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南宮悅(結束)(1 / 1)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 南宮悅逐漸習慣了頭疼的感覺,她也慢慢適應了這平靜祥和到有些虛假的日子。燃字閣 www.ranzige.com她過得很簡單, 修煉, 完成門派布置下來的事情,偶爾出門歷練尋找機緣,在這些過程中, 顧沉玉始終都陪伴在她身邊。
心底那份抗拒和牴觸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南宮悅只會非常偶爾地在一些寧靜孤寂的夜晚,才會突然產生一種, 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的驚慌感, 但在顧沉玉的安撫之下,那種情緒又很快消失了。
「阿悅,這是我讓蕭師弟給你配的凝神丹,應該能緩解你的頭疼。」顧沉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玉瓶塞進了南宮悅手中。
南宮悅捏緊了小玉瓶道「其實現在頭疼得已經沒那麼厲害了。」
她抬眸看向顧沉玉「我只是時常會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 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顧沉玉摟著她的肩將她擁進了懷中,輕聲安慰著她「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南宮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她道「別總說這些, 對我們而言, 修煉才是第一位。」
南宮悅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顧沉玉走到這一步,在很久以前她其實也幻想過這樣的生活, 只是對於他們修煉之人而言,感情這種東西都是很淡的, 她怎麼想得到她竟然會和顧沉玉這般親密。
顧沉玉臉上也出現了笑意「說起修煉, 阿悅, 說實話, 你當初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我以為像你這樣的性子是不會喜歡上什麼人的。」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南宮悅從入門開始便總是冷著一張臉,他便常帶著蕭晚眠去騷擾她,為此還被師父責備過。
門內的師弟和師妹們都很崇拜他,只有南宮悅,總是兇巴巴冷冰冰,對他愛答不理的。
「我那時候還以為你討厭我。」顧沉玉這般說道。
南宮悅靠在顧沉玉懷中,她的手指划過他的掌心,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離我遠些?」
「因為我覺得很奇怪,我這麼好的人,你怎麼會討厭我呢?我那時便覺得,就算討厭,也肯定是因為你不夠了解我。」
南宮悅不禁道「顧沉玉,你好自戀啊。」
顧沉玉低頭去看南宮悅,他眼底堆滿了笑「阿悅,你好像不太喜歡叫我大師兄。」
南宮悅愣了一下,門內的師弟和師妹們都叫顧沉玉為「大師兄」,但唯獨她喜歡直呼顧沉玉的名字,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當入門時,她非常不願意受到顧沉玉的照顧,所以刻意和他拉開了距離。
「大師兄,」南宮悅環住了顧沉玉的腰,「這樣叫得多了,萬一我習慣了依賴你,再也離不開你了該怎麼辦?」
她年少時母親便去世了,父親令娶之後,她便明白,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那就永遠不要離開我。」顧沉玉的胳膊一點點收緊,他將南宮悅緊緊地擁在懷中,「阿悅,你在依賴我時,又怎知我不是在依賴你?」
南宮悅仰頭對上了顧沉玉的目光,烏黑的髮絲順著他的鬢角垂下,涼涼地掃入她的衣領。
「大師兄」她抬起手來,主動捧住了顧沉玉的臉,手指輕輕摩挲著他如白玉般的臉頰。
顧沉玉攬著她的腰,溫順地任由她觸碰,嘴唇相碰,衣衫滑落,這是成親以來,南宮悅第一次如此主動。
呂言時常會來到竹屋外的大樹上,安靜地坐在枝頭,透過半開的窗戶,遙遙地看著屋內的女子。
這一世的師姐臉上的笑容變多了,顧沉玉待她很好。不過也是,上一世,顧沉玉喜歡寧簌簌時便是個合格的愛人,他如今依舊沒有變。
呂言從未在南宮悅面前出現過,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偷偷在一旁看著她,永遠不打擾她。可是那天,呂言一時失誤,讓屋內的南宮悅發現了他的行蹤。
她提起劍便追了出來,前世的記憶讓呂言在修煉之路上無比順利,其實他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輕易甩開南宮悅的追蹤,可不知為何,他卻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任由南宮悅手中鋒利的劍從身後刺來,穿透了他的右肩。
這一世,他第一次出現在了南宮悅面前。
「你是何人?」師姐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呂言捂住傷口回頭看去,南宮悅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時,明顯恍惚了一下。
這張臉,這個人,為什麼會讓她覺得那麼熟悉。
「我們以前認識嗎?」南宮悅蹙眉問道。
她的這句話卻讓呂言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難道說,師姐也和他一樣,想起了前世的記憶嗎?難道說,她想起他是誰了嗎?
此時的呂言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南宮悅想起他是誰來,想起那些與他相處的過往,又害怕師姐會因為想起了那些,而怨恨他。
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他臉色蒼白地道「我是呂家的人,也許你以前見過我。」
南宮悅皺起了眉頭,她緊盯著呂言的臉,有些移不開目光,那種熟悉感並非是一面之緣的熟悉,而好像是某種深入骨髓的複雜情緒,讓她琢磨不定。
「你為何會來到七星門?」南宮悅繼續問道。
呂言從腰間取出了腰牌遞到了南宮悅面前「呂家家主是我父親,我出門歷練遇到了些想殺人奪寶的散修,無奈之下只能就近逃到了這裡。」
那日,南宮悅將呂言帶了回去,他被她的劍所傷,七星門與幾個世家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好,南宮悅自然不可能將呂言丟下不管。
呂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這一世的他不該和南宮悅有交集的,可是他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去靠近她。
南宮悅垂眸認真地為他包紮著傷口,呂言緊盯著她,這種感覺,此情此景,就像是在做夢,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和師姐這般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是何時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師姐看他的眼神中便只剩下厭惡和牴觸。
「師姐。」呂言下意識便伸出手來攥住了南宮悅的手腕。
南宮悅一驚,她往後縮了縮,卻發現呂言抓得很緊,她低頭看去,便對上了他有些泛紅的眼眸,其中包含著一種極為痛苦和沉重的情緒,像是不舍,像是害怕,又像是悔恨。
他的眼神刺得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極為窒息的感覺,太陽穴又開始脹疼,某些久遠的記憶似乎要衝破某種枷鎖,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若說顧沉玉給她帶來的是有些虛假的幸福感,那麼面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少年便是一種很真實的痛苦感,那份真實,讓她衝動地想伸手去抓住。
好在南宮悅很快便驚醒了,她將手腕抽了出來,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呂言。
呂言也反應了過來「抱歉,我剛剛意識有些不清醒,認錯人了。」
「沒關係,」南宮悅蹙眉看著呂言,「你剛剛叫我師姐,我和你師姐很像嗎?」
呂言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想說就算了。」
「不是,」見南宮悅要走,呂言忍痛起身,「師姐是我喜歡的人,你和她很像,不管是性格還是樣貌,都很像,我、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差點以為,你就是她了。」
南宮悅收住腳步回頭看來,那份怪異的感覺又從她心底生了出來,她問道「那你的師姐呢?」
呂言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南宮悅身上,他道「她嫁人了,和她喜歡了很久的人,他們過得很幸福,她不知道我喜歡她。」
「那你沒想過跟她說嗎?」南宮悅突然這般問道。
呂言搖了搖頭「我希望她永遠也不要知道,我希望那些過往的痛苦回憶,她永遠也不要想起來。」
南宮悅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想想起來呢?」
「因為我知道,現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可是就算痛苦,真實地活著,也比永遠生活在夢裡好吧。」
呂言愕然地看著南宮悅。
南宮悅似不欲多言,她垂下眼眸,轉身離開了。
那日的後來,呂言偷偷離開了,他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南宮悅,他甚至很怕自己會衝動地打破師姐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生活。
他喜歡她,所以即使只是一個虛假的美夢,他也希望她可以永遠都不要醒來。
只是呂言怎麼也沒想到,顧沉玉竟然會主動找到他。
「呂師弟,你還沒發現嗎?這個地方是一處幻境。」顧沉玉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說什麼?」一種極為異樣的情緒從呂言的心底升了起來。
顧沉玉抬起手來,手掌按在了呂言的肩膀上,一些複雜混亂的記憶便從他的腦海中涌了出來。
呂言捂著頭劇烈地喘息著,在這一刻,他也終於想了起來。
是的,這裡是一處幻境,他們誤入了幻境。
顧沉玉向呂言解釋道「明月山地底的東西名為靈惑樹,是一種雌的妖樹,她會靠著吞噬男性的靈魂來壯大自己,若遇到了人類女性,她會判斷這個人類女性有沒有寄生的價值,若是沒有,她便會直接將其殺死,若是有,她會生出幻境讓被她寄生的對象永遠生活在沒有痛苦的美夢裡,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呂言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說,師姐是靈惑樹選中的寄生對象?」
顧沉玉點了點頭「我起初也陷入了幻境之中,好在我提前想起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在進入幻境前便服用了強力的醒神丹,否則我們都會在幻境中成為養料被吞噬掉。」
呂言看了顧沉玉一眼,想起前些時日看到的那些顧沉玉與師姐親密的畫面,他一時有些不知道顧沉玉是不是故意的,但他並沒有問出來,相對於師姐的性命,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要怎麼救師姐?」呂言問道。
顧沉玉道「我們需要先從幻境中出去,我們的身體此時都處於昏迷的狀態,阿悅陷入幻境的程度很深,我們若嘗試在幻境之內喚醒她,很可能會被她也拉著進入更深的幻境,所以必須從外界進行喚醒。」
和南宮悅的那些,其實並非顧沉玉故意誆騙她,靈惑樹的幻境很強,他也是剛剛清醒過來的,若非在進入幻境前做了些手腳,恐怕就只有等門中長輩來營救了,到那時他們是否還活著都是未知數了。
顧沉玉布置出幻境的陣法時,呂言也在一旁幫忙,幫著幫著,他突然問道「大師兄,你說這個幻境是靈惑樹給師姐製造出的,沒有痛苦的美夢?」
顧沉玉將陣旗插好後,扭頭看向呂言點了點頭。
呂言沉默了許久才又問道「所以這就是師姐想要的生活嗎?」
沒有寧簌簌,也沒有他。
這次顧沉玉也沉默了,他拍了怕呂言的肩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阿悅本就不是喜歡與人親近的性子,你和她認識沒多久」
說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他發現呂言的眼眸竟然有些泛紅。
「沒關係。」呂言的聲音低低的。
出幻境的過程並不難,清醒過來時,呂言發現他們依舊在那處山洞中,此前被懸掛在空中的藤曼形成的蟲繭都破開了,裡面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師姐!」呂言一眼便看到了被無數藤曼捆綁在牆上的南宮悅。
顧沉玉道「靈惑樹現在正在全神貫注地完成寄生過程,我們不是她的主要目標。」
南宮悅閉著眼睛,表情很安寧,就像睡著了一般。
顧沉玉伸手向儲物袋摸去,他道「在不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時,可能會無從下手,但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是靈惑樹,自然就能從她的弱點來對付她了。」
很快,他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壺酒。
「這是雄黃酒?」
顧沉玉點了點頭,他提醒呂言道「你小心點兒,靈惑樹受到雄黃酒攻擊後必定會進行反抗,不過這東西的物理攻擊能力不強,大多時候都是通過幻境來影響人的心智,我們剛從她製造的幻境出來,有一定的抗性,不用擔心這點。」
呂言又看了南宮悅一眼,便在身上拍了張防禦符。
顧沉玉也不含糊,他將酒壺的瓶塞拔出,手腕一震,壺中的酒就整個潑灑在了纏繞於南宮悅身上的藤曼之上。
霎時間,那些藤曼仿佛被火燙傷了般,迅速泛黑,痛苦地蜷縮起來,整座山洞都輕輕晃動了起來,劇烈地痙攣著。
顧沉玉手指向前一點,一道火光便飛射而出,瞬間將沾滿了雄黃酒的藤曼點燃,藤曼轉瞬間便化為了灰燼,呂言趕忙上前將滑落而下的南宮悅接住。
這時候整個地底山洞都在地動山搖,石塊簌簌落下,數道藤曼從牆壁中破出,向著呂言和顧沉玉的方向攻擊而來。
顧沉玉又取出了一壺雄黃酒迅速倒在了佩劍上,他劍尖往前一指,熊熊火焰便順著劍身燃燒起來,所有飛舞著的藤曼遇上火焰後都被燒成了灰燼。
顧沉玉對呂言大聲道「走!往出口走!」
呂言二話不說便將昏迷的南宮悅背了起來,向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顧沉玉執劍斷後,倆人很快便來到了剛來到此地時落入的那處山洞。
呂言抬頭望去,便見頭頂的洞口又出現了。
顧沉玉道「我們此前是被靈惑樹的幻術影響了。」
呂言點了點頭,他腳尖點地,背著南宮悅騰空而起,朝著頭頂的洞口飛去。
無數扭動著的藤曼如水蛇般向上衝起,試圖將呂言和他背上的南宮悅一起留下來。
顧沉玉大聲道「你不要理會!我來對付!」
說著他手中的劍便脫手飛出,旋轉著飛速將攻擊呂言的藤曼切斷。
在一片混亂之下,三人終於從洞口逃出,外面天光大亮,植被茂密。顧沉玉卻並不敢鬆懈下來,他又取出了一壺雄黃酒,將朝著洞口潑去,然後他一拂袖,隔空搬起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地壓在了洞口之上。
做完這些,顧沉玉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對呂言道「這靈惑樹的修為不低,我們得回去搬救兵來。」
呂言將背上的南宮悅放了下來「師姐還沒醒。」
顧沉玉憂心忡忡地看了南宮悅一眼,卻沒走上前,而是道「你給她服用些凝神靜氣的丹藥,我現在便通知一下雲鶴長老,將此處的情況說明,洞穴里還有不少附近的村民和我們七星門的弟子,得快些將他們救出來才行,否則他們會成為這妖樹的養料,被吸盡生命而死。」
呂言扭頭看向顧沉玉,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而是慢慢扶助了南宮悅的肩,取出了一枚丹藥,輕輕觸上她的嘴唇。
南宮悅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很微弱,呂言還未將丹藥塞入她的唇齒間,南宮悅便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
「師姐,你」他的話沒說完便徹底僵住了,因為南宮悅竟然揚起了頭,嘴唇輕輕壓在了他的臉頰上。
丹藥從他的指尖滾落,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
下一刻,呂言只覺得腹部一涼,劇痛傳來的瞬間,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
南宮悅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此時匕首的前端已經完全沒入了他的小腹。
南宮悅手腕一收便將匕首拔了出來,接著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又狠狠地將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
呂言沒有擋,也沒有躲開,他被南宮悅按著肩膀,壓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在她第三次將匕首完全插入他的身體之中時,呂言伸出胳膊將南宮悅摟進了懷中,在一片鮮血中,他的神色間卻沒有太多的痛苦之色,反倒帶了些許輕鬆的笑意。
「師姐,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不會再發生了」
等他死以後,前世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這一世的顧沉玉喜歡的人是師姐,他想師姐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顧沉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南宮悅!」他扭頭看來,滿臉驚愕
南宮悅的下巴壓在呂言的肩膀上,她握著匕首的手用力旋轉著將鋒利的刀刃更深地壓入了他的傷口中。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從天邊射來,南宮悅被突然出現的人按著肩膀就揪了起來。
「師姐!」呂言想起身,可他傷得實在有些重,只得捂著血肉模糊的傷口眼睜睜地看著南宮悅被按倒在了地上。
「葉拂!你怎麼來了!」顧沉玉看到來人後吃了一驚。
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葉拂,她表情極為凝重地看著南宮悅。
「南宮師姐被靈惑樹控制了。」
「被控制了?」呂言的眼神有些茫然。
血止不住地從他的指縫溢出,很快便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面,他的臉色蒼白得厲害,額頭冒著虛汗,嘴唇也沒有絲毫血色。
傷在丹田處,而且南宮悅的每一刀都沒有留情,招招致命,他撐不了太久了。
葉拂道「大師兄,你先去給呂師弟處理一下傷口,師姐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顧沉玉神色嚴肅地點頭,他自然也看出來呂言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得趕緊給他止血然後帶回七星門接受治療。
呂言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看著顧沉玉向他走來,帶著殘影。
「大師兄,若是師姐真的想殺我不必救我」他的聲音很微弱,弱到顧沉玉幾乎有些聽不清楚。
「你在胡說什麼!」顧沉玉抬手封住了呂言的經脈,快速地幫他止住了血。
雖然從情感方面來講,呂言是他的情敵,但是作為七星門的大師兄,顧沉玉是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師弟說胡話的。
「你既然是我們七星門的弟子,就是我和阿悅的師弟,她怎麼可能想殺你!」顧沉玉語氣嚴厲。
呂言笑了一下「大師兄,你不會懂的,師姐她恨我」
「我的確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可以肯定的是,阿悅若真的想殺你,她不會讓你活到現在的!」
顧沉玉取出了一枚丹藥,遞到了呂言唇邊「呂師弟,你放心吧,有我這個大師兄在,就不會看著同門死在我面前。」
呂言自嘲般的笑了笑,顧沉玉不愧是師姐喜歡的人,這樣一個有責任心又顧大局的門派師兄,的確值得師姐喜歡。
「大師兄,請你要好好對待師姐,她受了太多的苦」
再後來,呂言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葉拂使勁渾身解數總算是把殘留在南宮悅識海之中的靈惑樹元神給清除掉了,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終於騰出了時間對顧沉玉道「大師兄啊,我今天下午本來想出去逛逛,雲鶴師叔就突然把我給揪出去了,讓我趕緊來明月山救人,說是這裡有棵估計是活了上千年的靈惑樹。」
「還好我來得及時,要不然肯定得鬧出人命!」
說著,葉拂看了一眼躺在一邊的呂言問道「呂師弟情況如何了?」
顧沉玉皺著眉頭「不太好,他丹田受傷了,暫時保住命了,但得趕緊帶回去。」
葉拂道「那大師兄你就趕緊帶著師姐和呂師弟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葉拂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脖子「看我把這妖樹的老巢給端了!」
南宮悅甦醒過來時,有一瞬間的恍惚,接著那些混亂的記憶便衝進了她的腦海里,她捂著頭,總算是將什麼都想起來了。
「吱呀」一聲,她的屋門被推開了,蕭晚眠端了碗藥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南宮悅。
倆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蕭晚眠深深地吸了口氣「南宮師妹啊,你可算是醒了,來來來!趕緊把藥給喝了,我還得敢去看看呂師弟的情況,他可傷得不輕!」
南宮悅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就抬手接住了蕭晚眠遞過來的藥。
那些混亂的記憶也被她慢慢理順了。
她陷入了幻境,而且在幻境中,她忘記了前世的記憶,還和顧沉玉成親了,他們甚至做了很親密的事。
再之後,她便不記得了
不,不對,她還記得,她似乎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操控著,傷了呂言,但是那段記憶很虛浮,虛浮得就像是一個不太真實的夢。
她趕緊抬頭問道「呂師弟他怎麼受傷了?」
「你不知道嗎?」蕭晚眠眨了眨眼睛,他很快便將事情的經過給南宮悅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哎呀,還好葉師妹及時!咱們七星門的人都被救回來!失蹤的村民也只有兩人受了傷!全員存活!」
南宮悅已經沒心情聽蕭晚眠說話了,她看著手裡的藥碗,久久地出神。
蕭晚眠嗶嗶了一通才反應過來,他道「師妹啊,沒什麼事我就走了,呂師弟那個傷啊,全在丹田處,不是我說啊,你被靈惑樹控制的時候下手可真夠狠的,要是不好好治療著,師弟這一身修為指不定就廢了!」
說完他也不等南宮悅回過神來,便轉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南宮悅依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直到碗裡的藥涼了,她才仰頭將藥喝盡,然後起身下床穿戴整齊向外走去。
她本就沒受什麼傷,頭疼也只是靈惑樹的寄生入侵導致的,好好休息一下便好得差不多了。
走到半路時,南宮悅竟然迎面遇上了顧沉玉,她一時之間停下了腳步,甚至生出了一種轉身逃跑的衝動,幻境中的種種又浮上心頭,五味雜陳,讓她不知該如何形容。
「阿悅!」顧沉玉加快腳步走到了南宮悅面前。
「我聽蕭晚眠說你醒了,便趕緊趕過來了,你怎麼不再休息一下?」
南宮悅有些不自在「我沒事。」
顧沉玉點了點頭「沒事便好。」
南宮悅「嗯」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說著她便要離去。
「等一下!」顧沉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阿悅,我其實有話跟你說。」
南宮悅一驚,她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將自己的袖子從顧沉玉的掌心中抽了出來,抬眸緊張地看著他「你要說什麼?」
顧沉玉見她這如臨大敵的模樣竟然笑了一下,他道「阿悅,你不必因為幻境中的事心懷芥蒂。」
南宮悅「我沒有心懷芥蒂,我知道那只是幻境,不會當真的,也希望大師兄不要當真,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便好。」
「為什麼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顧沉玉卻不樂意了,「幻境雖然是假的,但我在幻境中對你說的那些話卻是真心的,我對你,也是真心的。」
南宮悅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摸吃驚「你說什麼?」
「阿悅,我喜歡你,你還看不出來嗎?」
南宮悅又往後退了一步,一臉的不可思議。
顧沉玉道「靈惑樹的幻境可以讓人看到最想要的生活,阿悅,我知道你心裡也是有我的,所以才會在幻境中看到那些。」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又道「師父如今在閉關,待師父出關後,我便去向師父說明,我們可以像在幻境中那樣,結為道侶,往後的千百年,都互相扶持,永不分開。」
說完之後,他便緊張地看著南宮悅,等待著她的答覆。
南宮悅有些發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顧沉玉現在似乎是在向她求親?
沉默良久,她嘆了口氣「大師兄,若這些話你是在很多年前對我說的,我一定會欣然接受,但現在,抱歉,我不接受。」
顧沉玉的神色閃動了一下,他道「阿悅,我知道我以前的所作所為讓你傷心了,但是那時的我不懂得如何去珍惜,我想彌補我的錯誤。」
顧沉玉向南宮悅伸出手來「阿悅,幻境中的你,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也比現在過得輕鬆,所以我應當還是能夠討你歡心的,所以我們何不將幻境變成現實呢?」
南宮悅的目光落在了顧沉玉的手上,又一點點上移,對上了他堅定的目光。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種握住那隻手的衝動,但她最後並沒有這麼做。
若是她沒有前世的記憶,也許她真的會同意,可是,她真的放不下。
這一世的她時常在想,那些事情既然都沒有發生,她何不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呢?好好的活著,重新活著,放下過往的痛苦,迎接新的生活。
可是,她怎麼可能放得下?至親受害,同門慘死,一切的一切,如一道道永遠也無法恢復的傷疤,醜陋而蜿蜒地爬滿了她的心臟,只是呼吸都帶著疼痛。
那是不管多久都永遠無法和解的痛苦,是即使只有她一人記得,也不可能被遺忘的傷痕。
其實南宮悅也偶爾會想,這一世里,那些事情既然都未發生,那麼面前的這些人也應當和前世不一樣了,他們沒有做過那些,更沒有傷害過她,不管是寧簌簌,還是顧沉玉,他們其實都是無辜的,她不該將不屬於他們的罪孽強行安在他們身上。
可是,若他們是無辜的,那她的痛苦和仇恨,難道就能輕描淡寫地消失嗎?
「抱歉,大師兄,」南宮悅垂下了眼眸,「我們早就已經漸行漸遠了,以後別再提這些了。」
「哪裡遠了?」顧沉玉顯得有些激動,「我們哪裡遠了,我們就在一個門派,你是我的師妹,我日日都能見到你!到底哪裡遠了!?你要是嫌我的洞府遠,我就搬去你旁邊!」
南宮悅的眼神很複雜「不是距離上的遠,大師兄,你可曾有嘗試過理解我的心情嗎?你只知道,你以前不喜歡我,所以你拒絕了我,你現在又喜歡我了,所以你想挽回我,可是我呢,你想過我是怎麼想的嗎?」
「但是在幻境裡」
南宮悅打斷他道「那個幻境於我而言是美好的並不是因為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那裡沒有痛苦,沒有仇恨,我與喜歡的人一起生活在七星門,過著最平淡不過的日子,這便是我想要的美好,但那份美好從來都不是因為你,只是你恰好是我喜歡的人罷了。」
顧沉玉怔怔地看著南宮悅,他在這一刻終於有些明白南宮悅為什麼會說他們早便漸行漸遠了,南宮悅確實離他很遠,遠到他抓不住她,也無法走進她的心,她的情感深沉而厚重,他的喜歡和心動在她面前都顯得是那樣的輕,輕飄飄的,好像一吹便會遠去。
他想起那日呂言在昏迷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說「大師兄,請你要好好對待師姐,她受了太多的苦」
他喃喃開口問道「南宮師妹,你到底,經歷過什麼?」
南宮悅輕輕搖了搖頭「大師兄,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並不合適,我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你的,永遠都不可能。」
「不過,」她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你的確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也許我以後都不會遇上更喜歡的人,那麼你就會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人。」
顧沉玉真的看不透南宮悅,她說喜歡他,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他。
「喜歡,並不代表合適,大師兄,我知道你從來不是執迷不悟的人,我們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顧沉玉久久不言,南宮悅也沒再開口,他看著她對他露出了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然後轉身離去了。
顧沉玉一直目送著南宮悅的背影,目送著她,一次都未回過頭。
西門不咕將手裡的手機扔到了一邊,一臉「我無法理解」的表情。
葉拂被她嚇了一跳「喲,這又是怎麼了?手機也不怕給摔壞?」
西門不咕道「葉拂,你敢信嗎?我拉郎竟然失敗了!」
「你拉那對了?」葉拂一臉八卦地問道。
「還能有那對,就是那個呀,顧沉玉和南宮悅!」
「咳咳咳咳咳!」葉拂直接被吐沫星子給嗆到了,「不是啊,合著你個什麼靈惑樹是你搞出來的。」
「嗐,」西門不咕打哈哈道,「不是也沒死人嗎?日子這麼無聊,找點兒刺激不是很正常的嗎?」
葉拂「」
「雖然您這個天道的行為有些槽多無口,但是南宮師姐怎麼看也不會喜歡大師兄吧?」
「為什麼啊?」西門不咕不能理解,「這倆人就是兩情相悅啊!一般這種情況,我推一把,就能成的!」
「兩情相悅?」葉拂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西門不咕道「你有所不知啊,在我的設定里,顧沉玉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南宮悅,我來給你描述一下他的心路歷程,想當初顧沉玉在七星門混得風生水起,他關係最好的同門有兩個,一個蕭晚眠,一個南宮悅,在穩固無比的師門情誼中,南宮悅突然向他表白了,對當時有那麼點兒不諳世事的顧沉玉而言,這絕對是驚恐大於了一切,於是他開始各種躲南宮悅,能不見面就絕對不會見面,但你要說他不喜歡南宮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喜歡是肯定喜歡的!但是那可是他關係最好的師妹啊!這種喜歡多少讓他覺得很罪惡,不敢承認,所以他才會那麼迅速地喜歡上寧簌簌!」
葉拂「???」
「什麼意思?這和喜歡寧簌簌有什麼關係?」
「這都不懂,」西門不咕一臉神秘,「看我這個情感大師給你分析,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喜歡上另一個人,所以顧沉玉會對寧簌簌一見鍾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逃避對南宮悅生出的那種心思!」
葉拂一臉的震驚,要這麼說的話,那這可真是驚天大瓜啊。
「但是,」葉拂道,「你都讓南宮師姐想起前世的記憶了,她怎麼可能還喜歡大師兄,前世她可是親眼看著大師兄和寧簌簌怎麼恩愛的,而且寧簌簌怎麼說也間接造成了不少慘劇吧。」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顧沉玉就是她喜歡的類型啊!」
葉拂「咱就是說,代入一下,我要是喜歡一個人,他讓我家破人亡了,然後我重生了,這輩子他雖然什麼都沒做,而且還喜歡我,但我也不可能接受他的,上輩子遭了那麼多罪,難道就因為是上輩子就算了嗎?這輩子不遷怒他已經是我菩薩心腸了,還讓我跟他he,滾!」
西門不咕「」
呂言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偶爾會甦醒,但大多數時候都處於昏迷狀態。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睜眼時便發現床邊坐了個人,待到看清那個人是誰後,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師姐?」
南宮悅低頭向他看來。
「師姐,你怎麼來了。」呂言撐著床坐了起來,他看起來很憔悴,但看到南宮悅時,眼底卻是藏不住的喜悅和關切。
「師姐,你的傷怎麼樣了?」
南宮悅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略有些審視的目光看著呂言。
許久之後,她才突然問道「所以你和我一樣對嗎?」
呂言愣了一下,然後慢慢點了下頭,他知道南宮悅指的是什麼,這是師姐第一次挑明重生的事情。
「師姐,你可以親手殺了我,只要能讓你心裡好受些,怎樣都可以。」呂言的聲音低低的,看向南宮悅的目光卻出奇的平靜。
南宮悅緊盯著呂言;「我的確想親手殺了你,但是那樣做豈不是便宜你了?我要讓你受盡折磨,我要一刀刀剜下你的肉,讓你在痛苦中死去。」
她的眼眸很黑,像深不見底的潭水,飽含了太多的感情,只要看上一眼,便會輕易陷進去。
呂言毫不猶豫地吐出了兩個字,他說「可以。」
他拿出了匕首遞到了南宮悅手中。
南宮悅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呂言「你喜歡我是嗎?」
呂言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他其實是不想承認的,但想起幻境中他對南宮悅說的那些話,他只能點了點頭。
南宮悅笑了,笑得惡意滿滿「呂言,你憑什麼喜歡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感情會讓我覺得噁心!」
呂言一點點攥緊了拳頭,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南宮悅將手中的匕首放在了一旁,然後傾斜上身,枕在了呂言的肩膀上。
呂言瞬間便僵住了,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南宮悅到底想做什麼。
「抱緊我。」
「師姐?」
南宮悅閉著眼睛「不是說喜歡我嗎?」
呂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了胳膊,小心翼翼地將南宮悅圈進了懷中。
南宮悅能清楚地聽到呂言的心跳聲,但他的心跳並沒有變快,很平穩也很沉重,她知道,經歷過前世的那些,他早就過了會臉紅心跳的年齡。
她伸出胳膊纏上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起伏著的呼吸。
這是重生以來,南宮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這一世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悲傷和絕望都未出現,可那些噩夢卻是她切實經歷過的,是她無法遺忘的,是在這一世中,只有呂言見證過的,是一直以來,她所以為的,她重生的意義。
痛苦又真實。
「從今往後,你的命是我的。」
「好。」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死。」
「好。」
「永遠不准離開我。」
「好。」
他一句句地應下,好像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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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南宮悅(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