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勸酒(1 / 1)
勇太郎連忙爬起來,撒腿就要跑,無論木魅還是樹妖、山神,那都不是他這個小老頭能招架的了的。
但民宿的老宅中有幾扇窗戶突然推開,都是趁著淡季來旅行住宿的遊客。
他們伸出頭,有的疑惑、有的皺眉、有的惱怒的看向傳來喧譁聲的遠處。
「搞什麼鬼,從早上就這麼大聲。」
「高柳,你看下外面吵什麼的。」
「那邊怎麼那麼多的人。」
「跑,都快跑啊!」勇太郎還算有職業精神,沒有隻顧著自己逃跑,好心的提醒著民宿內的客人。
要是等到這群人看到樹妖,再穿衣服逃跑,估計死上十個來回都夠了。
民宿內跑出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是勇太郎的二孫女,今天是休息日,所以小學的二孫女才在民宿中。
二孫女在民宿中聽到爺爺慘叫聲時,快速的跑出來,擔心的看著爺爺勇太郎。
「爺爺,怎麼了啊?」
「麻由美,把弟弟抱出來跑,朝著警署跑……。」
勇太郎腦海中原本只剩下跑這一個念頭,但在看到小孫女的時候,他的老腦袋突然清醒了。
他老胳膊老腿跑不遠了,小孫女和小孫子更不用說,小胳膊小腿的他們能跑多遠?
被後面那木魅怪物追上來的話,不單祖產要完蛋,要是兩個小輩有什麼閃失,勇太郎絕不會原諒自己!
哪怕苟且偷生,後半生也會在內疚中死去。
他看著孫女的眼神僵硬起來,渾濁的眼珠如烏雲,烏雲中埋伏著閃電。
「混蛋,勇太郎,都一把年紀,早該去死了,你還害怕什麼!」
勇太郎忽然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快步跑進民宿中,一把將孫子孫女抻開:「你們兩個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去警署去役所都行,然後給爸爸媽媽打電話。」
要是兩人年齡再大一點,勇太郎巴不得他們坐上鐵路直接離開山梨縣,去東京都都不行,要去就去米方基地周邊待著。
「爺爺,你呢?」小孫女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爺爺剛才扇自己的巴掌看起來真疼,不會是患了電視上說的老年痴呆了吧。
他駝背的身影擋住了兩個孩子的視線,拉開了民宿的後門,把孩子們塞了出去:「爺爺留下來還有事。」
「快點跑,別回來,別回頭」
說完,勇太郎轉身跑進了屋裡,兩隻胳膊夾著一瓶瓶的酒竄到了民宿外。
他喜歡喝酒,而且喝的不是清酒,是高度的白酒或者伏特加,是烈酒,碰到火就能熊熊燃燒的烈酒!
木妖作祟是嗎?再恐怖的妖怪還能有人恐怖?
人被殺就會死,樹被燒也會死!
「喂!勇太郎,傻站著幹什麼,跑啊!」
山田已經跑到了民宿前,他拽起抱著烈酒的勇太郎的衣領就要跑。
這老頭嚇傻了吧,干站在那裡幹什麼。
「放手。」勇太郎直接甩開了山田的手,大跨步的向前走著。
滿滿當當的烈酒瓶子被他晃得咣當作響。
「你瘋了?你要做什麼?!」
「我要保護……」勇太郎醞釀著氣勢。
「保護個屁!我還能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保護鳴澤村這種事跟你沒關係!」山田直接打斷了勇太郎腦殘的發言。
山田今年六十多歲,勇太郎七十歲,在年齡一過了五十歲後,這種十歲的年齡代差就不是很明顯了,山田和勇太郎勉強可稱作同齡人了。
像他們這樣六十多歲年紀的人,少年的時候正是島國經濟最輝煌的年代,也正是在那個年代,各種英雄主義的電影、電視劇、動漫層出不窮,誰心裡還沒有了拯救世界,保衛周鄰的英雄夢了。
別看勇太郎現在這麼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樣,山田記得這傢伙年輕時候據說也是個激進的左翼人士,反對過島米安保條約和學費漲價、公害事件等問題,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才回到村里繼承民宿。
畢竟誰當年都有過這些熱血的時候啊。
「誰給你說我要保護鳴澤村了。」
勇太郎把一瓶瓶烈酒扔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玻璃破碎,高濃度的烈酒灑滿了地面,刺鼻的酒味迅速擴散。
砸碎的酒瓶在地上清晰的呈現出一條直線,從東到西,直面樹人跑來的路線。
「我要捍衛自己的生活!」
一個個從森林中跑出的警察和搜救員從他的身邊跑過,看到那拿著酒瓶子,身上還穿著經營民宿所用的男性和服的老頭,這些逃跑的人大多因為恐慌而無視,少數看到的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管這個被嚇傻的老頭了,還是逃命要緊!
「不,不管你了。」山田壓了壓警帽,雙腿一扭奮力狂奔。
民宿中的客人也尖叫的逃跑,有一些人還沒有穿衣服,赤身果體的就邁足逃命。
看到逃難的人也差不多都越過了地上的酒精線,勇太郎彈開了最後一瓶酒的蓋子。
「咚咚!!」
六尊樹人的腳步是太鼓的槌,踩在地面爆出驚雷。
勇太郎仰著頭,早晨的太陽在他鼻尖升起,綻放著璀璨的光芒,他右手抓著酒瓶狠狠的嵌入嘴中,酒瓶中流動的酒蓋住了太陽的光芒,濃烈的酒精灌進他的喉腔。
一團火焰從口腔灌滿全身,舌尖而下直到腳掌,勇太郎的全身被烈酒淬鍊成了一把長劍。
「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勇太郎擲飛了酒瓶,從懷中掏出了打火機。
他喜歡漢詩,歡喜於那字詞裡間的豪邁、多情,這句是白居易的詩,是他從年輕時就喜歡的詩句。
是一首勸酒詩。
山田已經遠遠跑開了,但在一二百米後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
富士山矗立在天與地,高大的樹人邁著穩定的步子前進,恐慌的警員們狼狽的逃跑,站在那裡巋然不動的是勇太郎小老頭。
因為背著身子看不真切,山田不知道勇太郎此刻的面容情緒,但他總感覺這小老頭似乎瞬間年輕了。
一股年輕人的朝氣從他的身上噴涌蓬勃。
「我是勇太郎,向死而生的勇!」
勇太郎的打火機飛向灑了一地的酒精,
冬春交際的草是乾草,一點就燒,以打火機落點為中心,一道火牆向著兩側飛速眼神,乾草熊熊燃燒,黑色的濃煙打著鼓點排向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