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寡人(1 / 1)
冬日清晨,晨曦初露,明亮的曙光,灑遍上京,傾瀉在皇宮帝闕的上空,勾勒出大周天家的莊肅輪廓。
一夜大雪,早晨起來,茫茫的白雪,仿佛為偌大的上京城披上了一件雪白外衣,此時的帝都天穹,萬里無雲,看來今日應該是個好天氣。
黎明甫至,隨著一陣嘎吱的聲響,皇城正門永寧門的兩扇厚重宮門,在城頭悠遠的長鐘聲中,忽然緩緩開啟,一面赫然醒目的杏黃龍旗,高高地懸掛在門楣正中,迎風招展。
其實,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通往皇宮的玄武大街上,京中百姓,便已經開始淨水掃雪,黃土墊道,皇城司暗衛雲集,御林軍盔甲閃爍,旗幟鮮明地列在大街兩側,維繫著天子腳下的治安。
陽光普照,大周上京新的一天,再一次在大周帝國的鐵血秩序之下,徐徐拉開了帷幕。
皇城浩大。
只見,巍峭的帝京宮闕,城牆夾峙,青磚黛瓦,廊橋高聳入雲,仿若空中樓閣一般。朱門嵌金,門前石獅,麒麟,貔貅等祥瑞石雕,栩栩如生。這條大道越走越寬,沿途依稀可見掖庭、永巷、御花園和太液池
正值清晨,又逢昨夜瑞雪滿天,時下,站在連接各個殿宇間的甬道之上,遠遠眺望過去,但見得,一座又一座宮室殿閣,鱗次櫛比,雕樑畫棟,看上去美不勝收;而甬道上和甬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皆是掃雪的黃門宮娥,「嘶啦嘶啦」的掃帚之聲,匯成了一支冬日裡特有的晨曲,在宮中的各個角落,久久盤桓。
忽然,一座紅梁墨瓦的宏偉宮殿,靜靜地矗立在萬千宮闕之中,三個氣派的鎏金大字,赫然入眸,——「太極殿」。
沒錯。
這裡,正是大周帝國的廟堂所在,亦是整個王朝掌控天下,號令天下的國之命脈所在。
到了日出時分,煦日如金。淡薄的陽光,灑在太極殿前,將宮殿之上的碧瓦鴟吻都塗抹上了一層威嚴的曜暉。
殿外,一派莊嚴肅穆,大批金甲御林軍,持刀站立,守衛在宮門與大殿兩端,長長的宮廊之下,空無一人。
太極殿內,早朝伊始,氣氛冷凝如冰,四下鴉雀無聲。
丹墀之上,大周天子蕭長耀,頭戴十二珠旒的帝王冠冕,身著一襲玄色十二章蟠龍袞服,雄踞於龍座中央,雙手輕輕放置膝前,南面而聽天下。
此時此刻,王公九卿,文武元宿,早已魚貫而入,依照文左武右的慣例,分列於朝堂兩廂,肅立不動,至於宗室諸王的隊伍,夾在文武群臣的中間,直面天子御座;就這樣,文臣、武將、宗室三方勢力,匯聚廟堂。
天聖元年冬末,今日大朝,這是立冬以來的最後一場鼎盛朝會,也是新帝登基之後的首次大朝會,除去秦王蕭長陵、平陽長公主蕭映雪相繼率兵進京;在今天這樣一個重大場合,幾乎所有的朝廷柱石,無一不隨大勢入京,其中就包括即將卸去兵部尚書的宣國公凌韜,以及開國元戎中山王李雲超之子——世襲韓國公的柱國大將軍李元忠,其餘勳爵依在的柱國大將軍,也都紛紛披上武弁,於天色晦明交錯之際,跟隨滾滾洪流,由四面八方的高門府邸駛入御道,湧進至皇城門內
彼時,一身袞冕的大周天子,高坐龍位,朝會業已進行了一半,百官肅立,仿似老僧入定一般,靜默不語,空氣壓抑到了極致。
忽而,蕭長耀眉宇生輝,天子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遍殿中群臣,輕輕咳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微笑。
「想不到,眾卿的腿,竟是如此頑強!」
皇帝陛下平靜開口,語氣低沉,卻極富一代帝王君臨天下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當天子此言一出,殿上所有的朝臣,皆是面面相覷,不知陛下這話有何深意,畢竟帝心如霧,豈是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所能妄自揣度的?
看見群臣們茫然失措的樣子,蕭長耀微微笑道。
「自五鼓入朝到現在,差不多快有兩個時辰了吧,卿等竟還能如此紋絲未動,真是教朕嘆為觀止呀!」
一聽這話,眾臣這才釋然,看來陛下今天心情不錯嘛,要不然也不會拿大傢伙尋開心,於是發出了一陣會心的笑聲,打破了大殿裡的沉寂。
「朕近來翻閱古籍,始知氣分清濁,激濁方能揚清,只有清濁相抵,其氣方能順暢。不過,依朕觀之,今日這太極殿的氣氛委實有些濁了。」蕭長耀面帶微笑。
恰在此時,身為文官之魁的宰輔高鼎丞,越班奏稟。
「陛下博聞強識,臣等不及萬一。只是不知這個『濁』字所謂何意?」
高鼎丞乃當朝重臣,官居尚書僕射,領太子少傅,開平十九年以賢良征試,擢拔為監察御史,從此平步青雲,後歷任豫州長史與荊州刺史,永興十四年,謝顥致仕,方得以步入中樞,入朝任御史中丞,現為大周宰輔。
「高相,卿以為此是何意?!」蕭長耀並未回應,只是淡然反問一句。
「臣愚魯不化,實是不知陛下聖意。」高鼎丞溫言賠笑。
大周天子長笑一聲。
「朕自御極以來,九州歸元,四境安定,這固然是我大周之幸,然更是萬民之幸。因此,諸位愛卿不必拘謹,都放鬆一些。要不然,過幾日西域來使入京,要讓他們看到朝廷上下一團和氣,而非一團凝氣。和氣自然國事順暢,凝氣則會令我泱泱天朝自暴其弱,豈不是教夷狄小視!」
少頃,高鼎丞恍然,手執玉笏,長長施了一禮。
「陛下英明!」
緊接著,百官齊唱。
「陛下英明!」
就在這時,蕭長耀伸手摘下頭戴的冕旈,交與身旁的雷皓。
「這冕太沉了,朕戴著不舒服,去取朕的發冠來。」
「是,陛下。」
雷皓奉命離去。
待雷皓走後,蕭長耀滿面笑容,束髮卻未帶冠,環視著眼前靜立的文武公卿,抬手示意眾人坐下。
「站了這麼長時間,想必都累了吧,朕於心不忍,若是卿等不嫌棄,大家就席地而坐吧。」
頓時,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相比於先帝的冷峻,今上的隨和,倒是更能讓大家覺得萬分親切,可是,朝廷禮制在上,這
就在眾人彷徨之際,只見,高鼎丞笑道:「謝陛下隆恩。」說著一撩袍襟,帶頭坐在了地上。見宰輔率先垂範,眾大臣發出陣陣笑聲,也都隨他坐下。
霎時間,平素莊重肅穆的國之重臣們,齊刷刷坐了一地,殿內剛剛還無比冷凝的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
雷皓拿來發冠,小心翼翼地替蕭長耀戴在頭上。
九重宮闕之上,摘去冕旈,戴好天子發冠的蕭長耀,獨自坐在高聳的丹墀上,眼神深邃,仿佛是在凝視席地而坐的文武百官,又仿佛是在遠遠眺望上京城,心中驟然湧起了一陣寒涼。
「這天下,終究還是朕的。當年,朕頂著那麼多風雨,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如果不穩穩地再坐上幾十年,朕是不會甘心的。」
想到這裡,往事如煙,一幕幕浮現在這位九五之尊的眼前:
從皇子到太子,從太子到天子;從潛邸到東宮,又從東宮到皇宮,直至今日坐在太極殿的御榻之上,接手萬民朝賀,接受山呼萬歲。
這一路行來,他,始終孤獨的一個人,站在山巔,承受著來自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明槍暗箭;這一路行來,他,見慣了身處權力漩渦中的風雲詭譎,伴隨著北周帝國數十載的江山歲月,他終究還是戴上了那頂象徵最高皇權的帝王冕旒,成為了這萬里江山的主宰。即使他清楚,當初,父皇並不情願立自己為儲,但他也要窮盡心力,只為爭得屬於自己的榮耀。
蕭長耀靜靜地微閉雙眼,良久默然,心下竟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我是皇帝,是這九州天下的主人,可我為什麼還會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難道這一生,我擁有的還不夠多麼?!皇位,權力,榮耀,賢妻,美妾,兒女,謀臣知心,手足親情,還有,我還幸運地擁有過傾心相戀的女人。這一生,我擁有的還不夠多嗎!可是,當我擁有一個男人所夢想的一切時,我就真的是個勝利者嗎?」
無限的孤獨,籠罩住了這位帝王那一顆冰冷孤獨的心。
這一刻,他不斷地捫心自問,想當年,太祖皇帝是何等英雄蓋世,可是在他死後,也只不過是埋骨在九嵕山下的一塊小小的方寸之地,英雄?又能如何!當我歷盡千辛萬苦,耗盡每一分血汗,拼命攀登著一座名為英雄的高山,好不容易才將它征服,卻沒有料到,結果是一個人站在冷風刺骨的山巔,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感覺是那麼孤獨,還不如當年在山腳下仰望山巔的時候,那麼快樂,那麼無拘無束。
究竟什麼樣的人才是英雄?也許,這個問題,是每一個男人生生世世都在探索的答案。
這一世,他終歸只是這人世間的一介寡人罷了。
帝王的凝思,一閃而逝,蕭長耀睜開眼睛。
縱然如今,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然而,在一代英主的內心深處,永遠揮之不去那一襲飄然的白衣,一雙恍若燃燒著雄雄火焰般激盪的眼眸,以及那張清俊面龐上展露出的一抹冷傲神色;與其說是揮之不去,倒不如說是無法正視,因為在他看來,那雙寒峻鷹目中直直射出來的兩道厲芒,就如同兩支離弦之箭,閃爍著透骨的冷光,仿佛下一刻即能撕裂天子的袞冕,令他退無可退,無處躲藏。
於蕭長耀而言,這一襲白衣,與他,是至親,亦是至仇;自己與他,既是手足血親,更是一生之敵。無論在父皇母后,還是在天下人眼中,他的存在,始終是那樣光芒萬丈,而自己永遠只能是他絢爛光環下的一道陰影,即便榮登九五,成了一國之主,卻依舊掙脫不了他帶來的桎梏。
是他,奪走了父皇母后的愛,奪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全部光彩,更奪走了自己摯愛女人的心,是他,奪走了自己的一切。所以,這一世他們,註定為敵。
然而今日,他並未到場,那個原本屬於他大周秦王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倏忽之間,蕭長耀掃去臉上先前的溫潤,目光驟然變得凌厲。
「秦王今日緣何未來?!」
他的這句話,聲音冰冷到了極點,就像從齒間一點點擠壓出來似的。
須臾,百官噤若寒蟬,無一人出聲,皆垂首屏息,不敢直視大周天子那雙寒冷的眼瞳。因為,眾所周知,一直以來,秦王和他旗下的四十萬靖北軍,就是陛下的心頭大患,況且,秦王與貴妃的過往,更是扎在陛下心底的一根刺。
眾臣俯首。蕭長耀面露不悅,深深吸了一口氣。
「楊清越!」
「臣在。」一身緋色官服的秦王府長史楊清越,顫抖著身體站了起來,雙膝跪在御前,始終沒有抬頭。
「卿是朕欽封的秦王長史,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蕭長耀冷冷問道。
「回陛下,秦王殿下病了。」楊清越答道。
什麼?!
秦王病了,身經百戰的秦王蕭長陵,竟然病了;瞬間,文武百官的表情,立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有的一臉驚詫,有的一臉錯愕,有的則將目光投向了皇帝陛下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孔。
「病了?!什麼病?」蕭長耀輕輕地哼了一聲。
「據說是,昨夜感染了風寒,著了涼。」
「著涼?!」
只見,蕭長耀面部的肌肉,仿佛正在變換著各種抽搐的方式,似乎是在冷笑,似乎是在癲笑,又好像是在發狂,那樣近乎扭曲的神情,簡直是難以描繪,全然不似一位帝王應有的儀態。
一剎時,莊嚴的太極殿上,清寂無聲,安靜得唯有呼吸之聲。
「真是奇聞吶,大周第一戰神,居然也能著涼。」
猛然間,蕭長耀發出一陣大笑,那笑聲,仿若深夜中的梟唳,有些狂放,也有些震撼,以至於眾臣們的身體在笑聲發出的那一刻,竟不自覺地抖動起來。
當所有大臣的目光再次匯集到丹墀上的大周天子蕭長耀時,大家驚異地發現,陛下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平靜若水的神色,充溢於面頰之上。
「既然病了,那就派御醫前去診治,替朕轉告秦王,讓他好好養病,為國珍重,朕與他,來日方長。」
「是,陛下。」
楊清越諾諾而退。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蕭長耀面無表情地一展龍袍。
「恭送陛下!」群臣起身行禮。
蕭長耀離開御座,沉緩地步下丹墀。忽而,天子腳下一絆,身體晃動,險些站立不穩,一旁隨駕的雷皓見狀,馬上扶住了帝王的龍體;就這樣,一行人快步走下丹墀,在文武百官的凝視之下,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千層宮闕的盡頭
顯陽殿中,香菸氤氳,紫霧繚繞,一代帝王峻拔的身姿,孤獨地凝然立在窗前,滿目蕭然。
「阿瞞,朕與你,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原野之上,永平獵場。
朔風勁急,寒冽的北風,席捲過衰草遍野的京畿圍場;蒼黃的野草,被迎面刮來的呼呼狂風,折磨得紛紛偃倒,嘩啦啦響成一片。
一時間,開闊的曠野上,風吹草低,風行草偃。
時下,凜冬正盛,入夜一場北風肆虐,到了清晨,整個永平城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竟然落滿了一層雪礫。拒馬河的水流,橫貫靖北行營,它剛剛甩脫了連日大雪的束縛,變得喧囂起來,欲以野馬奔騰之勢,沖向遠處的松林之間。
從永平城沿拒馬河溯流北上,便是溝壑縱橫,草木蔽天的永平獵場。只見,漫山遍野,鋪滿無數落葉,樹幹上殘存的積雪,在風中掙扎,放眼望去,儘是蒼茫一片。
早在先帝在時,這裡,便是秦王殿下策馬打獵之所,方圓數十里,皆有靖北鐵騎布控,尋常百姓不許進山。
當時,廣袤的獵場上,放養著各類禽獸,基本以鹿、麋、羊、兔、獐為多,更有幾頭蓄養的花豹和黑熊,以及少許的老虎、野豬,混雜其中。
山林溝壑間,野鹿飛馳,鷹犬相逐。
突然,前方煙塵滾滾,駿馬奔騰,馬蹄聲越來越近。
颼!
但聞霹靂弦驚,一支羽箭破空飛出,一頭母鹿應弦而倒。
清脆的馬鞭之聲,旋即在山谷迴蕩,餘音不絕。隨著馬鞭聲起,一襲白衣策馬而來,雄駿的颯露紫,馱著一位白衣男子,飛馬縱躍,一騎絕塵,馬蹄卷帶的塵土,亦被遠遠拋在身後。
當這匹颯露紫迎面貼近那頭中箭倒地的母鹿時,馬上的白衣男子,緊夾馬腹,緩緩放下手中長弓,颯露紫頓時前蹄騰空,一聲長嘶之後,便如雕塑般聳立定格。
天地間,蕭長陵孤身策馬,一抹白衣翩然的身影,挺拔地矗立在蒼穹之下。他端坐馬背,那筆直的身軀,自始至終,巋然不動。
靖北之王策馬而立。
只見,在微光映射之下,蕭長陵的雙臂之間,一對銀色滾雲護腕,緩緩垂落,猶如山嶽並峙,不見有絲毫顫動,唯有沉凝不動若山的赫赫雄風。
風聲正勁。
蕭長陵今天輕衣簡裝,頭戴束冠,冠上飄著一條鑲嵌有十二顆白玉東珠的絡帶,內襯一襲白色窄袖戎衣,一身玄焱罩甲,腳蹬流雲戰靴,腰系白色革帶,左右飾有白瑜雙璧,懸佩古色斑斕的承影劍,手執長弓,鞍前攜著一壺羽箭,看上去分外精神。
這樣一身精幹打扮,再配上蕭長陵座下那匹颯露紫,遠遠望去,愈發顯得這位靖北之王英俊瀟灑,峻秀清逸;近觀,只見他面如朗月,劍眉星眸,眼神之中透出一抹睿智的光芒,無愧王者之姿。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怒馬長嘶,蕭長陵的身後,驟現大批馬隊,無數匹黑色的駿馬,揚起雪白的馬蹄,踏在永平獵場茸茸的草地上,蹄聲鏗鏘。
那是整整三百鐵浮屠,黑盔,黑甲,黑色駿馬,黑色長槍
即使到了冬天,永平獵場依舊宛若仙境,一馳入這樹木蔥鬱的山林,蕭長陵就頓覺活力倍增,他縱馬揚鞭,彎弓馳射,麾下的三百鐵浮屠,亦是如狼似虎。一彪人馬穿山越林,鐵騎卷平岡;自打入京以來,蕭長陵從未像今天這樣暢快,此時此刻的他,於策馬狂奔之間,仿佛又重新尋回了當年領兵滅楚時的熱血豪情。
這時,為首的兩名鐵浮屠騎士,翻身下馬,大步走到母鹿跟前,正欲將其抬起;然而,當這兩人彎腰屈身的那一刻,他們卻奇蹟般地發現,釘在母鹿身上的那一箭,箭尖楔入後腦,箭杆則從母鹿左眼刺出,汩汩的鮮血,染紅了羽箭箭鏃。
「大王好箭法——」
頃刻間,三百鐵浮屠,振臂高呼,歡聲雷動;明晃晃的槍尖,在淡薄日光的照射下,映出大片寒芒。
鐵騎簇擁之中,蕭長陵巍然如山,依舊高踞馬背,雖出身皇族,但卻背脊峻拔,身形偉岸,鼻樑高高挺起,眼神凌厲,一身白衣勝雪,熨帖的穿在身上,越發顯示出一代梟雄卓爾不群的凜然之氣。
長風呼嘯,捲起了靖北之王飄逸的一襲白衣,吹動著他烏黑的頭髮,撩亂心扉。
日月山河,白衣將軍信馬游韁,投下一道斷雁孤鴻的背影。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