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1)
九州620年
望山城
將軍城頭立,抬眼望狼山。
望山城的城頭上,一位滿臉滄桑,身穿赤色虎紋鐵甲的中年人正一臉愁容地眺望著遠方群山。
與此時的平靜不同,就在昨日,這群山之下還有著兵戈相交之音,這城頭之上還有著戰鼓沖霄之聲。
良久之後,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從中年人嘴裡發出:「可能猜出那蠻夷所求為何?」
「末將不知。」
站在中年人身後的是一位同樣身穿虎紋鐵甲的年輕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鐵甲上的虎紋乃是青色。
中年人重重嘆了口氣,說道:「回去吧。」
然而就在中年人轉身的一瞬間,年輕小將卻細心地發現中年人眉宇間的憂色更重了幾分。
跟隨將軍征戰多年,對於將軍心中所想,年輕小將自然也能猜到幾分,但對於眼下時局卻也無可奈何,只恨不能將那千里之外正心大殿中的匹夫豎子們都吊起來活剮嘍!
小將成文虎目光犀利地看了一眼那遠方群山,這一眼仿佛利箭一般穿透層層阻隔直指群山之後的那座狼頭山。
若敢來犯,且問過吾等手中刀刃,利能斷其顱否!
自十年前金狼國突然發兵進犯雲夏疆土,兩國便鏖戰無數,勝負參半。
可眼下金狼國卻突然豎起降旗,但凡是個明眼的人也能知曉這其中必然有詐。
可恨朝中那些豎子們空有紙上談兵之能,竟同意要與金狼議和,可憐了那些埋葬在邊疆的枯骨殘軀。
對於那些主和派來說,兩國交戰數年未果,已然是勞民傷財。現如今金狼有意投誠,這些人自然是極力促成,據說朝中已有過半的大臣被遊說成功有意接受金狼國的投誠。
雖說現在還沒有明確的旨意傳出,但如今久久不見援兵便已然說明了一切。
可這對於坐落在雲夏皇朝北方邊界處的望山城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金狼國並未傷筋動骨,若是詐降反撲,作為雲夏皇朝門戶的望山城一旦被破,往南三百里直至孤雁關便是一馬平川。
屆時無城可守,無險可阻。
那些無辜百姓怎麼辦?
那裡的可都是他們這些人的父母妻兒啊!
自兩國交戰起,望山城便首當其衝,城中士卒死傷無數,甚至就連守城的將領都被砍去了頭顱,高掛在城頭。
滿城的百姓能逃的也早早離去,留下了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走不了的,或是不願離去的。
而時至今日望山城之所以還能完好的矗立在這裡全是因為現如今駐守在此地的乃是雲夏虎賁——虎頭軍!
身為虎頭軍將領的聞人武治軍嚴明,率麾下虎頭軍已與金狼國交戰數年,於多年前主動請纓來到這望山城擔任守城將領。
初來乍到的虎頭軍第一戰就打出了名頭,殺得金狼蠻夷抱頭鼠竄。
幾年間,聞人武穩紮穩打,虎頭軍驍勇善戰,硬是將那些金狼蠻夷牢牢地擋在望山城兩百里外,不得南下半步!
而如今金狼國突然投降讓聞人武心中甚是不安。
傳聞金狼國有一支鐵騎,能夠驅使群狼沖陣,短短數年便吞併了周邊大大小小十餘個小城,可謂是戰無不勝。
但直到現在,聞人武也未曾見過這隻傳聞中的鐵騎。
論對金狼騎兵實力的了解,普天之下,聞人武自認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這便是邊關守將的底氣!
正所謂未知的敵人才可怕。
憑藉著交戰多年的經驗,聞人武自然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人。同樣也正因如此,若是真要對上那遠勝精銳,驍勇善戰,號稱天狼掠地的金狼鐵騎,聞人武自認即便是自己也不見得能討到半分便宜。
軍營內聞人武思索片刻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對成文虎說道:「文虎,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全城加強戒備,一旦發現金狼蠻子有異動立刻上報,全軍上下不得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是!」
成文虎抱拳行了個禮,轉身走出營帳外。
別看成文虎年紀不大,卻已是望山城虎頭軍的副將之一,這個位置可是人家靠著一刀一刀的軍功自己拿下來的,如今那腰間的龍雀刀下已有不下千人亡魂。
白駒過隙,一月之餘已過。
「你說這金狼國都降了一個多月了,那投誠的文書都呈上去了,要真是詐降還能拖這麼久?」
「這金狼國幾次犯我邊關,要我說就應該殺到那狼頭山去,殺得這些蠻夷膽寒,再不敢出這群山密林!」
「行了,都精神點,小心又挨頓罵。」
夜深,人靜,唯涼風拂葉之聲入耳。
距望山城百里外的群山密林之中,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上一支龐大的軍隊化整為零緩慢前行,而這些人前進的方向正是望山城!
為首的男子身穿獸皮,胯下騎著一匹黑墨般的碧睛雲鬃馬,抬手摸了摸腰間那柄在月色下閃爍著陣陣寒光的蠻刀,眼神中那嗜血的殺意沒有絲毫掩飾,語氣格外冰冷地說道:「吩咐下去,一切按計劃行事。明日我要看到這望山城遍地伏屍,白骨成山的絕美景象!」
城中,聞人武為以防萬一,自金狼國投誠以來便一直居住在軍營之中,可如今距金狼國投誠已過月余卻依舊不見絲毫異動,就在聞人武自己都開始懷疑是否多慮了的時候,自己的右眼皮卻在今日一直跳個不停。
正當聞人武心煩意亂之時,就見成文虎面色極為難看地走了進來。
「將軍,大事不好,城外發現大批金狼軍,足足二十萬人。望山城被圍了。」
聞言,聞人武心中大驚,雙拳握緊,關節捏得發白,終究還是出事了。
「快!召集人馬,你隨我去城頭!」
一眾人等來到城頭往下一看,心中駭然,只見下方金狼大軍中首當其衝的便是一群目露幽光的惡狼。
那是號稱天狼掠地的金狼鐵騎!
除了這十萬人的金狼鐵騎,在其身後還有著不下於十萬的精銳部隊,看那城外黑壓壓一片驚天勢頭的軍隊,聞人武的心都涼了半截。
如今凡是個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金狼國擺明了打算吃掉望山城,直指雲夏腹地。
反觀望山城連年征戰,不但兵卒尚未得到補充就連糧草也不夠守城之用。
眼下所有人都算上也不過四萬八千餘人,如何能抵禦得了這二十萬大軍。
此戰一開,結果顯而易見。
饒是聞人武此時的面色也難看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聞人武怒聲吼道:「崗哨的人呢?為什麼沒有示警,難道這二十萬人是憑空冒出來的嗎?」
只見副將陳明柏站了出來,陰沉著臉說道:「包括林中的暗哨,所有崗哨和斥候部隊都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王監軍。」
聞言聞人武那裡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當即破口大罵:「王鴻遠,你個叛徒!我日你祖宗!老子就知道那幫老不死的派來的人不是什麼好鳥!」
面對眼前險峻的形勢已不容許聞人武多想,身為守城將領的聞人武知道這次自己恐怕守不住望山城了,面對城中相識多年,已如家人般的百姓們,聞人武高居城頭默默地鞠了一躬,沉聲喝道:「陳明柏,周升聽令!立刻召集所有人馬,準備守城。」
聞人武咬著牙說出了最後兩個字,一旦守城便意味著拉鋸戰開始,生死存亡皆由天定了。
聞人武剛下城頭便看到滿城的百姓都匯聚在此,那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宛如一把把利劍刺痛著聞人武的內心。
望山城的百姓看著聞人武良久不語,心中也明悟了幾分。
金狼國與雲夏交戰的這十年間,望山城經歷大大小小戰役不下數十起,他們早就看淡了生死。
但自從數年前聞人武和虎頭軍的到來,百姓們才過上了那稱得上算是安穩的日子,可如今看來,恐怕這樣的日子也要到頭了。
「虎頭軍誓死守衛望山城!」
突然聞人武大喝一聲,目光之中滿是堅定,緊接著便聽到身後一眾士卒齊聲高喊道:「誓死守衛望山城!」
誓死守衛望山城!
望山城百姓心頭猛地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怕大敵當前,眼底依舊泛起絲絲笑意。
只聽一眾百姓大聲喝道:「與虎頭軍同在!」
一聲聲高喊,一開始聲音雜亂,後來漸漸異口同聲,不只是聞人武聽清了,滿城的士兵都聽得一清二楚。
聞人武咧嘴一笑,堂堂虎頭軍的老大,殺敵千人的聞人武此時竟有些哽咽。
咚,咚!
「站直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擠豆子也不嫌丟人?」
拐杖用力砸地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隨後就見一道顫顫巍巍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語氣中還夾雜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眾人聞聲看去,來人正是城中賣酒的梁老頭。
梁老頭久居望山城多年,一把年紀了卻仍經營著一間小酒館,酒館不大,酒也就只有一種,名叫刀口酒。
這酒自然也稱不上是什麼好酒,除了辛辣異常飲下如一把刀子划過喉嚨外再無其他特點。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間小酒館卻成了眾人最為推崇的地方,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那一碗濁酒分外的便宜。
兩文錢一碗,哪怕有人實在是掏不出子兒來了,梁老頭也會為其打上一碗。
用梁老頭的話講,這酒賤,人卻金貴著呢,不差這一口。
虎頭軍的小子們每每打完仗都會來此痛飲一番,感受那烈酒如刀子一般此口腔刮入臟腑,以此來祭奠死去的兄弟,同時也告訴自己還活著。
「沒有你,我們大傢伙兒幾年前就得死光嘍,多活了這麼多年,賺了!」
聽著梁老頭的話,望山城的百姓都點了點頭,時至今日正正好好是聞人武率虎頭軍鎮守望山城的第六個年頭了,若是沒有虎頭軍,這些年城中的百姓怕是早就被金狼蠻子宰殺殆盡了。
梁老頭駝著背,一隻手背在身後一步一個腳印走到聞人武面前,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聞人武,那原本渾濁的一雙眼睛此時此刻卻格外的明亮有神。
「守不住,就不守了。望山城是咱們的根,城破了,根就沒了。既然那幫狼崽子要掘咱們的根,要咱們的命,那就殺光這幫畜生!我這把老骨頭雖說不中用了,但也能擋上那麼幾刀。」
聽完梁老頭的話,哪怕是原本存著逃跑心思的人也都點頭表示贊同。
梁老頭說得對,離瞭望山城自己這些人還能去哪,倘若真有能投奔的地方,幾年前就走了,哪還能在這戰火不斷的望山城生活這麼多年。
緊接著眾人紛紛回家,不足片刻又全都出來了,只不過這一次手中多了些東西。
鋤頭、叉子、鐮刀,凡是能稱上手的都拿出來了。
張屠戶拿著兩把殺豬刀惡狠狠地說道:「老梁頭說得對,咱這望山城裡沒有孬種,俺今天也要宰兩個蠻子嘗嘗鮮。」
看著城中百姓上下一心,共同抗敵,梁老頭也笑了:「我老梁頭還有一句話要說,若是可以,我希望咱們能護得幾個娃娃活著出去,也算是給咱虎頭軍、給咱望山城留個香火。」
要知道城中凡是年輕的、有勁的,都入了虎頭軍,可以說如今的虎頭軍早已和望山城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了。
眾人聽到這話一齊高聲喊道:「好!」
張屠戶笑道「老梁頭說的什麼廢話。咱望山城不說各家各戶,但十戶中有八戶人家的娃娃在這虎頭軍中,護著咱自己的崽子不就是咱爺們兒該做的事嘛!哈哈哈」
望著眾人,戎馬一生的聞人武竟也被風沙眯了眼。
「成文虎聽令,本將命你率三百人馬從西側突圍,務必把消息傳回雲夏!」
不只是為了給虎頭軍、給望山城留下香火,更是為了身後的家國,必須有人將消息傳遞出去。
面對眾虎頭軍,聞人武心中複雜,今日自己的這幫弟兄恐怕要與自己共赴黃泉了。
聞人武定下心神對眾人說道:「今日望山城被圍,兄弟們,怕嗎!」
「怕個鳥。死後還有伴,到了那頭一樣殺蠻子。」
「就是,活著的時候就殺得他哭爹喊娘,死了那就殺得他魂飛魄散。」
「對,殺得他哭爹喊娘,殺得他魂飛魄散。」
「哈哈哈」
看著自己的一眾兄弟,聞人武的眼眶又有些許的濕潤,拔出腰間的佩刀舉過頭頂,高聲喝道:「兄弟們!我們是爹娘的兒郎,是妻子的丈夫,是娃娃的父親,但同樣也是兵,是雲夏的虎頭軍卒!今日我聞人武懇請你們再一次身披鐵甲,隨我一同,護佑我雲夏山河!」
「殺!殺!殺!」
「整軍上前!」
亢!亢!
「好,放開了殺,掩護虎子他們突圍!」
「是!」
眼下就連望山城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更何況後方的孤雁關,乃至整個雲夏。
絕對要將讓這幫蠻子擋在城外,虎頭軍,請戰!
城內整軍待發的虎頭軍,城外是目露凶光的金狼鐵騎,一陣涼風吹過,捲起淡淡塵煙,天地間充斥著肅殺之意。
會有多少人在戰火硝煙中拼命逃竄卻依舊死在蠻刀之下,會有多少百姓滿身血污抱著死去家人的屍首痛聲哭泣。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幕幕不斷浮現在聞人武的腦海中。
這一刻聞人武的耳畔仿佛真的聽見了那充滿絕望的哭喊聲,眼神中泛起一抹決絕的狠色。
狼來了,打死就好!
良駒之上,身披鐵甲的聞人武氣勢陡然一變,那決絕不屈之意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陳明柏聽令,帶你的人給老子釘死在城頭上,決不允許一個蠻子登上城頭!」
虎頭甲冑在身的陳明柏上前,應聲喝道:「末將領命!」
陳明柏輕輕頷首,帶人登上城頭。
「鐵甲何在!」
「殺!殺!殺!」
「開城門!所有重甲,隨我出城!」
「虎頭軍,死戰!」
虎頭軍所屬異口同聲,其聲勢浩大如雷霆,響徹雲霄!
戰,則死戰!
死戰,不退!
聞人武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殺入敵陣,手中龍雀刀更是大開大合,每一刀都鉚足了力氣,刀光一閃便斬下一名金狼士兵的頭顱,鮮血迸濺了一臉。
聞人武舔了舔嘴邊的血跡,回頭望向成文虎那邊面露憂色,貌似突圍不是很順利啊。
「所有人往東側進攻!殺!」
望山城前,硝煙四起,斷肢橫飛。
一個個金狼士兵倒下,一個個虎頭軍倒下,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完整的,胳膊沒了就用牙咬。
有的人咬下一塊肉也不吐,直往肚子裡咽。
一名二十出頭手持長槍的虎頭軍小將,手中長槍一挑,孤注一擲地刺向身邊的金狼士兵。
就在此時,險象陡生,兩名手持蠻刀的金狼士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將的身後。
面容猙獰的金狼士兵手起刀落,眼看小將就要命喪刀下之際,梁老頭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用他那骨瘦如柴的身軀將那小將撞到一旁。
在那兩柄冰冷的蠻刀前,梁老頭的身體宛如一張薄紙被輕易刺穿。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血珠沿著刀尖滴落染紅了大地的同時也染紅了小將的雙眼。
雙眼通紅的小將轉身著便提刀沖向另一名金狼士兵。
此時雙方早已殺紅了眼,雖然同伴就在自己身前被斬了頭顱,但那名金狼士兵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膽怯,用力將刀從老梁頭的屍體上拔出朝沖向自己的小將身上砍去。
或許是拔刀時,刀刃磨擦碎骨的聲音刺激到了小將,面對金狼士兵的一刀,小將竟是不躲不避任由對方的刀落在自己身上。
撲通!
一條胳膊掉落在地上,看那斷臂的服飾,再看戰場上廝殺的二人,虎頭軍的那名小將被砍去一臂鮮血直流,而手中的刀卻也捅穿了那金狼士兵的心窩。
然而還不等小將走出去半步,一把冰冷的蠻刀赫然從小將胸膛透過。
溫熱殷紅的鮮血沿著刀刃不斷滴落,隨著那冰冷刺骨的刀刃無情地抽出,帶走了小將最後一絲生息。
倒下的小將眼眸中有過一絲不甘,一絲眷戀,一絲憤怒直到身體變得冰冷,那雙眼睛變得黯淡無光。
即便如此那目光卻依然固執地看著那座城,那座在前一天還飄滿酒香的望山城。
張屠戶拿著殺豬刀砍死了兩個金狼士兵後滿身都是血,也分不清究竟是金狼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啐了一口,張屠戶轉身又向下一個金狼士兵撲去。
沒當過兵沒殺過人,但拼命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含糊。
一刀換一刀,一命換一命。
張屠夫手持殺豬刀砍死第四個金狼士兵的時候,終究還是倒下了,臨死還咧著嘴笑著說道:「這蠻子殺起來和和咱殺豬也沒什麼分別啊。」
說完便無力地躺在地上,目光看向那早已身死的梁老頭,似乎在向梁老頭炫耀著什麼。
八千餘人,不斷有人倒下,五千人,不斷有人被砍去肢體,一千人,不斷有人被削去頭顱。
地上虎頭軍和金狼人的血肉混到一起,斷肢已分不清是誰的了。
還剩五百人,聞人武笑了,笑得有些癲狂,笑著笑著就哭了,到後來又轉變為嘶吼,如發怒的野獸一般。
不足五萬人的虎頭軍幾乎全軍覆沒,但同時也殲滅了敵人六萬餘人。
勝了,也敗了。
聞人武悄悄瞟了一眼西側,想來此刻虎子那邊應該突圍成功了,哪怕只有一個人活著,金狼國的這次奇襲就斷然不會成功!
聞人武抬起頭看著面前站著的一名中年男子,面色嘲諷地笑道:「區區蠻夷也想染指我雲夏疆土?做你娘的青天白日夢!」
那叫做拓跋連真的男子面色陰寒,他萬萬沒想到二十萬人圍剿望山城,兵力如此懸殊之下竟還讓對方的一小部分人馬成功突圍出去,實在是可恨之極!
拓跋連真冷哼一聲,抬頭看了看聞人武身後的望山城,此時的望山城早已破敗不堪,殘破的城牆上掛著無數屍體。
一陣風吹過,耳畔似乎響起陣陣鬼哭之聲,如泣如訴。
此時升起的太陽如往常一般將那溫暖的光輝灑向這片大地,但此刻卻無法讓人感覺到半分往日的暖意,有的只是為這座城,為這些人,平添幾分悲壯與蒼涼罷了。
拓跋連真深深吸了一口氣,面露一絲享受,說道:「這座城,很美。但好像還是少了點什麼。」
說著拓跋連真拍了拍手,一名虎頭軍的士兵被押了上來。
拓跋連真瞥了聞人武一眼,隨即冷笑一聲,猛地拔出腰間的蠻刀,一刀削去了那名士兵的頭顱,噴涌而出的鮮血甚至迸濺到了聞人武的臉上。
「呵呵,這樣就更美了。」
聞人武目眥欲裂,嘶聲怒吼:「拓跋連真!」
殺,現在殘存的幾人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報仇,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我比那廝少殺了幾個人,指不定在那邊笑話我呢。
我兄弟還等我一塊喝酒呢,待老子再殺幾個蠻子當下酒菜。
老夥計等我,我馬上就來。
狼煙烽火現,
萬馬踏屍山。
血染三百里,
抬頭不見天。
望山城前,猛虎斷頭。只剩下那殘破的虎頭軍旗,孤零零地立在聞人武身後,隨風飄揚。
而後九州623年,雲夏舉全國之力討伐金狼,不死不休!
那一年,金狼滅,雲夏立。
那一戰,血如海,骨如林。
那一夜,人斷腸,淚無聲。
雲夏與金狼的一戰在九州的史冊上留下了猩紅的一筆。
自此雲夏皇朝成為了北地之主,定都幽州,而這一天也被後人稱之為「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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