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 要死(1 / 1)
只見上面寫著七個字:「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搶我糧食,那我就去搶你糧食?
閃過這個最初的念頭之後,鮑承先便斷然說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聽到他說話,其他人不由得都盯向他,特別是不懂漢字的那些建虜,更是盯著他,想要知道什麼絕不可能!
只見鮑承先神經質地下了定論之後,便轉頭對豪格說道:「主子,明軍不可能知道我們要來偷襲啊,這肯定不可能!要不然的話,為什麼不埋伏重兵直接伏擊我們呢?」
豪格聽了,轉念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啊,要真是事先知道的話,為什麼不事先埋伏好重兵呢?
可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話,那這個「來而不往非禮也」怎麼解釋?
更為關鍵的是,豪格隱隱地,就感覺這個很熟悉,自己越想不到什麼,明軍就會越來什麼。
想到這個,他就還是非常地擔心。
他們卻是沒想到,孫傳庭這邊根據蛛絲馬跡料到建虜餘孽要圖謀德山和下關,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建虜餘孽什麼時候動手,會來多少兵馬?
日日埋伏,這是不現實的事情,還不如來個「來而不往非禮也」來得實在,反正也不會怎麼在意這德山和下關,抄了建虜老巢那是一樣的還擊效果。
當然,如果崇禎皇帝在這裡的話,對建虜餘孽什麼時候到哪裡,什麼時候發起攻擊,來了多少人馬什麼的,就全都一清二楚,那樣的話,自然可以布下重兵埋伏了。
「收拾東西,撤!」豪格不敢多待,更不想坐等明軍的反撲,便想著趕緊回去得了。
鮑承先總覺得有點擔心,看著其他人四散而開,去收羅儘可能有用的東西,他沒有去,而是站在那裡看著大海。
此時,已經看不到明軍戰船的蹤跡,但是,他還一直看著。
忽然,他全身一震,臉色慘白地轉頭去看豪格。發現豪格已經離開,便連忙追了過去,一邊喊道:「主子,主子……」
豪格聽到他的聲音有點不對,便轉頭看去,卻見鮑承先臉色慘白地過來,剛想問什麼事情時,卻見鮑承先一個趔趄,往前跌倒,「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豪格見此,並沒有去扶,反而更是吃驚了。不知道什麼情況,竟然把鮑承先嚇成這個樣子?
鮑承先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塵土,而是用顫動的語氣對豪格說道:「主子,奴才明白了,明軍的來而不往非禮也,是用他們的水師去偷襲京都!」
「什麼?」豪格一聽,立刻否認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手機端::
重複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越來越慘白,因為他心中明白,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次為了偷襲明軍,除了防備德川幕府的軍隊之外,大部分精銳都已經被抽調過來,京都可以說是非常空虛的。明軍要去偷襲京都,那絕對是十拿九穩的。
而京都如今是豪格的老巢了,不但有天皇和倭國朝廷在,而且他這幾年搶來的糧草物資什麼的,除了前線必須的之外,都集中在京都的。
如果京都被奪,對於豪格來說,那絕對是一次非常重大的打擊。
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島嶼,如果沒有該死的明國水師,基本上就不用擔心腹地的京都被偷襲。然而,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想著可能的後果,豪格不由得怒聲咆哮道:「這不可能,你不是說明軍不可能事先知道的麼?你這狗奴才,來偷襲明軍是你說的,被明軍偷襲又是你來說,你他娘的到底什麼意思?玩老子麼?」
說到憤怒之處,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啪」地一聲,打在鮑承先臉上。
含怒出手,力道之重,打得鮑承先一下撲倒在地,僅有的幾顆牙齒,也合著血水吐在了地上。
眼前似乎有不少星星在轉,兩眼翻白之下,鮑承先便暈了過去。
他本來年紀就已經很大了,不過身體保養得好,因此還能隨軍而行。以他這把年紀,也算是對建虜忠心耿耿了。
然而,此時豪格含怒出手,他就是保養得再好,又怎麼經得起這個耳光。
豪格看著鮑承先暈倒在地,不由得稍微一愣:怎麼這麼不經打?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而已,豪格隨即擔心起京都的安危,便立刻下令,讓他的手下早早打掃下戰場,就立刻回京都。其焦急之程度,都到了壓根不管下關那邊了。
沒人去管鮑承先,嘴上的劇痛,終歸是把他給痛醒了。
睜開眼睛,忍受著嘴上的劇痛,就蹲在地上,伸手去把他的那幾顆牙齒撿了起來,就那麼愣神地看著帶血的牙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聲厲喝:「怎麼,是在恨老子了是不是?」
鮑承先抬頭看去,只見豪格冷著臉,帶著兇狠之意盯著他,心中一顫,連忙跪下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主子恩典,奴才豈會怨恨主子,是奴才做得不夠好!」
說話間,口齒漏風,還吐著血水,有點含糊不清,但仔細聽著,終歸還是能聽清的。
「那就快點滾起來,回京都!」豪格聽了,便冷喝一聲,而後大步走開。
「奴才遵命!」鮑承先聽了,立刻回應一聲。
等豪格走開之後,他便緩緩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水,可碰到了嘴巴傷口,頓時痛得他嘴角一抽,倒吸冷氣。
鮑承先站了起來,低頭再看看手中那幾顆帶血的牙齒,隨後就放到了懷裡,轉頭看向離開的豪格背影,臉上出現了兇狠之意,不過很快隱去。
隨後,他剛想跟上時,卻忽然聽到他邊上有個聲音響了起來:「主子,這明狗恨著主子,不能留!」
聽到這話,鮑承先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邊上站著一個白甲兵,他自然認得,是豪格的心腹,正用手指著他,朝著豪格說道。
豪格聽到聲音,轉頭看了下他們,便轉過身子,一步步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兇狠之意,一看就知道他有殺心。
鮑承先一見,便知道情況不妙。他連忙「撲通」一聲跪下,對豪格賭天發誓道:「主子明鑑,奴才從天命六年棄暗投明,歸降大金之後,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奴才怎麼可能會恨主子,主子明鑑啊!」
「主子,看,他剛說要投明!」那白甲兵聽了,立刻補上一句道。
鮑承先此時已經非常後悔,自己怎麼就會露出對豪格的恨意,還被這建虜給看到了。原本搬出他的明奸老資格之後,已經看到豪格的臉色轉好了很多。可此時,那白甲兵一說,豪格的臉色馬上又轉差,這讓他非常地害怕,連忙磕頭說道:「奴才這條命都是主子的,怎麼可能會恨主子!主子要不信,奴才這條老命,都可以隨時取去,絕無半絲埋怨之心!」
「此言當真?」豪格俯視著他,冷聲喝道。
「當真!」鮑承先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對,不過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回答了一聲,又覺得力度不夠,就又補上一句道,「絕對當真!」
「好,那你把命拿來!老子現在就要!」豪格盯著他,冷聲喝道。
「……」鮑承先一聽,頓時傻在了哪裡。
自己所說得這話,不就是套路,是為了表忠心而已,怎麼可能真的不要自己的命!螻蟻都尚且偷生啊!
豪格盯著他,見他沒有動靜,便重重地哼了一聲:「嗯?」
被他這麼一哼,鮑承先回過神來,看了下豪格,又看到周圍都圍上了不少建虜,便顫顫抖抖地拔出了腰刀。這期間,他一直看著豪格,希望豪格突然轉變念頭,會阻止他。
然而,豪格始終就那麼冷冷地盯著他,臉色一點都沒變化。
這讓鮑承先越來越絕望,腰刀慢慢地舉起,再次慢慢地橫在脖子處,看著豪格,還是沒有動靜,便哭喪著臉說道:「主子要奴才的命,奴才自然是要給的。只是奴才這一去之後,就沒人幫著主子出謀劃策了,主子自己保重……」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出謀劃策,豪格就想起如今這處境,不由得怒從心生,頓時厲喝一聲道:「囉嗦什麼?」
「……」鮑承先被他喝得呆了呆,沒想到豪格竟然真得這麼絕情,真要自己的這條老命?
難道自己從天命六年開始為他們效命,二十多年了啊,竟然最終就落個這樣的下場?
真要是這樣死了,不但死得沒有一點壯烈,死後還要背著一世污名,還榮華富貴也沒享受到。
真要這樣,當初為什麼要投降建虜,作為大明副將戰死疆場,至少還能留個好名聲吧!
此時的鮑承先,心中非常地後悔了。可是,又沒有後悔藥可吃。
真要他這樣死了,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於是,他就把刀一扔,向豪格磕頭道:「奴才這條狗命,還想替主子多殺一個明狗,否則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