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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身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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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稷目光變得凝重,直身站起來,緩緩道:「我沒有問過。我還沒有跟他們坦白我已經知道自己身世的事,他們都以為我仍蒙在鼓裡。辛乙也不知道,我們只能猜測是他路過時救下來。畢竟他不算什麼貪生怕死之輩,也許見我可憐,順手救下我來也很正常。」

    沈雁望著他道:「我想辛乙一定沒告訴過你,國公爺書案上那座赤金並蒂蓮,曾經是陳王妃曾經使用過的徽記標記。」

    「陳王妃的徽記?」

    韓稷屏息,他想起魏國公的書案上的確是有這麼一座金雕,從他記事時起就在,這說明了什麼?

    沈雁道:「除了這個,你可還記得那年在行宮裡,我在那楓樹院子裡摔崴了腳?那次崴腳其實是因為我在那院子裡的老楓樹上發現了兩樣,一件是塊生了鏽的護心鏡,還有一塊是繡著並蒂金蓮的絲絹,那絹子上的圖案讓耘哥兒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國公爺放在書房裡的蓮座金雕。」

    韓稷微微變色。

    沈雁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而耘哥兒還告訴我,在往年的秋狩中,國公爺最愛一個人在藏著東西的那棵大楓樹下發呆。而我後來則尋我舅舅印證過,那朵十八瓣的並蒂金蓮的的確確是屬陳王妃所有。」

    韓稷忽然覺得四肢有些發冷。

    連韓耘都能認出來的圖案,必然是同一件物事了。可是魏國公怎麼會拿陳王妃的徽記擺在案頭這麼多年?而他為什麼又會坐在藏著有陳王妃舊物的楓樹下發呆?陳王妃與魏國公之間……到底有著什麼秘密?

    「你這麼多年,就沒有想過去問問國公爺?」沈雁道。

    「想過,但不能問。」韓稷搖著頭,面色變得如同外頭天色一般陰冷,「我若是問了,他便會懷疑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不會讓我再替陳王府做任何事的,否則他也不會任憑鄂氏給我下毒。他可能還會殺了辛乙,陶行他們所有人都可能會消失。

    「他怎麼收養我的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陳王是我的生父。我身上有血海深仇,我要替陳王府報仇,哪怕以我的力量並不能推翻這個乾坤,我至少也要先把這樁冤案給掀翻過來!而我若沒有辛乙他們。又談什麼報仇平反?」

    沈雁也沉默下來。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他忽然又抬了頭,問她道。

    沈雁吐了口氣,「我只是懷疑你的身世還有隱情,你或者並不是陳王的骨血。但是這件事只是我的猜測。並不能作準。所以我想你應該知道,然後儘快想辦法查出真相來。」

    韓稷眉頭驀地擰成了結,「什麼意思?」

    沈雁兩眼緊盯著他:「根據我所得到的線索,魏國公與陳王妃,或許有著超乎尋常的情份。」

    韓稷騰地站起來,像座巨山一樣帶著壓迫人的氣勢站定在她前方。男女之間有超乎尋常的情份,不就是指的私情麼?「你想說, 我其實是韓家的子孫?」他輕輕地,仿佛生怕一不留神便把某根弦給驚斷了。

    沈雁不忍看他的眼睛,撇開臉說道:「我只是猜測。

    「我想如果不是他們雙方情誼非常。那怎麼解釋國公爺當初冒險將你從金陵帶回來教養?怎麼解釋他桌上那座金蓮?如果你不是韓家的子孫,又怎麼解釋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你養到這麼大?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會讓你襲這個世子之位?」

    光憑他們之間可能有的私情當然不能說明韓稷就是魏國公的私生子,只是這麼多事情湊在一起,就不能不讓人多想了。

    韓稷無言以對。

    在沈雁剛開始說到魏國公桌上的金蓮時,他就隱隱有了這樣的猜測,只是他無法相信,一時之間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身世還會有轉折,所以才未曾深想。如今沈雁提出來的這些疑問,像石頭一樣一下接一下擊破了他的自信。令他也無法不懷疑自己!

    但多年暗地裡修煉出來的臨危不亂令他立刻就變得冷靜下來,他垂頭沉吟片刻,說道:「如果我是他的兒子,那他為什麼還要給我下毒?難道就因為我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你確定國公爺真知道夫人下毒這件事麼?」

    如今她已是韓家的未過門的兒婿。即便鄂氏行為值得商榷,但教養使她仍然稱呼她敬語。「我雖未與國公爺有過深的接觸,但是從求親前後他所有的表現,還有在萬壽節上他以我的維護,我覺得他並不是那種會狠毒到對自己的孩子下毒的人。」

    韓稷眼裡泛著冷光,「可如果他不是這種人。又怎麼會把我放心交給鄂氏教養?他明知道鄂氏不會待見我,為什麼不把我交給老太太?」

    沈雁凝眉:「也許只是為了避人耳目,畢竟到如今為止,也並沒有人懷疑你的身世有問題不是嗎?至於下毒的事,我覺得恐怕是夫人自己的主意。從身份上說,你連庶子都算不上,而國公爺將你帶回去,為了保住你,又不被陳王妃牽連,只能讓夫人撫養你。


    「夫人心裡必然是不甘心的,於是一面對國公爺虛與委迤,一面暗地裡給你下毒,好使你將來不能夠成為她的嫡子女們的威脅。」

    韓稷訥然無語。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門,寒風噗地吹進來,撩起他的衣袂,也捲起沈雁的髮絲。

    沈雁走到他身邊,說道:「我的推測並不見得就是真的,可是這些疑點都需要找到答案,我總感覺你們家還有不為人知的事情在,我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把這些謎底一層層解開,至少,現在應該先確定國公爺與陳王妃之間究竟有沒有私情。」

    她知道他還需要時間消化,但一味瞞著顯然並不見得就好。

    如果他們的私情只是出於誤會,那麼韓稷乃是陳王的兒子便就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

    而倘若他當真是魏國公的兒子,那麼陳王的反還是要平的,否則的話陳王妃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但這樣一來,韓家內宅的格局卻又要產生變化了,畢竟鄂氏是嫡母,魏國公這樣做,確實對她是有些不公平的。

    她即將嫁入韓家,她需要把這些事情了解清楚,以免到時推她的後腿。

    韓稷更需要知道這些,然後確定自己所做的決策。

    「我知道了。」沉默良久,他揚唇回頭,替她將衣領緊了緊。「我沒事,比這更殘酷的事情我都面臨過,不就是個身份麼,等我打聽清楚了,我會即刻告訴你。」又道:「天色已然不早,我先送你去華家。」

    逆光下他的臉色有些昏黯,雖然在笑,但目光里的落寞又讓人無法不心疼。

    沈雁點點頭,站起來。

    韓稷默默給她系了披風,牽了她往外走,門外依舊沒有任何外人。

    一路無語到了華府,暮色已經籠罩大半個京師了,打前站的葛荀前去通知了華夫人,車馬才到門下,華正薇華正宇便已然迎了出來。

    沈雁進門前略略回頭,只見街頭已沒有了他的影子,遂就跨步入門,打聽起華正晴。

    暮色里的楚王府看起來格外沉寂,接連好幾個月都無笙歌,氣氛在這隆冬里,也現出幾分蕭條。

    楚王才進了後殿,宋正源便從廊下迎過來。

    「宮裡傳了旨下來,今年太廟祭祀持香讀祭的定了鄭王。鄭王這次若持了香,儲位就基本非他莫屬了。」

    楚王原本就沉黯的臉色越發黑青,一咬牙,臉龐都像是有些扭曲了。腳邊廊柱下一隻青花盆被他抬腿一踢,滾到了石階下。

    宋正源望著快速滾到遠處去的花盆,垂下頭來。

    「這是父皇的意思?」他緊咬著牙關問。

    宋正源答道:「是都察院有幾個人上的摺子,禮部侍郎何敏也提出應該定下人選,正好昨日鄭王又上交了一篇《治國策》,得了沈觀裕與翰林院陳學士的嘉許,皇上便就此定了下來。」他看了眼楚王,又道:「鄭王近來很得皇上青睞,連皇后也跟著得了不少讚譽。」

    「都察院?」楚王眯眼望著庭院裡的宮燈,渾身上下都被冷氣所環繞。他緩步邁下階梯,站在一庭的雪裡,「都察院和禮部都是沈觀裕的新老部下,鄭王偏在這個時候得了嘉獎,難不成這是沈家在背後搗鬼?」

    宋正源微頓,「也不是不可能。不光都察院與禮部是沈家舊部,沈觀裕與翰林院幾位學士也有著不錯的交情,興許,沈家也已經打好主意擁護鄭王。皇上如今著意培養以沈宓為首的一批年輕士子為心腹,若這是沈家的意見,那顯然形勢就更不利了。」

    楚王握緊了雙拳,略頓,說道:「其餘人怎麼說?」王府還有別的幕僚。

    宋正源道:「大家的意思,都認為王爺不如以動制動。」

    楚王回過頭來。

    「王爺可還記得前次下官提的華家與陳王之事?」宋正源緩步走近來,說道:「眼下已到了千鈞一髮之時,王爺此時不動,更待何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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