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1 / 1)
「接下來,輪到小品類,目前上報上來的節目只有陳佩廝和朱時茅的《考演員》。」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上台,然後表演結束以後,大家要好好點評。」
鄧在君的話音剛落,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眼神里充滿期待。
畢竟,每每想起燕京台迎春晚會上的《胡椒麵》,都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嘩嘩嘩。」
伴隨著如潮水般的掌聲,陳佩廝和朱時茅信心滿滿,拱了拱手。
方言陪著龔樰,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彩排,相比於去年的《考演員》,顯然有突飛猛進地進步!
第一版只有大綱,沒有固定的台詞,全憑陳佩廝和朱時茅的即興發揮。
但有了《胡椒麵》積累的經驗以後,不僅設計好了台詞和站位,甚至還有頗多的包袱。
抖一個包袱,圍觀的眾人就被逗樂一次。
漸漸地,不光是創作組成員看得前仰後合,就連體育賓館的職工們也笑得合不攏嘴。
整整半個多小時,笑聲不止,。
屋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等表演結束的時候,立刻贏得滿堂喝彩,不少人紛紛站起來,鼓掌叫好。
「真的是笑死我了,眼淚都笑出來了。」
龔樰抬起手來,想擦去眼角的淚花。
「用這個。」
方言貼心地把手帕遞了過去。
龔樰一看是當初那條手帕,露出甜蜜蜜的微笑,就在此時,創作組裡冒出的批評和質疑的聲音,立馬打破了這種曖昧的氛圍。
「表演得很好,可時間會不會太長了?」
「沒錯,而且有些細節還略顯粗糙,不夠細緻,最好能重新編排一下,壓縮時間。」
「這節目看著可樂,可沒有生活根據,也沒有個主題,而且表演得是不是太過火了?」
「」
種種的意見,陳佩廝和朱時茅起初能和顏悅色地接受,但當聽到「這種沒什麼教育意義的節目會有爭議」時,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沒有教育意義』?」陳佩廝撇撇嘴,「《胡椒麵》也沒有教育意義,不也上了燕京台的春晚。」
一個戴眼鏡的領導回道:「那不一樣,燕京台是地方台,可這是中央台的春晚!」
「嘿,哪不一樣嘛。」
陳佩廝不滿道:「春晚不就是讓老百姓高高興興地過大年的?」
接著看向方言,「當初方老師指導燕京台辦春晚的時候,就明確地說是『娛樂大眾』。」
「我說了那麼多話,你就只記住這四個字。」方言道:「我給燕京台的是16個字的方針,貼近生活,娛樂大眾,雅俗共賞,老少咸宜,我覺得這16個字也適合中央台的春晚。」
創作組裡又有人說:「我看可以多加4個字,寓教於樂,政zhi教育和宣傳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方言橫了一眼:「說教能讓觀眾笑得出來嗎?」
「方老師說的對,當觀眾覺得你在教育人的時候,作品就會給觀眾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陳佩廝不無贊同,「那是最累人的時候!」
「這個這個」
提出反對意見的人紛紛望向王楓,顯然是讓他這個台長拿主意。
黃一鶴及時解圍道:「我覺得《考演員》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時長,佩廝、時茅,你們還是要好好地想想,該怎麼在保留精華的同時縮短時間,至於教育意義,等審核的環節再說。」
「對,今天只是創作組的第一次碰頭會。」
王楓借坡下驢,轉移話題。
83年的春晚,中央台沒有經驗,沒有像燕京台一樣找贊助商。
到了84年,中央台準備模仿燕京台一樣,但可惜的是,沒有國企單位願意贊助。
畢竟,上電視打廣告,很多國營單位根本沒有意識到裡面蘊藏著多麼恐怖的價值。
於是乎,方言當仁不讓、捨我其誰地幫韓躍民攬了下來。
這下子,小小的服裝作坊又要做好縫紉機踩冒煙的準備。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逝,金雞獎如期舉行。
龔樰、章藝謀、霍建起等獲得提名的人,悉數參加。
倒是方言這個再次入圍最佳編劇的,主動缺席,照常地在《十月》編輯部上班。、
畢竟,不出意外的話,年後自己就會被借調去《人民文學》。
一手支頤,一手在紙上,認真地寫著給84年春晚安排的節目。
「楊麗苹,《雀之舞》。」
「傳統古彩戲法,《三仙歸洞》。」
「」
時而塗塗改改,時而寫寫畫畫,大腦漸漸地理清一條清洗可見的脈絡。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秦大爺的聲音,「方老師,樓下有人找您!」
「來了!」
方言快步下樓,驚訝地發現來的竟然是黃一鶴和姜坤。
姜坤語氣急切道:「方老師,出事了!」
方言皺了皺眉,聽黃一鶴說,邀請港台歌手上春晚這事遇到了一個巨大的難題。
即便上級領導同意,可是內地和香江聯繫的渠道並不多,中央台不知道該怎麼和張明敏、汪名荃、奚秀蘭這些人,以及他們的經紀公司搭上線,這裡面涉及的問題很複雜。
「這個可以找香江的三聯書店,或者新華|社香江分部代為轉達嘛。」
方言沉吟片刻,又推薦了施南笙。
黃一鶴大喜道:「我記下了!」
方言問:「如果為了這件事的話,你們沒必要親自跑一趟,肯定還有更大的問題吧?」
「真的瞞不過方老師。」
姜坤如實說,「陳佩廝和朱時茅在編排小品的時候,竟然不打聲招呼,擅自逃跑了!」
方言詫異道:「什麼叫逃跑了?」
「就是當逃兵,放棄節目,退出春晚。」
姜坤說:「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在賓館裡就再也沒見到他們倆的人影。」
「他們人呢?」
方言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黃一鶴嘆了口氣,「我們找了半天,最後是八一廠廠長打來電話,我們才知道人在那兒。」
「那我們趕緊去吧。」
方言邊走邊說,「對了,他們為什麼逃跑,總該有個理由。」
黃一鶴說,陳佩廝和朱時茅好吃好喝地住在體壇賓館裡,不用花糧票、油票,但在創作上始終是不順心,可能是覺得心中有愧,不好意思繼續白吃白住,乾脆就主動退出。
「只怕不是這樣吧」
方言看破,但沒有說破,被兩人連拉帶拽,拉去了八一廠。
豐臺六里橋,八一廠便位於此。
排練室里,朱時茅正在苦口婆心地勸陳佩廝回賓館。
「不去,老子不去!」
陳佩廝道:「凡事都要弄清楚,咱們的小品到底是給觀眾帶去快樂,還是要教育觀眾。」
「佩廝,這可是廠長本人的命令。」
朱時茅道,「他讓我們一定要配合好中央台春晚的工作。」
「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分個青紅皂白吧!」
陳佩廝道:「我們提的修改意見多好啊,不就是沒按他們說的,加入什麼教育意義嘛,這也叫錯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全給否了,既然這樣,咱偏偏就不伺候了!」
朱時茅說:「這也不是辦法,剛剛中央台又打了個好幾個電話過來。」
陳佩廝倔脾氣一下子上來:「不去,不去,我不能這麼糊里糊除的」
突然間,砰的一聲,門被打了開來。
「陳小二!朱時茅!」
順著聲音望去,朱時茅一個激靈,「方老師,您怎麼來了?!」
陳佩廝咧嘴發笑,「嘿呦,方老師!」
方言站在黃一鶴、姜坤的面前,眯了眯眼,「怎麼,要我們三顧茅廬請你們回去嗎?」
陳佩廝道:「方老師,我們倆哪敢吶!」
「那你嘀嘀咕咕什麼。」
方言挑了挑眉,「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要不恢復一下?」
陳佩廝尷尬地賠笑道:「別別別,方老師,您就別拿我開涮了。」
方言問:「說說吧,為什麼要退出?」
「有些人太欺人太甚!」
不等陳佩廝說完,朱時茅急忙接上話。
重新編排的劇本的時候,遭到了刁難,之前設計出的很多精彩的包袱被砍掉,他們覺得憋屈,羞愧之餘,十分氣憤。
如果是為了縮短時長,忍忍也就算了。
可否決的理由偏偏是因為毫無正面積極的意義,純粹的愉悅大眾不可取。
「我當時脾氣就上來了,跟老茅說,『咱們不伺候了,咱們走』!」
陳佩廝拍了拍胸脯,「方老師,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方言問:「不用你來當,我就想問問伱們,還願不願意上春晚表演節目。」
朱時茅同意重新排,而陳佩廝卻不同意,推脫道:「我這人笨,記不住詞。」
「那可以改嘛,給你改成《胡椒麵》那種啞劇小品怎麼樣?」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陳佩廝最終看在方老師的面子上,勉勉強強地應了下來:
「回去可以,但您得先說說,這《考演員》到底該怎麼改?」
「你們有沒有聽過相聲劇?」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