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所謂氣節(1 / 1)
眼看那黑色巨鳥雙翅一展,就要隱沒於黑暗中,徐懷谷心裡一急,頓時怒斥道:「哪裡走!」那黑色巨鳥身形奇快,徐懷谷心裡一思忖,心湖飛劍的速度略勝於本命飛劍龍泉,不如換乘龍泉劍,以心湖飛劍追擊,效果更好。
於是他當即把腳底心湖飛劍的速度催動到極致,頓時飛劍登高到接近雲端,耳邊狂風嘶吼著拂過臉頰。
楚秀楊害怕掉下去,因此不僅是徐懷谷摟著她,她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一心只想著緊緊抱住了徐懷谷。
心湖飛劍不停,而龍泉飛劍也快速前來,停在了心湖飛劍一側,兩把飛劍全速並列而行。
徐懷谷看準了機會,大聲喊道:「抓緊我!」楚秀楊心頭緊張又害怕,也大聲應了一聲,死死抱住了他。
徐懷谷帶著楚秀楊在這雲端一躍而起,腳尖輕輕一蹬,便靈巧地從心湖飛劍跳到了龍泉劍上。
一躍而過,楚秀楊沒有感覺墜落,而是被一把劍穩穩地託了起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回過神來之後,便滿面通紅地興奮喊道:「好刺激!」徐懷谷大聲喊道:「別急著放鬆,你哥還在它們手上呢,還有一場廝殺!你一定要抓緊我!」楚秀楊
「嗯」了一身,用力雙手環住他,感受著他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心中卻不自覺地想到他們在扶搖宗山下的東平鎮的初次相遇。
那個時候自己還有些討厭他來著,現在覺得這人其實還不錯嘛。徐懷谷沒心思想別的,踏上龍泉劍之後,心湖飛劍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飛速刺向黑色巨鳥。
黑色巨鳥尖叫一聲,那修長的雙翅輕巧地一拍,頓時身形猛地一個急轉彎,對著地面俯衝而去,躲過了這一劍。
徐懷谷急忙操控飛劍調轉方向,又是一劍兇狠地刺去。黑色巨鳥猛地展翅,幾條鋒利的羽翎從身體上落下,化作一把把刀劍,也凌厲地刺向徐懷谷。
徐懷谷拔劍出鞘,對楚秀楊高聲喊道:「來了!」楚秀楊閉上雙眼,抱緊他的腰,只聽見耳邊傳來
「噼里啪啦」地好幾聲,徐懷谷持劍將那幾支羽翎悉數擊打偏開。這幾支黑色羽翎一來,緊接下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羽翎。
徐懷谷咬牙,把手中的劍舞得唰唰作響,那些前來的羽翎被一劍又一劍地挑開。
這羽翎雖然不快,可是卻會攔住他,算算這黑色巨鳥逃離的時間,應該快要到那傳送陣法所在之地了。
看書喇這麼耗下去,徐懷谷殺不了它,也救不了楚文澤和燕若離。他心裡一急,猛地心念一動,把那心湖飛劍拐了個急彎,終於是一劍刺入了黑色巨鳥的一隻翅膀。
黑鳥悽厲地哀嚎一聲,徐懷谷下了狠心,在飛劍上使力,想要把黑鳥的一隻翅膀切割下來。
那黑鳥感受到了威脅,竟然如壯士斷腕一般下定決心,把身上的鋒利羽翎往內一收,死死地把心湖飛劍鎖在了自己的翅膀血肉里,一時間無論徐懷谷怎麼使力抽出,心湖飛劍都絲毫不動。
徐懷谷急了,把身前的所有羽翎箭雨清理乾淨,突然急中生智,喊道:「我要出腳底這把劍,等下你抱住我,我們要墜落一段了!」楚秀楊驚慌地尖叫道:「什麼!」時間很急迫,不待她有多少反應時間,徐懷谷猛地抽出龍泉劍,頓時楚秀楊腳底一空,和徐懷谷從空中直直地墜落而下。
徐懷谷努力在寒風中保持著清新,對著受傷的黑色巨鳥又是一劍刺去。
龍泉劍雖然還未恢復到天靈之寶的層次,但好歹是一件仙兵。黑色巨鳥翅膀受了傷,速度慢了下來,徐懷谷這一劍直接刺進了它的胸膛。
只不過巨鳥的羽翎太堅硬,劍鋒只刺進去二寸左右,並未刺破心臟。那黑鳥尖銳地哀嚎,徐懷谷和楚秀楊下落得已經很快了,眼看就要觸及地面,徐懷谷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怒喊道:「給我出!」心湖飛劍
「咔嚓」一聲,斬破了幾隻羽翎,才終於從羽翎的封鎖之中撤出,化作一道雪白流光,快速飛向徐懷谷的正下方。
此時二人已經跌落進了樹冠之中,高速墜落之下,任何一根柔軟的樹枝都變得極其危險。
徐懷谷穿了法袍,於是便抱著楚秀楊,翻了一面身,把她護在上面,自己在下方,為她擋下了這些要命的樹枝。
楚秀楊幽怨地看著徐懷谷,眼睛裡好像有淚花在閃爍。好在心湖飛劍足夠快,直接下落到樹林之間,一路上奔赴而來,參天大樹有如割麥子一樣紛紛倒下,終於是在最後時刻落在了徐懷谷和楚秀楊的下方。
二人猛地砸在飛劍上,徐懷谷拼盡全力嘶吼道:「給我起!」飛劍立馬減速往下落,緩衝了一段距離,才撞在了地面上。
繞是如此,在下方的徐懷谷還是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嚇得楚秀楊面色慘白。
二人落了地,她趕緊從徐懷谷的懷裡掙脫出來,在他身邊蹲下了身子,焦急地關切到:「徐懷谷,你沒事吧?你千萬別嚇我啊!」徐懷谷擦了擦嘴角邊的鮮血,慘笑著坐起了身,說:「公主殿下有點胖了,要是再瘦點就好了。」楚秀楊一愣,哭喪著臉打了徐懷谷胸口好幾拳,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打趣我!害得我都擔心死了!」徐懷谷面色痛苦地把她的手握住,說道:「疼疼疼別打了。」楚秀楊坐在地上,哀怨地看著他,徐懷谷又立馬起身,道:「我沒什麼大事,那隻黑鳥被我重傷,走不遠了,你哥和你嫂子還在它手裡呢,我們趕緊追上去!」說罷,他趕緊再次御起心湖飛劍,往上面一踩,然後轉頭對著楚秀楊伸出手去。
楚秀楊牽過他的手,被他輕輕一拉,就上了飛劍。飛劍開始升起,還不等徐懷谷叫她抓緊,楚秀楊就熟練地自己抱住了徐懷谷的腰。
徐懷谷這才意識到二人之前的舉動有些親昵過頭了,不禁身子一僵。可楚秀楊卻抱得更緊了些,甚至把臉都貼到他的後背上來了。
事急從權吧,徐懷谷心裡有點慌,只能這麼暗暗解釋對自己到。飛劍一閃即逝,對著黑色巨鳥的受傷的方向而去。
行過不遠處,只見那裡的地面上坐了三個人,正是楚文澤,燕若離,還有一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渾身鮮血淋漓,胸口處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殷殷地淌著血。
她奄奄一息,正在盤坐著呼吸吐納,龍泉劍落在她的身側,也沾滿了鮮血。
楚文澤和燕若離二人相挨著靠在一棵樹上,還在昏迷之中。徐懷谷的飛劍落地了,他和楚秀楊走下了飛劍。
黑衣女子沒有絲毫反應,還在靜靜地呼吸吐納,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等待著既定的命運。
徐懷谷輕輕抬了抬手,龍泉劍就飛到了他的手心裡。他持劍走到黑衣女子面前,蹲下身子,低頭看向她。
黑衣女子倔強地把臉轉到了一邊去,徐懷谷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正對著他。
女子眉毛修長,眼神冷冽,面容清艷高冷,不屑地看著徐懷谷。徐懷谷看了一會,逐漸疑惑地皺起了眉,他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黑影女子突然冷笑了起來,氣息微弱著說道:「徐懷谷我們曾經見過面,你可還記得我?」徐懷谷仔細審視了一番,猛地想起腦海深處角落裡的一個身影,驚疑道:「燭爾,是你!」黑衣女子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說:「虧你還記得我,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徐懷谷問道:「你不是跟在宋戾身邊嗎?他人呢?」燭爾慘笑道:「你說宋舵主?他早就已經被調升到中土去了。如今和你我第一次見面之時,已經過去了十年,沒想到那個時候我眼中的一個螻蟻,現在竟然能殺我了。」徐懷谷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樹林,問:「沒人來救你,這新來的舵主要捨棄你了?」
「呵那個傢伙,最是會幹背信棄義的事。現在事情敗露,皇宮裡的強者正在趕來,他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救我的。」徐懷谷看了她半晌,沒說出話來。
隨後似是下定了決心,心湖飛劍輕巧地飛起來,端端正正地落在了燭爾的肩角,只要稍微一動,就能切下她的頭顱。
燭爾眼神里閃過一絲不甘,祈求道:「徐懷谷,看在我曾經救了你和白小雨一命的面子上,放我走吧。」徐懷谷憐憫地看了一眼她,說:「妖宗對你如此無情,離開吧,不要再待在裡面了,做一隻自由的妖,不好嗎?」燭爾咬了咬牙,反問道:「自由?哪來的自由?我生來是妖,生來就被人所憎恨。就算我不殺人,人也要殺我。這中域終究還是人族的天下,要是我失去了妖宗的庇護,我怎麼活下去?」徐懷谷輕聲道:「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害人了,好不好?」燭爾冷笑著說:「我既然要繼續待在妖宗,你覺得我不殺人能行嗎?」徐懷谷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兇狠地說道:「你如果還要繼續殺人,我寧願背負恩將仇報的名聲,也會把你斬殺在這裡。」燭爾緊緊咬著牙,面色艱難。
許久,她才從嘴裡憋出幾句話,沉聲說:「你們人族不是向來看重氣節嗎?不要以為只有人有硬骨頭,我們妖族也有。我生而為妖,生來就應該殺人。妖族對於人族的仇恨,你作為人,根本就不明白。」
「我的父母親人都被人所殺,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在世上,這種刻骨的仇恨,你能明白嗎?如果你的親人都被妖族殺了,你會有多恨他們?」她咽了口唾沫,神色逐漸坦然了,說:「所以我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放棄殺人,這是我的原則。」徐懷谷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好,好一個妖族的氣節。」楚秀楊驚疑不定地看著徐懷谷,聽這語氣,是要放了她?
「從我個人的想法來看,我不想你死,可是若是今後會有人因為我今天的決定而喪命,我會讓你死的。」飛劍輕輕一動,猛地從後背刺入了燭爾的心臟,劍鋒從心口處鑽了出來,滿是猙獰的鮮血。
楚秀楊第一次看見殺人,身子微微顫抖著,面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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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所謂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