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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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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平大太太話音未落,祁夫人又要接上,顧蘊再也忍不住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斷然道:「皇上的確已是皇上,可再是皇上,他首先也是我的夫君,我一雙兒子的父親!若他如今待我已有二心也就罷了,我縱然心裡再痛再恨,少不得也只能未雨綢繆,拼盡全力保住自己母子的一切,可他待我一如往昔,並且就在前日,還又一次的許我,終他一生,整個後宮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主子!他既許了我,我自然要信他,我既選擇了信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那馬氏幾個我便絕不會留下,說我善妒不容人也好,說我行事高調不留餘地也罷,我什麼苦都能吃,什麼事情都能退讓,惟獨一點,男人是我的,這世間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休想染指,名副其實的不行,虛有其名的同樣不行!」

    顧蘊說得斬釘截鐵,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的決心與毋庸置疑,讓平大太太與祁夫人面面相覷之餘,一時都沒了話。

    早知道皇后娘娘執拗有主見,一旦決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卻沒想到執拗有主見到這個地步,這樣的性子,若是做尋常人家的主母,甚至做王妃都不怕,可做一國之母,將來只怕是要吃大虧的啊!

    平大太太與祁夫人都是滿心的擔心與憂慮,既為顧蘊,也為各自家族的未來,這種明明有光明大道,能做決策的人卻不選,偏要去就荊棘小道,她們急得乾瞪眼兒,也不能讓她改變主意的感覺,可真是糟糕透了,關鍵若那荊棘小道最後能通到終點也就罷了,就怕出身未捷身先死,半道上就倒下了啊!

    但二人也知道,如今顧蘊與她們越發上下尊卑有別了,那有些話她們縱心裡再想說,嘴上也不能真說出來了,就算實在要說,也得慢慢兒的,迂迴的來,所幸到底還有兩年多,來日方長,事情仍大有回圜的餘地<=".。

    祁夫人遂先笑著轉了口:「皇上既有這個心,還明白對娘娘說了出來,君無戲言,也不怪娘娘胸有成竹,臣妾們倒是多慮了。」

    平大太太跟著回過神來,也笑道:「娘娘與皇上少年夫妻,一路風雨共濟,還為皇上生了兩位小殿下,皇上豈能不感佩敬愛娘娘的,論到對皇上的了解,這世間又哪還有人能出娘娘之右?是臣妾們想太多了,還請娘娘別放在心上才好。」

    顧蘊微微一笑,大伯母與大舅母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仍是不無擔憂與焦慮的罷?罷了,且先安安她們的心罷。

    她喝了一口茶,才緩緩說道:「皇上幼年失怙,前二十年的日子,著實算不上好過,可那些不好的經歷,卻造就了他有情有義和比旁人更知道珍惜更知道知足與感恩的性子,所以大伯母與大舅母至少三五七年內,是完全可以不必焦慮的,我對自己的男人有信心,你們也得對我有信心才是,孫悟空再厲害,不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嗎?」

    頓了頓,繼續道:「退一萬步說,即便將來皇上真變了,大不了我帶了兩個孩子和大傢伙兒漂洋過海,去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便是,便捷早把連鎖店開到海那邊的高盧弗朗哥等地兒去了,聽說那些地方雖及不上大鄴,及不上盛京來得繁華,也別有一番風土人情,我們又有銀子,還怕日子過不下去不成?」

    後面這話,擺明是在開玩笑了,平大太太與祁夫人都笑了起來:「只要跟著娘娘,不管去到哪裡,我們都是不怕的。」

    心下也是鬆快不少,皇后娘娘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她既這般篤定,可見的確有十成十拿捏住皇上的手段和本事,她們的確太著急了些,以致失了分寸,以後萬不能再這般輕率了。

    二人卻不知道,顧蘊這番話,還真不是在開玩笑。

    若宇文承川將來真背棄了她,她定不會同他鬧,使盡一切手段也要保住自己和自己兒女們的地位,而只會帶了兒女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他,離開大鄴,去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就不信了,沒有了她和兒女們,宇文承川餘生還能意滿志得,還得幸福滿足得起來!

    午膳後打發了平大太太與祁夫人,顧蘊又陪了念哥兒和通哥兒一整個下午,直到掌燈後,才親自給已睡熟了的哥兒兩個捻好被角,回了自己的寢殿。

    宇文承川很快也回來了,顧蘊也不瞞他,把白日平大太太與祁夫人的話簡要學了一遍,末了哼哼道:「反正你知道我有的是銀子,這世間只要有銀子,哪怕就是在深山老林,一樣能錦衣華服山珍海味,所以離了你,我和兩個孩子照樣活,還擺明了能活得更好,可你離了我們,能不能活得更好,就未必了,你自己看著辦罷!」


    「是是是,是我離不開你們母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離不開,而不是你們離不開我。」宇文承川就朗聲笑了起來,還順勢親了口顧蘊,岔開了話題,「晚膳吃什麼,我肚子好餓,讓人擺膳罷。」

    顧蘊是知道他一忙起來,便會忘記用膳的,聞言又心痛起他來,忙迭聲叫起人擺膳來,把方才的話題揭了過去。

    滿以為事情就此便告一段落了,沒想到才過了兩日,便聽說了朝堂上十數位官員,或是因貪墨或是因舞弊或是因這樣那樣的罪,齊齊獲罪被抄家流放之事,一時間整個盛京城都是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蓋因騰驥衛奉旨去這些罪臣家裡抄家時,有自謂自家勞苦功高,素有體面,便是皇上也不能這般狠心絕情

    上也不能這般狠心絕情對待他們,將他們全家都流放的,家裡的太夫人老太太們便倚老賣老的撒起潑來,又是口口聲聲鬧著見皇上,又是口口聲聲哭先皇,甚至還有尋死覓活的。

    騰驥衛如今是由季東亭執掌,他雖只聽命與宇文承川,不屑理會他們,但心知皇上只是想殺雞給猴看,並不想真鬧出人命來,以免又累及皇后娘娘的名聲。

    到底還是捺下性子,冷笑著開了口:「皇上不能這般狠心絕情的對待你們,看來你們吃得腦滿腸肥,肥頭大耳的,就真以為自己的臉足夠大了?且不說你們家的男人犯的那些罪都是鐵證如山,只說你們家裡那些個長舌婦們背後非議皇后娘娘的那些混賬話兒,就足夠你們舉家抄家流放了,大不敬之罪等同於欺君大罪,怎麼著,你們是覺得皇上罰你們罰得太輕,還想連腦袋都一併被摘去,才會閉嘴了?」

    一席話,說得這些人再不敢哭鬧了,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此番自家獲罪,男人們在朝堂上的不法之舉其實是次要的,關鍵還在於自家女眷私下對皇后娘娘那些非議。

    可非議皇后娘娘的何止她們,憑什麼就只拿她們開刀,且皇后娘娘那些所作所為,難道不該被非議嗎?難道就興她做,不興別人說嗎?皇上未必也太護短了,所以才會縱得皇后娘娘如今都快狂上天了!

    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不敢再說出來了,一個個的便只張口喊起冤來:「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們幾時背後非議過皇后娘娘了,縱給我們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啊,求大人明察,求皇上明察……」

    以為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認,便可以當事情壓根兒沒發生過了。

    換來季東亭的冷嗤,與旁邊的副手道:「竟當著本官的面兒喊起冤來,你說可笑不可笑?她們究竟有沒有做過,別人不知道,難道本官還能不知道不成?」

    副手便沖喊冤的人們喝罵起來:「一個個的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是不是非要我們指揮使大人把你們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說了什麼話,又是與誰說的這些相關的卷宗都調過來,扔到你們面前,你們才肯閉嘴啊?」

    眾人聞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騰驥衛是幹什麼的,別說她們日常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了,只怕連他們家有幾隻耗子,又分別是公的還是母的,騰驥衛都一清二楚,那她們私下非議皇后娘娘那些話,又怎麼可能瞞得過皇上?

    一時都癱軟在了地上,懊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們就不該那般多嘴多舌的,皇后娘娘要善妒不容人是她的事,她們管得著嗎?只要皇上不介意,誰又管得著!

    且平心而論,她們私心裡何嘗沒想過自己將來也要效法皇后娘娘的所作所為啊,有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在先,諒自家男人也不敢再似以前般,只一味的向著小妖精和賤種們……明明皇后娘娘就為她們做了好事,她們為什麼要胡說八道啊,如今可好,將一家老小都給搭了進去,以後可該怎麼活啊?!

    如此一來,整個盛京城上下都知道了皇上待皇后娘娘的心,話說回來,女人的底氣不都是男人給的嗎,皇后娘娘既敢那般行事,豈能不事先把方方面面的後果都考慮到的?

    一時盛京城再沒了有關顧蘊的一句閒話兒,倒是在出了先皇的百日孝期後,忽然多了好些辦喜事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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