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七回 人未亂,心先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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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 宇文承川也是這麼想的,吳老夫人是不是真的被挾持了,又是不是真的咬舌自盡了,甚至如今盛京城內究jìng 是個什麼情形,他通不知道,這時候哪敢輕易放吳治廷入皇城?遂只朗聲道:「孤不需要放吳指揮使入皇城,你只要讓你的兵們都繳械投降,原地待罪,便已是戴罪立功了。你放心,若事後證明你真是情有可原,孤定會代你向父皇求情的!」
吳指揮使話一出口,便知道太子殿下絕不會答應自己,換了自己如今在太子殿下的立場上,又何嘗敢輕易放方才還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入皇城,這不是擺明了引狼入室嗎?
便也不再多說,只命自己的兵們都坐下,開始一一肅清起林二爺帶來,混在他軍中的奸細們來,總之一個都休想逃脫!
宇文承川居高臨下將一切看在眼裡,方暫shí 鬆了一口氣,除了吳指揮使的原因,方才的聖旨和他的話,應當也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只要五城兵馬司不再作亂,那危機便解除了一小半,剩下的,就是讓西山大營的將士也明白自己是受了蒙蔽,繳械投降,然hòu 就是關起門來痛打林永繼和宇文承乾宇文承祚這幾條落水狗了!
朗聲吩咐了守城的幾個千戶務必不能就此放鬆了警惕,一定要等到危機徹底解除,方能懈怠後,宇文承川帶著顧准等人下了安定門的城樓,直奔順貞門方向而去,就算有韓卓之後帶去的兩千人支援,那裡守城的將士也是敵眾我寡,只怕已快要支撐不住了,他們得立刻前去增援才是,一旦內宮被攻破,他們方才的努力將全白費不說,後宮更是不堪設想。
彼時順貞門內的確已是火光滔天,血流成河,通向內宮的宮門也已是岌岌可危。
皇上在懋勤殿內聽得外面震天的喊聲,裡間的妙貴嬪又至今沒清醒過來,端的是內憂外患,哪怕皇上這一生經過見過不知道多少大風大浪,依然在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內,便生生急起了滿嘴的燎泡。
偏外面又忽然傳來了一陣陣或尖利高亢,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內城就要破了,皇上,您救救臣妾們啊,救救臣妾們啊……」
「皇上,就算妙貴嬪才是您的最愛,臣妾們到底也服侍您一場,您不能不管臣妾們啊……」
「皇上,不然您就下旨開了宮門,放臣妾們出去自謀生路罷……」
「皇上,您不能這麼狠心,不能這麼狠心啊,臣妾們都還年輕呢……」
皇上只大略聽了幾句,便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喝命左右:「殿外都是誰在哭嚎,朕還沒死呢,她們就哭成這樣,這是嫌朕死得太慢嗎?全部給朕拉去冷宮賜死!」
「是。」左右忙戰戰兢兢的應了,小跑著去了幾個,卻很快便回來跪下顫聲道:「回皇上,一共有二十幾位娘娘小主呢,通通都賜死嗎?」
貴嬪以上的主位才能稱『娘娘』,而自己後宮除了妙貴嬪,所有主位都是生養有子女的,皇上到底狠不下心來賜死她們,且一下子便賜死二十多個妃嬪,也實在有傷人倫與天和……皇上只得忍怒道:「即刻去回了太子妃,讓太子妃來處理,不管她用什麼法子,總之朕不想再聽到她們的任何聲音!」
顧蘊這會兒正與韓夫人說話兒:「……義母這還是第一次見念哥兒呢,只可惜他懶得出奇,一日裡大半時候都在睡覺,睡著了還怎麼弄都弄不醒,不然您還可以逗他說說話兒,笑一笑什麼的。」
韓夫人已洗過澡換過衣裳,吃過清粥小菜了,這會兒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忙小心翼翼的自顧蘊懷裡接過了念哥兒,笑道:「他這麼大的孩子,成日裡可不是除了吃就是睡麼,何況這會兒大半夜的,不讓他睡覺,讓他做什麼,哪裡就能說他懶,還懶得出奇了?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眉眼像娘娘,鼻子和嘴巴則像殿下,聽說一笑起來還兩個酒窩兒?那長大後還不定得讓多少女孩兒明里暗裡傾心呢!」
顧蘊笑道:「等時間長了,義母見他的次數多了,您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說得韓夫人沒了笑,沉默片刻方低聲嘆道:「若能熬過這一夜,我和你義父即日就要離京了,以後哪是想見就能見得到的?若不幸……,又哪來的以後?」
抿了抿唇,繼續道:「其實我想過一死了之,不拖累你們的,可我不是一個人,還有慧兒她跟我一起,我實在狠不下那個心,本來我強行把她帶來這個世上來,讓她打小兒便重病纏身,一日正常人的日子都沒過過,至死都不能做一個完整的女人,我心裡已經夠心痛夠內疚了,若再讓她那樣慘死……因為我的一時自私,讓事情發展到了今時今日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娘娘,你怪我,罵我罷,那樣我心裡多少也能好受一點,我……」
話沒說完,眼淚已是紛紛落下,怕滴落到念哥兒臉上,驚醒了他,忙轉過了頭去。
顧蘊見狀,忙將念哥兒接過,示意白蘭上前抱出去後,方拿帕子一邊給韓夫人拭淚,一邊安慰起她來:「義母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不慎落入敵人之手,一路上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受了不知道多少罪,擔驚受怕的整個人都瘦得快脫形了,我們心疼還來不及呢,還怪您,罵您,那我們成什麼人了?您也千萬別再自責,說自己自私了,您哪裡自私了,您若是自私,當年能不顧自身安危的救下殿下,能為了殿下,舉家蹚進這一灘渾水裡來嗎
蹚進這一灘渾水裡來嗎?便是慧生妹妹,您也不必擔心,季東亭和張煥都不是蠢人,肯定會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將她平安解救回來的,很快我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韓夫人聞言,眼淚卻落得更凶了,一度哽咽難耐,好半晌方漸jiàn 平靜下來,道:「有娘娘這番話,我總算能安心幾分了,只是慧兒她,她身體本就不好,如今又沒人在身邊照顧她,我真擔心她有個什麼閃失,萬一她……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顧蘊推人及己,也不由紅了眼圈,忙道:「不會的,不會的,慧生妹妹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義母別自己嚇自己。」
一語未了,紫蘭進來了,屈膝行禮後道:「娘娘,皇上那邊兒急召您呢。」
皇上這會兒急召她幹嘛?顧蘊噝了一聲,道:「知道皇上召本宮什麼事嗎?」
紫蘭道:「聽說是後宮二十幾位娘娘小主都去懋勤殿哭求皇上救命,不然就是求皇上開了宮門放她們出去,讓她們自謀生路的,皇上大怒,當即就要將她們全部賜死,還是左右勸說了一番,才打消了念頭,改了主意傳娘娘去處理此事。」
如今皇城尚且固若金湯,那些妃嬪們有什麼好怕的,反倒是皇上真開了內宮的宮門,放了她們出去自謀生路,她們才會死得更快更難看好嗎?可世間事往wǎng 就是如此,人未亂,心先亂,心一亂,自然人更亂!
偏這個時候,也的確只有自己能鎮住那些妃嬪們了,顧蘊縱心裡再不想管這些事,也不得不管了,只得道:「出去告訴來人一聲,本宮安排一下,馬上就過去。」待紫蘭應聲出去後,方與韓夫人道:「義母且先歇息一會兒罷,這些日子您也夠累了,我去去就回來。」
韓夫人忙拭了淚,道:「娘娘放心去你的,念哥兒就交給我,我一定會護住他安然無恙的。」
顧蘊點點頭:「那就多謝義母了。」給韓夫人行了禮,轉身出去了,卻仍再四叮囑過冬至秦良娣等人一番後,方上了轎輦,由白蘭紫蘭幾個簇擁著去了乾清宮。
果然才進了乾清宮的宮門,就見外面的空地上跪了一大片妃嬪,都釵環凌亂,滿身狼狽,此起彼伏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幾個低位份的年輕采女答應還一邊哭,一邊絕望的叫嚷著:「自進宮至今,別說聖寵了,連天顏都不曾得見過,天家的富guì 更是半點不曾享用過,如今卻要不明不白的送死,我不要,不要……皇上,您就放臣妾們一條生路罷……」
顧蘊方才在過來乾清宮的路上,已聽說了順貞門被攻破的消息,這會兒再聽得這些小妃嬪們的哭喊,心裡就越發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兒了。
這些小妃嬪因為位份低,又無寵,只能住在永巷一帶,的確是護衛最薄弱的地方,且也不會有人下死力保護她們,關jiàn 她們一個個的都才十七八歲,有些比她年紀還小些,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或者說還沒開始,就要面臨結束,誰能甘心?得虧今年年初的選秀因為有瓦剌犯邊,苗夷叛變這些外因,又有皇上專寵妙貴嬪這個內因在,由皇上下旨取消了,不然再選一批更年輕的妃嬪進來,這會兒哭的人就得更多了。
但憐惜嘆息是一回事,當務之急,卻是把這些人都彈壓住,把人心都穩住,不然再這樣人心惶惶的亂下去,還不定會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後果。
顧蘊因吩咐白蘭打發人去抬了一張太師椅來,自己端坐其上,也不說話,只靜靜的吃茶,待下面眾人的哭聲都漸jiàn 小了下來,——皇上的妃嬪們雖素日與顧蘊沒有直接的往來,也都聽說過太子妃的威名,還都因顧蘊受過益,對她俱是又敬又畏,於是很快就只剩下幾個人還在哭了。
「來人!」顧蘊方冷聲開了口:「這幾位小主犯口舌之出,還無視宮規,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自生自滅……都給本宮拖下去!」
幾個小妃嬪都唬住了,片刻方有尖利的聲音響起:「太子妃娘娘,我們是皇上的妃嬪,不是東宮的妃嬪,您不能這樣對待我們……皇上,皇上,救救臣妾們,救救臣妾們啊……」
只是很快便被人堵了嘴,再叫不出來,然hòu 被快速的拖了下去。
顧蘊這才看向剩下一眾已噤若寒蟬的妃嬪,淡聲說道:「還有誰想去與她們幾個作伴的,只管告訴本宮,本宮一定成全了她!」一邊說,一邊一個一個妃嬪的看過去,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是躲閃不及,不敢說哪怕一個字。
顧蘊方滿意的勾起了唇角,看向和貴嬪道:「怎麼和貴嬪也跟著胡鬧,這會兒你不是該在留在自己宮裡照顧六皇妹嗎?和貴嬪請回罷,若有再犯,休怪本宮不客氣,格殺勿論!」
和貴嬪抖得秋風中的落葉一般,片刻方哆哆嗦嗦的擠出一句:「臣妾也是擔心六公主的將來,臣妾再不敢了……」
顧蘊笑道:「六皇妹的將來有什麼可擔心的,就算今日陡然生變,也不過只是暫shí 的,叛軍很快便會盡數伏誅,六皇妹的將來自有父皇做主……」
一語未了,陳淑妃跟前兒的執事太監由幾個小太監簇擁著,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太子妃娘娘,您快去看看罷,韻妃娘娘帶著一群小主去了關雎宮,說都是林貴嬪生了二皇子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才會有今日禍事的,定要將林貴嬪與五公主打個爛羊頭,大家都群情激奮,我們娘娘快要彈壓不住了!」
了!」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顧蘊忍不住撫額,怎麼一個個的就不知道消停會兒呢,外敵還沒打進來,自己倒先內訌了,這不是變相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
正要說話,賢妃跟前兒的執事太監也來了,卻是有妃嬪聽說了宗氏已被皇上下旨廢黜了之事,想著昔日曾受過她不少氣,所以趁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去了,賢妃亦是快要彈壓不住。
直把顧蘊氣了個半死,接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強壓下了滿腔的怒火,喝命白蘭:「你立刻帶著人,去把去關雎宮找事的妃嬪,連同林貴嬪母女一道,都給本宮帶去景仁宮,誰敢不聽話,不必客氣,打死打殘了都有本宮頂著!」
白蘭也是氣得不行,都什麼時候了,這些個娘娘小主們還淨整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也就不怪皇上看不上她們了,連她都看不上她們的小家子氣窩裡鬥,實在可恨……忙大聲應了「是」,自帶著人往關雎宮方向去了。
顧蘊這才喝命和貴嬪等人:「你們也不必回各自宮裡了,都隨本宮去景仁宮,本宮自會安排重兵在外面統一保護你們,如此你們總沒什麼可擔心害怕了罷?」分個百來人守到景仁宮外,雖得削弱外面真正抗敵的兵力,卻能保內宮不亂起來,也算是划算了。
太子妃願yì 安排重兵保護她們,當然就最好了,眾妃嬪都是滿臉的喜幸,和貴嬪先就說道:「臣妾們但憑娘娘吩咐,只是臣妾得先回自己宮裡帶六公主去。」
顧蘊斷然道:「不必了,本宮自會打發人去接六皇妹的,其他妃嬪處本宮也自會通知到,景仁宮宮牆堅固,除了乾清宮,再沒有比那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於是一行人在似是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邊的喧闐喊叫聲中,浩浩蕩蕩趕赴了景仁宮。
因事出突然,宗氏雖被廢了,後面的屋子還來不及灑掃,她又身體精神都遭受了雙重打擊,才一回到景仁宮,便撐不住了要往地上栽,把三皇子妃唬得不輕,只得與左右仍扶了她回自己的寢殿安置,隨後又打發了人去傳太醫,想著宗氏雖被廢了,她這個哲憫太子妃的名頭卻還在,太醫總要給自己幾分顏面。
卻沒想到,太醫還沒來呢,外面就開始亂起來了,三皇子妃又驚又怕,忙打發了左右去打探,方知道是永嘉侯和二皇子逼宮了,立時癱軟在了地上。
皇城都被包圍了,整個盛京得亂得什麼樣兒,可想而知,那還哪裡分得出人手追成國公府的人去,或者說,誰還顧得上去追他們,當務之急,保衛皇城和盛京都來不及了,旁的事與之相較,壓根兒不值一提,可這樣一來,她的珏兒被解救回來的可能性,豈非也微乎其微,甚至沒有了,他們母子這輩子也再別想見面了?
還是左右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才讓三皇子妃悠悠醒轉過來,立時絕望的大哭起來:「我的珏兒啊,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害了你,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娘也不活了……」一面哭,一面還拿頭不停的去撞牆。
難免就驚醒了宗氏,問清楚事情的原由後,立時哀鳴一聲,痛苦的抓扯起自己的衣裳來,卻連想哭都沒有眼淚,一度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好半晌方抓住貼身嬤嬤的手,哆哆嗦嗦的擠出了一句:「快,快設法給父親傳信,一定要把珏兒討回來,一定要,他若是不給,我就再不認他這個父親,便是做鬼了,也不會放過他……」
貼身嬤嬤被她掐得生疼,艱難的擠出一句:「娘娘,整個皇宮都被包圍了,我們如今已經傳不了信出去了。」何況就算能傳信出去又如何,國公爺難道會在乎娘娘這個女兒不成,若在乎,就會連她一併帶走,而不是留她下來承shòu皇上的雷霆重怒了。
至於娘娘說她不認國公爺這個父親,想來國公爺也根本就不在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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