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昭寧寺來的說客(1 / 1)
大內天牢,地字丙號監房。
「公公裡面請,裡頭髒,仔細髒了公公的緞子面鞋。」獄卒引著玄篤和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子往天牢中走去。
「有勞差爺,」玄篤說著。
「那衍慶宮的宮人,就都關在這裡頭了,公公要找的人就在最頭上北面那間呢。」獄卒一邊說,一邊將那丙號監牢的鎖鏈解開,弓著身子請玄篤和那女子走進去。
玄篤一聞到裡面的氣味,不禁捂住口鼻,又將一錠金子交到了獄卒手上,說道,「辛苦差爺為咱們引路,這點勞什子不成敬意,請差爺收下喝茶吧。」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那獄卒不住地點頭哈腰稱謝。
「姑娘快些進去吧,我這裡等你,這裡乃是是非之地,讓旁人察覺了不好,還是長話短說,咱們早些出去是正經。」玄篤說道。
「有勞公公。」那女子說著,走入了丙字監房之中,看著一間一間的監房中、被用了刑罰、人不人鬼不鬼的囚徒們,監房裡光線又暗,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要找的人。
終於,那女子走到了監房的最裡頭,覺得這裡越發陰冷,有一個滿身是血、披頭散髮的女子癱在一層茅草上,一動都不敢動似的,只抬頭怔怔地看著對面的朝陽監房裡透進來的光。
「香扇姐姐,你受苦了,」那女子蹲下身子,對著監房中的香扇說道。
那女子看香扇沒有反應,於是又說道,「姐姐難道不認得我了?」
香扇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起初還不敢相信,直到第二次聽到,才知道那聲音是真的,並非是夢。原本垂死的香扇瞬間就有了精神,也不顧身上的疼痛,掙扎著爬到了監牢的門口,雙手抓住牢房的木頭門,仔細看著那披著斗篷的女子。
女子將斗篷取了下來,想讓香扇看得更清楚一些。
「芒角?你是芒角?」香扇聲音顫抖、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沒有死?」
「是我,姐姐別來無恙啊?」芒角故意說道,看著香扇身上的傷,故作憐憫地說道,「嘖嘖嘖,看姐姐這一身的傷,我這心裡也是心疼不已,若是姐姐也能像我一樣,得貴人相助,逃出命去就好了。」
「當日是何人救你出去的?」香扇問道。
「姐姐以為能是何人呢?」芒角反問道。
香扇思量了一會兒,冷笑道,「是我糊塗了,這宮裡能偷梁換柱、救你出去的,除了唐妃,還會有誰?怪不得,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芒角問道。
「怪不得這些日子,」香扇說道,「宮裡宮外,舉發皇后娘娘的人如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若是沒有個知道內情之人,又怎麼會這般湊巧?竟然像是故意聚攏在一起,要置皇后娘娘於死地似的。」
「看來姐姐雖然身子受了刑,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可是這腦袋瓜子還是和從前一樣機靈,怪不得皇后娘娘會寵信姐姐,」芒角說道,「只是姐姐有一件事還不曾想明白。」
「什麼事?」香扇不屑地說道。
「姐姐以為,就算陛下念在先太后的顏面上,即便皇后作惡多端,也不會置她於死地,姐姐以為皇后自己逃出命來,也會將姐姐接出去,照舊伺候她,姐姐心中可曾這樣想過?」芒角問道。
香扇聽著,眼神只是看著芒角那雙綢面繡鞋,回頭看了看自己那雙凍得通紅、滿是血印子的腳,簡直是雲泥之別。
「別人不知道咱們皇后娘娘,咱們兩個可是最清楚皇后娘娘的性子的。」芒角說著,環伺了一圈,對香扇說道,「不瞞姐姐,當日我也曾被關在這裡,受盡了苦楚,無論當日被如何拷打,我也從不曾承認那縫製巫蠱布偶、誣陷鄧良人之事是皇后指使,可是結果呢?皇后娘娘是什麼心思,別人不知道,姐姐最清楚,她比天牢的人更巴不得我早點死呢,只要我死了,當日她陷害鄧良人、想置鄧良人於死地的醜事就不會有人知道,如此一了百了,對她而言豈不是有益?」
香扇聽了,也記起當日,裴皇后的確起過這樣的念頭,而自己今日的處境,正如當日的芒角。
「我敢擔保,即便是陛下恩寬,姐姐有命出去,第一個要殺了姐姐的,不是陛下,而是姐姐效忠的皇后娘娘。」芒角說道。
「你今日所言,不過是想讓我與皇后離心,背棄了皇后,被你們當做一顆扳倒皇后的最後一顆棋子,我可曾說錯?」香扇說道。
「姐姐誤會,今日我前來,只為了給姐姐指一條活路的。」芒角說道。
「哼,只怕當日唐妃也是這般與你說的吧。」香扇說道,「虧你也真信,即便是我今日出賣了皇后,投誠到唐妃的麾下,兔死狗烹的道理,能在皇后這裡上演,難道唐妃那裡就不會上演嗎?橫豎都是死,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死之前再出一回醜態呢?」
「什麼兔死狗烹,姐姐看我如今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芒角說道。
「那是因為這狡兔還沒有死,你這隻獵犬還有用處,因此她還留著你的命罷了,等狡兔死了,你的下場,難道會好的過裴氏?我竟不信。」香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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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昭寧寺來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