然聽到這四個字,大吃一驚,瞠目結舌地看向徐懷谷。
紫霞宗的雷池久負盛名,她早有耳聞,可徐懷谷說雷池爆炸,是什麼意思?柳婉兒再看一眼慕容狄,只見她垂下眉頭,神情凝重,並未反駁,心底頓時一沉,暗道此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慕容狄皺眉,想了想道:「我也不好說,此事前所未有,只怕就連我們宗主自己也不知道。我沒法給你準確的答覆。」
徐懷谷皺眉道:「既然如此,可否等清風谷遷宗離開,再引爆那雷池?」
慕容狄似是有些訝異,盯著他看了半晌,這才冷冷開口道:「我看徐道友是有些糊塗了。我們宗主既然有此打算,便是存了決死的心。就連紫霞宗全宗上下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顧,哪裡會管別宗的死活?如今雷池在宗主手裡,時機合適便會引爆,不會為任何事而遷就。這件事,我沒法為你做出任何保證。」
徐懷谷急道:「可是」
慕容狄神色堅定不移,像是不會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她嚴肅地說道:「徐道友,戰爭打到現在,兩族已是不死不休,請你以大局為重。我把雷池之事講出來是信任你,但若是你在此事上有所阻撓,別怪我紫霞宗不講情面!」
徐懷谷緊緊咬牙,有些為難。他知道慕容狄所言合情合理,更何況慕容狄的確無法左右這件事,唯一能掌控雷池的只有紫霞宗宗主崔枯。可也不能將清風谷眾人就這麼置於危險之下,哪怕只是風險而已。
徐懷谷沉思半晌,問道:「若是能拖延住妖族的進攻,在清風谷等人都離開之後,再到需要引爆雷池的時刻,是不是就可以了?」
慕容狄點頭道:「可行,可是妖族究竟會派多少大妖前來攻打,具體引爆雷池的時刻為何,一概不知。這麼做,風險也很大。」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徐懷谷面色堅毅,「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你準備怎麼拖延時間?」
「我會隨你們一起抵禦妖族,盡全力而為。」
慕容狄搖頭道:「你才八境而已,就算有九境的殺力,也左右不了戰局。想要拖延時間,還遠遠不夠。」
「那也得一試。」
「行,你想試試自然隨你的便。可有一點,你必須保證萱兒的安全。屆時若是情勢不可控了,你得帶她離開,去安全的地方。再有,引爆雷池之事,除了宗主自己之外,只有我們在場的三人知道。若是消息泄露」慕容狄微眯眼睛,餘光瞥向柳婉兒,「我可以保證,消息是泄露不出去的。」
柳婉兒連忙低下頭顱,不敢看她。
徐懷谷拱手,鄭重道:「長老放心,消息絕不會泄露。」
「那就好。」慕容狄轉身,低頭看向護宗大陣籠罩的這一座宗門,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座宗門,除了雷池之外,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遵守我們的約定就行。」
徐懷谷點頭。
慕容狄揮了揮手,就此離去。
柳婉兒看向徐懷谷,心中有好多疑問要問。她剛要開口,徐懷谷卻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後面我會都告訴你,現在還是先將紫霞宗的事安全渡過去吧。不然雷池一旦引爆,我怕清風谷都要受波及。」
柳婉兒心中也為清風谷擔憂,便不再追問,只蹙眉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我能做的事情不多,畢竟還得在樊萱身邊守著她,只能說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可不夠左右戰局,柳婉兒眉間滿是愁意。清風谷於她而言,就像紫霞宗於樊萱而言,都是值得用生命守護之物。
徐懷谷見她發愁,勸道:「你我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但求問心無愧就好。」
柳婉兒緊蹙眉頭,也是一籌莫展。苦苦思索之下,她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好似茅塞頓開,一條計策應運而生。
徐懷谷見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怎麼了?」
柳婉兒抬頭,認真說道:「我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你講。」
柳婉兒便把飛劍停在他身側,將心中想法悉數說給了徐懷谷聽。逐漸的,徐懷谷也連連點頭,驚喜道:「說不定真的可行。」
柳婉兒也喜了,忙道:「你也覺得可行?那我們不妨試試?」
徐懷谷點頭答應。於是二人又在飛劍上商量了一番,便御劍進了紫霞宗的山林,隱匿而去了。
清風谷很可能會面臨無妄之災,且看柳婉兒有何妙計,能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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