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亂京都五二更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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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昏黃,馬明武不說話。蘇雲鶴火了,給他肩膀一拳:「說呀!」馬明武沒防備,一歪差點兒趴硯台上。
回身沒好氣:「沒正事做,出去撞牆去!」繼續寫章程。蘇小弟一惱出來,見院子裡又是一齣子。
郡主接過茶水,見沒有吐的漱盂,到院子裡來吐。走出廚房,必然見到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慧娘因仇恨不願意看到壽昌郡主,郡主因情傷也不願意看到她。
見幾個年青婦人,又有剛才那兩個兇巴巴的丫頭在,面上那個笑容,只對著她的情敵!
奇怪這院子裡人不少,壽昌眼裡就只有慧娘。、
郡主把茶一古腦兒喝了,故意大聲說了一句:「這茶不好。」
沒有人理她。
郡主對著水蘭:「哎,那丫頭,給我再倒碗來!」
水蘭裝沒有聽到,偏過頭去和小螺兒笑:「明天咱們呀,跟著少夫人出門去……」
肩膀上被人狠推一把,壽昌郡主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火冒三丈:「你聾了耳朵嗎?給我換茶去!」
院子裡所有人都愣住!再次惱怒起來。
伍思德眼睛裡閃過陰霾,伍林兒黑著臉要過來,被伍思德一把拉住:「不要惹事兒。」
壽昌郡主得意起來,你們也知道不要惹事兒?見慧娘低頭繼續收拾手中東西,是一些傷藥,受傷的人還是有的。
得意的郡主不再和水蘭生氣,走到慧娘面前,她站著,慧娘坐著,郡主居高臨下,蠻橫地道:「你,去給我倒茶!」
滿院子人全驚呆住!
除了少帥,誰敢和少夫人這樣說話。不少人沒見過無腦郡主,愕然得大腦一片空白。
慧娘平靜的抬頭,不嗔也不怒:「亂呢,什麼東西都缺。米麵油鹽全都不足,在附近調,卻是這麼多人吃,又要供給百姓們,要算著用。茶葉,糖,辣椒,芝麻,醬……針頭線腦都是缺的。」
「你!……。」壽昌郡主對著慧娘靜默如水,在這一刻卻美麗無儔的面龐氣得快要炸掉。自己才逃難過來,她卻安寧端詳。自己的衣服不用看也是叛亂的,而她整齊的挽一個髮髻,斜插幾根簪子,花鈿上紅寶石比指甲還要大,這是大成長公主下午才給慧娘的,慧娘喜歡這寶石品色正,就一直戴著。
郡主由亂世中而來,這一位卻有人奉承有人疼愛……。想到疼愛兩個字,壽昌郡主心中狠絞著痛,她就沒有想到過那個人不是她的,從來也沒有喜歡過她。
她當然是不管!
對著這張因為安然詳和而呈現出一種寧靜美的面容,壽昌郡主想也沒有想,抬起手來……。
「啪!」有人重重握住。
因為出手急,又握得重,發出手心擊打皮膚,就像巴掌打在身上的聲音:「啪!」
想當然也就是疼的。
壽昌郡主抬眼去看,然後才有手腕上疼痛上來。見一個粗壯大漢站在身邊,因為他跑來得急,身上盔甲又往外擴展面積,盔甲上突出甲片抵在郡主身上,弄痛了她的。
是伍思德!
伍思德不讓伍林兒出手,他自己忍不下去了。在伍家兄弟和一些人眼裡,國舅和郡主絕對不是好東西。
就沒有野狼谷回來的冤案,他們也全是在國舅手下吃過虧的,或是平時沒少聽郡主話的。
郡主抬手,或許是想打慧娘,雖然她打不到,可她手抬起來;或許是想指慧娘鼻子罵。伍思德忍無可忍!
他生得粗壯,用蘇小弟的話來說,殺豬的都比他體面。蘇小弟還有一句俏皮話,對馬明武說過,馬明武笑得失手摔了茶碗,又嚴厲交待蘇雲鶴:「不要告訴少帥,少帥聽過給你一頓狠打!」
蘇小弟私下裡說:「這舅爺是黑熊精托成的?哪個山洞裡找出來的。」清一色熊舅爺。
又高又壯又肥又寬。
有不寬的幾個,又瘦得像家裡沒吃的。
黑熊舅爺伍思德,把郡主嚇壞了,把郡主手捏痛了。他身上盔甲中有一片,硬硬地扎在郡主小腰間。
那是上半身盔甲往外展開的一塊,單獨護腰間的硬甲片。中間收起,上和下就往外展開,下面展開的那一塊,在伍思德屁股上,郡主個子低於他,就扎到郡主腰間。
這對於郡主來說,算是玷辱!
可人家也不是有意的,誰叫你抬手,誰叫你個子矮過他。伍思德幾步奔來,跑得急了,站位不對,貼著郡主而站住!
壽昌郡主一天受的氣全爆發出來,對著西山亂兵她還敢大罵大叫,何況來到這裡,舅舅在身邊,又看著像要回到自己以前的世界裡。
她用力掙手腕,眼淚「嘩啦啦」流,大叫大罵:「放開手,不要臉!」她小臉兒繃緊,眸子裡散發出強烈的憎恨,一字一句道:「等我見到皇上,讓你去死!」
國舅和蕭護等人出來,正好聽到這一句。不過也看到黑熊似的伍思德高抬起郡主的手!
「放肆,你怎麼敢侮辱郡主!」國舅什麼也顧不得了,大步跑過來,想也不想,對著伍思德狠狠一個巴掌抽過去。
袁連大驚:「國舅不可!」
鄒國舅巴掌快抽到伍思德面上時,才猛然想到,手急忙收住,伍思德也不躲,一巴掌已經煽上去。清脆的一聲「啪!」
王源對姚光獻憤怒的使個眼色,打個手勢,這國舅還敢使威風?再和其它的人使眼色,都有了憤怒。
田品正聽說國舅回來,來見他剛進門,就看到這一幕!他也驚住了!
鄒國舅面上說不出來是悔還是懊惱,急忙來接壽昌。見伍思德還沒有鬆手,他不僅沒有鬆手,反而用力捏了一下,壽昌郡主「哇」地大叫一聲,滿面淚水:「舅舅,痛死了!」
會騎馬的郡主對上會打仗的將軍,輸贏不用去說。
鄒國舅面上抽搐,他同時也想到用眼角看周圍的人,見到才來的田品正,也是一臉的不耐煩,正在聽一個人說話。
那個人,羽林衛打散的人,蕭護收留,剛才就在這院子裡。他說的,不用問剛才的事。
鄒國舅知道自己孤立無援,也知道有個外號叫「丘八」地將軍們,急紅了眼戰場上可以譁變,官場上可以造反。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和伍思行說幾句不丟自己身份,又得體訓斥的話。還沒有開口,伍思德開口了,他嗓門兒高,字眼兒也重:「管好郡主!讓她不要再欺負我妹子!」手用力一甩,壽昌郡主驚呼一聲,硬生生被伍思德從國舅懷中甩出去好幾步。
伍思德大臉湊到鄒國舅面上,讓他一時還不好去扶。黑熊舅爺憤怒了:「我們血里來血里去!不怕流血,不怕危險!就是不要口口聲聲再欽犯欽犯的!我妹子是欽犯,你要把少帥置於何地!我妹子是欽犯,這是什麼罪名兒!你安的是什麼心!」
大家心頭全閃過陰鬱,欽犯是株連或連坐的罪名。
國舅老臉通紅,再才是也憤怒了……可他此時又敢怎麼樣呢?他去看蕭護,見蕭護明顯有難過,側過臉不看他。聽伍思德說欺負十三的話,少帥靜靜的問:「怎麼回事?」
那神氣,又傷心又不快又悲憂又忍耐。
水蘭氣狠了,說得沒有條理:「給她茶了,她又找少夫人要,」小螺兒這膽子小的人,也氣得又快又急的衝口而出:「說要茶,少夫人讓水蘭姐姐給送茶去。喝完了說又要,我們正收拾這藥呢,說是哪個隊長受傷很重,沒聽到。她過來就罵少夫人不給,少夫人說茶現在缺,她就要打人!」
蕭護抿緊嘴唇,嘴唇動了幾動。
這裡面將軍們居多,都知道亂世中缺東西很正常。田品正在京里一直多少年,經過昨天一天今天一天,他什麼都明白了。還茶?有口乾淨水就不錯了。
不要看外面全是雪,一化就是水。得有柴燒吧?全喝冷水?這柴,路邊兒上的樹,再就是拆民房了!
這都不是根本上解決的事情,能堅持幾天?
蕭護緩緩開了口,他一開口,人人心中一緊,莫明地能聽到少帥心中悲痛:「我不僅要供應當兵的吃飯,還要供給這附近百姓們!往京外的幾條要道都封了,糧食全是用血搶回來的,誰拿命去換茶!家裡還存著幾兩茶葉,備著我和將軍們熬夜時用的,還有先生們也辛苦,也得備幾口兒茶!別的人,全都沒有!」
少帥牙縫裡迸出來話:「給你,就不錯了!」眸子中寒光忽然一漲,蕭護大罵慧娘:「她再打你,你不會動手!誰打你,你就打他!你沒有功夫在身上嗎?要讓我的將軍們擔這種罪名!」
慧娘撲簌簌落下淚水。
院子裡全低下頭。
「嗬嗬嗬……」伍林兒大哭起來:「這事怎麼能怪我妹子!我伍門一家,少死過人嗎?為什麼金殿上國舅說我妹子是欽犯!你見過這樣的欽犯嗎?」伍大壯伍小錘等人一起跪下,膝行到國舅面前,一手扯住他一邊衣角,口口聲聲地問:「為什麼陷害我們,為什麼和我家姑奶奶過不去!你忘了野狼谷誰救你誰扶你?你須自己想一想,造反的是什麼人,在這裡維持太平,你還占一塊太平地方的又是誰?」
「嘩啦!」
田品正嚇了一跳。
將軍們全跪下來,好似譁變的架勢:「請國舅把欽犯二字解釋清楚,請國舅還少夫人清白名聲!」
袁連驚得臉都白了,恨恨對鄒國舅一個眼色,你再把蕭護也惹反了,或者他撒手就走,不管你,看你怎麼辦?
還有那郡主,一口茶有這麼重要!
鄒國舅大腦一片空白,伍林兒放聲大哭,哭得好似夜貓子叫宅。他以前就聽過,聽過覺得夜裡不做惡夢算好的。還有衣下的跪的這些人,全是伍家的人,一個一個涕淚滿面,那手把他衣服搖來晃去,幾回險些把國舅扯得站不穩,要倒時,又必有一隻手捧起來他,然後繼續揉他。
前後左右的孩子們,一起來湊趣:「哇!」
將軍們全筆直跪著,目光整齊劃一的看向國舅。都看得到伍家兄弟們在拿他出氣,沒有人來幫,所有人是一個看法,你今天說清楚!
慧娘僵直坐著,淚水如斷線珠子往下掉。媳婦們圍著她勸,丫頭和兩個小廝媳婦也走出來,扶她:「少夫人回房去!」
蕭護打斷:「不必!」
他態度今天也明確,得把這欽犯的話解釋清楚!他一一掃過跟國舅來的那些京都護衛,他們也無話可說,特別是才問明白的田品正,也惱火了,有這樣的欽犯嗎!
他也是這樣想。
壽昌郡主倒在地上,還沒有起來,就出現這一齣子,才坐起來,又嚇得往後一摔。院子裡雪地硬,摔痛她手,這一回也沒有哭。
只怔忡地看著舅舅,見他面色難堪,身子有如一隻小船般被人推來晃去。下意識再看蕭護,見他面容冷峻如冰山雪川,更英俊了!
找蕭少夫人時,卻找不到,幾個婦人把她圍住,沒有人說話,可以看到有人給她遞帕子,送茶水。
慧娘哭得昏天地暗,幾乎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其實也很快。媳婦們讓開,一個寬闊的胸膛出現面前,蕭護抱她入懷,竭力平靜下來:「別哭。」
鄒國舅下不了場,被逼無奈開口:「少帥,是我糊塗,信了別人的話。」蕭護不回身,他走過來抱著慧娘,身子就背對國舅。少帥依然是平靜的:「是誰說的?」
「是……」鄒國舅說了兩個名字,是他死去的隨從。人已經死了,以防蕭護找後帳:「這兩個混蛋,在外面亂聽人說,就回來告訴我。」
魯永安鄙夷,難道你罵自己一句,你不正承認你是亂聽人說的。
四面很是安靜,雪花都似乎靜止不動,只顧著看這院中去了。只有前後左右的孩子們還時而有抽泣聲。
有一個孩子肺活量大,哭得不停,又嗓門洪亮:「哇!哇!……」把一隻狗惹到,狂叫起來。這下子好了,四面的狗全叫起來。
「汪、汪、汪……」好似國舅說話的配樂聲。
結結巴巴的,鄒國舅經歷他一生中最難堪的時候。他也有過受人逼迫,也有過被綁縛倒地,也有過生死關頭……
只有今天,讓鄒國用最為難堪。
他心中悲憤填膺,甚至不知道皇上是死是活。和蕭護翻不起臉,翻了自己和外甥女兒性命攸關。翻臉,誰人去戰張守戶?誰人去攻打宮門。
他說幾句,等一下蕭護有沒有回話。見他不接話,也藉機想到幾句話,就再說幾句,到後來越來越順溜:「蕭郎,我視你為子侄一般,今天的事全是我不好,你不要怪郡主。郡主是我的心頭肉,我對她比女兒還要親,是我嬌慣了她,你要還生氣,來來來,老夫我給少夫人賠個不是。」
國舅說得懇切無比。
蕭護在心裡罵,老匹夫,幾時輪到你來賠不是。就是你們一起來賠不是,也不稀罕!他這才開口,淡淡道:「我和封家定親一場,我岳父母的案子有疑點,要重審!」
「是是是,那是當然!」國舅滿口答應。
蕭護鬆開慧娘,在她背上輕推一下,轉過身來,濃眉下眸子還是冷若冰霜:「田將軍也來了,咱們還是房中去說話吧。」
伍家兄弟們起來,放開國舅。壽昌郡主撲過來哭:「舅舅,我怕。」鄒國用抱緊她,老淚縱橫:「不要怕,舅舅在這裡。」喊住就要進房門的蕭護,有些討好:「給郡主弄一間房,再有熱水洗洗行不行?」
「我這裡算安靜的,不過也有百姓們在初亂時逃走。收拾出來幾間舊民房,給一處國舅你住,讓人收拾去了,換洗衣服再送幾套去,只是請不要說不好。」蕭護面無表情:「不是我動作快搶下城門,我們這裡也一樣的亂。」
鄒國舅又一口氣噎住,別人這樣對他說話,他總是不習慣。
強忍住氣,本來想要個服侍郡主的人,想想還是不要說了。讓袁連打發兩個士兵送郡主過去,而張閣老在此時走進來。
這裡住不下,閣老上年紀,不能總在椅子上睡。蕭護上午就讓人收拾空民房,張閣老和梁源吉全住得不遠。梁源吉有個傷病小廝,搬出去還是方便的多。
這裡太嘈雜。
張閣老呵呵笑著,後面跟著梁源吉。鄒國舅一看他們兩個人表情,就知道他們在外面聽到。鄒國舅面上一紅,轉而惱恨,這老傢伙,聽到了也不出來幫著勸勸。
現在沒事了,他倒來了。
接下來又來了幾個官員,還有一些京都護衛的將軍們,大家商議一回,國舅累了一天,支撐不住,回去睡覺。
梁源吉想最後一個走,偏偏張閣老這老傢伙不走。兩個人在街中救助時,是共同一心。到了這裡諸事建制太平,又各有心思。
張閣老硬是把梁源吉給熬走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對蕭護看了一看,這目光分明是有意思的。
是說小心,是說要拿捏,是說……
他滿面笑容告辭走了。
馬明武緊接著進來,一手提筆,一手拿字。少帥桌子上就有,馬先生還特意拿在手上,好像這樣隨手得多。
紙按桌上,提筆寫了幾個字:「過河拆橋!」
蕭護知道他是說提防國舅過河拆橋,眸中冷森更濃。見馬先生又寫幾個字,他的字金戈鐵馬般,從來剛硬:「國舅必死!」
蕭護再次點一點頭,手支下巴出神。馬明武把紙條投入火盆中,很快化作一道青煙,他出門了。
座後的少帥,才動了一動身子,露出氣憤來。不是國舅必死,而是郡主也必死不可!這兩個人,全是禍根!
北風呼呼,把白雪空中揉舞。如飛天般,無處不在,無處不遮蓋。遠處還可以聽到喊殺聲,就是地盤邊沿上,也不時有小型械鬥。
霜冷銀枝,又好似人的心情。
今夜,很多人無眠。
水蘭和小螺兒是睡得著,隔壁的奶媽們上年紀的原因,沒有睡著。馮媽媽低聲問:「你說,大帥和夫人可知道這事?」少帥今天的話,分明是認承少夫人身份,就是原來的親家姑娘。
少夫人身份,忽然就根正苗紅。可又成了欽犯,不知道應該喜還是應該憂。
陳媽媽咳了一聲:「睡吧,咱們想這些沒有用。」馮媽媽笑了:「你說得也是。」她今天沒有和女兒水蘭住,就是想和陳媽媽商議這些話。
蘇小弟在床上左翻一下,右翻一下。同睡的馬明武還沒有說話,對面的孟軒生受不了,他也是睡不著,正在心裡過電影一樣翻騰。先過一場,是少帥情深意重,再過一場,是以後怎麼收場?
書生自然知道國家法度,少帥今天算是逼迫國舅,伍家舅爺又得罪郡主。等到這亂平下來,一條一條理論起來,該怎麼辯解?
想得腦門發燙,聽蘇小弟第一千零一次翻身且嘆氣時:「唉……」脾氣好的小孟先生「霍」地坐起來:「你還讓不讓人睡!」
蘇小弟悶無人可說,因此睡不著。見總算有人對手,一把掀開被子,把馬明武的被窩也帶起來半邊,「呼」地跳下床:「來呀,我和你比劃比劃。」
裝睡不想回答的馬先生只能睜眼:「省點兒事吧!」
蘇雲鶴「呼」地轉向他,擺了一個架子:「下來下來,今天要麼你說故事,要麼咱們打一架!」
床上有微鼾聲,馬先生裝睡。
孟軒生忍不住一笑,也睡下來。身上一涼,被子沒了。蘇雲鶴一手提一個被子,馬明武也被他掀了,得意洋洋:「說故事,有花生米吃,我還點兒酒呢。」
「真的?」馬明武來了精神,孟軒生也心動。
冬天深夜,沒有戰亂的時候,有花生米和酒也是美事一樁。何況是在這戰亂時候。
蕭護這裡還不缺東西,不過他一下子要供應幾萬的兵,大冷天要保證他們營養,不要沒打先凍倒幾個,東西就勻著給。
為禦寒,先生們花生米和酒都有,只不是敞開供給。因為不是隨時會有,東西就金貴起來。馬明武也餓了:「拿出來吧,不吃你的,你不讓我睡。」
蘇雲鶴笑嘻嘻,把被子還他們,招呼孟軒生:「坐我床上。」變戲法似的床底下掏出一壺酒:「表哥給我的,我特意留下來。」
花生米,卻是在他衣服口袋裡。
馬先生樂得要倒:「這是少帥盤子裡,你偷出來的?」
「才不是,你真當我沒長大。家裡吃的按人頭兒吃,我還能去要表哥的。這是下午小螺兒出去買東西,我幫忙拿,那掌柜的,嗨,認得我,說是少帥家人,多賣幾樣。你也知道,有些東西表哥不讓賣,說控制物質。我想想,不買,拂了他,買吧,表哥不喜歡。我就只拿了一把,他沒有收錢,還送了一根醬黃瓜。」
掏出來晃晃。
馬明武掩口笑,怕笑聲大,驚動別人睡覺:「人家是認得小螺兒吧?」蘇雲鶴一臉受到侮辱:「怎麼會?是小螺兒喊我表公子,掌柜的一聽就問,這位姑娘我見過,是蕭家的人,請問表公子是少帥什麼人?」
孟軒生拿一個花生砸他:「這還不是認得的是丫頭!」
「你甭管,你出去沒這光彩。」蘇雲鶴給倒酒,一臉饞相:「說……。」馬明武掂杯在手,搖另一隻手:「欽犯的話不說。」
蘇雲鶴早有準備:「只說表嫂進軍營後。」這倒可以說,不對他說,這酒和花生在別人那裡也可以騙出來故事。馬先生繪聲繪色說起來,對面兩個瞪得大大的眼睛……
雪冷霜寒,離此有一百米,壽昌郡主正在無聲哭泣。
她從沒有讓男人服侍過洗澡,好在還知道羞恥,洗過抱著自己髒衣服出來,怎麼能讓男人去碰?
坐到床上時等舅舅,她就抱膝開始哭,對著窗外一輪似有似無的月輪,看不清月是幾何。清冷,獨寒,孤獨,憂傷……
郡主淚如斷線,這衣服里帕子也沒有,是丫頭的一套衣服。床上沒有湯婆子,房裡沒有火盆,只有讓人難奈的寒冷。
冰窖不過這樣。
哭了幾聲,有些冷。展開被子要睡,又濕寒頗重。冬天一直大雪不能晾曬的被子,房中又沒有火盆,又幾天沒有人睡過,大多是濕又冷的。
郡主哭得就更厲害,她從沒有睡過這樣的被子,也沒有住過這樣的房間。在軍中冬天那麼冷,也是地毯精美,溫暖如春,還有薰香。
聞聞這裡,什麼味兒?怪怪的。她沒有聞過霉味兒,就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她想母親了。此時的她,不過是個可憐孩子,也知道自己的可憐。
用手背抹淚水,用袖子捂臉號啕大哭,又無聲輕泣,就一直沒有停過。喊幾聲:「母親,」又對著寂冷房中喃喃:「舅舅,你幾時回來?」
剛才被嚇怕了,舅舅還在蕭家,不敢去找。
舅舅臂彎里,也比這裡暖和。
現在只有壽昌一個人哭著,寒冷著,無助著。她感動無助,這是第二回。頭一回,是知道蕭護娶親,又羞又惱回京里去,一定要殺封慧娘,治蕭護的罪。皇帝婉言相勸,郡王妃扳著手指哄,不然就斥責。
郡主私下裡也哭過好幾回,和以前得不到玩意兒就無助的不一樣。她在蕭護手裡,真正傷過一次心。
今天,又是第二回。
她竭力想母親,想舅舅,甚至想皇上,只是不會去想名義上的父親,江寧郡王。母親不喜歡父親,壽昌也不會喜歡。壽昌可以去私拿皇帝的東西,都不會碰江寧郡王的東西。如果有哪一樣自己喜歡,反正郡王府里很少有擺設是世上再沒有。很少。
就去皇帝面前要,國庫里翻出來差不多的,郡主照樣得意洋洋。
不管怎麼想別人,郡主忘不了那個男人。
他英俊得如春日流水,讓人一見就只想跳下去,溺死也不怕。他笑的時候,哪怕只是不屑一顧的笑,是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笑,是散漫的也好,也冷笑也好,都是好看的。更不要提他微笑時,好似繁星全到了他眸中,春風全到了他面上。
而他心疼的笑,對著那個女人的笑,從沒有對過郡主。郡主就是不遭災,這一輩子已經足夠傷心。老天覺得還不夠,又給她喪國喪家喪母喪父,狹路遇情敵之痛。
那情敵……
她裝腔作勢裝模作樣,一見到自己,故意撒嬌給自己看……。壽昌郡主死命地擰著衣角,撕扯著被頭,咬著嘴唇……
這才是對女人最大的心痛。更不要說她此時睡在這濕冷的床中,成了落架的鳳凰。而她一眼也不能看,聽也不能聽的那個女人,一定在少帥懷裡。
他們一定還……他們一定會笑話自己,他們……
每多想一下,就心痛無比,偏偏又不能不想,又入睡不了。
國舅從外面回來了,他一回來就先問郡主,聽說睡了不看一眼不放心,在門外悄聲地喊:「壽昌?」
門內爆發了:「舅舅!嗚……。」
壽昌郡主撲出來,勾住鄒國舅脖子:「我要母親!」鄒國舅的心沉下來,他也在想這件事,皇上還在不在?
可是他不能和壽昌說,只能哄她:「你要聽話,不要再哭了。」
同時讓他心沉下來的,還有今天城門上見到蕭護的兵將!
四十九員將軍,蕭護可以說是提來的。可那麼的士兵?城門內至少萬人以上,他為什麼弄來這些兵?
打的是什麼心思?
此時,蕭護和慧娘歡好才結束。少帥把臉埋在慧娘肩膀,輕聲吹了一口長氣,正在慧娘耳朵下面。
慧娘無聲笑一下,又輕呼一口氣,在少帥面頰旁。
少帥翻身仰臥,閉目回味剛才,悄聲道:「還在不高興?」脖子馬上被人摟住,慧娘憂愁的道:「不是不高興,是……以後怎麼辦?」她內疚:「我會給夫君帶來麻煩嗎?」
屁股上一緊,蕭護大手蓋上去,裝出來生氣:「三天不打,又胡說八道。」
「夫君大人,」慧娘扭扭小屁股,沒有擺脫掉那大手,先作罷:「我……」
「信不信我明天揍那郡主一頓,」蕭護睜開眼,本以為慧娘又難過,卻見到她桃花似的面龐,紅暈上來,又有微汗,似喘又嬌。蕭護剛綻開笑容,慧娘飛撲過來。
她本就摟著蕭護脖子,是用力又撲了一下,手摟住:「我怕,我怕給你帶來麻煩,我怕不再亂,郡主要找你事情,還有今天的事,國舅會放過?我知道不應該說,可是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蕭護是真的不想說,硬是被慧娘逼出來的話,他撫著慧娘的背:「要是國舅不再是國舅?要是郡主不是郡主?嗯?」
慧娘瞠目結舌。
她不管怎麼擔心,人還是沉浸在剛才歡愛中,有股子軟軟又柔順的甜酥勁兒。可夫君這一句話把她嚇壞了。她目瞪口呆:「不再是……呃,國舅?」
蕭護也有剛才**中走出來:「是啊,宮中就會有消息傳出來。」
他想的是蕭規。
蕭規這個時候,正在兇險中。
作為蕭大帥為蕭護培養出來的小廝,蕭規也是功夫過人的孩子。有一點長處,他年紀還不大,遇上事情,笑得如浸了蜜般,足可以迷惑人。
他在皇宮門外一直呆到天黑,天黑後可以靜聽皇宮中並無動靜,隨身有飛抓,拿著就上了宮牆。
裡面,寂靜無人聲。
石明把外宮的人幾乎殺光,沒有威脅的宮人趕到偏僻房子裡關著,正在內宮中尋找嬪妃等人。有巡邏的人,宮中太大,巡邏不過來。
蕭規輕輕易易在半個外宮中轉了一圈,天已經四更過了。這裡沒有打更人,不知道時辰的蕭規估計一下,至少過了半夜。
他蹲在有燈光的一處急出一身汗水,這裡面人不少,像是重要的地方。少帥讓進來,是看三爺在哪裡,十五爺在哪裡?再就是看皇帝有氣沒氣?
皇帝身死,現在是各家最關心的問題。
猶豫半天,也沒有想到可以進去的主意。
蕭規起身,緊緊腰帶,再在這附近轉一圈,也許能找到進去的方法。他懷念蕭墨,蕭墨要是在這裡,一定能幫著自己進去。
算了,就自己上!
轉身,蕭規呆若木雞!
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面白如紙,眼角半彩半黃半白,鼻子上沾著雪,兩隻眼珠子眨著:「小鬼,你是哪裡人?」
蕭規及時露出一張甜甜笑臉兒,他是出了名的笑得比什麼都甜。才一笑未了,身子一空,被人拋了出去,直直奔到那燈火中央。
而拋他出去的人,也愣了一愣,看他笑得,真讓人不忍心送他去死。
可是不送又不行,自己敢很想進去看看。皇上……賓天沒有?
見到那笑容,手已經把他拋過去。此時才後悔一下,見下面受驚動,幾個人大喝:「什麼人!」刀閃如雷電,握在手中。
蕭規人在半空中,還是能笑得甜甜,他頭下腳上,對著出來的人嘻嘻一聲:「大叔你好!」那人一愣,蕭規手一指自己剛才站的地方:「有刺客!」
閃電不過如此快,又是幾柄刀高沖入雲,直直飛過去。勢不如奔電,也似滔滔江水在入海口中,貫注如長虹,沒有半點收勢!
這小鬼不僅笑得甜,還壞得很。外面那個人發勢狂奔,不管路上奇花異草雪中斗妍,只管大腳一踩。
看身後有人追來,卻不足夠多。
他發力狂奔,到了一扇門後。後面的人追上來,見三個人跳出,一通亂打……
蕭規在刀光中落地,對最近的人又是一笑:「大叔!」從他胯下鑽出,那個人狂吼一聲,下身鮮血這才出來。
石明也走出來時,見所有守衛全驚動了。而小鬼卻不見?
宮後有一處結冰的池子,旁邊是個小橋。蕭規用飛抓勾住橋墩,身子一動不動的貼在橋下。北風從橋洞裡吹過,冷啊,還是白天雪地里好,沒有這麼冷。
見追的人過去,蕭規在千鈞一髮的時候重上岸邊,趁守衛最薄弱的時候,重回宮室,見最近的一間房裡亮燈光,伸指沾唾戳破窗紙,往裡一看。
一個人無聲無息落在他身邊,也往裡看。
地上有一對屍首,一個人金冠龍袍,一個人是翠袍金環。
蕭規納悶:「這個是皇上,那旁邊那個人呢?」
耳下有人輕聲道:「江寧郡王妃。」
「啊!」蕭規回身就是一拳,小小拳頭才打出去,忽然僵住!
那個人還冷笑:「打啊,你來打我啊,」忽然也僵住!
宮牆上,忽然現出一堆的人。大門洞開,石明和南宮復走來。石明冷笑:「嗯?不看到真相怎麼會走?設個圈套,果然上當!」
他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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