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我,新的老大(1 / 1)
雖然李愛國讓我幹掉狂豹以後扶持彭子上位,但是我對彭子還不是太信得過,而且對他的能力也很質疑,所以昨天解決狂豹的時候沒有喊他一起,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個人做的,
結果我沒想到,即便這樣他也沒熬過去,那一頭大汗流得我都直皺眉頭,我要再不出來,估計就被他給賣了,還不如硬著頭皮承認自己說謊,還能搶占一點先機,
我就不信,宋光頭還能真把我給崩了,
我一開口,現場的人都驚了,齊刷刷地看向了我,而我則低下了頭去,做出一副坦然認錯的模樣來,宋光頭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裡的槍,幽幽地說:「外甥,你哪裡說謊了,」
我低著頭,說昨天晚上,豹哥讓我和彭子去查探八爪魚那邊的情況,我倆回來以後,發現豹哥他們已經走了,彭子問我這是怎麼回事,因為豹哥這兩天對我不是太好,我就說豹哥可能是想幹掉咱倆,為了逃命,我和彭子就分頭跑了,再後來就聽說豹哥失蹤的消息……
「彭子,是這樣嗎,」宋光頭看向彭子,
「是的……」彭子擦著頭上的汗,兩條腿哆嗦地更厲害了,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實話呢,」宋光頭又看向了我,
我沉默了一下,說豹哥想幹掉我倆這事,本來就是我瞎猜的,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現在豹哥都不在了,還說這些感覺有點不好,所以就沒有講,
「是是是……」彭子在旁邊附和著我,現在的他也只會說這一個字了,
「分開跑的,不是一起跑的,」宋光頭看著我們兩個,
我和彭子一起點頭,
宋光頭輕嘆了口氣:「那就對了,差點冤枉好人,」
接著,他就抬起槍來,
砰,
這一聲槍響震耳欲聾,所有人的心都是跟著一顫,同時耳膜嗡嗡直響,不等槍聲平息,站在我旁邊的彭子已經倒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
看到這種情況,我的一顆心幾乎都快跳出來了,完全不明白宋光頭為何突然槍崩彭子,四周的人也是一樣,個個都是一臉目瞪口呆,倒在地上的彭子胸口中彈,但是還沒徹底死去,兩隻眼睛瞪大,臉頰也不停地顫著,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最震驚的莫過於我,震驚到幾乎無法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停地看看彭子,又看看宋光頭,宋光頭站了起來,又當著眾人的面對彭子補了一槍,這一次,彭子徹底死了,
又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面前,這簡直讓我無法接受,實在有點太恐怖了,接著,就聽宋光頭幽幽說道:「我打電話問過八爪魚,他說狂豹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是彭子在火爐巷開車撞了狂豹,接著把狂豹拉到他們決戰的地點,想借八爪魚的手除掉狂豹,八爪魚當然不會拒絕殺人,不過他也答應狂豹,會把這事一五一十地講給我聽,」
說到最後,宋光頭又嘆了口氣,蹲下身去用槍口戳著彭子的臉,說這個王八蛋,以為自己做的足夠隱秘麼,還是以為狂豹死了以後,他就能做上老大,
現場的兄弟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都是怎麼回事,紛紛辱罵起彭子來,說這小子平時看著老實,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真是死有餘辜,更有甚者,甚至當眾吐了彭子幾口,以示對他的鄙視,死了還要被人踐踏,彭子也是夠可憐了,
四周一片嗡嗡之聲,大多都是討伐彭子的,當然也有替狂豹惋惜的,說沒想到豹哥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我卻覺得腦子一陣陣暈眩,完全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看著地上的彭子的屍體,我感覺一切都是這麼的不真實,難道我現在還在做夢嗎,或者說我是在夢遊,
如果是彭子開車撞了狂豹,還把狂豹拉到八爪魚那去的,那我昨天晚上都幹了點什麼,這不對勁,肯定不對,狂豹、八爪魚、宋光頭三人,肯定有一個人在說謊,不會是宋光頭,他沒理由護著我;八爪魚和我素不相識,更沒護著我的道理;狂豹,是我害死了他,他怎麼會幫我掩護,
我天,誰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世界都上下顛倒了,
「外甥,」就在這時,宋光頭突然叫了我一聲,
我立刻抬起頭來,一臉複雜地看著宋光頭,
宋光頭看著我搖了搖頭:「還好你及時和彭子撇清了關係,不然我要懷疑這事是你倆一起做的了,到時候就是你舅舅也救不了你,不過現在好了,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你差點被人冤枉,」
宋光頭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沒說話,仍舊一臉的複雜之色,宋光頭以為我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還安慰了我兩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都沒料到彭子是這種人,讓我不要多想了,
接著,他又回過頭去,衝著眾人說道:「狂豹是我的愛將,他現在死了,我很難過,但是人都死了,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接下來還是要趕緊選出一個新的老大,以此穩定人心,我提議王巍,怎樣,」
狂豹死了,我們這些人要選一個新的老大出來,這是誰都能猜到的事,就在昨天晚上,李愛國還說這事來著,他說宋光頭肯定不會選我,讓我想辦法扶持一個親信出來,還說彭子就是很好的選擇,
但是李愛國只猜到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現在彭子死了,而宋光頭卻任命我當老大,別說我傻眼了,四周的人也都傻眼了,
畢竟我才來這不到一個月,和大家也是剛剛熟悉而已,期間還有大部分時間去當服務生或是掃廁所,現在突然要當這干人的老大,試問誰能服氣,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覺得他憑什麼,是吧,」
宋光頭重新坐在沙發上,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主動提起這個話題:「有人甚至會說,是不是我故意偏心,才藉機提拔自己的外甥,那我回答大家,是這樣,也不是這樣,王巍是我的外甥,我和他舅舅是鐵哥們,這層關係我也不怕被人知道,但我提拔他,可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你們知不知道,在他來這裡之前,曾經是一個鎮上的老大,手下兄弟多達百人,」
這段經歷,我確實沒和他們說過,所以眾人再次瞪大雙眼,個個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我,宋光頭繼續說道:「論能力,王巍肯定是有的,這個你們誰都挑不出理;論實力,你們也親眼看過他打架,這個也不用再證明了,唯一詬病的,就是他的年齡和資歷,他今年才十七歲,就讀高一年級,到這還不到一個月,讓你們認他當自己的老大,是不是不太服氣,嘿嘿,我就問你們了,狂豹死在八爪魚的手上,你們有誰敢幫他報仇的麼,」
眾人一片沉寂,且面面相覷,
眾所周知,狂豹和八爪魚有生死約的,就是無論誰勝誰負,另一方都不得再找麻煩,現在狂豹已死,按照規矩我們就不能再找八爪魚了,否則不光道上說不過去,八爪魚背後的勢力也會出來主持公道,據說那人所掌握的力量可不亞於宋光頭,弄死個人也是輕輕鬆鬆的,
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去做這種出力不討好,還有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事,
「王巍,他就敢,」宋光頭一語道破:「這就是我選他當老大的原因,」
宋光頭的聲音鏗鏘有力,飽含著不容讓人質疑的堅定,再加上他的身份,更沒有人懷疑他說的話,於是一瞬間裡,所有人都朝我看了過來,有驚嘆、也有崇拜,更多的則是仰慕,仿佛已經將我看作了新任的老大,
而我在聽了宋光頭的話後,只想說一句:放他媽的臭狗屁,
狂豹死在八爪魚手上,那是他罪有應得、死有餘辜,誰讓他主動給八爪魚下戰書,還立下生死約的,再說了,人家八爪魚勢力那麼強大,比生前的狂豹還強,手下兄弟四五十人,我拿什麼和人家去拼,更何況人家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力量,
稍微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去幫狂豹報仇,這怎麼都說不過理去,真要做出這種事來,那以後真是沒法混了,
誰還看得起我,
不講規矩的人,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厭棄,
如果我殺了八爪魚,那他背後的人就會出來,我照樣還是個死,死了也不被人說個好;如果我沒殺掉八爪魚,那就不光是聲名掃地,不光外面的人看不起我,內部的人同樣看不起我,
很明顯,宋光頭就是在給我下套,把我推到火爐上去烤,表面假惺惺讓我當老大,其實私底下還是想要整我,這個王八蛋,真是陰險到骨子裡去了,
這套這麼明顯,我要是還往裡鑽,那就是智商有問題了,哪怕是被人看不起了,也不能將自己置身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然而我剛要開口反駁宋光頭,就聽他繼續說道:「當然,要殺八爪魚,肯定不能明著來,否則咱們在道上就站不住腳了,王巍,想辦法暗殺了他,手腳乾淨一點,別讓人知道是你做的,」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如果是暗殺的話,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且置身事外了,這個老大不當白不當,而且我舅舅讓我拿下深情酒吧的管理權,這不就是個很好的機會麼,
雖然知道宋光頭肯定不會白白送福利給我,估計這後面還有更深的陷阱在等著我,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所以就先答應下來:「好,我做,」
我的聲音同樣鏗鏘有力,
宋光頭滿意地笑了,沖我豎了一下大拇指,說好,有魄力,
接著他又回過頭去,看著眾人說道:「怎麼樣,如果有人敢像王巍這樣的,也可以來做這個老大,有人敢嗎,」
眾人紛紛低下頭去,當然是沒有一個人敢,宋光頭站了起來,說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這老大的位子就由王巍坐了,王巍,做了老大,就該有責任了,把該料理的事料理完,接著就想辦法把八爪魚殺了吧,速度要快,給你一個月時間吧,否則其他兄弟該不滿意了,
「好,」我再次答應,一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不長,還是適合做些事的,
宋光頭說的「該料理的事」,其中之一就是為狂豹舉辦葬禮,那畢竟是我們曾經的大哥,就算死了,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
所以,在宋光頭離開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給八爪魚打電話,討要狂豹的屍體,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要到他的電話號碼並不困難,電話撥通之後,我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後說明了一下打電話的事由,
其實打這個電話,我還是很緊張的,因為我並不確定八爪魚是不是幫我的那個人,如果是的話,那他應該會和我說些什麼的,但,八爪魚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知道我是接班狂豹的老大之後,還嘟囔了一句,說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
接著他又說道:「狂豹的屍體,我在工廠裡面就地埋了,你隨便叫人過去挖出來就行,」
直到掛了電話,我還有些發懵,不知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如果八爪魚也不知道真相,那就是狂豹臨死前並沒供出我來,反而全栽贓到了彭子的身上,
這是為什麼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繼續下去,或許有天會知道答案,但狂豹已經死了,這事就有可能死無對證,成為我心中永遠的謎題,
我隨便安排了兩個兄弟到工廠去,把狂豹的屍體帶回來,一抬頭,又看到幾個兄弟正抬著彭子的屍體往外走,我問他們幹嘛,他們說隨便找個地兒埋了,
我走過去,看了看已經死去的彭子,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就說:「你們把他放到車上,我去埋吧,」
都知道我和彭子曾經關係很好,所以誰也沒說什麼,按照我的吩咐將彭子抬上了門口的一輛麵包車,我開著麵包車,直接朝著郊區行去,到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地帶,直接把車上現成的鏟子拿下來,就地開始刨坑,
雖然我個人覺得跟彭子也沒有多深的感情,也就是在他的出租屋裡睡過幾次,平時一起喝過幾頓大酒,在我當服務生、打掃廁所的時候,他是唯一沒有看不起我的一個,有時候還主動幫我一起打掃,
但說到底,他也是想往上爬,所以才對我這麼好的,
這一碼碼事,我都分得很清楚,知道我和彭子不存在什麼感情,有的只是互相利用,可我挖好了坑,把彭子往裡面埋的時候,眼淚還是不可抑止地流了下來,開始只是無聲地流,後來忍不住開始哽咽,再後來又一頭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我永遠都忘不了,在我打掃廁所、受盡所有人白眼和侮辱的時候,彭子是唯一一個還肯跟我說話的人;我永遠都忘不了,我晚上沒地方睡,他把我帶到出租屋裡,還把唯一的暖水袋讓給我;我永遠都忘不了,他不停地?勵我,說我遲早會出頭的……
是的,他和我在一起是動機不純,可他卻踏踏實實的,在我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候,給予了我最大的關懷和溫暖,
一碼事歸一碼事,他對我的好,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知道他很多事,比如他沒有爹媽,是個孤兒,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在城裡買個房子、再買輛車,最後娶個老婆,堂堂正正地做個人,
可是現在,他做了我的替死鬼,再也無法完成自己的夢想,
我跪在凍得硬梆梆的土地上,冷風不斷吹過我的身體和臉頰,我痛哭、我流淚、我大叫、我嘶嚎,我的雙手深深插進土裡,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站起來,拿鏟子往裡面填土,冰冷的泥土漸漸覆蓋在彭子的身上,將他的整個身體都淹沒了,最後,泥土被填平了,這甚至不能算個墳包,就是隨便刨坑一埋,仿佛彭子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上,
我從車上拿了瓶二鍋頭,這是彭子生前最喜歡喝的酒,也是我在來的路上專門買的,我擰開蓋子,往土地上澆了半瓶,剩下半瓶咕嚕嚕給自己灌了,
最後,我把瓶子插在土裡,說兄弟,放心吧,我會給你報仇的……
很晚很晚,我才回到深情酒吧,
狂豹的屍體已經找回來了,並且找入殮師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上了好看的衣服,放進了精美的棺材,
靈堂搭在殯儀館裡,我帶著一幫兄弟徹夜守靈,狂豹在羅城呆了很多年,道上的朋友也有不少,所以不斷有人前來祭奠,順便見見我這個新上任的老大,
狂豹沒有孩子,但是有老婆,他老婆很年輕,才剛滿二十歲,而且很漂亮,不過讓人不舒服的是,她來守靈竟然還化了淡妝,而且感覺她也不是特別傷心,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恭恭敬敬地叫她嫂子,所有賓客上過的禮單也全部讓她過目,
某天晚上,我在殯儀館某房間正睡得香,感覺似乎有人爬上了我的身體,睜眼一看,狂豹的老婆正媚眼如絲地看著我,手也伸到了我的衣服裡面摸索,雖然我和狂豹也沒什麼感情,但是看到這幕還是氣得不輕,直接一腳就把她踹下了床,然後高喊:「給老子滾,」
顯然,這女的是看狂豹死了,所以又想勾我,繼續做大哥的女人,按理來說,這種事也挺正常的,好多大哥死後,不光地盤被人接手,老婆也會一起過去,在道上也是潛規則了,如果這個女人過段時間再來找我,我或許會禮貌地拒絕她,可狂豹的屍體還在外面擺著,稱得上是屍骨未寒,她竟然就干出這種事來,真是讓我噁心透了,
狂豹火化的那天,我們先扶著他的靈柩在街上走了一圈,最後繞到殯儀館裡,舉行最後的儀式,我撫摸著狂豹的棺材,心裡還想:你在死前,到底和八爪魚是怎麼說的,
狂豹的葬禮舉行完後,我也正式接手了他的地盤,包括深情酒吧在內的一系列場子,大概有七八家,都不是特別大,再加上二十來個兄弟,在羅城道上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而且每個月刨去所有開銷,也有幾萬塊錢收入,生活得還是比較滋潤的,
不過這些事情,我並沒有在學校和豺狼他們說過,主要是覺得這老大的位子還沒坐穩,還是先把八爪魚乾掉再說,這是宋光頭交給我的任務,也是兄弟們對我的期盼,
所以,我暫時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八爪魚的身上,
每天,我和狂豹的事做得一樣,先到深情酒吧報道,給大家開過會後,就安排大家到各個場子裡去,不過除此之外,我也會派幾個兄弟,去悄悄觀察八爪魚的動向,看看有沒有下手的機會,
可惜一連數天過去,都沒有什麼好的消息傳來,八爪魚的行蹤並不好摸,
這天晚上,我安排過眾人的工作以後,覺得有點內急,就跑到衛生間去上廁所,剛在某個隔間坑位蹲下來,就聽到外面有幾個人進來了,開始還沒當回事,後來一聽他們說話,我的耳朵一下就豎起來了,因為竟是牛峰和他爸爸,我對他倆的聲音可太熟悉了,
「兒子,你確定王巍就是在這打掃廁所,」
「爸,千真萬確,之前我兄弟親眼看見的,爸,一會兒咱們可要好好侮辱下他,你有把握在這罩得住吧,」
「那當然了,雖然狂豹死了以後,我還不知道誰是這片新的老大,但就憑老爸我的身份,哪個老大不得給我一點面子,更何況我和這的老闆也挺熟的,收拾個掃廁所的還是問題麼,」
「哈哈,那一會兒就看你的了啊爸,我實在恨死這個王巍了……」
「等著瞧吧,老爸今天肯定幫你報仇,」兩人出了廁所,笑聲漸漸遠去,
而蹲在隔間裡的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