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下山押人(1 / 1)
陳戚一溜小跑到了徐懷谷的竹樓門口,在如玉耳邊把柳婉兒的話悉數講了一遍。
對於這個辦法,如玉也沒什麼把握,然而耐不住陳戚一個勁地勸他,如玉便站起了身,最後看了一眼竹樓,便和陳戚一起下山去了。
如玉終於不再跪著了,他起身一走,竹樓裡面的人自然也看見了。
余芹只當如玉已經心灰意冷,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心中不禁失落至極。好歹跟了二人好幾個月,平日裡向來都是懂事聽話的,怎麼不惹得她喜歡?一口一個姐姐和先生,余芹心裡也歡喜,看他都有幾分親弟弟的感覺。如今就這麼走了,說實話,她心裡捨不得。
徐懷谷在裡屋打坐,余芹從窗戶邊走進來,冷冷說道:「人走了。」
徐懷谷面色平靜如水,只說道:「走了就走了。」
「你也是夠狠心的。好歹和你一起走了幾個月,叫了你好幾個月的先生,說趕就趕,真就一點情面都不留?這事他固然有錯,那都被逼到死境上了,不出手又能怎麼辦呢?若你身處如玉的處境,恐怕也不會吝嗇出劍吧。」
「他不一樣,他是妖族。」徐懷谷眼皮子都沒睜開,「我和他約法三章在先,既然違背,我必須要讓他知曉後果。否則開了這個頭,誰知道他今後會不會變本加厲?若他真心悔改,那也就罷了。如今跪了半天,就心灰意冷走了,真以為一條人命就值他跪半天而已?」
余芹還是覺得他太過嚴厲了,心裡不舒服,便氣道:「那我今後若是有錯,你也趕我走好了,反正你這裡留不下有錯的人。」
徐懷谷睜開眼,神色訝異地看向她。
余芹蹙了蹙眉,轉身下樓。
「你去哪?」
「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徐懷谷沒攔她,余芹便徑自開門出去了。徐懷谷腦子裡還迴響著她說的那句話,心裡空落落的,忽然倒有些懷疑自己的做法來了。他看向在桌上安靜畫符的樊萱,皺眉問道:「樊萱,你也覺得我做的過了嗎?」
二人拌嘴,樊萱一個外人哪裡敢插話?因此她只裝作沒聽見而已。此時見徐懷谷問她,她便停下筆,答道:「不過說兩句氣話而已,過會子就好了。」
徐懷谷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依舊閉眼打坐了。
山腳下的鎮子裡,兩個孩子再次踏了進去。
二人一進鎮子,立馬便往當時那一個不知名院子裡去了,只見院門緊緊關著。陳戚眉頭緊皺,推門進去,卻見昨日裡那人的屍首已然不見,只留下牆角一灘乾涸的血跡而已。再往鎮子的街道上走去,還是和昨日裡一模一樣,冷冷清清的,也沒幾個人,一時竟也看不出有何風波。雖然出了人命,但想來那幾人也不敢聲張,因此倒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陳戚想了一想,說道:「那破院子很是偏僻,昨天那綁我們的幾人說過,就算我們大喊出來,也沒人會聽見。由此看來,平日裡應該沒人去那院子。所以那死人的屍首一定是被其餘兩個人帶走了,我們去找另外那兩個人,看看這事到底該怎麼收尾才好。」
如玉自是點頭答應。
幸好幾人綁了他們之時,還說出了姓名,否則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們。於是二人便沿街敲門去問,只問有個自稱「張大」的中年男子住在哪裡。鎮子上人口不多,問不過幾家,便有人說是不是那個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的張大?陳戚連忙點頭,那人便給指了路。二人謝過,連忙就往張大的住處去了。
還沒走到張大家門口,遠遠地便看見那門從裡面被推開了,張大和另外一男子走了出來。陳戚細細看去,正是張大和那個自稱「李三」的,看來昨日他們打死的就是那個叫「陳二」的了。
那二人出了門,依舊小聲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陳戚聽不清,便說要走近些,如玉卻道:「他們說,這件事不能報官,只能私了。幸好陳二尚未娶親,家裡也只有一個眼瞎的老母親而已,只要隨口把她糊弄過去了就行,就沒人會在意陳二的下落了。」
陳戚一聽,氣得一跺腳,拉上如玉,道:「走,我們跟上去!」
昨日裡是那張大暗中跟隨二人,今日便換做他倆跟蹤張大了。兩撥人一前一後,一明一暗,走不出幾條街,前面二人便在一個巷子口鑽了進去。陳戚和如玉在街上暗暗看著,只見那二人敲了裡頭一扇門,敲了良久,才有人開了門,他二人便進去了。陳戚和如玉這才也跟了上去,只是那門卻從裡面被緊緊鎖死了,二人進不去。
既然進不去,陳戚便想翻牆。如玉卻止住她,說道:「不必進去,我能聽見。」
陳戚朝他笑笑,點了點頭。於是如玉便靜心往裡聽,只聽見那張大的聲音和另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那張大問候道:「許久不見,乾娘身體可還安康?」
那老婦人笑道:「托你們的福,一切還好。雖然眼睛不中用,但這耳朵也還聽得見,牙齒也牢固,倒也挺好。你們稍等,我去泡茶。」
「欸,乾娘客氣了。我們坐坐就走,茶就不必了。」
「那可不行,倒顯得我陳家沒個禮數,客人上門了,連茶都沒有一杯。」
老婦人執意泡了茶,只聽茶杯叮鈴聲。老婦人繼續問道:「陳二那不成器的傢伙呢,怎麼不見和你們一起過來?」
「我們來也正是為了此事。說出來乾娘您莫氣,陳二最近認識了個綢緞商販。人家那生意做得多大,專從東邊海港和淇陰城來往做生意的,他這不跟著人家出門做生意去了,只怕一時半會都回不來。所以特別托我給乾娘您帶個信,要您莫牽掛,等他做生意回來,就娶親安家,給您抱孫子。」
那老婦人先是聽見陳二出去了,心中便擔憂的很,後又聽見張大說這一席話,轉而喜得停不下來,連忙說道:「哎呀,他可終於開竅了。他原先那麼不正經一人兒,竟然也有這麼一天。多虧你倆幫我規勸他,實在是多虧你倆了啊!」
幾人寒暄了一陣。裡頭人說一句,如玉便說一句,陳戚聽在耳朵里,愈發氣不打一處來,罵道:「真是滿嘴放屁!」
那二人喝過了茶,不再久留,便走了。只聽見裡屋關門聲,那二人出了屋門,便往院門而來。只聽二人交頭接耳小聲嘀咕道:「老大,這麼做真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出遠門做生意,禍福不定的,再過個幾月,我們便上門說商隊遇上山匪,貨物被劫了,人也被殺了,這事兒不久了結了?她一個老人家,從沒出過鎮子,除了相信,還能如何?」
「唉,老大,要不咱倆湊點銀子給她?好歹兄弟一場,如今不幸出事了,他老母親一個人又沒個活路」
「要湊你湊,我是沒那個閒銀子!棺材板都花了我五錢銀子,我找誰要去?」
那人不吭聲了。片刻,院門從裡面被打開,那二人剛踏出門檻,赫然便看見迎面站了兩個孩子,正狠狠地盯著他倆。
那二人一看,竟然就是昨天隨便一掌就打死了陳二的那兩個孩子,當即嚇得腿都軟了,拔腿就要跑。陳戚抽劍出鞘,冷聲道:「誰敢動,我就砍了誰的腿!」
二人忙停住腳步,抱拳求饒道:「二位小仙長,昨日的事,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陳二都被你們殺了,就放過我倆吧!」
陳戚當即便斥道:「那是他罪有應得!你們倆也都跑不了!」
二人再次討饒。
陳戚把劍指向那叫做李三的人,李三慌得臉色煞白。陳戚冷冷說道:「你,還算有點良心。」
李三忙鬆了口氣。
她又把劍指向那叫張大的,道:「你,良心被狗吃了。」
張大臉色鐵青,爭辯道:「我的良心怎麼就被狗給吃了?小姑娘年紀小,講話口氣倒夠大的!」
陳戚皺眉道:「還敢頂嘴?如玉,打他。」
如玉往前走了一步,握緊拳頭。那張大看得心驚肉跳,畢竟昨天就是這小子一掌就拍死了陳二,自己要是被他打,那可不是痛不痛的事了,只怕命都沒了。
如玉掄拳要打,張大忙求饒道:「女俠,女神仙,活菩薩!我錯了,我不該頂嘴!」
陳戚這才冷笑兩聲,讓如玉停手,隨即說道:「陳二是你的兄弟,你們既然出來混,就該有被收拾的覺悟。對昨天的事,你心裡有沒有怨氣?」
「仙長說笑了,絕無絲毫怨言!」
「好,這才對。再有一件,陳二雖然死了,但和你脫不了干係。以後他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你得好好侍奉她老人家,知道了不?」
「知道了,知道了!」
陳戚問如玉道:「你覺得他是真心悔改了嗎?」
如玉搖了搖頭。
張大見狀,忙喊冤道:「哎喲,我哪敢啊!仙長說的話,我張大絕不敢違背!」
陳戚見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連連搖頭道:「我看你不靠譜。既然我拿你沒辦法,走,跟我上山去,和徐先生當面說清楚!看他怎麼處置你!」
那張大自然不肯去,連連討饒。陳戚不耐煩了,便拿劍指著他,那張大無可奈何,只得被押著出了鎮子,往山上去了。
路上,如玉還是沒什麼底氣,問道:「這麼做,先生真就會原諒我們嗎?」
「放心吧,柳姐姐出的主意,准沒錯。」
如玉依舊半信半疑的,卻也沒別的什麼辦法,依舊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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