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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說公有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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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老夫不喜歡『大家』這個稱呼吧?」

    「知道,我故意的。」

    「…尋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尋你?」

    「陵翁主,你應該知道來我府上有多危險吧!」

    「知道,皇帝耳目眾多嘛。」

    劉陵一而再再而三的漫不經心,終於觸怒了莊助,冷聲斥道:「什麼都知道,那你是想死了!?」

    這個問題早有答案。

    就像當初面對田由的質疑一樣,劉陵的態度永遠都是:誰死,她都不會死!

    見莊助黑了臉,失了態,劉陵方才收斂了挖苦,唇角微微翹起,「別慌,你馬上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什麼意思?」

    聞言,劉陵笑意更盛,薄唇一張一合間,吐出腹稿:「我準備刺殺太子,亂長安,引諸侯動亂。」

    「迎我父王,入主未央!」

    此言一出。

    莊助陰翳的臉孔立時僵住,緩緩轉過頭來,直勾勾盯住劉陵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睛。

    微頓片刻,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那可是儲君!翁主莫不是在拿老夫尋開心?」

    對這個問題,劉陵沒回答。

    她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莊助,嘴角帶動鼻翼,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嘁!」

    一切,盡在不言中。

    莊助對此絲毫不在意,仍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劉陵看,直到,他確定對方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刺殺太子?一旦事發,無論成敗都會石破天驚,淮南王準備好了?」

    「放心!」

    回這句話時,劉陵語氣堅定,莊重無比,「此次起事,不止有淮南國,還有衡山國!」

    「而且,我父王已經備好殺招,只要處死了朝廷安插的國相、內史,等長安亂起,即可發兵!」

    說著。

    劉陵款款起身,發間的步搖簪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也隨著她的昂首,高高翹起。

    「莊大夫,事成之後,九卿高位,必有你一個!」

    「屆時,你就不再是掛著『大家』虛名,實則做著娛樂帝王的弄臣、俳優!」

    「入仕幾十年,兢兢業業,卻還是六百石的中散大夫?難道你還要自欺欺人?」

    「呵,別騙自己了,劉徹就是在羞辱你!」

    俳優,以歌舞逗樂為業的藝人。

    在大漢朝,此類人物的地位,有一個詞可以生動概括:俳優畜之!

    陵翁主的話,精準、狠辣的刺痛了莊助內心,令他臉頰止不住地抽動,目露凶光。

    這一刻。

    屋內寂靜下來。

    劉陵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看著對方權衡、掙扎,她有十足把握,對方會做出正確抉擇。

    自打察覺到莊助對皇帝有怨念的那一天起,劉陵就知道,他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果然。

    「你想讓我做什麼?」說這話時,莊助耷拉著眼皮,以遮掩眼中那暴虐的戾氣。

    看不到的情緒,劉陵感受到了。

    所以,她笑了。

    「呵呵呵呵。」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劉陵輕鬆道:「簡單,就是讓你從宮裡傳些消息而已,不難!」

    言下之意,莊助一聽就明,「讓我借著出入宮廷的便利,監視太子行蹤?」

    「對。」

    「好!」


    目的達成,劉陵便不再逗留。

    只是轉身之際,她好像這才想起一事,勾起嘴角,「對了,來時我已經將一箱馬蹄金放入你府上,算是禮物。」

    「吶,你可以不要,但不能不收哦!」

    說完。

    又是一陣咯咯直笑,劉陵揚長而去,獨留下廳內默然不語的莊助。

    有時候,掏錢的一方,不一定就有求於人。

    也可能是想拿捏人!

    收了財物,就是有了交易,有了交易,就有了把柄,有了把柄大家都安心嘛。

    那麼。

    回顧以上種種對話,事實果真如此?

    朝中有棟樑之材,兢兢業業數十年,皇帝卻視而不見,還以戲子羞辱之?

    有道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對這件事。

    劉據打聽之下,霍去病是這麼說的:「莊助三人確實都有才學,以前時常在宮中與陛下討論朝政。」

    「但東方朔好誇大其詞,難得陛下信任,司馬相如性格灑脫,不願與俗務糾葛太深。」

    「兩人漸漸只被當作辭賦大家,慰以寂寥,唯獨莊助,陛下曾予以重用。」

    冠軍侯府。

    校場。

    劉據放下有些酸脹的手臂,疑道:「哦?可莊助不是中散大夫嗎?」

    六百石的官職,也算重用?

    霍去病領會了這層意思,從箭囊中抽出一根箭矢,隨口應道:「現在是,之前不是。」

    「他曾被陛下任命為會稽太守,官至兩千石,可任期數年毫無作為,心中惶恐,便上疏請辭,自請入宮為陛下寫賦,以免罪責。」

    劉據聽罷,若有所悟。

    難怪相比於東方、司馬二人,莊助時常沉默寡言,多半與其經歷有關。

    可想著想著,忽而。

    「誒,不對呀!」劉據納悶的看向霍去病,「此中內情表兄這麼清楚?」

    「這些人盡皆知啊。」霍去病理所當然道:「別看他們三人各有缺點,但在辭賦方面,卻名副其實。」

    「他們的事跡,人人都知道。」

    能稱大家,自有名作,像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東方朔的《答客難》,莊助的《相兒經》。

    在長安,乃至天下廣受追捧。

    他們的生平事跡,也隨著辭賦一同散播開來,早就傳的滿天飛。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別人轉述時,會有所潤色,但霍去病告知劉據時,直言不諱。

    優點說,缺點也不掩飾。

    這時。

    霍去病已經搭箭張弓,還不忘點一句:「他們三人的辭賦文采確實能學,可其他的」

    「嗖!」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收了弓,霍去病才接著道:「其他的,還是等陛下定了太傅、少傅,殿下再求教不遲。」

    這便是肺腑之言了。

    非至親之人,不會說出這種甘願得罪人的話。

    劉據自然聽的出好壞,上前幾步,為霍去病奉上一根新的箭矢,正色道:「多謝表兄指點。」

    「哎!」

    霍去病佯裝怪罪,一巴掌拍在劉據肩膀上,「跟表兄道謝,以後我還怎麼去見姨母?」

    「一家人,休要如此作態!」

    聽罷,劉據眼帘低垂,默默記下這份情誼。

    不過頃刻間,他便收了正經,眼一瞪,又擺出那張跳脫臉,「哈哈,就是跟表兄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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