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酒 第九十二章:尾聲(1 / 1)
出了那一家茶館,徐懷谷對白小雨所說的話有了一些感悟,他邊走著,邊細細咀嚼那些話里的意思。
白小雨還並不急著回中土,況且他與徐懷谷再次偶然在紫霞宗道會上相遇,目前為止都還沒好好熟絡感情,便想著再陪徐懷谷一段時間。
姜承錯倒是無所謂,反正只要白小雨在他身邊,他什麼都聽這一位白師姐的。
白小雨便問徐懷谷:「你接下來打算去哪?我跟著你再走一段。」徐懷谷想了想,說:「還是回清風谷吧,左丘尋和余芹應該都還在那裡。只是鄧紙鳶這次過來救我,我都還沒有和她好好說過一句話,心裡愧疚得很,如果能找到她的話,順便也能請她把余芹帶到扶搖宗去,如此就是最好了。」白小雨說:「鄧紙鳶可不清閒,此番你被我救走,她若是不來追上我們,應該就是直接回扶搖宗了。」徐懷谷說:「若是如此,那也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讓余芹和我一同北上,再去扶搖宗。」姜承錯其實是中土人士,並不是東扶搖洲本地人,還從未去過清風谷,自然有些興趣,問:「清風谷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徐懷谷思索了一會兒,笑道:「清風谷好玩的地方也就那麼幾樣,你別抱太大希望就是。大小落霞峰兩座山峰的落日之景,堪稱絕美,算是清風谷的招牌。此外本來還應該有一塊劍石,只不過現在清風谷封掉了竹劍山,你此次前去,應該是看不到了。」徐懷谷本來話已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一物,問:「你喝酒嗎?」姜承錯一愣,大笑道:「徐兄弟,你這記性著實不好,你忘記我們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在酒樓嗎?那時,我可是喝了一桌子的酒!」徐懷谷被這麼一提醒,倒也恍然大悟過來,大笑著回應道:「原來如此,那看來是同道中人!清風谷的酒,比起紫霞宗的好上許多,我帶你去喝個痛快!」白小雨笑道:「徐懷谷,我記得你在興慶的時候還不愛喝酒的,怎麼這一路走來,天底下倒是又多出一名大酒鬼了?」徐懷谷有些不好意思,說:「身邊之人都愛喝,久而久之,自己好像也就愛喝了。白姐姐,你喝不喝酒啊?」白小雨搖頭說:「酒是拿來澆愁的,我還是喜歡喝茶。」姜承錯聽到好酒,心裡有點饞,便迫不及待地說:「白師姐,你不是有師父賞賜下來的那一隻可以飛行的蒲團嗎?要不我們坐蒲團去清風谷吧?」白小雨看透他的心思,說:「想得美,清風谷距離紫霞宗也不過一旬的腳程,走路去還能看山看水,不好?這麼急著想喝酒,小心師父知道。」姜承錯哭喪著臉,說:「白師姐,我發現你對我的好壓根就比不上徐兄弟。我對你百依百順,還落得這麼一個苦下場。」白小雨知道他在故作矯情,懶得理他,自顧自往前邁開步子,走進了一片蔥鬱的樹林間,往清風谷的方向而去。
徐懷谷笑著拍了拍姜承錯的肩膀,不說話,也往前走。姜承錯見二人都沒打算等自己,也就收起哭喪著的臉,朝白小雨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趕緊跟上了二人。
紫霞宗里,局勢有些混亂。連宗主崔枯出手,最終都沒有攔下徐懷谷,不免讓紫霞宗顏面掃地。
而此時,樊萱還在重傷之中,只能安靜養傷,況且徐懷谷最後那要殺她的一劍,給這位不可一世的女修士心中所留下的陰影,後患之多,難以言說。
道心蒙塵,說的就是如此。而且今後樊萱若是再遇見徐懷谷,估計只會更加懼怕,紫霞宗這麼一個難得的好苗子,算是有一半毀在了徐懷谷的那一劍上。
對此,紫霞宗上下都是極不甘心。尤其是她的師父慕容狄,本就與徐懷谷有過節,這件事情一過,更加對徐懷谷恨之入骨。
只不過礙於最後那出手的黑衣女子,實在是沒有辦法對徐懷谷如何,不然若是惹來那一位十一境修士的盛怒,紫霞宗真的承受不起。
這一日,紫霞宗的高層舉辦了一次宗門大會,特意來商討此事。看書喇慕容狄雖然有怒火,但是知道就算說出來,紫霞宗也不能怎樣,遂也作罷。
只不過這一場宗門大會上,慕容狄一直都是眉頭緊鎖,一句話也不說。
那負責道會安全一事的劉長老站了出來,愧疚地請罪道:「此番我紫霞宗元氣大傷,我劉某人是第一個逃不脫責任。要不是萱兒那一場比試中,我沒有救下那女子,這後來之事,都不會發生了。」崔枯說:「劉長老沒有錯,你盡力而已,無論是於心,還是於宗門,都應該無愧,不必說這些話。」慕容狄冷哼一聲,道:「這也無錯,那也無錯,錯的難道是我萱兒?」崔枯見慕容狄心情不佳,便勸道:「我覺得這件事其錯有二。一是那徐懷谷,蠻不講理,硬要出劍,在道會上掀起這風波,罪魁禍首就是他。其二,就是我們紫霞宗的實力還是不夠強。若是能有人實力能與那黑衣女子比肩,難道還會這麼眼睜睜地放徐懷谷走不成?」
「此事不僅要責怪外人,也應當內省。凡事遇對錯,都應該如此。不能把錯誤都推給外人,那只會使我們雙眼被蒙蔽。但同時,也不能把責任都攬在自己頭上,終究要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否則愧疚積攢,終有一天會爆發。」眾人皆應道:「是。」崔枯冷笑道:「而且,我們並不是完全拿徐懷谷沒有辦法。明面上的出手,自然不行,但是暗地裡,我們可操縱的力量就多了去了。」眾人疑惑地看向崔枯,崔枯才繼續說道:「傳我命令,安排一些看客把此事傳播出去,尤其是徐懷谷是天生劍胎,還有與白衣女子那妖族關係不淺,都可以大作文章。最好是找那些小野修,還有說書客,在修行界中傳播出去,務必少與紫霞宗扯上關係。」崔枯戲謔地笑道:「我看他在如此輿論之下,該如何在修行界立足?」此時已是夜晚,扶搖宗一行人,包括鄧紙鳶,都還留在紫霞宗的閣樓里,暫且不急著回宗門。
此次道會,紫霞宗四人之中有三人進了前二十,唯一沒進的就是那在清風谷就被徐懷谷重傷的葉冷,這一切都還得怪那帶隊的陳長老。
殷子實把一路上的事情都如實稟報給鄧紙鳶,鄧紙鳶自然沒給陳長老好臉色看,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畢竟那還是一位長老,僅僅因為一名弟子沒有進前二十的事情而過多責怪的話,於情於理上都不太好。
其實鄧紙鳶這一趟來的心情算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那徐懷谷竟然是世間罕見的天生劍胎,而自己早就與他結下善緣,如果不出意外,他會順利地拜入鄧紙鳶門下,成為扶搖宗的劍修。
這是扶搖宗的一件天大好事,天生劍胎的實力,在五境之時其實還未完全體現,所以在不出心湖飛劍的情況下,他與殷子實的實力堪堪持平。
但是若是到了今後,那多出來的一把心湖飛劍,還有飛劍的天生神通,可就是天生劍胎在對陣他人之時最大的依仗。
很簡單的道理,若是七境的劍修與七境的天生劍胎出劍,那普通劍修只有一把飛劍,天生劍胎卻有兩把,一把用來纏住對方飛劍,另一把就可以輕易取人性命。
但她也同樣憂慮,就是為了那與白衣女子與徐懷谷的關係。白衣女子是妖,能拜入黑瞳門下,資質和來歷絕不簡單。
與這種將來必然修為和地位都不低的大妖有了這說不清楚的糾葛,對於扶搖宗這等正道宗門而言,實在是風險太大。
鄧紙鳶憂心忡忡,她害怕若是真收了徐懷谷做弟子,會像崔枯所言,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殷子實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徐懷谷此人很對他的胃口,是個可以結交之人,他能活著走出紫霞宗,殷子實由衷為此感到高興。
就在這扶搖宗一行人相聚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殷子實上前打開門一看,外面是謝卿雲和左丘尋。
謝卿雲此行是專門為了鄧紙鳶而來,她走到了鄧紙鳶面前,行了一禮,說:「多謝鄧大長老為我們清風谷徐懷谷出劍,此番情誼,我清風谷會謹記在心。」鄧紙鳶會意,笑道:「要說徐懷谷就徐懷谷,怎麼就變成清風谷徐懷谷了?據說所知,他應該還沒有加入清風谷吧?」謝卿雲笑道:「鄧大長老有所不知,這孩子在清風谷的時候,用他那一柄心湖飛劍吃掉了清風谷祖傳下來的劍石,從此之後,他的劍意中都會帶有清風谷劍意的影子。雖未有名,卻已有實,也能算半個清風谷的弟子。」鄧紙鳶覺得好笑,這就開始忙著拉扯香火情了,看來謝卿雲也不是個厚道的主。
鄧紙鳶說:「我看他吃你這一塊劍石,你倒是樂意得很。」謝卿雲一笑置之,又問:「只不過他還尚在清風谷之時,我便看見他手裡那一柄短劍,曾是鄧大長老的佩劍,卻不知鄧大長老與他有何淵源?」鄧紙鳶隨意道:「不過是在濱西那一戰之時,就已經碰見了他。當時他還尚未跨入修行,我見他有意練劍,又合我眼緣,便傳授給了他劍修法門和那一柄短劍。我還告訴他,若是他想要好好練劍,可以走來扶搖宗,我會給他一個機會,做我的弟子。」那時徐懷谷尚還未展開羽翼,鄧紙鳶就敢說出這樣的話,著實令人費解。
謝卿雲有些訝異,說:「原來如此,難怪鄧大長老願意千里迢迢趕過來,為徐懷谷出劍。」謝卿雲自知與徐懷谷這關係怕是抵不上鄧紙鳶了,便趕緊換了個話題:「鄧大長老可還記得明心玉簪一事?」殷子實已經和鄧紙鳶說過這玉簪,鄧紙鳶自然是極樂意看到這情況的。
只要余芹加入扶搖宗,徐懷谷在正道也有了牽掛,正好與那妖族女子相制衡。
況且這對於扶搖宗而言,又是一樁不小的香火情。要知道余芹的母親,也就是曾經幫助過扶搖宗的那一名中土女修,在修行界身份和地位都是極高。
鄧紙鳶答道:「殷子實已經告訴過我了,余芹此時應該還在清風谷吧?」謝卿雲點頭說:「是,那鄧大長老有何打算,是準備把她帶去扶搖宗?」鄧紙鳶搖頭道:「不急,我還想再聽聽徐懷谷的想法。」至此,謝卿雲無話可說了,便坐到了一邊,喝了幾口茶水。
鄧紙鳶有些憐憫地看向謝卿雲身後的左丘尋,說:「蘇涒,聽說兩年前新雨宗主死了。他一死,新雨宗沒了主心骨,祖師堂的傳承香火都要斷了,你不回去看看嗎?」左丘尋冷笑一聲,道:「前輩說笑。蘇涒早已經死了,站在這裡的是左丘尋,與新雨宗素無瓜葛。」鄧紙鳶嘆了口氣,也坐下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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