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得狠狠地調教(1 / 1)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親愛的爸爸。」
「我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慈祥的爸爸。」
「他滿口沒有一顆牙,滿頭是白頭髮,他整天嘻嘻又哈哈,活像洋娃娃」
一大清早,院子裡響起了被鄧麗筠唱紅的《不老的爸爸》。
方燕正在跟院裡的小夥伴們一起做著廣播體操,暑假期間,每天如此。
方言透過窗戶,看著小妹領操做著第五套廣播體操,情不自禁地做了幾個擴胸運動。
然後轉過頭,視線落在桌上的稿紙。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油墨未乾。
格子紙的第一行,清晰地寫著題目:
《那山那人那狗》。
想到了郵遞員,想到了胡師傅父子,想到了胡師傅講的戰友故事,文思立刻如尿崩。
憋了這麼久,終於是一瀉千里,酣暢淋漓,想到了這部合適到不能再合適,但也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
故事並不複雜,老郵遞員在山間送了一輩子的信,腿腳在經年累月的勞累中落下了病,不得不提前退休,恰恰兒子高考落榜,回到家中,接任了自己的工作。
兒子上班第一天,老郵遞員整理好郵包,派在山路上有經驗的大黃狗「老二」陪著。
千叮嚀萬囑咐,但仍然不放心,最後還是決定跟兒子一起,再走最後一趟郵路。
有,也有電影。
方言只看過電影,劉曄、程好主演,也是他們演技最好、最有靈性的時候。
看上去,很像一部公路電影。
一條路線不變的山路,兩代不相似的人,三天的漫長行程,以及一隻忠誠的大黃狗。
即將退休的父親帶著第一天接班當鄉郵員的兒子,走那條已經走了二十多年的郵路。
兒子對父親的誤解、叛逆、抱怨,以及冰冷的感情,在一路上的跋山涉水、短暫獨處之後,漸漸地消除了。
以前是子不知父,但當真正地體驗了一回郵路,兒子開始理解父親。
在結尾處,兒子背著老父親淌過河流,父子之間的所有隔閡,都隨著流水而消逝不見。
整個故事發生在湘南省,準確說在湘西。
方言摸了摸下巴,正考慮著給古樺去一封信,幫忙安排他到湘西採風調研。
「哥!哥!」
屋外的音樂戛然而止,方燕踩著小碎步,飛奔到他的房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你啊你,著什麼急。」
方言白了眼,餘光瞥向昨天收到的信,裡面是一封燕京大學話劇文藝匯演的邀請函。
舉辦時間,就在開學後的第二周周日。
也就是說,留給英答、白若雪、唐勝男等人排練《山楂樹之戀》話劇的時間不多了。
方言覺得有必要見識見識她們的成果,畢竟自己只收了一分錢的改編費。
四捨五入,就是一個億啊!
都是我的錢!得看看這錢花得值不值!
燕京大學,未名湖畔。
「我媽不允許我25歲以前談戀愛。」
「那我就等你到25歲。」
「那要是25歲還不行呢?」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
白若雪扮演的「靜秋」,和扮演「老三」的蕭峰念著台詞,四目對視。
英答、唐勝男等話劇隊的成員,或坐著,或站著,一雙雙眼睛盯著他們。
忽然間,白若雪注意到方言從不遠處向他們走來,不免意外道:「方老師!」
英答、唐勝男等人聞聲望去,就見方言牽著方燕,大手牽小手,來到面前。
方言笑吟吟道:「我們來隨便看看,你們繼續,繼續。」
「要不從頭來一遍?」
英答又緊張又興奮,「給您看看我們的演出,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多多指點。」
方言點了下頭,眼瞅著眾人平復心情,開始投入到表演中。
因為受制於經費有限,道具約等於沒有,所有人幾乎相當於無實物表演,越是如此,就越考驗演技。
沒有演技,就是一出鬧劇,非但沒有代入感,反而讓人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
唐勝男、英答等配角倒還好,戲份不多,沒有那麼明顯的表演痕跡。
但白若雪和蕭峰的戲份重,越演,表演的痕跡越重,就越能看出在硬演「靜秋」和「老三」。
話劇從頭到尾,演了大概一個半小時。
英答轉過頭,「方老師,您覺得怎麼樣?」
「劇本沒什麼問題,你們的形象也挺合適,就是表演上有點瑕疵。」
方言把蕭峰和白若雪喊來,先是讓蕭峰來演一個老三對靜秋溫柔而陽光的笑容。
只見他面部肌肉顫動,似硬擠出來的一絲笑容,猶如黃小明演霸道總裁時那般的油膩。
白若雪意識到問題所在,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就被要求演一個靜秋糾結矛盾的樣子。
方言看著她一臉為難,喊停說:「你們自己覺著是什麼問題?」
蕭峰和白若雪互看一眼,白若雪直接道:「找不到感覺,演的像一個軀殼,沒有靈魂。」
「那為什麼會這麼樣呢?」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方老師,您講的體驗派、方法派、表現派、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萊希特,我們認識不到位,學習不深入,沒有掌握對方法」
白若雪難為情地抿嘴,「缺少靈魂。」
「跟這些確實有關係,但關係並不大,你們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失去了『本色』。」
方言道:「伱現在這副樣子,就比你剛剛演出來的『為難』要好,為什麼不用到戲裡?」
白若雪詫異不已,「這是我生活中的狀態,放在戲裡不合適吧?」
「怎麼就不合適?」方言問道,「你們覺得表演是什麼?就用一句話概括。」
「當然是塑造人物啊。」
「沒錯,演得跟劇本里描述的越像越好。」
「我覺得若雪和蕭峰已經很努力地在向靜秋和老三的形象靠攏了。」
「…」
話劇隊的成員們每人都發言,一人一句。
「那麼,怎麼塑造呢?」
「怎麼向人物靠攏呢?」
迎著眾人求解的目光,方言咳嗽幾聲,看來必須重拳出擊,不出手調教一番是不行了。
「表演雖然是主觀的,觀眾看表演也是主觀的,但表演至少有一條客觀的基準線。」
「比如台詞要吐字清楚,有情緒起伏波動,說話語氣、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的運用和轉換要貼合劇情需要,不能生硬突兀」
「在這個基準線之上,才是一名合格的演員,這一條不管是在戲劇,還是在電影,都適用。」
「…」
白若雪他們一個個抬著頭,全神貫注地聽著,深怕錯過一個標點。
畢竟,他們太想進步了!
上輩子表演類真人秀綜藝,方言沒少看,書和電影也沒少看,而這輩子,萬佳寶給他開出的戲劇理論和指導的書單,上面的書,自己也沒落下,理論知識豐富,說得頭頭是道。
但沒有扯什麼世界戲劇體系、表演藝術體系,也沒有講什麼「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演員的風格很重要,風格決定演法,通常而言,大概分三類。」
「一種是按照劇本和導演的要求,演什麼像什麼。」
「一種是演什麼像什麼,卻又融合自己的理解和特色。」
「最後一種,就是演什麼都是自己,每個人物都只是自己的影子」
「方老師,這、這有點深。」
白若雪細細品味了會兒,那層窗戶紙隱約有捅破的跡象。
英答搓了搓手,「我們不是專業演員,經驗少,您能不能具體指導指導,到底該怎麼演?比如若雪,您看怎麼把靜秋演好呢?」
「你對靜秋的理解是對的,但不要總想著去演自己想像中的那個『靜秋』。」
方言說:「你要把自己就當成是靜秋。」
白若雪皺了皺眉,依舊在悟與不悟之間。
方言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塊,讓她握在手裡,問道:「硬嗎?」
「硬。」
「戳到的時候,疼嗎?」
「疼。」
「是你疼,還是靜秋疼?」
「啊!!」
白若雪突然醍醐灌頂,簡直快要溢出了。
方老師說自己的形象跟靜秋相似,自己卻捨本逐末,一直在努力地演一個全新的、虛無縹緲的「靜秋」,但忘了自己在生活里的真實感覺,甚至刻意演的跟現實里的自己不一樣。
以致於演糾結、為難等表情的時候,老是演得非常彆扭,就像把自己給扭曲成麻花。
突然間,仿佛把握到了「靜秋」的脈搏,有一種靈魂入體的感覺。
「你們呢?」
方言看向英答等人,特別是男主角蕭峰。
「方老師,我好像也有點明白過來了。」
蕭峰恨不得馬上跟白若雪對戲一次。
「那你們就再試試吧。」
方言拍了拍手,一副幕後大佬的氣派。
在眾目睽睽之下,白若雪和蕭峰演了段感情戲,肉眼可見得鬆弛多了,自然多了。
就跟平時相處一樣,違和感淡去了幾分。
「好!!」
等他們演完,唐勝男、英答等人眼前一亮,立刻鼓掌。
聽著掌聲,白若雪心情激動,顧不得回味,第一時間找尋方言,眼睛最後停在樹下。
方言坐在草坪上,也正看著她,嘴角含笑,輕輕拍了下手,接著豎起大拇指。
為了能贏《俄狄浦斯王》,為了能讓愛情風暴在文藝界颳得更猛烈一些,容易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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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得狠狠地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