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5.《吸血鬼》(1 / 1)
潛行者一時間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比如:為什麼會有如此多手持寶具疑似英靈的傢伙聚集在這裡?
可惜的是,現在很顯然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既然那面盾牌是寶具,那眼前這猛烈的衝鋒就不能當成是單純的普通攻擊來對待,必須躲開才行。
潛行者擔心作為寶具的盾上會附帶特殊效果,被撞到會對自己不利,於是便一躍而起,落在中庭的巨大傘形吊燈上。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準確地認識到了當前的局勢——不知何時,二樓與三樓部分的通道以及大廳里聚集了三十名左右的警察。
她被包圍了!
潛行者一眼便看出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普通的警察。因為這些警察的手裡都握著各式各樣的武具,而且每一把上面都纏繞著異常濃密的魔力。
此刻各不相同的魔力波動從這些寶具中滲出,仿佛將整個房間裡的空氣都扭曲了。
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是這代表了一個事實,一個顛覆了聖杯戰爭概念的事實:這些警察手中所持的武器,每一件都是不折不扣的寶具。
「普通職員已經從後門疏散避難。結界也啟動了,多少可以掩人耳目一下。」
在秘書匯報的同時,另有一名警察走進大廳,將一個長布包交給奧蘭多。
奧蘭多從包中抽出他的專用武器——一把刀鞘為漆黑色的日本刀。
當然,這也是一柄寶具。
「有好戲看了。」看到現場的警察們都裝備著仿佛因為時空錯亂才會出現在這裡的各種寶具,漢薩不禁吹了一聲口哨。
奧蘭多使了一個眼色,幾名警察便將武器對準了漢薩。
「既然被你看到了,就更不能放你走。在我們解決掉那傢伙之前,請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奧蘭多盯著那道站在吊燈上觀察情況的黑衣人影,幾乎沒有去看漢薩,淡然地說道。
「解決?那是從者吧?你怎麼不用自己的從者?」漢薩有些疑惑的問道。
聽到漢薩的疑問,奧蘭多簡潔地答道:「我不想把情報泄露給你。不過,為了讓你不再妨礙我,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
「見識什麼?」
「魔術師醜陋的爭鬥——」奧蘭多低喃一句後,輕輕吸了口氣,調整呼吸與體內的魔力,清晰地說道:「為打倒上級英靈精煉而成的,近乎邪魔歪道的武力。」
潛行者從吊燈上俯視全場,默默地調整著呼吸。眼下的場景確實令她很驚訝,卻不足以動搖她的心靈與信仰。
英靈有七名,或者六名。
在聖杯給予的知識中,英靈的人數不知為何十分模糊。
可是潛行者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縱使有成百上千的英靈想得到聖杯,她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現在只不過是碰巧遇上了三十來個『英靈』罷了。
「我要把他們全部剷除。」
此刻潛行者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下定決心,並輕聲開始低語。那是她用自己的意志背負的業,是從偉大的前輩們那裡借來的力量。
「狂想閃影(Zabaniya)」
剎那之間,黑暗透過覆蓋著潛行者面龐的斗篷縫隙向外蔓延。
奧蘭多看到疑似潛行者的英靈伸出的「黑暗」向自己逼近,立即向後跳開。
砰——
死裡逃生。奧蘭多看著眼前的破壞程度不禁感到汗顏。
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經被「黑暗」摧毀殆盡,大理石地板像奶酪一般被挖開。
這就是英靈的破壞力,若是他剛才沒有選擇躲開,必死無疑。
潛行者的攻擊並沒有因為落空而停下,「黑暗」以她的頭部為中心向大廳四周擴散。
持有各種「寶具」的警察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只顧著防禦或躲閃,根本沒有精力採取別的行動。
這就是人類與英靈的區別,哪怕手中同樣握著寶具,他們的容錯率也比之英靈完全無法相提並論,根本不敢輕易嘗試硬抗對方的攻擊,否則必將迎來慘痛的代價。
就像此刻,奧蘭多身旁的一名警察被「黑暗」割破了手臂。
「嗚啊——」
伴隨著慘叫聲「黑暗」像觸手一樣纏在男人的手臂上,繼而要將他的整個身體都拽起來。
從彎曲程度來看,這條手臂最少是骨折了。
奧蘭多一言不發地跳起,果斷的瞬間拔出了刀。
尖銳的刀鳴聲一響,妖艷的刀光在空中一閃而過,砍向纏在部下手臂上的黑暗。
伴隨著結實的命中感,「黑暗」被一刀兩斷,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看到落在部下身邊的東西,奧蘭多才明白「黑暗」是什麼。
是頭髮?
那是讓頭髮急劇「膨脹」,使其比四肢還要靈活且易於操縱的魔技。
但當奧蘭多看到被撬起來的地板後,他稍微改變了想法。
不對,這已經不是頭髮,她把頭髮轉化成了刀鋒。原來如此,這就是她的寶具啊。
「簡直就像希臘神話里的美杜莎一樣」
雖然對此感到有些頭疼,但是奧蘭多認為既然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把戲,那還是有辦法去應對的。
若是一對一的對決,或者在場的警察只是普通警察,那己方的行動有可能早已被徹底封住。可是在場的人都接受過寶具加護,並以屠戮英靈為目的而鍛煉至今。
如果在與潛行者的「正面衝突」中敗北,那說明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無法與英雄王、尚未見過的騎兵、今天顯現的劍士等上級職階的從者抗衡。
「總之,這倒是一塊不錯的試金石。」
奧蘭多重新看向潛行者,用凜冽的聲音向周圍的手下發出指示:「別退縮,就算把大廳全部破壞掉,也要制伏她。」
接著,他右手持刀,左手從懷中掏出手槍。
「在你們破壞之前,我會『消耗』掉這片區域。」
那把槍是一把咒具,裡面裝的不是普通子彈,而是作為特定咒文「啟動式」的子彈。
奧蘭多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就像在發出「全力進攻」的信號一般。
他沒有對準潛行者。
因為他的目的是啟動埋藏在周圍天花板里的奧蘭多·里維「警署(魔術工房)」的陷阱。
魔術發動後,警署大廳的結界一時之間得到增強,就像將大廳變成一個異世界似的,與外界隔絕開來。
即使在這裡用戰車開炮,外界也不會聽到一丁點動靜。
與此同時,潛行者的四周出現了數隻魔獸與幾十隻惡靈,它們帶著明確的敵意,向奧蘭多指定的「入侵者」撲去。
「要不要把那個神父也一併收拾了?」
做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奧蘭多往大廳的一隅看去。
只見戴著眼罩的神父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地走來走去,像是來參觀大廳的遊客,還拿起放在前台的咖啡壺往紙杯里倒咖啡。
「算了,稍後再處理他。」
見這貨似乎不會影響他們,奧蘭多厭惡地嘖了一下舌,重新看向在天花板附近不斷伸出觸手一般的頭髮進行攻擊的潛行者。
被召喚出來的惡靈在空中飛舞,如豹子般的魔獸倒立在天花板上,將潛行者包圍起來。
他計劃著當這些怪物撲到潛行者的身上時,讓擁有遠距離攻擊寶具的部下將潛行者與怪物一同貫穿。
雖然這種方式有些簡單粗暴,但應該足以測試己方的攻擊是否對英靈奏效。
奧蘭多簡短地吟唱出操縱使魔的咒語,惡靈們隨即撲向潛行者。
部下們也一同舉起了各自手中的寶具,隨時準備進攻。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
「夢想髓液(Zabaniya )」
大廳里沒有一個人聽到黑衣暗殺者的這句低喃。
準確的說,只有一個人聽得見。
「餵!這是怎麼回事?」
漢薩剛想將咖啡喝入口中,卻不由得鬆開了拿著紙杯的手。
他捂住耳朵,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歌聲正從英靈向四面八方延伸的黑髮的縫隙間不斷溢出。
漢薩眯著眼睛冷靜地分析潛行者發出的「聲音」。
「這可是一般人聽不到的音域啊?」
正如漢薩所說的那樣,包括奧蘭多在內的其他人都聽不到這個聲音。
可是,潛行者的歌聲確確實實在奧蘭多他們的身體上發揮出了作用。
儘管奧蘭多他們聽不到歌聲,卻受到了歌聲的影響。
「唔」
奧蘭多感覺自己的魔術迴路發出了不同尋常的熱量。同時,眼前的景色也開始旋轉,就好像喝醉了一般。
怎麼回事?她對我做了什麼?
奧蘭多還沒來得及確認,就被發生變化的局勢打了個措手不及。
「什麼!」
一名警察看見魔獸正向自己撲來,連忙用手中的彎刀抵擋住它的獠牙。
發動攻擊的魔獸不止這一隻,剛才被派去攻擊潛行者的惡靈與魔獸像失控了似的,開始撲向周圍的警察。
不僅如此,其他警察似乎也都和奧蘭多一樣感到頭暈目眩,一個個步履蹣跚。
「這是魔術迴路失控了嗎?」
儘管身體東搖西擺,奧蘭多依然將他驅使的魔獸一一斬除。
只是給使魔下達指示就導致了這樣的結果,若奧蘭多想行使攻擊魔術,那失控的魔力說不定會直接炸穿他的身體。
「不僅是魔術師,其他人的大腦說不定也被她直接動了什麼手腳。眩暈狀態的原因除了魔術迴路之外也有別的可能。或許她用了什麼手段影響了他們的大腦,不過應該和驅使頭髮的招式無關。太大意了,看來她一個人具備了兩種堪稱寶具的暗殺技能。」
潛行者趁警察們露出破綻之際,從吊燈上跳了下來。與此同時,她收起伸向大廳各處的頭髮,將它們全部吸入覆蓋頭部的黑衣中。
接著,她從一個柱子跳向另一個柱子,仿佛重力對她完全不起作用。
這是潛行者在歌劇院中使用過一次的身法,會讓人產生「她分裂成了無數個」的錯覺。
然後,她還是像在歌劇院那時一樣——從奧蘭多背後的影子裡,如同炮彈一般躍起。
「署長!小心背後!」
聽到部下們急促的呼喊,奧蘭多不假思索地轉過身體,躲過了那隻襲向他的手。
最後,因為奧蘭多閃開,一隻站在他身前的準備襲擊他的失控魔獸,被暗殺者的手觸碰到了頭部。
「空想電腦(Zabaniya)」
英靈剛呢喃出聲,魔獸的頭部就炸開了。
「這也是寶具的力量嗎?她到底有多少個寶具」
奧蘭多不由得在心中嘀咕,就像潛行者不理解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麼多手握寶具的英靈一樣,他也不能理解為什麼眼前這個潛行者為何會擁有複數寶具,這和他知曉的關於英靈的常理有偏差。
但是潛行者並沒有給他冷靜思考的時間。
幾乎就在下一刻,潛行者再次發動了寶具。
借爆炸產生的衝擊力,她轉過身,從背後伸出一隻長得詭異的手臂,向奧蘭多刺去。
「妄想心音(Zabaniya )」
「!!」
看到對方手臂的長度,奧蘭多知道即使自己抽身後退也一定會被追上。
「那就只有迎面砍斷!」
奧蘭多當機立斷,揮起日本刀。
刀尖切開了手臂,然而潛行者沒有因此停下攻勢。
刀鋒已經嵌入手臂之中,潛行者依舊毫不在意地將被切開的手伸向奧蘭多。
砰——
眼看潛行者的指尖即將觸及奧蘭多的胸口的時候,一聲槍聲響起。
伴隨著一聲槍響,潛行者的身體被擊飛了出去。
「您沒事吧,署長?」
奧蘭多聞聲望去,看到女秘書站在那裡,手持著一把大型左輪手槍。
那把槍明顯不是警方發放的武器,從它的力量足以擊飛英靈來看,應該也是「寶具」之一。儘管這把槍是如假包換的近代武裝,它的身上卻散發出濃厚的魔力,仿佛自神代起就一直存在至今。
被這樣的一把槍射出的子彈擊中,即對方是英靈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吧?就在所有警察都這樣想的時候
潛行者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乾脆利落地站起了身,讓在場的警察們再次繃緊了神經。
奧蘭多見此警惕的與潛行者拉開了距離,保持著戒備狀態說道:「真讓我驚訝,看來你的御主對於寶具的使用真是毫不吝嗇啊。從你剛才連續使用寶具來看,你的御主應該是一位魔力相當充足的魔術師。代我轉告你的御主,問他是否願意為了擊敗吉爾伽美什而與我結盟。」
儘管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奧蘭多還是試探性的提出了結盟的建議。即使結盟無法成立,或許也可以從對方的回應中了解到英靈與其御主的一部分信息,說不定這能成為打破目前窘境的關鍵。
「你們昨天應該感知到沙漠的那場戰鬥吧?先剷除掉那種規格之外的傢伙才是我們共同的戰略,不是嗎?你就這樣去問你的御主吧。」
然而,面對奧蘭多的提議,潛行者給出了一個他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沒有什麼御主。」黑衣下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
因為奧蘭多剛才聽過她低吟寶具名的聲音,所以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但不少警察還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畢竟從剛才那樣狂暴的戰鬥方式來看,對方既不像是潛行者,也不像是個女人。
「我不打算聽命於魔術師,也不想要聖杯。」潛行者繼續說道。
「什麼?」奧蘭多聞言微微一愣。
潛行者看著詫異的奧蘭多,深沉的眼瞳中浮現出堅定的決心:「我要將迷惑偉大先輩們的聖杯戰爭,完全摧毀。」
她一邊果斷地說出自己的目的,一邊提高對周圍敵人的戒備度。
她用「斷想體溫(Zabaniya)」將自己的皮膚變得像「魔境水晶」那麼硬,因而沒有直接受到子彈的傷害。但不知道是寶具的效果還是別的原因,子彈打在她身上的那股衝擊力,正急速地將她的魔力排出體外。
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受了重傷,或者是子彈射入體內,普通英靈會立即因魔力枯竭而死。
這些警察不是英靈而是通過戰鬥讓身體逐漸適應寶具的人類。
在僅僅幾分鐘的戰鬥中,潛行者體會到了這一點。
即便現在與她交戰的不是英靈而是人類,寶具卻依舊有著應有的力量,不能輕敵。
雖然潛行者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能使用寶具,但這些警察經過短短几分鐘的戰鬥,就從一個像是仍未習慣武器的新手變成能熟練地操縱寶具的人。
實戰是最能提升自我的方式,越是戰鬥,寶具的力量就越能被他們發揮出來。
不能打持久戰。
她沒理由接受對方的交涉。
在這種情況下,只需思索哪位前輩的神業是最有效的,不必繼續聽對方說廢話。
就在潛行者這樣想的時候——
「別再說這種謊話了,即便是具備單獨行動技能的英靈,在沒有御主的狀態下一直採取剛才那樣的戰鬥方式,也早就該消失了!」奧蘭多篤定的判斷道。
聽到奧蘭多的話,潛行者似乎這才意識到自身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心中微微產生了疑慮。
的確,她之前就感到很疑惑,只是一直沒怎麼在意罷了。
她幾乎沒有進行過靈體化,也不曾休息,在城市裡整整跑了兩天。
可是她依然沒有消失,甚至還充滿魔力。
對於這樣的情況,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不夠成熟,所以沒能有效地將魔力用在寶具上。
不對,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眼前的敵人
潛行者強行將疑惑壓在心底,準備再次將精神投入到戰鬥中。
然而,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儘管對她來說,那無疑是最糟糕的答案。
「哎呀,真不錯真不錯!我就喜歡這種互相揭短的戲碼!」
一陣響亮的鼓掌聲突然在大廳響起,隨之而來還有一個亢奮至極的聲音。
這個聲音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會讓聽者有種黏膩的窒息感。
那一下接一下的掌聲,聽起來像是遠處傳來的狙擊步槍發出的槍擊聲,讓人不禁緊張起來。
「什麼人!?」
奧蘭多警惕的掃視四周,卻找不到說話的人。
不,聲音像是從結界外面,警署停車場的方向傳來的。
可是,現在的大廳明明處於與外界隔絕的狀態。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警察們還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警署的正門。
這時,就好像正等著他們看過去似的,結界出現了異常的變化。
只見受結界影響而完全變黑的玻璃正門上,有人用食指自上而下一划就好像在門上劃開一道裂縫似的,一名青年從裂縫中現出身形。
「我一直在外面觀察著,真是太棒了,多麼精彩絕倫的一場戰鬥啊。」
看到青年愉快地鼓著掌如此評價道,警察們面面相覷。
奧蘭多代表警察們,重新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你是什麼人?」
青年沒有理會奧蘭多,只是自顧自地滔滔不絕道:「哎呀呀,厲害厲害。雖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戲法解放出寶具的力量,但你居然敢以人類的身份挑戰英靈!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看了之後才發現,這場對決還真挺不錯的!」
青年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一邊張開雙手向大廳中央走去。
「一方擁有在黑暗中發揮效果的法術卻從正面發起挑戰,一方把自己的英靈留在後方親自走上前線——如此愚蠢又惹人憐愛的英靈和血氣方剛的魔術師,雙方真是讓我觀賞了一出有趣的好戲。」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奧蘭多隻好沉默地觀察著他。
由於完全看不到御主立場上的視覺情報,那就是說這個青年不是英靈。
那麼他就是潛行者的御主嗎?可是那個潛行者也一臉困惑地與青年保持著距離。
難道是其他英靈的御主?
不管怎麼說,他既然能輕鬆撕開結界進入這裡,那一定具備相應的實力。
奧蘭多保持警惕,決定繼續聽青年說下去,或許能得到有關對方身份的情報。
當然,奧蘭多也小心提防著青年所說的話中是否暗藏詛咒之類的陷阱。
但青年完全不在乎周圍緊張的氣氛,他仿佛是一名正在觀看棒球比賽的熱情觀眾,口若懸河地講起了自己的見解。
「按照我的看法,如果繼續打下去,你們當中會有七成左右的人慘死於她的手下。之後,剩下的人會使寶具完全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從而獲得覺醒。這樣一來,雙方的勝算就差不多五五分了。只要剩下的魔術師中有人可以準確地看穿她寶具的性質,你們就有取勝的機會。」
青年擅自推測戰鬥的走向,繼續道:「哎呀,真是精彩。要是能活用這場戰鬥的經驗並補充新的戰力,說不定就能和劍士、弓兵等戰鬥職階正面交鋒了。」
至少肯定不是自己人,是不是敵人卻不好說。該不會是法爾迪烏斯和弗蘭切斯卡那邊的人吧?
奧蘭多一邊聽著青年的話,一邊這樣猜測。
但這並不能構成讓他解除戒備的理由。
一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接近青年,為了封住他的行動而舉起了短刀寶具。
就在這一瞬間——
「可是——」
青年用左手隨意地揮開了那名警察持刀的手腕。
伴隨著令人膽寒的一聲輕響,奧蘭多看到了一幕異樣的畫面。那名警察的手腕仿佛被野獸咬掉了一般,半條前臂都消失不見了。
「啊」警察呆呆地看著他那血如泉涌的手腕。
「在這場精彩的比試分出勝負之前,你們如果死得其所,我會很煩惱的。」青年面帶笑容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他手中拿著的,正是那名警察被切斷的手。
到了這個時候,警察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同時也產生了「疼痛」的知覺。
片刻的沉寂後,大廳中響起了警察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多麼悅耳的叫聲!不過有些普通,要是把左手也切下來,會不會叫得更有趣呢?」
「休想!」奧蘭多看了一眼按著手腕跪倒在地的部下,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
跟剛才射入天花板的子彈一樣,這枚子彈也是啟動周圍的魔力爐和陷阱的特殊子彈。
「一隊二隊圍住那個男人!剩下的人繼續盯緊英靈!」
奧蘭多的號令剛落,無數的惡靈與魔獸從埋藏在地板中的魔術式里冒出。這些使魔發出怪叫,向青年撲去。
「別嘰嘰喳喳地叫,噁心死了。」
青年語氣輕浮地笑著說完這句話後,將右手腕往下一翻。
隨著他這個動作,所有使魔都仿佛受到了什麼肉眼看不到的東西的擠壓,像水氣球一樣破裂開來,落在地板上。
「什麼」
以奧蘭多為首,在場所有的警察都目瞪口呆。
青年看上去並沒有行使什麼攻擊系魔術,就好像是他釋放出的扭曲壓力否定了使魔的存在似的。
事實上,青年釋放出的氣息帶著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怖,他只是站在那裡,就讓警察們的皮膚泛起了雞皮疙瘩。
青年的左手稍稍握緊警察的斷手。
只見那隻手瞬間乾枯成木乃伊一樣——接著化為沙塵散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如此,青年還將斷手握著的短刀拈起送入口中,像吃餅乾似的把它嚼了嚼,直接咽了下去。
「這的確就是稱作寶具的珍品,可不是人類該玩的玩具。」
目睹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後,警察們都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青年不是人類,也不是英靈!
而是更為異類的「某種生物」!!
大廳里鴉雀無聲。青年像是感謝這難得的寂靜一般張開雙臂,然後用恭敬的態度對著困惑的黑衣潛行者單膝跪下。
「我還沒向你做過自我介紹,我心愛的人兒。」
潛行者在黑衣的遮擋下似乎茫然地皺起了眉。
「我的名字是捷斯塔·卡爾托雷,身為你的御主,我會肯定你的一切」
聽到「御主」一詞,周圍的人更加緊張了。
自報家門的青年在臉上掛起兇惡的笑容,投向潛行者的那個目光就像舌頭一般,舔舐她的全身。
「而身為非人類的死徒,我也會奪走你的一切。」
死徒!!
這個詞語讓潛行者全身掠過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並不是因為她害怕吸血鬼這種異形。
而是因為她對自己所處的情況做出了最惡劣的想像。
——漫無目的地運送死亡之物。
——驅逐人類的破壞使者。
儘管潛行者生前沒有直接跟「死徒」打過交道,也聽說過有關他們的傳聞。
每當與異教徒發生大規模的戰爭,這種可怕的怪物都會出現在戰場之上,像一陣暴虐的狂風般不分陣營地席捲而過。
據說第一次大戰時,在身體中飼養著無數野獸的怪物將沙漠染成一片血紅。
第二次大戰時,則出現了一群與第一次不同的怪物,他們足足肆虐了三天三夜才離開。
第三次大戰時,出現的又是新的怪物——卻被雙方陣營的將軍打倒了。
是當時攻來的怪物太弱?還是青史留名的將軍們是能夠超越怪物的英雄?沒有人知道。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種怪物都是對人類的存在造成危害的殺戮使者。
據說,這種怪物就被稱為「死徒」。
如今青年說他就是那種異形,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什麼?
「我的御主?」
針刺般的冷氣從潛行者的脊背划過,一下一下地碾壓著她的心。
「不可能,御主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才對」
像是看穿了潛行者的心思似的,名叫捷斯塔·卡爾托雷的青年露出陶醉的神情,來回撫摸著胸口。
「那宛如激情親吻般的手掌觸感,真是令我畢生難忘啊。我的心確實被你抓在手中了。在死亡的震撼下,我連面容都發生了變化。」
聽到捷斯塔的話,潛行者才終於確信。
這個青年的確就是她當初殺掉的那個人。
「我之所以還沒消失是因為我從這個怪物身上得到魔力嗎?」
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爬遍潛行者的全身。她覺得整個人都被帶毒的污泥玷污了,連一滴血都沒能倖免。
非人類的生物——除此之外,僅憑青年的言行舉止就可以看出,他對世界上所有的人類來說,都是有害之物。
潛行者不能接受體內流淌著這種怪物的魔力。
連脖子被套上了死徒的項圈都不知道,真是不成熟到可憎的地步。
想親手除去身上污穢——這個念頭驅動著潛行者的身體,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踏出了步伐。
消滅眼前的怪物,洗去污穢。
雖然潛行者也想過毀滅自己,但她的信仰並不允許這種行為。
連這個想法本身都在證明潛行者有多麼不成熟,這讓她感到無地自容。於是,潛行者用盡全力,嘗試解決掉面前的「敵人(御主)」。
然而——
「我以令咒命令你,儘可能轉移到遠離這座城市的地方。」
在捷斯塔面帶笑容地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潛行者的身體綻放出光芒。她還沒來得及發出叫聲,全身被光芒籠罩就這樣消失,轉移到別的地方。
捷斯塔看了看警察們,聳了聳肩宣布道:「換人上場。我對聖杯也是勢在必得的,也就是說,嗯,怎麼說呢——」
「能請你們快點去死嗎,我的血袋們?」
············
市內某處,昏暗的房間裡。
「死徒居然是死徒啊!是吸血鬼!真的假的?」聽到監控畫面中傳出來的聲音,術士像是十分吃驚似的拍了一下手。
他在幾名警察的寶具中安裝了通訊系統。
因為術士不是魔術師,在這方面上只有半吊子水平,但他利用「改變寶具」這個能力,總算勉強派上了用場。
雖然這已經算不上是通訊而是竊聽,可術士認為這是售後服務的一環,畢竟不知道使用者的使用情況,後期又怎麼做出改良方案呢?
總之,對於利用這樣的方式竊聽,術士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罪惡感。
「這場戲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不過,以戲曲來說,是不是放進太多荒謬無稽的要素了?連吸血鬼都出現了啊算了,也無所謂,反正我這次只是一個負責起鬨的觀眾而已。」
術士說著,露出了有些糾結的表情。
「不過,對兄弟他們來說,可有些不妙啊。」
他嘆了口氣,腦中浮現出生前的回憶。
············
十九世紀上半葉,巴黎。
那時候,年輕的術士剛剛抵達巴黎。
為了欣賞正宗的巴黎戲劇,他造訪了聖馬丁的某個劇院。
記得那場戲劇的標題叫《吸血鬼》。
經歷了幾番波折之後,術士好不容易才坐到了座位上。
可是,坐在術士旁邊的是一個有些奇怪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沉浸於書本之中,卻會時不時地突然抬起頭來說些「這也叫吸血鬼?開什麼玩笑」之類的批評,或是嘟囔「這個吸血鬼的扮演者太缺乏想像力和創造力了」之類的抱怨,也不知道他是說給誰聽的。
看到這個比自己年長二十來歲的男人一直因為這種事吵吵鬧鬧,術士感到很神奇,不禁直接向男人問道:「如果你不喜歡吸血鬼這樣的傳說故事,為什麼還要來看呢?」
聽術士這麼一問,男人搖了搖頭反問道:「吸血鬼是傳說故事?怎麼可能!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我就見過他們,所以我才很期待這場戲。可是你看看他們演的這叫什麼!演技全程不過關!既不理解吸血鬼的事,也根本不想去理解!」
「」術士聞言心想,這可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至少這個男人對戲劇的追求很嚴苛。於是,他不再理會舞台上的演出,轉而向男人打聽起各種有關吸血鬼的事。
「第一個吸血鬼是我在伊利里亞遇到的。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會外出,與活著的屍體聊天,共進晚餐。」
「晚餐?」
「不是跟他一起吸血,就只是正常地吃飯。不過他一直想以人類的身份死去,我得知他的心愿後,就趁他在墳墓中睡著的時候——也就是處於死亡狀態的時候,挖出他的心臟燒掉了。事實上,我在真正意義上見到『吸血鬼』是在那之後發生的事。因為我與吸血鬼交流過並且還給予了他永久的沉眠,所以一位力量更強的吸血鬼就找上了我。」
男人看向遠方,像在懷念過去似的說著一些正常人聽上去會感到很可怕的事情。
他在稍微講述了自己與「力量更強的吸血鬼」的來往後,道出了吸血鬼的別名。
「他們被稱為死徒,和附身人類的惡靈或是妖精什麼的可不一樣,他們是地球的一部分,卻厭惡人類這種生物。沒錯,他們就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地球的影子。」
「厭惡人類?」術士並沒有對男人的話感到懷疑或者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其他人聽見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估計會暗罵神經病。
「對,不過並不是所有死徒都厭惡人類。他們與人類之間有一道明確的牆壁,想穿透這堵牆,憑人類製造出來的刀劍是行不通的。除非具備神明的祝聖,或是與其類似的不同於人類的『力量』,否則就無法用刀劍穿透他們的身體。總而言之,如果你把他們當成普通的惡靈或魔獸,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也就是說,這部戲裡的吸血鬼只是普通的惡靈啊可是,畢竟他們沒見過真正的吸血鬼,會理解錯也很正常吧?」
「就算沒見過,也是可以演繹出來的,因為人類的想像力可以讓任何人抵達幻想世界。」
男人用沉穩的語氣說完,又向坐在旁邊的「好學」年輕人講起了其他的話題,從各種各樣的經驗之談到巴黎的城市構造,從羅馬皇帝尼祿的故事到值得一看的文學作品。
這些話題都印證了男人有著豐富的人生經驗。不知何時,比起台上的戲劇,男人的話反而成了吸引術士牢牢坐在這裡的原因。
不過,聊了片刻之後,男人又向台上看了一眼,然後再次變了臉色,開始批評台上的演員:「啊啊,這樣不對!吸血鬼不是那種只會用恐怖的氣氛去嚇唬人的幽靈!」
接著,男人表示「我要坐到更方便向他們提出抗議的位置上去」,便站起身來。
「對了,能認識你也算有緣,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年紀足以當自己父親的男人這樣問,術士有些難為情地答道:「我的名字叫仲馬,亞歷山大·仲馬。」
「我叫夏爾,有緣再會。」
目送男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年輕的術士在心裡祈禱將來有一天能再跟這個有趣的男人重逢。
術士——亞歷山大·仲馬在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剛才與他交談的男人是法國的著名作家之一,也是這部戲劇《吸血鬼》的原著作者之一。
還是後來為他與文學界搭橋牽線的,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
現在。
「唉,像我這種人都在『座』上,我還以為夏爾老師肯定也在,為什麼沒看到他呢?我當年可沒少給他添麻煩啊」
術士的低喃中流露出與面對奧蘭多時截然不同的敬意。說完,他連忙將注意力集中到當前的正題上。
「哎呀呀,如果對方真是吸血鬼,那靠現在的裝備可沒有勝算啊。」
術士嘆了口氣,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來。
「畢竟現在的武器是為了提高『人的力量』而特別強化的不過話說回來,吸血鬼『死徒』嗎」
術士盯著在屏幕上接二連三地出現的情報,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說道——
「沒想到真能見到這東西,活得久就是有好處啊。只不過,我事實上已經死了。」
············
警署通道。
劍士和綾香走在距大廳較遠的區域裡。
二人在通道上走著走著,劍士忽然停住了腳步,將目光投向某個地方。
那正是奧蘭多等人展開戰鬥的大廳方向,不過劍士自然是不得而知。
綾香問:「怎麼了?」
劍士微微眯起眼睛,答道:「有魔物的氣息。」
「魔物?」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總是奔放不羈的劍士,露出了少見的悲傷神色,說道,「曾經在某場戰爭中,有魔物介入了我與勁敵之間的戰鬥,還虐殺了大量雙方陣營的手下。這股氣息跟那魔物很像。」
「我聽不太懂,是說魔物被當作英靈召喚出來了?」
「不,不是英靈,況且我也不確定那些傢伙有沒有資格在『座』上。」
劍士心中冒出不祥的預感。他加強了對周圍的戒備,決定儘快讓綾香逃到外面去。
他們繼續往前走,劍士一邊回憶魔物的特徵一邊說道:「簡單說來在你們的文化里,他們被稱為吸血鬼。」
············
警署接待大廳。
「以防萬一,我先問一下。」
捷斯塔的聲音在大廳中迴響。
「不把給你們寶具的從者叫出來真的沒問題嗎?不過,如果他的主要能力就是製作寶具,在打架的事上恐怕也沒什麼指望就是了。」
從捷斯塔說出「能請你們快點去死嗎,我的血袋們」這句話至今,他還一步都沒有移動過。
即便如此,已經有不少警察倒在了他的周圍。
倒是尚未出現死者,不過這也正常,因為自稱捷斯塔的死徒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動任何「攻擊」。
一名女警察從三樓拉開弓,箭尖直指捷斯塔。
三支金色的箭矢同時射出,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劃出三道弧線,逼向捷斯塔的心臟。
然而那些箭離捷斯塔越近,箭的光芒就越發黯淡。到達捷斯塔身邊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了普通的鐵箭,連捷斯塔的衣服都沒能劃破就被彈開了。
捷斯塔什麼都沒做,箭矢只是單純地被皮膚擋住了。捷斯塔的皮膚既沒有長著龍一樣的鱗片,也沒有變成鋼鐵。看上去只是白皙柔軟的普通皮膚,卻連音速的弓箭都無法將其穿透。
不僅如此,越是攻擊那個叫捷斯塔的男人,警察們就越有一種體力被奪走的感覺。
使用斧頭的那名警察已經開始能發揮出寶具的威力,釋放出「無視距離擊碎敵人」特性的斬擊。
雖然擊中了,卻沒能撼動捷斯塔的一根頭髮絲。
「嗚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身材高大的警察舉著大盾向前衝去,卻仿佛撞在了高牆之上,所有的力量反彈到他自己身上,身受重傷。
三十名左右的警察各自驅使寶具發動攻擊。可是捷斯塔不僅無視這一切,還發表了一通居高臨下的評論。
警察們的眼中漸漸萌生了「懼意」。
剛才他們和那名暗殺者英靈交手還打得像模像樣,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死徒」這種怪物正常來說應該與聖杯戰爭毫無瓜葛,如今卻毫無道理地侵犯著戰場。
所謂的英靈究竟是什麼?想打倒英靈的他們又是什麼?
無須從「座」上召喚,這個世界本就存在著如此強大的怪物嗎?
捷斯塔愜意地享受著這些恐懼與絕望的目光,面帶陰笑說道:「別誤會,我可沒有英靈那麼強。事實上,我還曾經被那位美麗的潛行者殺過一次。」
聽到捷斯塔的話,警察們都訝異地皺起眉。
大部分警察因為莫名的疲勞而跪倒在地,此刻還保持著正常的戰意繼續站著的,包括奧蘭多和女秘書在內只有五人左右,可他們的攻擊也無法對捷斯塔造成傷害。
一名警察在長矛寶具的加護下,使出渾身力氣沖向捷斯塔。
然而,捷斯塔僅用一根食指,就擋住了如同肉食野獸的利爪般迅猛刺出的長矛。
「說白了——」
看到粉碎的長矛與絕望的警察,捷斯塔帶著憐憫的笑容說道:「英靈肯定人類史,維護人類世界的秩序(規則)。」
捷斯塔用指尖擺弄著長矛的碎片,輕輕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們死徒則否定人類史,是為了擾亂你們的規則而存在的。」
「否定人類史?」
「對,你聽得沒錯。因此,不管是人類製作的寶具,還是神為人類準備的寶具的加護,我們都能否定。如果是神為神製作的寶具,可能會不一樣,但這種東西不是輕易就能得到的吧?這單純是相生相剋的問題。如果說我是蛇,那你們就是青蛙,就是這麼簡單。」
說到這裡,捷斯塔終於動了。
為了在已經充滿負面色彩的大廳中完成最後的工序。
「當然,即使是同樣的寶具,如果由『座』之使者,也就是由英靈來使用也會不一樣。英靈或許可以打敗我,但是身為人類的你們,不管使用多少寶具都註定會敗北。這不是憑著戰略和幹勁就能成功的事。」
英靈或許能打敗他——
這句話緊緊掐住了警察們的心臟,沒有給予他們希望,反讓他們沉入絕望的深淵。
正因為他們捨棄用英靈戰鬥的道路,選擇了以人類本身的力量作戰,他們才會在非英靈的怪物手中毫無反抗之力,單方面遭受折磨。
面對這堪稱滑稽的現實,許多警察都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可是,他們的心依然沒有屈服。
因為奧蘭多還站在大廳中央。他就像是在展示人類殘存的可能,宛如最後的堡壘。
捷斯塔也發現了這一點。他露出目中無人的笑容,踩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向奧蘭多,問道:「你知道你們缺少什麼嗎?」
「力量嗎?」奧蘭多用左右手分別握著日本刀和手槍,認真地回答捷斯塔的問題。
捷斯塔搖了搖頭,告訴奧蘭多正確的答案:「是崇高感。」
「」
「我很清楚,你們別說是神了,只要是高人一等的物種,你們就什麼都不相信。英靈也好『座』也好,甚至包括聖杯。不僅如此,你們還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想依賴道具。你們的行為缺乏令人肅然起敬的崇高感。」
捷斯塔陰險地笑著,只用一隻手就輕輕鬆鬆地將附近的長椅提了起來。
他拿著化身為三米鈍器的長椅,對大廳內所有的警察宣告:「我無法教會你們擁有崇高感,卻可以讓你們看清自己的脆弱。接下來,我會用這把連武具都稱不上的家具,砸碎你們信賴的署長的頭。然後從試圖逃出去的人開始,挨個折斷你們的腿。我大概可以同時折斷十個人的腿,如果你們喊『一二三』一起往外逃,說不定會有幾條漏網之魚。」
捷斯塔桀桀怪笑,又向奧蘭多邁出了一步。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足夠用長椅發動攻擊了。
奧蘭多感覺到明確的「死亡」正在逐步向他逼近。可是他既沒有哭也沒有叫,反倒集中起精神。
——都一樣,不管現在向我走來的人是死徒還是英雄王,都一樣。
奧蘭多已經設想過在與強大無比的英靈對決時,他可能面臨的死亡結局。
雖然死亡來得比他預料的要早,但他早就做好了接受它的心理準備。
——但是休想讓我引頸受戮,該死的怪物。
奧蘭多心無旁騖地丟下槍,改用雙手緊緊握住刀。
「哦?」捷斯塔察覺到氣氛發生了變化,他停下腳步,彎起唇角,說道,「原來如此,你還是想以人類的身份來做點微薄的反擊。我以為你會利用令咒讓從者做擋箭牌,從此苟且偷生。但是這種決心根本沒用,不會讓我有任何的動容。」
捷斯塔發出哧哧的笑聲,愉悅地舉起了長椅。
「雖然我很好奇你們背後的英靈是誰,但不要緊,我可以吃掉你之後接收你的令咒。現在的我可不是普通的身體,同時控制兩個,不,五個從者都不成問」
捷斯塔的話戛然而止。
「嘩啦」一聲,有人將黑色的溫熱液體突然潑到捷斯塔的背上。
捷斯塔不用看也知道,光從衣服沾染的味道就能聞出那是咖啡。
捷斯塔一臉無奈地回過頭去
「不會讓你有任何動容啊。」在幾米之外的地方,一名神父拿著紙杯,露出狂妄的笑容問道,「那咖啡有沒有讓你動容啊?」
見對方是神父,捷斯塔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轉而變成了厭惡。
「原來是聖杯戰爭的監督者啊。」他嘆了口氣,搖頭說道,「真遺憾,我是聽說這場聖杯戰爭沒有教會插手才參加的,沒想到這座城市還是被教會」
「嘩啦」——趁捷斯塔搖頭的瞬間,神父將剩下的咖啡也潑了過去。
「你廢話太多了,死屍。」神父將空紙杯捏扁,扔進了附近的垃圾箱,對捷斯塔說道,「如果這是在演歌劇或是音樂劇,我真希望能把你的台詞砍掉一半。」
「漢薩·塞萬提斯你還沒走啊。」
聽到奧蘭多直接喊名字,漢薩聳聳肩說道:「署長,你現在的處境不太妙啊。」
「你想怎樣?」
「我想以監督者的身份,給你一點建議,幫你活下去。」漢薩絲毫不理會臉上淌著咖啡、低頭不語的捷斯塔,只是淡然地對奧蘭多繼續道,「對付這種級別的死徒,要麼使用經過祝聖的專用武器要麼得是擁有魔眼和獸化這些『特異點』的人,或者是高段位的魔術師。」
「」
「這不是因為你們實力不夠,只是剛好被他克制。說實話,我覺得你們跟英靈打得不錯啊,讓我欣賞到一場精彩的戰鬥。」
聽到漢薩坦率地對奧蘭多等人表達了讚賞,捷斯塔擦了擦臉上的咖啡,喜怒不形於色地淡淡說道:「看來你對死徒(我們)有些了解啊。原來如此,不愧是能當上監督者的人,也就是說你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才有資格知道這些。」
接著,捷斯塔看向自己的衣服,捏著沾上咖啡的地方問道:「然後呢?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你喝的,就用它來代替這些公務員的血吧。」
「哈哈哈哈哈!這樣啊!原來是請我喝的啊!」
捷斯塔大笑,笑得一發不可收拾。大廳內只能聽到他的笑聲,仿佛無窮無盡。可是下一秒鐘,他突然翻了臉,揚手就把長椅扔向漢薩。
「那不是前台免費提供的咖啡嗎?」
長椅像迴旋鏢似的,氣勢洶洶地旋轉飛向漢薩。可漢薩躲都不躲——只是垂直地向上一踢。
轟鳴——
須臾的延遲後,天花板傳來了破碎的聲響。
警察們抬頭一看,只見那把長椅已經深深地嵌入了三層樓高的中庭天花板里。
「什麼?」
見到這個遠非常人所能做出來的舉動,奧蘭多、秘書、警察甚至扔出長椅的捷斯塔都不由自主地瞠目結舌。
下一刻——漢薩當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
捷斯塔怔住了,因為他突然發現,剛剛還在幾米之外的漢薩,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並揚起了拳頭。
隨後,比捷斯塔的反應速度快了一點點的漢薩,就將右拳砸在捷斯塔的臉上。
捷斯塔被一拳狠狠擊飛,撞破大廳的牆壁,直接摔進了警署裡面的房間。
「我本來以為這一拳能把他腦袋打下來,沒想到他還挺硬。」
看到漢薩甩了甩手,奧蘭多眯著眼睛問道:「你什麼意思?」
漢薩乾脆地回答道:「就是換人啊,那傢伙由我來消滅。」
「你這是要幫我們嗎?」
見奧蘭多露出詫異的神情,漢薩轉了轉脖子說道:「在監督者這個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名神父。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浪費咖啡(飲料)的事,希望你們能對教會保密——我怕師父大人教訓我。」
那是發生在距今大約二十年前的事。
當時有一位上了年紀的神父,名叫迪洛,來到西班牙的某個山嶽地帶上任。
因為從登山家口中聽聞「山裡有惡靈」,神父決定進入山中一探究竟——卻撞見一名少年正坐在懸崖的半山腰處,和幾隻猞猁一起吃著什麼東西。
「孩子,你在吃什麼呢?」
話音剛落,少年就警惕地瞪向他,然後直接跳到崖壁上。少年就這麼在崖壁之間跳來跳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為神父帶路的村民們看到那位少年,都大叫「果然有怪物!在山裡迷路的登山者肯定是被他吃掉了」,當即逃之夭夭,只有神父決定去追少年。
他一眼看出少年剛才吃的並不是人類。
因為道路前方有巨熊的屍體,旁邊還有製作肉乾的痕跡。
——會做肉乾啊那應該不是魔獸之類的妖物。
神父邊想著這些邊繼續往前走,沒走多久就被剛才逃掉的少年攔住了去路。
「爺爺,你是人類還是怪物?」
聽到稚氣未脫的少年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神父饒有興致地答道:「這可不好說,在我看來我自然是人類,可在你看來我有可能是怪物。畢竟我也不知道你是人類還是怪物啊。」
「」
「可是啊,不管是人類還是怪物,都是可以做好朋友的。你覺得呢?」
迪洛的話被少年聽了進去,在他堅持不懈的接觸下,少年漸漸講起了自己的事。
西班牙的「國王步道」被譽為世界上最驚險棧道的絕壁之路。這條山道與之相比毫不遜色,沿著山道上的一條隱蔽小路往前走能看到一座遺蹟,少年說自己就獨自居住在那裡。
神父也問起少年是否有家人。少年說不久之前,他們還生活在由幾十個人組建成的類似村落的團體中。
「大山外面有能和人類做朋友的怪物嗎?」
「有呀。世界是很大的,只要找肯定能找到,說不定還有能和人類組建家庭的怪物。」
老神父用溫和的口吻說著不像是神之信徒該有的話。
「是嗎?可是,我見過的怪物好像很不溫柔。」少年用淡然的語氣講述起自己的經歷,「大山裡的人都被吸血的怪物殺掉了。」
「」
「那隻怪物最後也被媽媽殺掉了,可是媽媽那個時候受了很重的傷,不久後也死了。」
老神父當時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後來經過數次進山看望,他將少年帶到了城裡。
幾個月後——
在孤兒院待了一段時間的少年已經完全融入城裡的生活中,就在這個時期——某位神父來到了城裡。
神父看上去比迪洛年輕一些,正值壯年,總是一臉倦意。
漢薩被叫到孤兒院的院內,那位陌生神父當著漢薩的面,向迪洛抱怨起來:「迪洛主教我想問為什麼選我?」
「哎呀,因為在我認識的人里,你的功夫,或者說武術水平好像是最好的吧。這孩子似乎很喜歡這些。想告訴一個力量強大的孩子協調的重要性,就得讓一個比他更強的人來教他,這樣他也更容易理解,你說呢?」
漢薩聽明白了,看來這位不肯與迪洛對視的神父,是因為自己才被叫到這裡來的。
就在前幾天,他因為「想做在山裡生活時做的事」而把周圍的孩子們也拉上了,差點讓其他孩子身受重傷。迪洛之所以把這名神父叫來,應該和這件事有關吧。
——我給迪洛先生添麻煩了。
漢薩不禁沮喪起來。這時,依然不肯與任何人對視的外來神父又對迪洛開口道:「嗯,我想問一下,主教大人,如果要用武術來鍛煉孩子,言峰大人應該也可以吧?他的八極拳可是大師級的,而且他與您的關係也更好。」
「璃正在日本好像有什麼重要的工作要做。我對那方面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非常重要。而且,他現在都有兒子了。」
「唉您的意思該不會是想讓我把這孩子當成親兒子那樣細心照顧吧?」
「你之前不是說想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嗎?正好,這孩子比一般人體力更好,學東西也快,你就教教他如何正確使用自己的力量吧。」
「您是不是把我當成道場師父了?」陌生神父嘆了口氣,轉向漢薩問道,「你想要零花錢嗎?」
「零花錢?」
「對,如果你『能拿到』,那就送給你了。」
還是不與任何人對視的神父這樣說著,將某個國家的銀幣像子彈那樣射了出去。
「唉,雖然主教大人是因為不知道我的真面目才會隨隨便便把這個差事委託給我」
那枚銀幣從漢薩身側一米外飛過,應該會嵌在院落深處的樹里。
「可是把小孩子牽扯進來,還是會有罪惡感啊。稍微嚇唬他一下,那孩子應該自己就不願意了吧。」
迪洛找來的神父似乎打著這樣的算盤,然而
在銀幣射出的同時,少年便向它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那枚銀幣。
銀幣可是用能插入樹里的力道扔去的,竟然會被少年徒手抓住——
「啊?」
到了這個時候,壯年神父才第一次將視線投向了少年。
少年看著手裡的銀幣,眼睛閃閃發光,臉上也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哇!是銀幣!神父大人謝謝您!」
迪洛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又補充了一些關於少年的情況:「城裡格鬥運動館的訓練師說,運動館照顧不了他。」
這大概是針對壯年神父剛才說的「是不是把我當成道場師父了」的回答吧。
老神父面帶和藹的笑容,繼續道:「說是因為使用普通的格鬥技,他不拿出真本事都有可能讓對手停止心跳。」
壯年神父看了看少年,姑且問道:「嗯,那個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我叫漢薩。」
壯年神父與爽快地做出回答的少年四目相對,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戴爾米奧·塞萬提斯總之,請多關照吧。」
二十年過去了。
名叫迪洛的老神父現在只希望漢薩能「一生健康」,名叫戴爾米奧的養父純粹希望「看看能把這個擁有異常體質的孩子鍛煉成什麼樣子」——幾經波折後,漢薩終於能夠實現雙方的願望。
他被培育得健康又強壯,也在謳歌自己的人生。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從大山里出來的少年選擇了與襲擊故鄉的怪物——死徒有關的職業。
他成為代表神去消滅邪惡的「代行者」。
············
現在,警署大廳。
「大意了,我大意了啊!」
捷斯塔哧哧的笑聲從崩塌的牆壁里傳來。
「啊!我可以肯定地說!剛才是我大意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自滿啊!真是不錯的經歷!看來『自滿是能縮短強者壽命的毒藥』這句話所言不虛啊!」
只能聽到聲音,反而顯得更加詭異。
奧蘭多等人屏住呼吸準備見機行事,漢薩卻站在那個洞的正前方說道:「別謙虛了,你根本就沒大意。總是全力以赴的精神真讓人佩服啊,厲害厲害。」
「哈哈」
「你是在全力以赴的狀態下被我一拳揍飛的,沒錯吧?」
聽到漢薩顯而易見的挑釁,笑聲停止了。
「真讓人不爽,你可真讓人不爽啊,神父。你是『代行者』嗎?」
代行者——
奧蘭多也認識這個詞。他們號稱代為行使神的力量進行裁決,職責是對魔靈、惡魔和死徒等「在教義上不該存活於世的東西」進行抹殺,而非淨化。
他們與暫時淨化非人之物的驅魔師不同,是主張將其完全消滅的武鬥派集團。
不用想也知道,會被任命為「代行者」的人都是能夠對付這些非人之物的實力干將,可以說他們時刻身處有別於聖杯戰爭的戰場中。
「代行者的職務暫停了,今天我是以監督官的身份來到這裡的。」
漢薩的語氣很平淡,卻讓洞穴內側安靜下來——
下一刻,斷壁中就射出了無數瓦礫。
那不是普通的瓦礫,而是往比普通高出幾倍威力的加農炮里塞進瓦礫再轟出去的攻擊。
這麼說恐怕沒人會信吧,但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會產生同樣的聯想。
漢薩從懷中掏出幾把類似劍柄的東西,夾在兩手的指間。
緊接著那些劍柄現出銀色的刀身,讓漢薩的雙手變得像巨大的鐵爪一般。
「黑鍵」——
那是代行者們的基本武裝之一,通過將魔力注入劍柄從而變出實體的刀刃。
神父屏住呼吸,用力一踏地面,準備正面迎擊瓦礫。
他的雙臂像氤氳的熱氣一般搖盪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帶著一米多寬混凝土片的瓦礫霰彈化作霧穿過了神父的身體。
不過正確來說,只是看上去穿過了而已。
那些瓦礫接二連三地在漢薩面前碎成粉末,像沙塵一樣散落在大廳之中。
究竟要有多快的速度,要怎樣使用劍技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呢?
奧蘭多雖然勉勉強強用肉眼捕捉到了漢薩的動作,但如果要問奧蘭多是否能跟上漢薩的速度,那答案一定是「否」。
「原來如此,難怪被我們包圍起來還那麼從容不迫」
漢薩聽到了奧蘭多下意識說出來的話,他背對著奧蘭多應道:「這可不好說,你們的寶具雖然對死徒無效,但對我有效,這都是相性的問題啦。如果性能決定一切,那聖杯戰爭早就是狂戰士戰爭了。」
有道理——奧蘭多想道。
他之前獲得的情報中就曾提到,愛因茲貝倫在冬木的第五次聖杯戰爭中,將最高級別的大英雄以狂戰士的階職召喚了出來,通過狂化使其各項能力值都提高了很多。
不過,奧蘭多不清楚那場聖杯戰爭的具體過程,但至少他沒有收到情報說,最後聖杯落入了愛因茲貝倫的手中。
弗蘭切斯卡這麼說過——「愛因茲貝倫太極端了。這次玩花招失敗,下次就想召喚光明正大的大英雄。如果又失敗了,就用狂戰士階職召喚其他大英雄,然後大幅度提高他的數值。就不能輕鬆點地享受戰爭嗎?」
在聖杯戰爭中,除了數值的差距之外,相生相剋的問題也很關鍵,這種情況下,如何活用英靈與御主的特性就成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有時候甚至還需要把時機和運氣也計算在內,這對聖杯戰爭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
從這個角度而言,奧蘭多現在算是受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
雖然他與神父的確是對立關係,他也不打算放神父回教會。
但至少現在——他感謝命運沒有將這位神父安排成自己的敵人。
就在不知道化解了第幾次的瓦礫「射出」後,漢薩從飛來的瓦礫間隙看到了熟悉的衣料。
當漢薩意識到那是捷斯塔的衣服時,他解決掉最大的那塊瓦礫,故意用身體承受其他瓦礫的攻擊,將化為雙手「利爪」的黑鍵交叉在心臟前。
就在這一瞬間,捷斯塔的手刀劈了過來。
那威力幾乎可以媲美打樁機。
捷斯塔見一擊即中便繼續向前跳去,試圖追擊因衝擊而跳向後方的漢薩。
漢薩在抵抗捷斯塔的同時試著反擊,黑鍵的刀刃和死徒的手「鏗」地撞到一起。
手刀與刀刃碰撞出陌生的金屬聲,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開始向四周蔓延。
「愚蠢的選擇!漢薩·塞萬提斯!打倒我不就意味著你放棄了監督者的中立立場嗎?你以為你的上頭會允許你做這麼不公平的事嗎?」
「哎呀,我可沒聽說你是聖杯戰爭的御主啊!」
雙方使出一連串瞄準對方心臟的攻擊,但又分別以迎擊的形式化解了對方的招數。
在這種生死相搏的攻防戰中還有心情聊天,要麼是為了引出對方的破綻,要麼單純是因為太興奮了。
「我剛才不是在潛行者的面前說過了嗎?」
「可是我怎麼感覺從者很想否定你啊?」
「這也是她的美麗之處!」
「唉這算什麼回答!」
不知這是逞強還是另一種癲狂,神父與死徒都一邊笑著一邊戰鬥。
二人在樑柱與牆壁間跳來跳去,廝殺不停。每當他們跳到一個地方,那裡的地板和樑柱就會出現龜裂,讓一旁觀戰的警察們深深地感受到這是一場超越人類領域的戰鬥。
然而僅僅數秒鐘之後,產生這種想法的人就不局限於警察們了。
捷斯塔故意接下漢薩為牽制他而踢出的一腳,借著衝力躍到大廳的出入口。他隨即撞破用強化玻璃製成的旋轉門,直接沖向大街,就好像要把身為代行者的漢薩引誘到外面去一樣。
儘管現在天還黑著,可斯諾菲爾德的中心街道依然有無數行人來來往往,而這正是捷斯塔的目的。
············
賭場附近大道。
「唔。」
一輛充滿了獨特高級感的凱迪拉克敞篷車正行駛在路上。
吉爾伽美什把雙臂搭在後排座椅的靠背上,坐姿雖然很是桀驁不馴,卻皺著眉看向道路前方。
車子由蒂妮的手下——一位穿著黑衣、面色緊張的年輕女人開著,而已經解除了隱身的蒂妮則像一尊人偶似的,老老實實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這部車子原本是當作擺設被放在賭場裡的,卻得到了吉爾伽美什的青睞,被他用贏來的一半籌碼換了回來。
吉爾伽美什贏得的那些籌碼如果全換成現金,足夠從車行那裡買好幾輛同樣的車了。在賭場方面看來這個交易也是相當合算,於是對方便破例將這輛車讓給了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用蒂妮手下的名義迅速辦完轉讓手續,心情愉悅地離開了賭場——
此時,他發現車子前方的喧譁。
事發地點在一棟高大的建築物里。
一群圍觀群眾聚集在建築物的停車場周圍,裡面時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那應該是警署。」同樣察覺到異樣的蒂妮低聲說著,也凝神向警署那邊看去。
原本停在停車場裡的幾輛警車伴隨著轟鳴聲高高飛起,兩道人影在警車之間來回交錯。
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畫面,蒂妮以為是兩個從者打起來了而繃緊了身體——可是她怎麼看那兩道人影,都感覺不到他們有從者特有的氣息。
「不是英靈?」蒂妮震驚道,同時使用遠視魔術,讓自己能夠更清晰地觀察那兩道人影。
「那是剛才在賭場裡的神父和一個陌生男人他是什麼人?」
蒂妮像是在尋求答案一樣看向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單靠肉眼就能清楚看到對面,卻用洋溢著自信的聲音答道:「嗯,不清楚。」
他坦蕩蕩地一口咬定「不清楚」,然後又簡單地陳述了自己的見解:「雖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人類,大概是魔物或者妖異之類的東西吧。若以敵人的身份擋住本王的前路倒是可以解決掉他,可本王並沒有什麼興趣。」
聽到英雄王的回答,蒂妮想了想。這位王或許對人類之外的東西都沒什麼興趣。
吉爾伽美什身上的神性相較原本該有的程度也衰弱了許多。關於這件事蒂妮曾經問過他,得到的回答是「本王和他們一刀兩斷了,本王不需要他們的加護」。所以蒂妮猜測,會不會和這個有些關係。
這時,吉爾伽美什不經意間說出的話就像是在驗證蒂妮的猜測。吉爾伽美什明顯對神父更感興趣,他看著那個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眼罩男低聲道:「不過,人類犯下的罪孽真是令本王驚訝啊。」
透過後視鏡看到蒂妮疑惑的視線,英雄王掛起充滿諷刺的笑容,繼續道:
「沒想到那位神父擁有那樣的身體,竟然還未淪落為神的工具。」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