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宴會重逢(1 / 1)
接下來的兩天裡,興慶城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倒是邊境上不太平了起來。
據邊軍傳來的消息,妖族軍隊沿著泠江從西向東排了整整五十里,浩浩蕩蕩地渡過了江水,正在青嶺及附近的山間有條不紊地安營紮寨,隨時可能會北上。
至於渡江的妖族軍隊數目,據說已經達到了將近兩百萬之眾,這還只是說底層妖族,沒算上那些一起渡江過來的大妖們。
憑徐懷谷當時所見妖族沖陣時那毫不惜死的模樣,光是這兩百萬妖族軍隊,大余國以五百萬攻之,只怕都遠遠不敵。
形勢是愈發危急了,戰爭可以說已經爆發,只看兩族軍隊之間的正面衝突是哪一天罷了。
徐懷谷在興慶城裡待著,暫時對於邊境上的事情愛莫能助。只有等林倉央把他們引薦給了陸子衿之後,才能再做打算。
看書溂林倉央所說的宴會日子就在今天,地點則是在興慶城北邊一家高檔酒樓里。
因為此次應邀到場的年輕修士有近百人,林倉央府里肯定是裝不下了,所以在外邊特意包了一整座酒樓設宴,專門談論安排各人上戰場一事。
既然是各家宗門的修士,平時也都多多少少經歷過廝殺,對於上戰場一事,怕死的人是極少的,更多的是好奇多於恐懼罷了。
況且他們要做的只是應付普通的妖族軍隊,那邊的大妖們自有上面的大修士看著,因此也不算太過危險,否則各家宗門也捨不得把自家的修道苗子丟到戰場上去送死。
正如林倉央所說,他們上戰場的主要目的還是磨練心性,有助於今後的修道生涯罷了。
徐懷谷和李紫對今天的宴會是滿懷期待的,尤其是徐懷谷,雖然不知道出席的人會有哪些,但他心裡還是有所掛念,扶搖宗、紫霞宗、梅花宗、清風谷里都有徐懷谷所認識的人,若是能碰見熟識的人就好了。
日上三竿之時,徐懷谷便和李紫起身出發了。從客棧走到酒樓去,差不多晌午能趕到,他們是算準了時間的。
與此同時,各家宗門的修士們也在趕赴這一座酒樓。余芹和殷子實作為代表扶搖宗出席的人,也是早早地就到了會場,此時酒樓里還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十幾個人,落座的主要在外圍。
殷子實放眼看去,沒一個認識的,修為也普遍不太高,想來是那些三流宗門中的人物。
有一名侍女向他們二人要過了請帖,看了之後忙把他們邀請入最裡邊的席位就坐,惹得外圍的人紛紛朝他們好奇地看來。
余芹今天看起來有些愁眉不展的,殷子實也拿她沒辦法。緣故是前幾天二人來了興慶之後,余芹要去青嶺看一眼,想要找徐懷谷,殷子實陪她一起去了。
剛好那是楊昀與冰鳳一戰過後,青嶺滿目瘡痍,人去樓空,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更別說徐懷谷了。
余芹這幾天就是因為這件事有些不開心,她千里迢迢地趕來,只知道徐懷谷要回青嶺,如今青嶺被毀,卻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殷子實知道她心裡所想,便勸道:「你也別太著急了,青嶺雖然被毀,但徐懷谷肯定沒事,現如今他肯定就在大余國的某處,很有可能就在興慶城內。他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不成?他還活著,這該是件喜事才對,也別一直皺眉頭了。」余芹失落地嘆了口氣,說道:「多謝師兄寬慰。」殷子實點點頭,不再看她,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場宴會的來賓上。
正如徐懷谷所說,殷子實練劍雖然厲害,在在感情上純粹是個不開竅的,好像從來都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哪裡又理解余芹與徐懷谷二人離別多年的傷情?
就連當時余芹收到徐懷谷的那一封遺囑之時,哭得有多痛心斷腸,殷子實也沒有親眼見到,他不過從別人口中聽說了幾句罷了。
殷子實看見宴會座位的最前方還留了三把椅子,那不是給來賓坐的,而是給宴會的主持者所準備。
其中已經有一名氣質端莊的年輕女子入座其中了,許多僕人侍女在她身邊來來回回,向她稟告事務。
殷子實猜測這應該就是請貼上所寫的那位倉央公主了,只不過她衣著樸素,也沒穿戴任何首飾,除了眉宇間的氣質像個公主,其餘地方都看不出來。
她有意沒有著盛裝出席,這不禁讓殷子實再次思考起她的企圖來。他們一干人等都是被林倉央的請帖邀請過來,在請貼上並未明說這場宴會是大余國朝廷委託林倉央招待,如今她又不著公主服飾,難不成這是以她私人的名義所辦?
這樣一來,宴會的性質可就變了。大余國長公主以私人名義邀請東扶搖洲各家宗門年輕一輩上戰場,是否太過逾越一位公主理應的權限了吧?
殷子實還在心中暗自思索林倉央的目的,余芹則是對宴會毫不關心,她低著頭,靜靜看向手裡的佩劍。
那是一把霜白色的古劍,靠近劍柄處刻了兩個小篆的
「雨簾」,貨真價實的仙兵。本來憑余芹在扶搖宗中並不出眾的修為,是不應該有一把仙兵的,但這把仙兵並不是扶搖宗所賞賜,而是徐懷谷當初托七里山留給她的。
這把劍本來是崔淮的佩劍,徐懷谷殺了崔淮之後,這劍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再經由七里山交給了余芹。
這件事當時在扶搖宗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那位七里山的山主寧城與鄧紙鳶素來交好,受徐懷谷的囑託來一趟扶搖宗,一為送劍,二則不免拜訪了鄧紙鳶,順便把余芹也叫了過去。
她那一乾姐妹們見余芹被邀去見大長老,回來的時候還多了一把仙兵,都不知道羨慕成什麼樣了。
只有餘芹始終木木訥訥的,回家之後還哭了許久,此後兩三個月都沒去修行,惹得眾人困惑不解。
什麼仙兵不仙兵的,余芹一點也不在乎,她心裡只有徐懷谷。好在徐懷谷沒死,這把劍也終究沒有成為他送給她的遺物,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看著這把劍出神,宴會的賓客們也都逐漸來齊了,其中不免素來相識的人互相攀談幾句,酒樓逐漸熱鬧起來。
各宗修士陸陸續續都差不多到齊了,也有些殷子實所認識的人到場了。
好巧不巧,紫霞宗來的人恰好是當年那場道會上與徐懷谷結下生死之仇的樊萱,還有另一名男子在她身邊,殷子實不認識,不過因為樊萱的緣故,殷子實沒給他們好臉色看。
樊萱的臉色淡漠如水,她只是看了一眼殷子實,對他的不客氣沒有半分回應。
五年前道會上那件事對她打擊還是不小,當時她就已經有了五境巔峰的修為,如今也不過堪堪六境中期而已。
修為倒還是小事,若是這五年裡她沒有把心性收斂好,今後還有她的苦頭吃。
就比如她那傲得不行的脾氣,若是見了徐懷谷此時已經八境,高她整整兩境,怕是直接會滋生心魔,前途盡失。
當然,這不關殷子實的事,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全看她自己選擇。星月宗的來人是一男一女,一名七境一名六境,殷子實雖從未見過他們,但也有所耳聞。
那名七境的女子應該是叫做夏瑛,算是星月宗的嫡傳,另外那名六境的男子名叫關松海,在東扶搖洲也小有名氣。
星月宗這家大余國的本土宗門也算捨得,派了兩名得力的弟子前來,可能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底氣,覺得他們二人不至於橫死戰場,殷子實有些好奇這底氣的來源。
至此,東扶搖洲三家一流宗門全部到場了,剩下的二流三流宗門太多,就不一一介紹。
來賓差不多齊了,宴會的主辦方那三把椅子也都坐上了。林倉央坐在最中間,左側是一位溫文儒雅的老人,這便是徐懷谷見過的凌厲了,他正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她的右側坐了一位身穿甲冑、將軍模樣的人,不過那人看起來年紀也不輕了,兩鬢斑白。
殷子實對林倉央身邊的兩人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從何去猜,便只能靜靜等待宴會開始後,林倉央做介紹。
日頭漸漸到晌午了,馬上就是宴會的開始之時,林倉央不住地往門口看去,神色有些焦急,像是在等待誰一般。
有一名侍女急急忙忙地從側門快步走到了她身邊,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徐先生來了,只是他們二人不是哪家宗門的人物,下人們不敢擅作主張,因此特地來問公主殿下,他們二人的座位該怎麼排?」殷子實耳尖,一下便聽見了徐先生這三個字眼。
委實是對徐這個姓氏太敏感,他頓時上了心,抬頭往門口張望而去。林倉央忙道:「請他們來最前邊,禮數切記周全。」那名侍女躬身答應下來,又腳步匆忙地走出去,應該是去迎接那一位徐先生了。
殷子實朝林倉央打量而去,只見她像是舒了口氣似的,神色輕鬆了許多,想來她之前等待的就是這位徐先生了。
很快,那名侍女就重新走進來了,有兩人跟在她身後往前走來,殷子實一看,頓時神情一變,那所謂的徐先生,可不就是徐懷谷嗎?
只是只是怎麼還有一名女子走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出席?那女子風采極佳,絕不是平常修士,殷子實皺了眉。
他回頭看余芹,她還在低頭看劍出神。遲疑了片刻,殷子實還是推了推她,指向徐懷谷,說道:「你看那是誰?」余芹抬頭一看,頓時神色一滯,眼睛只是直直地看向他,像是痴呆了一般。
也就是此時,徐懷谷已經走近座位,同樣看見了余芹,不免也是一驚。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二人期待許久的相遇,竟然就這麼突如其來地發生在這場宴會上,終究是有些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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